在軒味居的樓下,坐了不到十分鐘,杜少強就急衝衝地走來了,洪景天站起來和他打了招呼後,兩人乾脆上樓喝茶聊天。
說了兩句閒話後,洪景天想起那天和元壩村的鐘清華,還有肖志剛去看建碼頭的地形時,發現的那個離碼頭不到一公里的河灘,那個河灘正好在河水的拐彎處,那天是汛期,只能看到因爲河邊陡然變寬,而流速變緩的河水。
不過,那岸邊還有大片的蘆葦清楚可見,洪景天當時特意多看了幾眼,發現那裡的沙石資源十分豐富,爲此,他還隱晦地詢問鍾清華,那片河灘是什麼性質的土地,鍾清華隨口告訴他,那塊地屬於元壩村二組的地盤,也就是鍾清華所在的那個組,不過,因爲是河灘卻屬於國家擁有。
至於爲什麼沒有人承包,聽鍾清華說,這桐坪鄉根本沒有公路和外面聯通,如果這些沙石用船運輸出去,因爲運費的原因,根本沒有賺頭。再說,如果把這沙石往江陵市銷,則會受到江陵市幾家沙石場的聯手抵制,原來曾有一個不信邪的村民,在那片河灘上挖出沙石,用船運往江陵市,在銷了幾船之後,卻被江陵市的一羣混混痛打了一頓,直到保證不再往江陵市銷貨,才被對方放過,從此,就再也沒有人動過利用那個河灘建沙石場了。
當時,鍾清華還開玩笑說洪鄉長認識的人多,要不,替他們找個人,來承包開發這片河灘。
杜少強聽到洪景天把那個河灘的情況說了一遍,他有些心動地問道:“景天,你有什麼想法?”
“呵呵,少強,我覺得這是一個機遇,要不,我倆合夥,找人把這河灘先盤下來,我們也不用往江陵市方面銷貨,只要建碼頭的工程一動工,就需要不少的沙石,當然,單是這點銷量,根本沒有什麼搞頭,但如果這國道真的從桐坪鄉過,那需要的沙石材料可就海了去了。”杜少強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在他面前,洪景天根本沒有半點隱瞞。
而且以後往國道建設工程上送貨,還離不了杜家國的幫助。
杜少強雖然在縣委辦工作,但他聽洪景天這一說,立即就明白了裡面的效益。不過,他仔細想了一下,說道:“景天,我倆都是國家工作人員,這事我倆不能出面,得另找信得過的人出面才行,另外,這樣大的事,我還得先聽聽老頭子的想法。”
兩人剛把這事說完,肖冬梅和徐雪就一路笑着走了進來,看到洪景天和杜少強,徐雪就脆聲說道:“兩位領導在聊什麼,這樣開心?”
洪景天一邊站起來請她們坐下,一邊笑着說道:“少強說他讀高中的時候,你是他的夢中情人,可是等他準備向你表白的時候,你已是羅敷另有夫了。”
徐雪聽到洪景天這一說,頓時一雙丹鳳眼波光一閃,望着坐在一邊的杜少強,“少強,此事當真?”
杜少強沒想到洪景天竟然開起這樣的玩笑,這徐雪和肖冬梅,在當時班上的女同學中,算是最漂亮的,說自己對徐雪有點好感,這倒不是假話,不過,等到自己上大學後,見多了美女,這昔日的好感也只是好感而已,再說自己和江雨琴已準備談婚論嫁了,自然對徐雪,就只是同學情誼了。
“徐雪,別聽這小子的,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杜少強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
不過,他這話裡,還是透露了自己當初對徐雪的欣賞,弄得徐雪看向他的眼神,又多了幾份柔情。
徐雪現在在檢察院工作,她參加工作一年後,就和申旭飛結婚了,申旭飛是縣水利局的一個科長,小夥子人長得不錯,杜少強和洪景天曾和他吃過幾次飯。
至於肖冬梅,她在國稅局上班,去年底結的婚,丈夫是縣公安局的一名刑警,名叫譚剛,據說還是個破案能手。
老同學見面,自然是談笑風生,四人說笑了一陣後,服務開始上菜了,可董家輝這時還沒到,洪景天就和三位老同學說了一聲,準備下樓來看看。
剛走到門口,洪景天就聽到對面不遠的街上,圍着幾個人,裡面傳出一陣陣逼問聲,好像是圍着什麼人要他還錢,洪景天也沒有在意,而是把眼光越過那幾個人,翹首等待董家輝的到來。
突然,那人羣裡面傳出一個有些熟悉的求饒聲,洪景天心裡一愣,這聲音怎麼像董家輝,他來不及細想,急忙跑過去,擠開人羣一看,赫然正是狼狽不堪低聲哀求的董家輝。再看圍着他的幾個人,穿着花裡胡哨的體恤衫,臉上掛着吊兒郞當的神情,其中一個戴着大墨鏡,明顯是模仿港澳影視裡黑社會老大的派頭的,正一手揪着董家輝那潔白的襯衫,惡狠狠地喝道:“你小子別以爲躲在學校,我們就沒辦法,這可是你親筆寫下的欠條,白紙黑字,你還敢賴帳?快還錢!”
“大哥,我現在真的沒錢,你給我點時間,容我想想辦法吧,我不會賴帳的。”董家輝的眼神裡全是畏懼。
洪景天一看這些人的穿着,立即知道事情並不只是欠錢那麼簡單,董家輝是縣中學的教導處副主任,他怎麼會向社會上的人借錢,而且看這些人的穿着,明顯不是什麼正路。
洪景天伸出手去,一把分開那個戴墨鏡的手,然後望着董家輝,關切地問道:“家輝,這是怎麼回事?”
看到洪景天出現在自己面前,董家輝覺得彷彿見到了救星,他一把抓住洪景天的手,低聲說道:“天哥,他們是彪哥的人,我欠了他們一筆錢。你幫我給他們說說,我過段時間,一定還給他們。”
聽到董家輝說這幾人是彪哥的人,他也就不怎麼放在心上了,這彪哥,真名叫馬彪,今年不過二十五六歲,洪景天在南坪中學讀高中的時候,曾和這個彪哥發生過幾次衝突,起因就是馬彪的人跑到學校門口,收學生的保護費什麼的,當時洪景天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再加上和杜少強、楊洋、韓志軍關係特鐵,四人遇到什麼事,都是同進退,馬彪當時也不過十八九歲,派去敲詐收錢的小弟,被洪景天幾人打得屁滾尿流後,馬彪就帶着人,瞅準韓志軍落單的時候,帶着人把他給痛揍了一頓,本以爲這樣可以嚇住洪景天這幾位學生了,沒曾想,洪景天和杜少強楊洋聽了知道這件事後,安慰了韓志軍,三人在晚上十二點的時候,翻進了馬彪的家裡,把正和馬彪胡天胡帝的女孩,一巴掌打昏,嘴裡塞上毛巾,捆在牀上,至於馬彪,則被洪景天和杜少強按住先一頓胖揍,然後捆成一團,把口塞住,裝在一個麻袋裡,扛到城北的亂墳崗子。
被胡亂套了個褲衩的馬彪,被洪景天他們從大麻袋裡揪出來,看到在慘淡月光下的亂墳崗子,還有正用冷冷的眼光盯着他的洪景天三人,而在他面前不遠,則有個新挖的坑,他突然感到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
第二天,馬彪親自送來了兩百元錢,算是給韓志軍的補償,同時,南坪中學校門外的那羣惹事生非的混混,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你們是馬彪的人?”洪景天回過頭來,望着那個戴墨鏡的,冷然問道。
“你是誰啊你是,彪哥的名字,豈是你能隨便喊的。我看**的是活得不耐煩了。”那個戴墨鏡的囂張地喝道。
“啪。”隨着一聲清脆的耳光響起,那人的墨鏡猛然跌在地上,被摔成了兩半,右手捂着現着鮮紅手掌印的臉,一臉不敢相信的神情,望着洪景天。
“你敢打我?”
“怎麼,不服啊,我今天先替馬彪教訓教訓你,免得以後出去丟人現眼,滾回去告訴馬彪,就說我洪景天今天請董主任吃飯,有什麼事,飯後再說。”說着,洪景天拉着董家輝,旁若無人地撥開面前的兩個混混,向軒味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