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往後推了幾天,在今天週五晚下班後,我做了個決定:我打算分別買好幾個地方的車票,然後把曾經我和她一起去過的地方都走一遍,然後再去那個曾經我們約好要去卻沒有去的城市,廈門。蘇靜一直都喜歡海,所以她想把所有沿海的城市都去看一看,我們約好的下一站是廈門,但最後卻成了我自己一個人的路途......
到了公司樓下,我正準備進入地鐵站時,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韓妖精給我打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她語氣異常平靜地問道:“你在哪裡?”
“剛準備進地鐵站,怎麼了?”我停下了向前走的腳步,在地鐵口旁邊駐足。
“來公司門口,我有話跟你說。”
我商量的口吻問道:“能在電話裡說嗎,我這會都已經準備進......”
“給你五分鐘走過來。”
“不是......”
“嘟嘟嘟......”
我話還沒說完,韓妖精便不給我商量的餘地,直接把電話給掛掉了。我心裡不由地有些惱火,因爲我很不喜歡別人掛我電話,而她卻經常這麼做。站着思索了一會,我點燃了一根菸,還是無奈地原路返回。
大概八分鐘,我回到了公司樓下,很快就看到不遠處她的那輛紅色CC,我向着車子走去。
正想着敲一下車窗,結果車窗就自己拉下來了,韓妖精戴着一副墨鏡,但依然能清晰地看到那張冷豔的臉。
她看了我一眼,說道:“上車。”
我上了車,系安全帶的時候問道:“請問妖精姐姐這是準備要把我帶去哪?”
她沉默,我又道:“哦~~!難道是回你的妖精窩,要把我給大卸八塊再燉了?”
半響,韓妖精咬牙切齒的說出兩個字:“閉嘴!”
我順了她的意,沒有繼續說話,然後無聊的玩着車窗前的那一排小黃人玩偶,我彈一下它們就會發出聲音,一下、兩下、三下......
到了一個等紅燈的路口時,韓妖精終於忍不住摘下了墨鏡,面無表情看着我,冷聲道:“你能不能別這麼幼稚,安安靜靜地坐着不行嗎?”
我嗤之以鼻:“嘿喲!把這玩意裝在車裡面,自己就偷偷地玩,誰幼稚咯?”
綠燈剛亮,車子“嗡”地一聲超越了同一排的其他車,姑奶奶,要是被你開的是一輛跑車那還得了?不過幸好我早就有所準備,一說完後就坐穩了。
只是安靜了一小會,我又無賴道:“我餓了,你請我吃飯。”
反常的是,這次韓妖精竟然沒有反駁我的話,而是“嗯”了一聲,然後問道:“你想吃什麼?”
我翹着二郎腿,滿不在意的語氣回道:“只要你請客,吃啥都無所謂,不過我這人的口味比較獨特,喜歡挑貴的吃。”
韓妖精沒有理會我說的話,只是繼續安靜地開車,直到在體育西路的一家高級西餐廳把車子停了下來。
我不明所以的眼神看着她,又看了看車窗外那家停滿了豪車的西餐廳,她鬆開安全帶,解釋道:“你不是說餓了,想吃貴的東西嗎?下車。”
進到西餐廳裡,韓妖精主動把菜單遞給我,讓我自己看。我眼神快速地搜尋着菜單上價格高昂的菜品,在最後一格眼神鎖定了——嗯,就要這個了!
“你好,給我來一份魚子醬,外加一瓶紅酒。”我看了一眼旁邊站着的服務員,沉吟了一下,又補充道:“哦對了,再給我來一份7分熟的牛排吧,好了就這些。”
“好的,請問紅酒要哪一款呢?”
“這個吧。”我指了指菜單上那瓶1280元的紅酒。
服務員點了點頭,然後看向韓妖精,禮貌地問道:“那這位小姐,請問您點什麼?”
相比起我的奢侈,韓妖精倒是顯得很樸素。她向服務員微笑着點點頭,把菜單遞過去,“一份水果沙拉就好,謝謝。”
沒過了多久,我們點的東西全都上桌了,我把牛排切成一小塊,滿足的塞進嘴裡,“嗯~~好吃!你要不要來一口?”
韓妖精看都不看我一眼,動作優雅地吃着沙拉,她擦了擦嘴,回道:“不需要,我不喜歡吃無賴吃過的東西。”
我點了點頭,然後不懷好意的笑了笑,拿着叉子快速地往她碟子上的沙拉叉了一小塊水果,然後塞進嘴裡吃着,得意地說道:“喏,現在我這個‘無賴’吃過了,你還吃嗎?”
韓妖精厭惡地看着我,美目一冷,語氣不悅說道:“你不這麼幼稚會死,是嗎?”
她把那碟沙拉向前一推,索性雙手交叉胸前靠在椅子上,居然真的不吃了,她側過臉,把我當作是空氣一般。
察覺到韓妖精的情緒,她大抵是真的生氣了,這時候要是我再繼續這樣那就真的有些過分了。於是我收起了玩笑的態度,拿起紅酒往她的杯子裡倒了一小杯,再給自己加了一點,然後放鬆了語氣說道:“妖精姐姐我錯啦,您老人家大妖有大量,就別和小的一般見識嘛,來,喝了這杯酒,咱們就是好朋友!”
“難道我們以前不是好朋友麼?”
我沒想到韓妖精會突然這麼問道,愣了一小會,用力點頭肯定道:“是!我們一直都是好朋友。”
韓妖精面色終於放緩了一些,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沉默幾秒後,平靜地問道:“程庭,在今天下午準備下班的時候,我看到了你在用手機買車票了,你究竟想幹嘛?明天公司有活動,難道你就一點都不重視的嗎?”
我放下了手裡的刀叉,擦了擦嘴,看着她的雙眼,正色道:“我想履行曾經的承諾,哪怕只有我自己一個人,那是一條救贖之路......”
“救贖?你要救贖誰?”
“救贖我的靈魂。”
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氣,繼續道:“這是最後一次了,之後我會好好工作的,請你相信我。”
她緩緩閉上眼睛不去看我,面露掙扎之色,一小會後睜開眼睛,聲音低沉地說道:“我希望你說到做到。”
韓妖精說完便拿起自己的手提包走向前臺買了單,然後帶着一張精緻而冷豔的臉離開了西餐廳。旁邊桌的人紛紛以不解的眼神看向我,估計是以爲我們是情侶之間鬧矛盾了,我彷彿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到了兩個字:渣男。
我滿不在意的撇了撇嘴,沒有理會旁桌的人看我的眼神,聳了聳肩後自己享受着桌上那豪奢的晚餐。
......
晚上搭車回到了出租屋,由於那瓶紅酒基本上都是我自己一個人喝完的,紅酒的後勁上來了,導致我腦子有點眩暈的感覺。我點上飯後的一根菸,整個人躺在沙發上。
楊帆從房間走出來,無奈道:“你這孫子,能不能別老是喝酒?分個手你就走不出來了是嗎,全天下是不是隻有你失戀過?!”楊帆加重了聲音,語氣中帶着不悅和一絲失望。
也許是因爲喝了酒,再加上他又提起了這件事,我心裡突然來了一股怒意,頂了他一句:“你TM別管。”
楊帆怒笑了一聲,向我吼道:“說得好像很願意管你一樣,我告訴你,以後我要是再管你這件事,老子就是孫子!”
他用力地一腳把旁邊的一把塑膠椅子踢飛,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那用力摔門的聲音彷彿把整個空間所有的聲音都吸乾,世界變得一片安靜......
一根菸抽完,我慢慢地在心裡升起了一絲愧疚感和後悔之意,我知道,自己又一次讓身邊的人失望了......程庭啊,你他媽該醒過來了!
我的眼角傳來一陣滾燙,吸了吸鼻子,呼出一口氣後,然後從沙發上起來,如同行屍走肉般走回自己的房間。我關門的聲音很輕很輕,生怕擾亂了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