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平靜靜地聽着譚綸高談闊論,等他稍停,才問:“綸子哥,你說的穆陳風我聽過,他以前在我二叔部隊裡是標兵,當時他退役,我二叔還惋惜了好一陣,他跟你了?”
譚綸泄氣地看着他:“平子,我都說到納斯達克了,你這纔想起我一進來說的事?”
這都半小時前的事了,喻平這反射弧可着實有點長啊。
“納斯達克的事我聽不懂,我就在想着他,”喻平眼睛閃亮說,“你說他很能打?”
“沒你能打,”譚綸悶頭抽了口煙,就跟一臉壞笑的傅鏈久說,“我把他扔神臺去了,老九,你別把平子想岔子,他性取向很正常。”
“嘿嘿,我可沒想岔,”傅鏈久笑說,“平子,你說,你是不是跟老劉家的孫子走得很近?”
“是。”喻平平靜地回了句,就低頭去拿酒杯。
“老劉家……”譚綸微閉起眼想了想,才轉換話題,“平子,你說妙淑又要推辭回期了?”
“嗯,姐說她想在紐約再多逛幾個月,讓你不要着急。”喻平握住酒杯說。
譚綸心下微苦,不由自主想起駱纖纖和那曖昧不明的房琳。
“你來京裡是參加學習班?”傅鏈久側身問,“是黨校的?”
“不是,中央黨校的學習班要到下半年了,”譚綸抿嘴說,“是人大的在職研究生班,先報個名。”
考慮是否要深造譚綸想過一陣,最終還是選擇了在職研究生教育。僅要脫產學習兩週,論文答辯過後,就能拿到學位證和畢業證,時間也壓縮在一年內。
這次來只是報個名,具體的學習時間,還要看學校安排,不過一般都是將兩週分開,學年內的上學期一週,下學期一週。
“我說綸子,你這學歷,也就跟平子能比一下,可也夠低的,”傅鏈久笑道,“不過咱們體制內也不講究這個,你這麼緊趕着學做什麼?”
“現在是不急,再過兩年就要提出高學歷的要求了,我這是先做準備,”譚綸笑道,“你跟小嬈倒好,都有碩士證,走仕途以後會有優勢。”
不單是仕途,以後就是軍隊裡也會對學歷的要求越來越高。
“我也想去裝備學院念一個在職研究生,”喻平突然說,“有些東西,要理論接合實踐。”
“這也是。”傅鏈久說了句,就笑道,“敬止那小子去了江北省商行,倒是省心得很。”
徐敬止去那的事,先跟譚綸露了消息,譚綸再和傅鏈久去說服傅鏈久的父親,他爸的意思不是很支持,卻也沒明言反對。
“行了,你不是說要介紹個人嗎?還沒到?”譚綸低頭看看手錶問。
“早到了,你不跟平子在說話嗎?還跟我解釋納斯達克的事,我哪能讓他進來,得,我這就出去把他叫進來。”傅鏈久笑說。
等他一走,譚綸就擠眉弄眼地看向身旁的喻平:“小嬈說你一天給他打三個電話,跟你綸子哥說實話,你小子是不是想追小嬈?”
平常都穩如泰
山的喻平,這會兒臉紅了,一臉彆扭。
“哎,咱們四個都是從小玩到大的,別看你跟個木頭一樣,你那小心思我還能不明白?”譚綸笑道,“喻家跟林家也是世交,你真要有心,小嬈那頭也不反對,我就跟喻伯和林叔提一聲,我看兩家人也能來個親上加親嘛。”
喻湘停娶的是林小嬈的小姑林芷敏,這在四九城裡當年可是個大新聞。
“我……”喻平張張嘴,嚅嚅道,“我還在努力。”
“加把勁,把你帶兵的狠勁拿出五分,小嬈就逃不出你的五指山了,”譚綸嘿嘿笑道,“要不要你綸子哥再傳你幾手牀上翻雲三十六式?包你把小嬈折騰得叫爺爺。”
喻平那臉更紅了,跟個大閨女似的。
“進來吧,這位就是老譚家的綸子,這是喻家的平子,在總參……”傅鏈久跟跟他進來的人介紹到一半,就瞪眼了,“我說平子,你是被打臉了還是咋的?怎麼紅成這樣?”
“沒啥,”譚綸笑着看向來人,“這位是……”
“浙東港務的徐上水,他爸當年跟過我家老人,算是自己人,他是要跟你談南海的事。”傅鏈久介紹完,就挨着喻平坐下,上下左右的瞧他,心想這才一轉身的工夫,這小子到底是鬧哪出呢。
來的是個五十歲上下戴近視眼鏡的男人,身板瘦削,也不高,穿着中山裝,氣度倒還有些,只是看到這些世家子,背就微微的僂下來。
“坐吧,”譚綸指着對面說,“浙東港務是浙東省最大的港務集團,也對南海有興趣?”
“綸少,我能直說嗎?”徐上水問道。
“有話直說,我不喜歡繞圈子。”譚綸提起茶壺轉了下圓盤,給他倒上茶,微笑道。
“浙東港務下面有寧波港、金城港等三座大型港口,但還是想要繼續擴張,南海有北部灣最優良的天然深水港,我們想是不是能和南海縣政府合作,共同開發……”徐上水很誠懇地說。
譚綸的眉卻微微皺起。
那座天然良港叫下洪港,前些年隨着華越關係好轉,才轉軍爲民用。但港口的管理不由南海縣管,而是用寧南直管。其中涉及到的方方面面都很複雜。
省府、軍方、地方都有利益糾葛,前生下洪港也是在數年後,才由中央政府主導進行開發。
封氏地產也有業務涉及到港口開發,封清鑄跟譚綸提過這件事,被他一口否決了。
徐上水雖跟傅鏈久有那層關係,找上門來誠意也夠,聽他口吻,怕是浙東港務拿出錢來,嶺西這邊只要用港口資源入股就行。
但這事還做不得,至少譚綸無力推動。
“老九,上水這個項目,可能要海里才能推得動,我沒辦法。”有話直說,譚綸很是想過下洪港的事,也不得不搖頭說不。
徐上水滿目都是失望之色。
“嶺西那邊要是有心,又不問海里要錢,那是不是有可能?”傅鏈久問道。
“也難。”譚綸搖頭說,“上水,我勸你還是
死了這條心,至少三年內,不要再想了。”
徐上水走時,傅鏈久還安慰了他幾句,畢竟是跟過傅老的老人,不能涼了人家的心。跟他說試試走國經委和嶺西省府,南海這邊是暫時無力了。
“時間差不多了,我去人大報告,你們呢,也散了吧,晚上再去三里屯聚一聚。”
駕着林小嬈那輛修好的路虎,她不在京裡,路虎車就留下來給喻平開,譚綸到了京城就拿過來了。晚些還要去接邢冰,晚上還是先吃頓烤肉再去三里屯吧。
想着就開到了人大門口,車上有外交部的通行證,還有些亂七八糟的通行貼紙,譚綸都認不完,林小嬈肯定是爲了方便弄來的。
門衛根本不敢攔,還從崗亭裡跑出來敬禮,看到譚綸那年紀的臉孔也不敢說什麼,四九城的水可深着呢。
趕來報告的大半都由秘書代表,譚綸親自跑來,只是想回京裡一趟。
排在隊伍後,倒有一半都戴着眼鏡,這弄筆桿子可是個辛苦活,好些都熬夜趕稿,那時又沒電腦,在白熾燈下看稿紙,容易近視眼。
站他前頭的是個三十出頭的男人,腰上夾着個黑色的公事包,頗有些趾高氣昂的仰着頭,譚綸走上來站他身後,他斜過眼來就哼了聲,有點瞧不起譚綸的感覺。
譚綸自也不會跟他生氣,就笑笑,低頭看自己準備的材料。
這種在函授在職研究生的名額,各級政府都有分配的,譚綸的名額是讓陳鐵城幫要來的,是屬於嶺西省府的。他要進步,陳鐵城自是樂於幫忙。
還頗爲欣慰,說是小表弟知道學習的重要了,這實踐要是脫離了理論指導也不成事的嘛。
想起陳鐵城那模樣,譚綸就想笑,他主要是混文憑,爲以後走仕途方便。
“你是哪位領導的秘書?”男的突然回頭看向譚綸問。
“我不是秘書。”譚綸笑着回答。
“那你是……”男的皺眉道,“你也不像領導啊。”
譚綸笑笑沒說話,那男的又問:“你讓開一些吧,你身上有股味道,真難聞。”
譚綸怔了下,往後退了一步,有些海風味吧?他可不覺得有什麼味道。
那男的點點頭,轉過臉不再看他。
等人羣慢慢挪動,譚給後頭人也多了,他就又快要靠在男的背上了,還總是隔着快一米的距離,那男的就又轉頭說:“我說你這人,你讓開些好不好?你那味道要是弄到了我身上,我回頭就沒法工作了。”
“我這裡沒法往後退了,後面也有人。”譚綸無奈說。
“隨便你吧,”那男的厭惡的瞥他一眼說,“看你模樣就是窮地方來的,一點禮貌都不懂。”
譚綸拉起衣襟聞了下,後頭的人就說:“沒味道,你別理他。”
譚綸衝他善意地笑了笑,就聽到前頭吵了起來,負責登記的女孩被箇中年男子劈頭蓋臉的罵:“你知道我是誰嗎?我親自過來報告,你還說我準備的材料不足,把你們院長叫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