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一向與他關係很好的金老師也開始有意回躲他,打牌不請他,有事不向他彙報,還總是遠遠地看着他,背後指指點點地說着什麼。
宋老師陸老師她們更是異常活躍,動輒就湊在一塊竊竊私語,咯咯咯地掩着嘴笑。有些年輕的老師看見他,會無緣無故地臉紅,然後不是低下頭繞開走,就是扭開臉不看他。這讓他心裡難過極了,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這天,學校按計劃要開個老師座談會,按分工由他負責主持。地點在他的辦公室,出席對象是各教研組長及部分骨幹教師,主要是聽聽他們對本學期學校教學工作的意見和對下學期教學工作的建議。以前象這種座談會,大家都很熱情參加,發言也很熱烈。這次卻大大出乎他的意外。開會時間到了,老師們卻遲遲不來,他去外面喊了幾次,只有幾名教師稀稀拉拉地走進來。
他覺得臉上被針刺着一樣難受,實在有些憋不住,想發火又沒法發。他強烈地感到了自己的危機,只好壓着火氣,對來的幾個老師說:“算了,他們不來就不來,我們開會吧。呃,今天主要是想請大家對本學期學校各項工作提提意見,也可以給我們提一些富有建設性的建議,啊?暢所欲言吧。來,誰先說?”
沒想到,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誰也不吱聲。他就只好點名:“季老師,你先帶個頭吧。”季老師擼擼稀疏的頭髮,淡淡地說:“我,沒什麼說的,嘿嘿,有些話大家背後說得很多,放到桌面上,就不好說了。”
朱昌盛心虛害怕,卻強作鎮靜地說:“什麼話不好說啊?只管說吧。言者無罪,聞者足戒嗎?啊。”季老師看看其它老師,搖搖頭說:“不能說,不能說啊。”
其它老師發出一陣鬨笑。朱昌盛有病自得知地紅了臉,可他還是裝作莫明其妙地說:“你們今天是怎麼啦?是不是聽到什麼謠傳了?金老師,你說說吧?”
金老師摸摸自己的下巴,眨着眼睛說:“要我說,我就說幾句吧。我覺得,一個學校要搞好,關鍵在領導。領導的一舉一動,不僅對下面起着榜樣作用,還影響到這個學校在外面的名譽。這個學年,我們學校的許多工作都做得不錯,也受到了上面的表揚,可是其它方面,似乎還要注意,譬如,我們老師的形象,不能到處給人議論,這……”
朱昌盛的臉象被剝了一樣痛着,嘴上則還是說:“金老師說得對,爲人師表嘛,我們要學生做到的,自己首先要做到。”
會議不歡而散。這在他這幾年來的工作中還是第一次。這是一種恥辱,他的心被深深刺痛了。我是不是真的犯了罪?他反覆地問自己,愛情有罪嗎?有人說,不該愛而愛了就有罪。但什麼叫該愛什麼叫不該愛?愛沒有該不該,愛來起來勢不可擋,無法無天哪。
愛實在是一個猜不透的謎。他的思想激烈地鬥爭着,愛情不聽誰的指令,不受政策的約束,愛與不愛是人的權利,沒有對錯之分。現在的關鍵是,愛無法抗拒地來到了你身上,而周圍的人又不認可這種愛,你應該怎麼辦?
不是忍痛割愛,就是離開這裡。他自問自答,愛絕對是割捨不了了,那就只能離開這裡。再這樣呆下去,遲早要出事。就是不出事,也是對學校的不負責任,也是對師生的一種污染。那麼到哪裡去呢?這是隨着暑期的臨近,越來越困擾他的一個問題,是一個人離開,還是兩個人一起走?是悄無聲息地溜,還是大張旗鼓走?他天天都在冥思苦索,尋找着自己的脫身之計。
在痛苦矛盾中,朱昌盛一天一天地等待着暑假的來臨。
學校終於放假了。這天開了全校教職工大會後,教師們都紛紛回家了,校園裡一下子冷清下來,讓人有些傷感。他還不能走,要與邢珊珊約會一次,商量他們的終身大事。
這天上午,他已經與邢珊珊用手機短信約好了,晚上在他的宿舍裡幽會密淡。爲了避人耳目,他在期末教師會議結束後,就一頭鑽進宿舍,關緊門,不輕易走出去。他一個人窩在裡邊,耐心地等待着邢珊珊的到來。
校園冷落得讓人惆悵。生活區裡幾乎沒有了人聲和腳步聲,只有鳥雀在樹林裡孤單的鳴叫聲,南風吹着樹枝發出的竦竦聲。
朱昌盛準備了一些麪包和方便麪,作爲今天的中飯和晚飯。他不想再出去到食堂裡打飯吃,以免被人發現他還在學校裡。食堂裡還留着一個人值班,一些暑期有任務的老師還要吃飯。他已經作好了離開這個學校的準備,所以把暑期裡的所有任務都推掉了,理由是他要調動。陶曉光聽了,臉上流露出巴不得他離開的神情,這讓他心裡有些不好受。
好容易熬到晚上七點,他的宿舍門上響起敲門聲。他打開門,邢珊珊一身噴香地撲進來。門還沒關上,就撲進他懷中,撒起嬌來:“親愛的,今晚,我們可以不急了。”
朱昌盛摟住她問:“怎麼啦?”
邢珊珊擡起後腳,把門踢上說:“他帶女兒回老家去了,過兩天才回來,跟我辦離婚協議手續。”
“那太好了,”朱昌盛吻着她圓潤的鼻子說,“今晚,我們就正式當作新婚之夜吧。”
“好啊。”邢珊珊仰起嬌羞的臉,張開鮮紅的嘴脣,閉上眼等待他親吻。
朱昌盛抱緊她,俯下頭,吻了吻她的嘴脣,就吸出她的舌子吮吸起來。她的身子綿軟了,他就把她抱到自己的牀上。邢珊珊坐在牀上從容不迫地脫着衣服,然後象已經正式成了夫妻一樣,心安理得地躺在他的懷裡,不急不躁地說:“今晚,我們要好好纏綿一夜,好嗎?”
朱昌盛不說話,開始用肢體語言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