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旁邊有家國美電器店，房琳就拉着譚綸往裡走。
國美蘇寧也是從這裡開始全國擴張的，譚綸心想，九九年倒是個關鍵年份。
店裡擺着琳琅滿目的各式電器，兩層的大賣場，領購員都穿着襯衣短裙，模式清麗，可跟房琳那OL裝扮比起來，就是跟個鄉下姑娘和成熟麗人。
有佳人做伴，雖是個不勞靠的，性子還毛燥得很，譚綸的心情都還好。
房琳指着個純平電視叫道：“咱買個新電視好不？給配的電視太老了，還很小呢，看連續劇都不舒服。”
看過液晶電視的譚綸對純平電視只能說是不敢恭維，看她這興奮勁，只好說：“你看着買就好，卡不在你那裡嗎？”
“啊，知道了。”房琳雀躍道。
譚綸讓她買菜管家，給了她一張卡，回京城時又往卡里放了二十萬，就是全部換新的都成了。這買電器的事，成京說要給譚綸報賬，譚綸沒答應。
縣裡本來就窮，這要換個電器還給報，那不是故意花縣裡的錢嗎？
成京對這倒很訝異，心想難道譚綸家裡很有點？還是在南方搞了點？這念頭一閃即逝，也不敢多想。
譚綸看房琳跟購物員在結賬，就扭頭往別的地方瞧去，剛一轉頭肩膀就被拍了下，再扭回來，差點把脖子扭傷，就看個一臉調皮的女孩站在跟前，後頭還跟個高大漢子。
是奚姝姝和她那個男伴。
“譚書記。”奚姝姝嘴角掛着莫明的笑意，顯然她事後聽人說了譚綸，或是打聽到了，總是沒想到原來心裡想着的小官會是慶縣的書記。
“嗯，姝姝姑娘。”譚綸衝她一笑，就感到一股殺人的眼神衝過來，擡眼打量了那男的一眼，“這位是？”
“人家阿媽可是你頂頭上司呢，是咱科察市的市長顧淑桐，你可以叫他顧公子。”奚姝姝眨巴下眼說。
譚綸咧嘴一笑，伸手要跟顧淑桐握，顧淑桐眼睛一掃，手沒伸出來，譚綸咧咧嘴收回來。
顧淑桐的名字他剛來蒙北時聽到，差點笑出聲來，這字分開個個都好，就是名和姓分開也好，合起來就有些怪了。
沒想到這男的會是顧淑桐的兒子，還是隨母姓。
“喂，譚書記，你跑電器店來做什麼？”奚姝姝故意貼近些問。
她是有些殊色的，可跟房琳比就差得些了，跟喻妙淑那種天上的仙女一般的比，那差了差不多有八條街去了。
瞧她模樣，顧公子眼裡浮起些怒火。
“來電器店當然是買電器了。”譚綸笑着就看房琳一臉疑惑的跑過來。
她大約是猜奚姝姝是誰吧？
“這是我表妹。”譚綸扳着房琳的肩膀說。
“你好。”奚姝姝瞧着房琳的容貌就是一驚，想這樣美豔的女孩，真不知是哪裡來的，可比省裡那些歌唱團的都要強出好些呢。
顧公子的眼睛也在閃光，可最後還是收斂回來，專注在奚姝姝的身上。
“你們看你們的，我和我表妹去看還有些什麼買的。”譚綸不想跟奚姝姝過多接觸，那顧公子瞧來是個沒譜的二代，顧淑桐他倒不怕，卻怕無端受顧公子一頓飽拳，那就沒意思了。
分別開，房琳就說：“我瞧那個奚姝姝不是個正經人。”
譚綸失笑：“人家是省委書記的女兒，你以爲是東湖村出來的姑娘呢？”
房琳被他刺到痛處，鼓起腮梆子生氣起來。
譚綸摸摸下巴，轉頭瞧了眼在店裡閒逛的奚姝姝，她知不知道我的家世，還有那顧公子跟屁蟲似的跟着她，是顧淑桐的授意，還是他自己動了心思？
想想這些有啥好琢磨的，就搖搖頭，看房琳站在空調區挑挑選選。
九九年後世牛氣哄哄的格力和美的只能算小兄弟，國產空調中最強的是春蘭，但房琳手裡有錢，心裡不慌，氣定神閒的挑着，按她的想法，得扛夏普回去才襯譚綸身份。
譚綸也由得她去，花這些錢他還是承受得起的。
那些店員也是有眼力勁的，看房琳和譚綸的穿着就知是有錢人，何況房琳在那頭還買了個大電視，就倍加唾沫橫飛的給介紹起來，說得是天花亂墜。
要能多賣出幾臺，那提成也能多拿些不是。
譚綸隔着房琳幾米遠瞧她那套裙下的雪白長腿，邪念剛一生，就被電話打斷。
“譚書記市裡顧市長找咱倆。”武中谷的聲音有些緊張。
“沒事，我這就過去。”譚綸把電話一收，看房琳還在瞧，就給胡衝打了個電話，讓他過來陪她，跟房琳說一聲，轉身就出了店，打車往市政府去。
科察市有錢，窮的是慶縣，市委行政樓修得跟白宮似的，那門口跟紅場差不多大的廣場，歐式的噴泉池，氣派得很，讓來科察的外地人要是不看外頭的招牌，都以爲到了哪個景點。
把工作證給警衛瞧了，往裡走就看到武中谷在樓下焦急的來回踱步。
“譚書記，你可來了，顧市長在上面等着我們。”
武中谷覺着是被譚綸給坑了，這本來想着要是能拿到蒙古國的賠償，那是走回家都能直着腰的事，可想想，人家蘇德又不是傻子，轉頭這消息就傳到市裡來了，這顧市長還親自讓秘書打電話上來，那能有個好。
“中谷縣長，你彆着急，這事我看顧市長可能還不知道，”譚綸好整以暇地說，“要知道的話，可能就不會是顧市長請咱們來了。”
嚇？武中谷腦子嗡的一響，就盯着譚綸說：“譚書記，您可別往火坑裡推我，這事要是顧市長問起來的話……”
“你就說是我的主意，把你架過來的，”譚綸曬然一笑，“我肩膀比你窄，可比你硬着，放心，顧市長要責難起來，那也不是天塌了，壓不死咱們。”
也就你心寬，武中谷心中氣憤，也不知咋想的，就讓這新來的書記給糊弄着跑這一趟，這顧市長背後可人稱河東獅，你不怕，我可怕她。
“咱們上樓吧？”譚綸看武中谷臉還僵
着就說，“還愣着？咱們要讓顧市長等？”
武中谷趕緊跟着譚綸並肩上樓。
顧淑桐的辦公室在四樓，來到走廊上就瞧見個戴眼鏡的三十歲上下的男人走出來，武中谷上前幾步就說：“吳秘，顧市長她……”
“中谷縣長，這位就是譚書記吧？市長等着你們，請吧。”吳秘往譚綸身上瞟了眼說。
這吳秘是顧淑桐的秘書，全稱叫吳越波，是科察着力培養的年輕幹部，做顧淑桐的秘書有三年了，筆桿子過硬。
敲敲門聽到裡面一個女中音喊進來，譚綸就推開門，看到個燙着頭髮，戴着老花鏡的五十二三歲的女人坐在辦公桌後在看着文件。
“坐吧。”顧淑桐從書桌上站起來，指指對面的真皮沙發說。
譚綸還沒怎樣，就他來說，這正部級都沒少看，一個地廳級的市長，就是頂頭上司，沒把柄被抓着，也就那樣。
武中谷卻是害怕她，坐下來半拉屁股挨着坐墊，看到顧淑桐不苟言笑的坐對面，就有些股慄。
譚綸則拿起吳越波倒的茶捧在手裡，瞧他那架式，是他叫顧淑桐和武中谷來彙報工作的。
顧淑桐看着譚綸一皺眉，譚綸就把茶放好，她才說話：“你們到蒙古領事館做什麼？”
“上週科察草原火災，蒙古國那邊調查出是蒙古牧民在草原上烤羊肉引發的火災，造成慶縣損失達一億三千萬……”
“這個我知道，撿重點說。”顧淑桐對譚綸有些看法，打斷了他的話。
“我們過去讓蒙古國賠償慶縣損失。”譚綸也直接說。
顧淑桐一怔，霍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在辦公室裡踱起步子。
吳越波瞥譚綸和武中谷一眼，心想顧市長這是急了，每回她急的時候就愛踱步子，這倆也是腦殘，這是什麼事，涉外的事，那縣政府哪裡有權自把自爲。
想着，心頭冷笑，這譚書記也是個走狗屎運上來的貨，沒個頭腦。
“你們要求賠償的心情市裡能理解，但是你們怎麼能不跟市裡招呼一聲，就直接上門去找人家？你們這還把市裡放在眼中嗎？”顧淑桐有些焦慮地厲聲道。
“我想這裡慶縣的事，要是我們直接找他們，他們要是有個章程出來就好，要是沒個章程，那回頭我們也有挪騰的餘地，省裡市裡都能說是縣裡自作主張，”譚綸攤手說，“再說了，理在咱們這兒，也沒個讓他們佔便宜的時候。”
顧淑桐直視着他說：“你這是什麼想法？什麼叫讓他們佔便宜？火燒到咱們這兒，就是咱們願意的了？又是他們願意的了？”
武中谷被嚇得老臉煞白，譚綸笑道：“顧市長，您也別急，我看那邊估計也在琢磨該怎麼辦，總要讓他們賠些纔算完。”
顧淑桐氣道：“你給我站起來。”
譚綸起身道：“您要說我您就說，反正他們賠定了。”
武中谷看顧淑桐的臉越來越黑，急得一拉譚綸的衣角就說：“譚書記，你別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