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談話間,酒店的工作人員已經把我們的晚餐給端到桌上去了,一陣風吹來把桌上牛排的香味揚起撲鼻而來,讓我突然覺得餓了。
等到工作人員離開後,齊民夾着雪茄抽了一口,這纔回答我剛纔問的話:“或多或少都有吧。”
我也和他一樣吸了口煙,緩緩說道:“論感情,據我所知你現在和徐夢珺的感情還是挺穩定的吧?而且也在一起一年多了,再往下走不出意外的話,那就是邁進婚姻的殿堂了;論事業,你已經快要全部接手你家老爺子的家業了,無論怎麼看,都是人生的大贏家,豐收愛情與事業,我實在想不明白你還有什麼好憂愁的。”
“有些東西,你看到的只是表面,什麼樣的層次就會有什麼樣的需求,有了需求,煩惱就自然存在了。這就好比,當你月入兩千的時候,你只希望可以安穩過日子,可當你月入過萬你就想買車,再到你月入數萬甚至更多時,你就想買房子,換過來,其實感情也一樣。”他側着身子,我看不清此時說出這番話時,他的表情是怎樣的。
我說:“人就學會知足,要知道你現在所擁有的,已經是很多人窮盡一生都未必能達到的層次了。”
齊民猛然轉過身來,神色有些激動地說道:“但你要想想,這是屬於我的東西嗎?我只不過比別人的運氣好一點,含着金鑰匙來到這世上,可我希望自己能成就一番事業,而不是一輩子按部就班地走別人已經安排好的路。”
我被氣到了,他居然把自己優越的家境描述爲“運氣好一點”,那是一點嗎!不過聽他這麼一說,我也總算明白他那心裡真正煩惱的是什麼了。也許他說得對,什麼樣的層次就會有什麼樣的煩惱,但我還是覺得,只要你自己的決心夠堅定,路,是可以自己選擇的。
“路都是人走出來的,看你自己怎麼想吧。”我平淡地回答他的話,接着看了一眼桌上的美味佳餚,“我餓了,咱們吃飯行不,或者邊吃邊聊也行啊!”
齊民忍俊不禁,爽朗說道:“行,吃吧,今天你吃多少都行,有酒有肉,吃個夠!”
……
兩天三夜的深圳出差之旅總算是結束了,那些繁重的工作我也已經完成得七七八八了,接下來就是回去和馮總監一起做一場頭腦風暴,把最新的營銷方案給做出來。
出差回來後,即便是週六日,我們並沒有時間去休息,到後面再調休把假期補回來吧,因爲目前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其實我完全可以有關係讓齊民通融一下,至少時間上是可以緩一緩的,但這不是我做事的風格,工作還是要認真對待的。
即便是週六,但留在公司里加班的人還是不少。上午安妮竟然不在公司,不知道去哪了,所以我只好自己泡了兩杯咖啡,一杯自己喝,一杯給馮總監。這個上午我以最快的速度把資料整理出來,並且在旁邊用其他顏色的字標出自己的想法和建議,最終把文檔轉成PDF的格式發給馮總監。
下午三點多,馮總監突然說他有事要外出一趟,走之前說是讓我也提早下班,回去休息一下,明天週日再過來趕項目進度。一開始,本來我是打算留在公司繼續工作的,但後來楊帆給我打了一個電話,我不得不回了出租屋。
這些天一直忙着工作上的事情,差點我就忘了今天已經是九月份的最後一天了,同時也是楊帆留在廣州的最後一天,因爲明天國慶楊帆就要隨他們總監出發重慶了。
回到出租屋的附近,我知道今晚是免不了喝酒的, 所以乾脆買了一打啤酒和幾盒不同類型的熟食帶上去。
我抱着一堆吃的喝的東西開了出租屋的門,結果門一打開就聞到香味了,原來他已經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好菜,桌上還放着一瓶天之藍。好傢伙!他這可是下了血本啊!
“完了!你咋不提前跟我說一聲你買好了酒和做了一桌的菜呀!這下咱們怎麼吃得完這麼多東西。”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桌子的東西。
楊帆不以爲意地笑了笑,“現在五點都還沒到,咱們邊吃邊聊,不着急的。”他拿起紙巾擦了擦手,坐到了桌前。
我把東西放在飯桌旁邊的地上,去廚房洗了個手便也坐了下來。
我問:“明天幾點的飛機?”
“下午兩點。”他夾了塊肉塞進嘴裡,右手舉起酒杯,示意和我碰一個。
“今天晚上,你不是應該陪許晴的嗎?怎麼會在出租屋裡待得這麼安靜。”我和他碰了下酒杯,喝了一口問道。
他遲疑了一下,說:“我昨晚沒回來。”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不自然。
這時我纔想起自己昨天夜裡回來都已經很夜裡的凌晨了,早上又一大早就去了公司加班,還真沒留意到楊帆在不在出租屋。看他那表情,我頓時明白了他這話的意思,情侶之間,一夜沒回來,成年人都懂的事情了,所以我只是淺淺一笑,沒有追問下去。
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喝的酒越來越多,說的話也開始逐漸多了,但聊的話題大多是過去發生的事情,如同回到了往事的時光,一陣緬懷和唏噓不已。多希望咱們還能像從前一樣,只要有一把吉他在,什麼煩惱都沒有了,還是從前的日子過得簡單......
回憶完了過去,因爲這是一頓“送別”的酒局,所以我們最後的話題還是難免迴歸到了現實當中。
“庭,說真的,哥們這一走可就不能像以前那樣和你整天在這嘻嘻哈哈、聊心事了,我還是勸你找個女朋友吧!”楊帆猶豫了一下,他一咬牙,語重心長的說:“蘇靜是真的已經成爲你的過去式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找個女朋友啦。”
我笑:“你們怎麼一個個的都對我感情上的事情那麼上心啊,我現在只想着事業上的事情,至於你說的蘇靜的事,我早就已經放下啦!”其實在說到最後那句“早就已經放下”時,我心裡面還是猶豫了一下的,不過把那句話說出來後,我心裡感覺舒暢多了。
“韓月、溫舒婭、安妮,還有幾個啥來着,我忘記名字了,哎,反正這幾個女生都很不錯,我真覺得你應該去考慮一下。”
“打住、打住,不說這些了,倒是你,以後自己一個孤寡老人去了重慶那邊,你又不能吃辣的,你得多難受啊。”我打了個飽嗝,一巴掌搭在楊帆的肩膀上,接着說道:“還有啊,那城市舉目無親,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唯一勉強有點關係的也就你說的那什麼總監,可那是上司,談心事是不太合理的......帆,以後不管遇到啥事,只要你一個電話打來,哥們立刻出現!”
我只顧着在那說,卻不知在何時楊帆已經眼圈通紅,強忍着打轉的眼淚,他只顧着用力的點頭,當做是回答了我的話。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他吸了吸鼻子,舉着酒杯,“喝!今朝有酒今朝醉,咱們今晚喝個痛快!!”
一句詩就把我說的話給全都概括了,是啊!以後去到了重慶,他可就真的“西出陽關無故人”了。
......
次日楊帆在我還沒睡醒之前就離開了,我起牀的時候才十一點,我還想着起牀後,中午和他一起吃一頓飯再送他去機場的,可沒想到他不是這麼想的。也許他和我一樣,都不喜歡那種離別時的感覺吧!
我走到了客廳那,發現昨晚喝完酒後的那一片狼藉早就已經恢復了原來的乾淨,接着打開他房間的門一看,也是收拾得很整潔,牀上的被子疊的很整齊。我環視了一圈房間,直到自己留意到了他房間桌子上的一張A4紙,上面寫着幾行字,我第一反應是看了一眼最底下的時間,正是今天早上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