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媛相貌平平,瘦乾巴的身子,那兩男的自不是瞧上她的模樣,看他們穿着都還像話,可做的事就有些讓人不辭了,扳着齊媛的肩膀就想硬留她,馬盧也不是吃乾飯的,一把將他手掌扯開,帶着齊媛轉身就走。
“嗬,還真是給臉不要臉,我說齊媛,你現在能了啊,都做了校長了,咱們哥倆來讓你辦事,那是給你臉,你也不想想,咱們是什麼來頭,你又是什麼?得罪了我們,你想有好果子吃?”那瘦男在身後喊道。
“讓她走吧,回頭咱們去學校找她,嘿,跑得了和尚還能跑得了廟嗎?”胖男冷笑道,“求她辦個事,還敢拿捏,還真以爲是縣長面前的紅人,尾巴就能翹上天了,誰知道他跟那姓譚的縣長什麼關係。”
“就是,那姓譚的家裡養着個sao貨,聽說還有個更標緻的娘兒們,嘿,咱們南海縣長可真是風流得緊呢,我看齊校長也是岔開了腿才上的位,要不然那兩百個編制能落在她們林小頭上……”
“啪!”老張舉起菜刀,衝出來朝那食桌上就是一插,顫巍巍的明亮刀身把那兩人給嚇了一跳。
“你這是做什麼?發神經了嗎?”瘦男驚道。
“你們給我滾!在我老張這裡吃飯,別滿嘴噴糞!”老張鬚髮戟張,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真是精神病了,我看你,”胖男拉起瘦男,扔下幾張鈔票說,“老子以後都不來這裡。”
“呸!滾吧!”老張往地上吐了口痰,罵道。
那兩人才轉身就被胡衝攔住:“我們領導請你倆去一趟。”
“領導?我看你身板倒是不錯,你領導是誰?什麼來頭?想讓我們去就去,你知道我們是誰嗎?”那瘦男冷着臉說。
這頭才被老張嚇了,頗有些下不來臺,就被人攔着,滿肚子邪火,要不是看胡衝精瘦壯實,就想要動手了。
“就是,我看你這模樣,你那領導也就是個小領導吧?哪個部門的,說說看!我倆也是體制裡的,說不定還認識你領導的上級,小子。”胖男冷冷一笑說。
“那就再好不過了,我的領導就是譚縣長,他在那邊坐着,請吧。”胡衝微笑道。
胖瘦二男一下就怔住了,回頭看了眼,可不是在縣裡大會上遠遠看到過的譚縣長嗎?心裡立時就被激光槍打穿了似的,有點挪不開步。
胡衝推着兩人來到譚綸的跟前,拉開椅子,按着他倆的肩膀坐下。
“嘴上很麻利嘛,哪個單位的說說看。”譚綸挾起塊青椒扔到嘴裡,邊嚼邊笑問。
“我,我倆,我們是……我……”瘦男哆嗦着,半天都沒說出句囫圇話。
“剛不是很能說嗎?怎麼這下嘴就不利落了?”譚綸微笑看着胖男,“你說。”
“我……”胖男張了張嘴,突然想起譚綸那殺星的外號,人家連許家都給鏟了,自己跟那瘦男又算什麼。
想着就想到要是被撤職的話,那家裡一下就沒了收入,小孩還在上學,老婆呢,又早就沒
了工作,腿一下軟了。
撲通一聲,直接跪了下來。
“你這是在搞什麼?”譚綸拿起筷子往桌上一拍,厲聲道,“給我站起來。不是體制內的嗎?不是說要整治齊校長嗎?不是說我譚綸私生活混亂嗎?你這骨頭怎麼軟成這樣了?你給我站起來說話!”
胖男顫抖着想要站起,半天都支撐不起身子,胡衝一扯他,才順勢站了起來。
“說,是哪個單位的,找齊校長做什麼?要求齊校長辦什麼事?”馬盧沉着臉問。
“我,我們是綜治辦二科的……”胖男顫顫地說,“我愛人在家裡沒事幹,他家裡那位也是,聽着齊校長這裡有編制,她倆都是師範畢業的,就想請齊校長幫一把,把倆人塞到金光小校裡去……”
“是來找齊校長做這事的?”馬盧沉聲道,“金光小學說了要面向社會集體招聘,你倆愛人要是有本事就直接從招聘的路,要沒本事,就回家待着。求人辦事,我不說你們,拿話來威脅人,好大的本事啊。綜治辦,綜治辦的毛立人怎麼下來的,你們不知道嗎?”
瘦胖二男就是知道毛立人的事,才聽到是譚綸就嚇得魂沒了,殷鑑不遠,可不想步毛立人的後塵。
“污衊縣領導,光這一條,就能撤你們的職,”馬盧喝道,“好了,都走吧,回單位去等消息。要是再聽到你倆騷擾齊校長,回頭都給我滾回家。”
瘦胖二男不住道謝,屁滾尿流的跑出海鮮坊。
譚綸微微皺眉說:“齊校長,最近來求你辦事的人很多?”
齊媛性子不夠剛強,這又有糖尿病,要是被騷擾得多了,她怕連正常工作都沒法做了。
那風言風語怕也會對她產生極大困擾吧?
她手裡握着一百多個編制,怎樣招聘在外人眼裡,還不是她一句話的事。尋常日子,每年就是大機關都不見得有這樣多的編制,這就像是一個小孩,手裡握着一大堆的寶藏,想要趁機塞人的肯定不少。
齊媛苦笑說:“我能應付得了……”
“應付不了就直說,”譚綸微笑說,“讓你承擔這麼大的責任,跟我也有一定關係。要面向社會招聘,都貼出來,本來師資力量都不夠,要向外面的南海籍的師範學生伸出橄欖枝,你呢,要是放着這縣裡有些老師不招聘,人家會說你胳膊往外拐,這裡頭的難處,我知道。”
齊媛可沒想到譚綸會這樣理解她,眼眶一下溼潤了,低頭嗚咽起來。
“這樣吧,讓林微波還有教育局的局長跟你去一趟寧南,儘量把要招的人都請來,”譚綸說,“還有,咱們縣裡還有許多退休教師,他們的教學經驗都很豐富,這些資源都要合理利用起來。”
齊媛連連點頭:“我懂了,譚縣長,我保證完成招聘任務。”
譚綸曬然道:“你給我保證沒用,你要保證也是向林小的所有學生保證。”
“還有件事,您說香港的港泰玩具要支助學生,這個……”齊媛猶豫說,“他們能同
意嗎?一年可不少錢呢。”
“他們人好着呢,”譚綸笑道,“別說是每年一百萬,就是每年兩百萬,人家都願意。”
雖不明譚綸爲什麼會這樣說,齊媛還是鬆了口氣。
……
穆陳風站在縣長辦公室裡,看着牆上掛着的一些國畫,他自是認不出有些可是跟老譚家交情極深的大畫家的手筆,可覺得看得很舒服。特別是一幅山鷹圖,那頭蒼鷹在空中展翅飛翔,下邊是嶙峋的怪石,比那些外國畫順眼多了。
“來了啊,陳風。”譚綸推開門,看到他就將手裡的文件往桌上一放,指着沙發說,“坐下說,你愛人的病好些了吧?”
“都虧譚縣長朋友的幫助,她的病好了大半了,再休養兩個月就沒事了。”穆陳風憨笑說。
他往那皮沙發上一坐就聽那皮沙發下的木架子嘎嘎作響,譚論瞧他那兩米上下的身型,啞然失笑:“下回我可要再訂個大些的沙發了,還得牢固些,不然你來我這裡幾次,就要把沙發坐錯了。”
穆陳風撓頭憨憨地說:“那我以後就少來一些……”
“那倒不用,”譚綸給他泡上茶,笑道,“怎麼?想好以後做什麼了嗎?”
“有幾個朋友讓我到東莞看場子,說是最近東莞的夜場多起來了,鬧事的也多,能用上我,給我開的薪水也不低,我就想去試試看。”穆陳風說。
東莞那裡九十年代中期就火起來了,真正大火卻是在兩千年以後,現在還只是些苗頭,譚綸記得前生到東莞調研時,那一條街都是按摩店的場景,夜店自然也不少。
“我想讓你去神臺幫我做件事,”譚綸翹起腿,支着下頜,看着他說,“等事完了後,你到香港,找我一位朋友,幫她做保鏢。你東莞那邊的朋友開出多少價,我就開出五倍的價錢給你……”
“譚縣長是您那位幫我愛人的朋友嗎?”穆陳風問道。
“是她,”譚綸笑道,“我也不瞞你,她是我的紅粉知己,她的安全我很看緊。”
穆陳風搖頭說:“我不去。”
譚綸一愣:“爲什麼?”
“你給的薪水太高了,她對我家裡有恩,我不能昧着良心拿那麼多錢,”穆陳風說,“您就按東莞的薪水開給我就行了。”
譚綸怔了下,才大笑說:“你值這個錢,我纔給你開這個價,你放心吧,這錢你拿着安心。”
穆陳風還是猶疑了一陣才點頭,就問道:“譚縣長,你要我去神臺做什麼?”
譚綸抽出一根菸,點燃後在煙霧中,詭異地一笑:“要你去收集一些資料,我會給你一些錢,你可以找人幫忙,但一定要保密,這些資料關係重大,不能被第三人知道。”
“我清楚了。”穆陳風笑說,“您交代的事,我一定辦好。”
就要分別時,譚綸微笑說:“你以前待的部隊是喻湘停做師長嗎?”
穆陳風一愣,譚綸就拍下他肩膀說:“我家跟喻家是世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