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亂想間,嚴小時洗好澡,吹乾了頭髮,又換了一身內衣,才悄悄地從衛生間出來——房間內黑着燈,夏想又睡得很沉,她就沒有圍上浴巾,而是隻穿了三點式,躡手躡腳地摸到自己牀上,悄無聲息地鑽進了被子裡面,忽然又笑了。
剛纔真是傻了,胡思亂想什麼?自己好好的一個女兒家,追求的人也多得是,非得讓他看上纔好?哼,他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了,自己還幻想他對自己如何如何,真要如何了,豈不是白白讓他得了便宜了?自己跟了他,除了讓他拿走自己最寶貴的東西之外,他又能給自己什麼?
纔不讓他總有好事總得便宜!
一會兒好一會兒壞,想着想着,嚴小時就睡着了。
其實她哪裡知道,夏想根本沒有睡着。不過夏想知道,不裝睡也不行,要不兩個人同居一室,你一言我一言,說來說去萬一意亂情迷,最後假戲真做怎麼辦?夏想不是有前手沒後手之人,平心而論,他最深愛的人有兩個,一個是曹殊黧,一個是連若菡,而肖佳在他生命中地位特殊,說沒有感情,也有。說是愛,也不算。肖佳就如同他的一個夢想,從小沒有姐姐的他對肖佳有戀姐情節也好,對她的身體迷戀也好,或是和肖佳在一起,相當於彌補了前世的一些遺憾也好,總之既沒有念念不忘的情懷,卻又有相濡以沫的感慨。
生命中有了三個女人之後,對於其他女人,夏想就再難生起愛戀的感情。即使偶而心動,也是一種正常的情感的短暫走私。當然作爲一個正常的男人,見到如嚴小時一樣的美人,又同居一室,生理上的反應是非常正常的,沒有反應纔不正常。而且說實話,夏想也有衝動,當他在黑暗之中微閉着雙眼,看到嚴小時穿着三點式從他眼前經過,也是覺得血脈賁張,心跳加快。
嚴小時本來肌膚既白且美,又有浴後美人的慵懶和嬌柔,在微微的光亮之下,渾身閃耀致命的誘人光芒。尤其是她筆直而堅挺的大腿,瘦削的美肩,甚至可以一手掌握的細腰,再有雖不豐滿但絕對勻稱緊緻的身材,當她輕靈地走動之時,腰肢扭動,屁股搖動,給人無限遐想的美感。
夏想就很沒出息地有了生理上的渴望。
有歸有,人之所以爲人,就是因爲有自控能力。夏想可不想因爲一時衝動,又和嚴小時從此糾纏不清。男人和女人之間的距離有時遙遠,有時又近在咫尺,突破關係往往只在一瞬間。之前,或許可以從容淡定。之後,卻又很難再坦然面對。就如他和梅曉琳一樣,當然他倒沒有什麼,是梅曉琳總有不自然的一面。
三十六計,睡爲上計。夏想就忍住不想,再說嚴小時又不是一般人,一旦沾染,以後很難一拍兩散,當成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有一句話說得好,上山容易下山難,其實換一換說法也很對,上牀容易下牀難。
夏想又想到了明天的演講會,心思一重,就慢慢地真的進入了夢鄉。
一夜無話——如果真的無話就好了,也就沒有以後的事情了——夏想睡得正香之時,突然就被手機鈴聲驚醒,他迷糊之間忘了身在何處,起身接聽了手機,卻是衛辛打來的電話。
“喂,事情有變,邁克另有重大活動安排,時間安排不開,他想徵求你的意見,正式簽定協議是提前還是延後?”
各人習慣不同,夏想的習慣是遇到重大問題,喜歡走路思索,他就站起身來,穿上鞋在房間中走了幾步,微一思索又問:“提前幾天?錯後的話,又是多久?”
“如果提前,三天之內簽定。如果錯後,至少錯後半月。”衛辛微帶沙啞的嗓音越洋傳來,也清晰得如同在夏想耳邊私語。
夏想一瞬間就有些時空錯亂的感覺。
錯後半個月就太久了,而現在剛進9月,三日之內簽定協議,相當於比原計劃提前了一週左右。而將臺酒廠在央視的廣告是15號播出,中間有一個時間差,按照他的計劃,10號和邁克簽定協議,15號央視播出將臺酒的廣告,16號在國家日報和燕省日報同時發表反駁文章以造聲勢,同時在燕省舉行新聞發佈會,高調宣佈產業結構調整獲得了初步成功,作爲最強有力的一次重大反擊,雙管齊下,一舉定勝負。
但突然之間情況有變,如果提前簽定協議,難免不會走漏消息,只要有風聲傳出,就達不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沒有出其不意,就難以收到給程曦學等人當頭棒喝的作用。
那麼他意想之中的一舉定勝負的場景就不會出現!
但如果錯後,時間就太久了,更是不行。夏想不免左右爲難,還沒有想好對策,忽然感覺眼前一亮,不由吃了一驚,天怎麼亮了?隨即意識到是燈光,不由啞然失笑,下意識回頭一看,頓時吃了一驚。
嚴小時迷迷糊糊醒來,她的習慣是一睜眼就開燈。當然她還有一個習慣是一直裸睡,今天睡覺時雖然穿着內衣,睡着一半時還是覺得不舒服,下身還能適應,上身戴了胸罩,她就總是睡不着,就半睡半醒之間隨手解開,扔在了牀頭。
夏想一打電話,她被驚醒之後,還沒有意識到是怎麼一回事,就下意識地伸手開了燈,然後坐起了身子——胸前的一對白兔就活潑可愛地裸露地外,盯着一雙好奇的大眼睛,大膽而熱烈地看着夏想。
而且還是直挺挺地看!
夏想一時也愣了,也瞪大了眼睛,大腦瞬間沒有反應過來。夏想的黑眼睛當然比小白兔的粉眼睛要大,於是就形成了類似於大眼瞪小眼的僵持局面,足足過了5秒鐘二人才同時反應過來,夏想尷尬地急忙轉過身去,嚴小時卻是滿臉羞紅,張口就罵了一句:“色狼!”
衛辛在另一端聽得清清楚楚,驚訝地問:“你身邊有女人?”
夏想不愧是夏想,機智多變,脫口而出:“當然,我是已婚男人。”
衛辛也不傻,立刻不解地問道:“哪裡有老婆罵老公是色狼的?”
夏想嘿嘿一笑:“閨趣,閨趣而已。”
衛辛“哧”的一聲笑了:“我還生怕打擾了你休息,沒想到,我在下午1點鐘的時間給你打電話,你還在閨趣之中,精力真好。”
美國時間下午1點,相當於國內時間凌晨1點,夏想就尷尬地笑了笑,不接衛辛的話,心中有了主意:“請轉告邁克先生,提前簽定協議!”
提前籤總比推後強,至於是不是走漏風聲,也暫時考慮不了那麼多,只能儘可能採取保密措施了。夏想一瞬間做出了決定,簽定協議之前和易向師打個招呼,讓他儘可能幫助保密。最有可能泄密的環節就是外經貿部了,只要易向師點了頭,應該還能按照原計劃進行。
不過如此一來,就又要欠易向師一個人情了。易向師可是老謀深算之人,欠了他的人情,指不定他會如何讓自己償還。但沒有辦法,明知是坑也要向下跳。
易向師的坑還在後面,怎麼處理是以後的事情,現在眼前就有一個大坑,得想到怎麼跳出來纔好。夏想掛斷電話,回頭一看,嚴小時用被子蒙着頭,躲在裡面不敢出來。
不過現在天氣還熱,被子只是一層薄被,嚴小時心慌意亂之下,也沒有來得及穿上胸罩,只知道當鴕鳥,又把被子緊緊裹在身上,更顯得曲線畢露,美妙身材一覽無餘。落在夏想眼裡,就和沒穿衣服沒什麼不同。
夏想就急忙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說道:“小時,剛纔燈光太亮了,我什麼都沒看清……”
“你眼睛瞪得那麼大,看了那麼久還沒有看清?騙鬼呢,你又不是瞎子!”嚴小時又羞又急,才知道女人有時候裝大膽可以,真要事到臨頭,其實也是膽小得很。才被人看了一眼就緊張成這樣,真要是他動手動腳,到底該怎麼辦纔好?
夏想當然沒有動手動腳,而是關了燈,上了牀,又說了一句:“明天可千萬別告訴範錚你和我住在一起,否則他肯定認爲你……行了,早點睡,明天還要聽課,有大事要辦。剛纔的事情,你別放在心上,我不是成心的。你不是愛吃葡萄嗎?明天我給你買最好的葡萄吃,算是給你賠禮道歉。”
提什麼葡萄,嚴小時更是又氣又羞,夏想故意氣她是不是?真是一個大壞人。一邊想,她一邊覺得渾身發燙,胸前的兩顆葡萄就越來越敏感起來。
還想再說夏想幾句什麼,卻聽到耳邊傳來了輕微的鼾聲。嚴小時哭笑不得,真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轉眼又睡着了,真是氣死人不管償命。
天一亮,夏想和嚴小時匆匆吃過早飯,開車直奔社科院而去。到了門口,見範錚正精神抖擻地站在門口,一臉曖昧的笑容。
他一見夏想就問:“昨天你們住在了哪裡?開了幾個房間?”
夏想就打趣他:“你扔下我們不管,還好意思問?沒見你這樣當表哥的,嚴小時可是你的表妹。對了,你急不可耐地去會什麼同學,肯定是女同學了?”
範錚嘿嘿一笑:“當然,大晚上的誰去見男同學?是我以前的一個師妹,有過一段感情,現在她快要嫁人了,就和我再藕斷絲連一兩次罷了。”
嚴小時“呸”了一口:“一對壞人。”
範錚立刻假裝義正言辭地說道:“夏哥,雖然我們關係不錯,但你也不能欺負我表妹不是?小時,你說,是不是夏想怎麼你了?”
“我呸你。”嚴小時生氣了,一臉緋紅,上前擰了範錚一把,“你不配當我表哥,沒一點擔待,扔下我就走,還滿嘴胡話。”
範錚被嚴小時擰疼,咧嘴跑開:“好,我不說了,你還真向着夏想,我怕你了行不?”
說話間鄒儒趕到了,正好看到眼前一幕,哈哈一笑:“我就喜歡你們年輕人的朝氣,走,一門三劍客,師徒四人幫,直接殺向中大。”
夏想呵呵一笑:“得,四人幫都出來了,鄒老可真是雄姿英發,豪氣一點也不讓年輕人。”
幾人上了車,一路說笑間,直奔中大而去。
車上,鄒老簡單地介紹了一下程曦學此次演講的起因和目的。
起因自然是程曦學想向大學生灌輸他的思想,培養他的堅定的追隨者。大學生是下一代社會的中堅力量,說不定以後許多領導人都從他們之中產生,所以越早向他們灌輸自己的思想意志越好,任何形式地控制都不如思想控制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服從。
可以說,程曦學此次演講的起因和目的相同,他想通過此次演講,獲得更多的人對他的理論的認可,以便他在論戰上取得更進一步的勝利。當然也可以藉此演講,借大學生髮問和討論之際,讓大學生碰撞而出的思想火花爲他所用,也可以讓他創作出更有激情更有說服力的文章出來。
據說,除了幾所最具影響力的大學的教授與會之外,可能還有某些高層也會出席會議,當然是不是露面就不得而知了,也許會躲在暗中進行觀察,也許會只露一面就走,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
此次會議是由中大發起,經過近一個月的籌備,動用了不少人力物力才得以成功,此舉旨在爲程曦學進一步揚名,也是中大爲了培養自己的品牌學者而所做的一次有益的嘗試。
當然,是不是中大迫於某方面壓力不得已而爲,或是中大確實真心地想將程曦學捧爲中大的招牌,就不得而知了,總之中大爲了此次演講可以煞費苦心,人力和財力都不惜血本,力求將此次演講舉辦成中大建校以來最成功也是影響最深遠的一次!
夏想幾人趕到時,會堂中已經坐滿了人。在李華的帶領下,幾個人從側門進去,在前排就坐——也不算太靠前,大概在第10排的樣子,既能清楚地看到臺上人的一舉一動,如果提問的話,也很容易讓臺上的人看清面容。
夏想還納悶李華能領他們坐在10排中間,在大型活動之中,也算是不錯的位置了,可見師母在中大也是極有分量的人物。不料李華得意之餘說出了真相,讓夏想哭笑不得。
“安排座位的候教授和他的一個女學生關係不明不白的,被我發現了,我還沒有開口威脅他告訴他家老王,他就嚇得立刻給我安排了好幾個好位置任我挑選……”
夏想就無比同情地看了鄒老一眼,心想得妻如此,鄒老可憐矣。不料鄒老一臉坦然,一點也沒有自怨自艾的覺悟,反而若無其事地說道:“要是候教授家的老王能有你一半的機智,他也不會犯生活作風問題了。可惜了,老了老了,晚節不保,被一個20多歲的小丫頭拉下了水。”
“不怪老候,怪那個女研究生。”李華倒是明白事理,“現在的女大學生,女研究生都太隨便了,爲了學歷爲了成績,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所以我得看緊你一點,男人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動物,尤其是在女色面前,幾乎沒有任何防禦能力!”
果然是立場不同,看待問題的角度不同。師母站在教授的立場上攻擊女學生,但在社會的輿論看來,卻是教授師德淪喪,而女學生都是無奈獻身。
從教授到叫獸的轉變,也就是從現在開始,沒有幾年的事情了。
不過最後一句話所下的結論就太唯心主義了,夏想想起昨晚他的堅定立場,不由沾沾自喜地看了嚴小時一眼。嚴小時也正在偷看夏想,被他一眼看來,知道他又想起了昨天的曖昧場面,頓時滿面飛紅,急忙扭過頭去,心跳如鼓。
還好範錚正在凝視臺上來回走動的工作人員,一副心思深沉的樣子,沒有注意到嚴小時的異常,否則他肯定會心中起疑。
李華交待幾句就走了,她還有工作要忙。李華一走,鄒老長出了一口氣,嘆道:“你師母是我見過的最目光如矩的女人,她的直覺有時讓人會有毛骨悚然的感覺。”
夏想完全可以理解鄒老的處境和感慨,但又想不出太好的安慰的話,只好轉移了話題,問道:“程曦學的理論,在大學生中有多大的市場?”
鄒老一聽此話,立刻皺起了眉頭:“大學生思想並不成熟,容易激進,程曦學正是看中了這一點,纔有意借舉辦演講之際,系統地向大學生灌輸他的理論。只要方法得當,大學生很容易被他鼓動和迷惑。所以說舉辦演講,正是他的高明之處。”
“我也覺得他確實有手段,不但確實有真才實學,既會炒作又會宣傳自己,同時又披着學者的外衣,打着探討研究的旗號,迷惑性很大,如果任由他在國內有影響的大學都舉辦了演講的話,他的理論會迷惑不少人……我認爲,鄒老也可以出面舉辦演講會,也聯繫各大院校,向大學生宣揚您的經濟理論,撥亂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