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經過一段的觀察,覺得穆竣是那種超大家族走出來的繼承人,無論是性格還是行事狀態都已經被約束提前拔苗熟透,穩重大氣,二十多歲的人有着四十歲歷盡塵埃後的沉穩。
過去,艾薇對這種人有一個集體評價——裝B,可當今日她見到了穆竣的風采之後,突然覺得這種男人是用來膜拜的,而不是用來喜歡的。心底那份崇拜,漸漸升起,弱勢羣體對於強勢羣體的尊崇,歷來就是弱肉強食社會的法則,艾薇是個順應社會法則的人,她在強勢端絕不會有絲毫放過自己頤指氣使的機會,到了弱勢端也不會自哀自憐,甘心情願承受作爲弱者該有的姿態。
當她看到上官青鸞與卓萱見面後不冷不熱卻又互不干涉的畫面時,更加將強者文化植入性印入腦海中,強大的男人,擁有這樣掌控一切的能力,女人也不例外。
本來一切都是好好的,都是按照艾薇認知中的程式化模式發生着,白振豪的出現,穆竣突然一躍而起的輕狂衝動,徹底顛覆了艾薇的認知,原來真的有兩全其美,真的有完美,之前的穆竣,除了年輕人的活力之外,剩下所有都符合艾薇心中對完美男人的構架認知,太過沉穩艾薇覺得自己不會得到太多的歡樂。
穆竣有活力嗎?
看着穆竣突然抓住白振豪的頭髮壓着他的身子,讓他的臉迎着餐桌砸下去,鼻孔穿血後的當場昏厥,可謂是創造了更加輝煌的登場,穆竣其人立時在衆人的心中留下了不失殘暴的評價,對於年輕人來說,這樣更具有震懾力,讓穆竣在南方的出場變得更加華麗更具有衝擊力。
視覺上的聽覺上感官刺激足夠強烈,沒有理由沒有詢問,只是道了一句:“又是你小子,總在老子女人身邊繞什麼,當老子真不敢揍你丫。”然後一連串的動作沒有半分的拖泥帶水,就聽得嘭的一聲,白振豪已經滿臉鮮血的昏厥過去,當穆竣鬆開他的頭髮後,人癱軟失去意識順着泄力的方向倒在了地上,昏厥前一刻,白振豪還沒有弄清楚狀況。
上官青鸞從驚詫到皺眉,再到釋然,有些時候,幫親不幫理的偏幫是很有必要的,你甚至不能夠拒絕這樣的事件到來,經歷後如何抉擇,對於錯先放在一旁,孰輕孰重的天平要端得穩。上官青鸞作出了她的選擇,沒人會詬病她的對錯,帶入自身,發現這似乎是最佳的解決方案。
就見上官青鸞站起身,神色很平靜的走到穆竣身旁,並沒有半分責怨的意思,只是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會,再有下回了。”這是承諾,也是女人對男人的一種默默支持,我不會再讓別的男人以追我的名義留在我身邊了,你別生氣。而你,也不要再有下回了,會招惹麻煩的。
然後,示意會所內的服務人員過來,幫着自己扶起白振豪,送他離開,於情於理,一同來的,該送其離開。
這下子大家看出來了,上官青鸞是那種能夠跟着男人一同砍人的彪悍女人,砍的或許是她的熟人,但在愛情和一些雜七雜八的關係之間,她絕不會考慮太多,會完全的站在愛人一邊,哪怕是一同面臨死亡面臨牢獄,也都會堅定不移的跟隨愛人的腳步。
穆竣的強勢出場方式,霸氣十足,跋扈十足,大家都不瞭解他的前提下,會將他歸於政府官員行列,該是那種穩重有餘時刻都高深莫測的腹黑男形象,幾乎所有人都將金絲邊眼鏡在沒看到穆竣之前安放在記憶的畫面當中,這樣才符合腹黑男的形象。
不過穆竣這樣看似不講道理的直爽快利辦事風格,到與這羣衙內們的乖張行事風格不謀而合,第一印象的認可程度達到了完美滿分,只要不是那種囂張到無以復加或是老古板的人物,他們就很滿足了,顯露出來的霸氣反倒讓他們覺得安心,終歸還沒有到他們父輩的境界,需要全方位被征服,在父輩們正當年至少十幾年內還會執掌權柄的年代,繼承人的權威是不容觸犯的,他手中握有的權柄也是實打實的,如是個難以接觸的人,大家都會窩心。
艾薇整個人飄飄然,隨着那一聲嘭的巨響,徹底的被征服,她對男人的一切衡量準則,似乎在穆竣身上都得到了證實和體現,完美到讓人心生追隨的男子,完美的替她解讀了權力的構架,讓她真正的看清楚這個世界,看清這個世界的本質。
食物鏈的法則,永遠是最爲正確的人類生存法則,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上層永遠俯視着下層,下層永遠需要臣服於上層,鷹擊長空的搏擊註定是寥寥無幾的偶然現象。草根的崛起是會以傳奇模式記載於史冊的,而縱觀歷史,又有幾人擁有資格被寫入歷史,機率存在,太小,非是命運使然下的天縱奇才,切莫升起以草根崛起達到能夠讓艾薇臣服的境地。
“如果我能夠跟你搶一下,該多好。”艾薇對卓萱說的這句話是實話,也是她能夠對好友表現出來的最大承諾,功利露了出來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將真摯顯露出來,反而贏得了卓萱更深層次的好感,摟着艾薇低聲笑道:“你要是能夠勾引到,我不反對哦,不過我給你指條明路,於金鍋不錯哦,以後有姐妹罩着你,真要是在一起了,他也不敢對你太過淺薄。”
卓萱和艾薇相視一笑,聰明人一點即透,卓萱有她的功利目的,艾薇也不乏她的目的,可以說一拍即合,以外貌論到,艾薇配於金鍋是富富有餘,但別忘了對於於金鍋來說,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國內的知名藝人模特藝校學校,還不都是手到擒來,漂亮的花瓶在他這裡沒有任何用武之地,艾薇光是漂亮嗎?從踏入會所短暫被穆竣的身份驚呆之外,一路表現可圈可點,做個賢內助綽綽有餘。
曾經的艾薇還會對所謂的白馬王子產生幻想,經歷了這一次的事件之後,她深切的不想失去擁有過的一切,已經習慣了錦衣玉食,已經習慣了豪車名宅,已經習慣了名牌衣服和包包,已經習慣了每年都要到一個國家旅遊一次,已經習慣了……
金字塔,停下腳步就隨時有可能被超越,大步邁開向着更高的頂端前行,永遠看着多數人在自己的腳下,如今這個層面的富庶程度已經不能滿足艾薇,曾經無比光輝形象的父兄那卑躬屈膝的模樣深深印在她的腦海中,過去都言養女兒是白養活,在艾家女孩的地位僅僅是爲了能夠挑選一個門當戶對提供家裡生意幫助的男人,與其等待着日後讓別人來安排未知的生活,不如趁現在抓住該抓住的東西,既然不能苛求太多,那便牢牢抓住最迫切最不能失去的——金錢和地位。
於金鍋那也是閱女無數的主,在他身邊從不會缺乏絕色美女,在卓萱拉着穆竣給從中牽線後,艾薇對這於金鍋只用了短短几句話,就得到了留在他身邊的資格。
“首先,我的身子沒被別的男人碰過,並會保證在今後的日子中也不會被第二個男人觸碰。我懂得英日俄三國語言,經濟金融碩士,做金絲雀也是能讓你拿得出手的金絲雀,也可以替你管理一些什麼,至於愛不愛的問題我不保證未來會不會有,當下,我只能做到忠誠,而所換取的是你最不在意的物質。”
美女很多,有氣質有內涵又聰明的美女不多,正如艾薇所言,於金鍋最不缺的就是金錢和一定程度因爲自己存在而將她的地位擡起,轉頭笑着對穆竣等人問道:“穆哥,哥幾個,給個意見。”
別人沒開口,穆竣譏笑着伸出中指:“你小子還真是得了便宜賣乖,抱個香噴噴的大美人還挑三揀四,艾薇也算是我的妹子了,以後可要對人家好一點。”
艾薇和於金鍋等的都是穆竣這句話,目的各有不同,但追其根本都是讓自己有個保障,艾薇要的是穆竣一個模棱兩可的支持,不至於讓自己最後一塊遮羞布都沒有;於金鍋要的則是穆竣真實態度,得到的也是穆竣告知他的,這女人與我的關係不深,你願意相處是你的事情,只要不太過分別讓我在卓萱面前說不過去,怎麼相處是你的事情。
有了這個態度,也等於給雙方建立了一座橋樑,將彼此的關係拉得更近,這座橋樑是於金鍋、卓萱、艾薇都想要有的,對於穆竣來說也有着不小的作用,只是他不會刻意的去營造這層關係罷了。
賢內助的作用,即是在特定的時候幫助愛人說一些話做一些事,卓萱要讓穆竣與龍虎豹這些人的聯繫更緊密,各種能夠增進關係的方式都需要使用,真正的上位者不會覺得自己站得高了就可以蔑視一切,你俯視的一切是需要這些金字塔結構的人爲你構架,一旦有朝一日人人都不在意窮富和權力多寡了,你站在雲端又如何,根本沒人看你理會你,想開豪車?對不起,汽車不生產了,沒人去生產製造了。想吃美食?對不起,廚子都不伺候了……
適當的釋放一些平易近人,未嘗不是好事,如穆竣對於金鍋那豎起中指的笑罵,顯得親近,甭管從前熟悉不熟悉,父輩都曾經在一個戰壕裡呆過打拼過,什麼都不親利益鏈還親呢,總要有人來做延續利益鏈的事情。
這一天,不光是艾薇學到了東西改變了命運,穆竣也從艾薇事件中深切的感受到了權力作用的無所不在,滲透到你生活的每一個角落,原來人可以爲了得到這些東西可以付出那麼多,艾薇可以將青春年華和愛情付出,換來的僅僅是對方施捨出來的東西。不曾擁有過的無限渴望,擁有過的則完全感受不到不知道珍惜。
上官青鸞返回到會所,坐在穆竣的身邊,多餘的廢話沒有,只以大家都聽得到的聲音言道:“白振豪,父母離異,父親爲福布斯上排名前五十的常客,舅老爺一家皆在蘇省官場行走,舅老爺雖退到人大但在蘇省的影響力並沒有減弱。”
在場的人聽的目的不是內容,而是上官青鸞的態度,內容大家都清楚,白振豪家世如何他們怎能不清楚,今時今日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白家也不是白丁,這麼大的虧吃下去,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被砸暈過去,人被暈着送到醫院,裡子面子都丟了,白振豪丟得起這個人,白家也不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你穆老虎是強,你龍虎豹在南方是巨鱷,那又如何,我們也不是軟柿子,我們也不是任人欺凌的主,這件事無論如何也不能善罷甘休,該有的姿態必須有,白家,在長三角江浙滬一帶也不是任人欺凌的主。
坐等。
穆竣微笑着,不予迴應,不說話即表明了態度。
在場的人都沒有動,在看到白振豪被穆竣壓着腦袋砸在桌面上暈倒後,結局已經註定,要走早都走了,留在這裡的都準備好了要承受可能發生的一切。
卓萱手裡拿着電話,連續的撥弄號碼,撥出一個個電話,這會所擺在這裡,今日的事情可不是穆竣走了就能完結,包括上官青鸞在這裡都必須擔當一定的責任,總要有人來抗。
穆竣等待着,來這邊發生了這麼多事情,猛龍過江是要付出代價的,南下到杭州,轉道上海,單單是一次高峰商會嗎?卓萱和上官青鸞此刻才發現,穆竣早就已經做出了決定,北上看來早已定論,這次南下,目的絕非是休閒休假,要來接收、抗打、衝破束縛,看似莽撞行事,誰又能知道穆竣心中是怎麼想的,今日白振豪不來,是否也會有所行動,要在這南方立威。
“今天,誰敢下來,來一個,滅一個。”
穆竣的話,聲音不大,力量卻很足,氣勢十足。
話是這麼說,事也是這麼做的,在大家開始準備之後,小區外,一輛輛特殊的車輛開了進來,就在會所門前,先是市局的一輛排號靠前車停在了門口,裡面影影綽綽能夠看到坐着好幾個人,車窗搖開一條縫,縷縷煙霧從裡面飄出來。
很快,掛有警備區牌照的軍用車也開了進來,停在不遠處,也是同樣的,裡面坐着人,沒有下車,窗縫搖開,煙霧飄出來。
市工商局,蘇省建設廳,浙省公安廳……
一輛輛掛有特權牌照的車子開了進來,這小區雖是特殊,但要擋住這些特殊牌照的車子停靠進來還不夠資格。
十幾輛車子停在那裡,都不下車,車內都坐着人,似在等待着什麼,又似不夠資格下車來擺平此事,各方的力量犬牙交錯對抗,你不讓我我不讓你,還在電話聯繫,還在比拼力量,還在各自出牌。
明牌,暗牌,不出牌,把牌亮出來大家攥在手裡看着,讓你知難而退,不必非得把手中的牌打出去。穆竣一行人坐在餐廳內推杯換盞,在座的每一個人都經歷過類似的場面,只是今日的場面有些大,大家還都能保持着良好的情緒,沒有受到外界的影響,唯有艾薇整個人有些坐立不安,透過窗戶看到樓下那一輛輛停放的車輛,其中有幾輛車子的使用者她也認識,那都是在艾家能夠接觸圈子內撐起天的大人物,父兄每次與他們吃飯都是陪着小心陪着笑臉,而今,她也清楚先後到來代表着地位層次,那些以爲是天的人物,在樓下也只能排在頭幾個到來的序列,隨着一些不顯山不露水車牌不猛型號不猛的車輛到來,艾薇看不懂了,坐在於金鍋的身邊她沒有吝嗇好奇心,也不遮掩自己的眼界,詢問不懂的一切。
男人嘛,都不免對能夠彰顯自己能力和淵博的時刻格外興奮,尤其又是在女人面前,很有成就感滿足感,眯着眼睛夾着煙將杯中酒與大家喝完,向後靠到椅背上低聲言道:“這些,已經是能夠在電視報紙雜誌媒體上出現的人物了。”
如此一說,艾薇明白了,眼中閃出驚愕的神色,不過是衙內之間的爭鋒,因何會上升到這個層面?有些小題大做了吧,能是真的嗎?
穆竣的電話響了起來,立時推杯換盞氣氛歡愉的包廂內,鴉雀無聲,很多都是第一次與穆竣見面,也都打了電話出了一份力,能夠在不影響自己的前提下出動的關係也都動了起來,而今態勢不斷升級,白家似乎有玉碎不兩全的架勢,不將場子找回來誓不罷休。
“臭小子,你是不惹事則已,惹起來就不斷是嗎?”穆靖凱洪亮的聲音在話筒內傳出,聽不出喜悲,就像是描述一件根本與他無關的事情,不緊不慢。
“我這不是害怕穆將軍無事可做嗎?”穆竣笑着放下酒杯,也不在意一屋子的人聽着自己打電話。
“少扯淡,你小子什麼心思我能不知道?”穆靖凱狀似怒罵了一聲,這邊包廂內很靜,隱隱約約大家聽到了穆靖凱的聲音,都覺得這對父子的對話很不尋常,不像是父子,倒像是年紀相仿的好友。
“呵呵,你知道就好,天下間哪有這個道理,當兒子的要老給自家老頭子頂雷的,我現在反正無事,要不咱們兩個繼續?”穆竣笑着,滿臉的輕鬆,這笑容也讓屋內人剛剛有些懸起的心都平復下來,這其中尤以白柏的反應最爲明顯,腦中不斷回憶同窗四年的畫面,穆竣從未低調的拌豬,卻也從未無端的張揚,整個人的狀態就好似凌駕於校園之上,以他的閱歷經驗學識聰慧在大學內似乎有些翻不開身,駕馭起來輕鬆得當。
步入社會,木頭還是如此輕鬆駕馭,返回端雲省做一個小小的鄉鎮科員,短短不到兩年時間三級跳,完成了很多人需要十年左右乃至更久才能跨越的目標,以江東區常務副區長的身份完美完成了基層的洗髓,要不是年紀和一定量背景的影響,一兩年之內好好幹一干,到個實權正處再開始進行仕途的下一階段那樣會更加完美。
在上海這座國際化金融大都市中,在長三角內無盡的深潭中,穆竣依舊敢於如此輕鬆的面對,兄弟幾人踏入社會後的差距,正在逐步拉大,怪不得老大孔令新總說:“差距我不怕有,我就怕自己停滯不前。哪怕只是在延緩差距的拉大,也證明我一直在努力着。”
白柏突然間覺得,自己是不是該收收心了,不管做什麼,真真切切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哪怕失敗,也總比這般躺在父輩的功勞簿上坐享其成要強得多。
“哈哈哈……”穆靖凱爽朗的笑聲在包廂內響起,可想在電話的另一端此刻穆靖凱的聲音有多麼大,笑的有多麼爽朗。
“小子,你玩你的,一會給你發個地址,自己去溜達溜達。對你旁邊那些小子說,拼爹要拼的有質量,你們老頭子也都不是白混這些年的,自己家人別想着瞞着欺着,你做得怎麼樣,都看得到,不怕你惹事,就怕你惹事之後不能自圓其說,對吧,是自圓其說吧,哈哈哈……”伴隨着穆靖凱的笑聲,電話被掛斷,屋內的年輕人都微鎖眉頭細細品味穆靖凱的話語,能在這個圈子裡,都是知曉穆靖凱爲何許人也的人,能聚攏在花豹子的圈子內,也就等於與穆靖凱的圈子有交集,這位圈內帶頭大哥的話,年輕人很重視,每一個人都細細品味,尤其是那自圓其說四個字,能讓穆靖凱兩次提到,絕非偶然之言。
穆竣笑着敲了敲桌子,將衆人的注意力拉過來:“你們啊,想的太多了,無外乎就是無理也要給自己找個佔理的地方,別聽他的,聽的結果就是我這樣,四處與麻煩脫不開身,現在時間還充裕,各位準備準備,該找伴的找伴,該準備好東西的準備好東西,今天晚上有流星雨,咱們海上去欣賞。”
衆人皆楞,樓下的解決了嗎?
於金鍋站起身第一個走到窗邊,看到一輛普通黑色奧迪車緩緩停在了會所門口,嘴角露出了笑容,拍拍手:“走咯,晚上我貢獻一個生食的頂級大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