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時至今日,你仍然能堅持自己的主見,能有這種獨立自主的意識,我很高興。”謝老微微笑了笑:“我和駱老頭早有共識,對你,家裡只從旁側擊,除非必要和關鍵的時刻,家裡不會大包大攬,任由你自我發展。但是,這不代表家裡對你撒手不管,放任自流。比如說現在,我認爲你應該接受家裡的一次安排。”
駱志遠苦笑一聲,顯然他對謝老的話早有預料。
“爺爺,您是不是想讓我暫時來京,在國家機關上掛職一段時間?”駱志遠輕輕問。
“你這個時候,休假回京,難道就沒有抽身出來的想法?”謝老反問。
駱志遠紅了紅臉:“爺爺,我不敢瞞您,我的確是想暫時退一退,因爲我想來想去,目前的情況來看,我留在安北暫時幾乎沒法打開局面,與其在那裡浪費時間,不如——不如換一個環境,換一個工作方式。”
“這樣也未嘗不是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但最終你還是要回去,從哪裡跌倒的還要從哪裡爬起來,我們謝駱兩家,可沒有被打倒的孬種!”謝老的聲音變得嚴肅。
駱志遠點點頭:“爺爺,那當然,安北是我的根基,我不會輕易放棄,也不可能放棄。”
“好,既然如此,那這事就定了。你既然回來,就先休息兩天,好好陪陪婉婷,我們家姑娘這兩天茶飯不思,日漸消瘦喲。”正式談完,謝老竟然破天荒地開了一個玩笑,說的謝婉婷滿面通紅,啐了一口,垂下頭去。
聽說愛人將留京在國家部委掛職,謝婉婷當然是欣喜若狂。這兩年,她跟駱志遠聚少離多,真正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但所謂小別勝新婚,越是這樣,兩人的感情就越加濃厚,猶若醇酒一般綿遠留長口齒留香。
當夜親熱無語,第二天一早,謝婉婷跟做賊一般披着粉色的小睡衣,躡手躡腳地從駱志遠住的客房溜了出來,不成想卻正與母親於春穎撞了一個對頭。
“媽!”謝婉婷面紅耳赤,羞得恨不能找條地縫鑽進去。
於春穎有些無奈地嘴角一抽,小兩口昨晚食髓知味熱情如火激情難耐,她在隔壁心知肚明,也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罷了。兩人的關係已經到這個份上了,家裡強行干預也會適得其反,反正現在的年輕人就是這麼回事,家裡其實也就默許了。不過,於春穎一直擔心女兒做不好防護措施,一旦未婚先孕,就大大丟了謝家的顏面。
“婉婷啊,你跟志遠要注意一點,別給家裡惹出麻煩來,知道嗎?”於春穎壓低聲音道:“你們感情好家裡都知道,以後別搞得跟地下黨一樣偷偷摸摸,趕緊去洗洗澡,準備吃飯吧。”
於春穎大步下樓而去。
謝婉婷如釋重負,這才一溜煙衝進了自己的臥房。
而客房裡,躲在門後邊竊聽的駱志遠也長出了一口氣,暗道一聲汗顏。
片刻後,梳洗完畢的兩人幾乎是不約而同地一起走出了房門,謝婉婷嘻嘻笑着跑過來,牽起駱志遠的手,“我們下去吃飯,今天上午你要陪我去逛街喲,另外,我有兩個好朋友要見見你呢。”
駱志遠一直在安北工作,很少接觸謝婉婷小圈子裡的朋友。而謝婉婷在京的閨蜜都知道她有一個神秘的未婚夫,一直纏着要見,謝婉婷不好一味推辭,就答應下來。
駱志遠不以爲意地點點頭:“行啊,我們中午請你的朋友吃飯吧。”
“行啊,我介紹認識幾個朋友。”
兩人牽手下了樓,卻發現於春穎陪着一個年約三旬左右的知性女子站在客廳的邊緣說笑着什麼。於春穎擡頭望見女兒女婿,就揚揚手笑道:“婉婷,志遠,你們倆過來一下。”
謝婉婷瞥了一眼,認出了這個女人是京城另外一個世家大族趙家的兒媳——宋穎。宋穎跟於春穎的年紀雖然相差很大,但平時關係交好,走的很近,算是小圈子裡談得來的忘年交了。
而事實上,這個圈子裡的人一般是不會輕易接觸“圈外人”的,當然也不是刻意爲之,主要還是層次不同,難有接觸的機會。
她向駱志遠耳語道:“志遠,那是我媽的朋友,趙家的小兒媳婦。趙家,你知道嗎?”
駱志遠點點頭。他雖然與京城世家中人很少接觸,但對京城裡數得着的幾大高門還是有所瞭解的。趙家的層次或許比不上駱家和謝家,但也相去不遠。
走過去,謝婉婷主動笑着問好:“宋姨,您來了。”
宋穎笑眯眯地望着謝婉婷:“婉婷這孩子越來越水靈了,我說大姐,您可真有福氣!”
宋穎說着話,但眼睛卻一直在駱志遠的身上打量着。
謝家的這個神秘的孫女婿她聞之已久,只是沒有機會謀面。今天當面一見,果然是風姿俊雅人中之龍。宋穎暗暗讚歎了幾聲,卻微笑站在那裡,望着駱志遠不語。
駱志遠笑了笑,“您好,宋姨。”
宋穎這才大笑:“大姐,這就是婉婷的對象吧,跟婉婷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於春穎滿意地也笑。
“志遠啊,你宋姨過來找你有點事,你們去——去客廳裡單獨談談?”於春穎笑着向駱志遠使了一個眼色。
駱志遠一怔,心道找我做什麼?
謝婉婷也有些意外,就要陪着駱志遠過去,卻被母親一把給扯開了。
望着駱志遠跟宋穎走去客廳,謝婉婷柳眉輕皺,低聲問:“媽,您又搞什麼啊?”
於春穎神秘地一笑:“你別瞎想,宋穎過來找志遠幫忙看病,你擔心什麼……”
謝婉婷愕然,但旋即恍然大悟:“是這樣,我明白了,不過,宋姨這情況,不知道志遠能不能幫上忙呢。”
謝婉婷說着俏臉浮起兩朵紅暈。
趙家的小兒媳婦宋穎嫁到趙家六七年了,一直沒有懷孕,兩口子一開始還不重視,但到了後面就急躁不安,到處尋醫問藥,卻是沒有任何結果。隨着宋穎的年紀一天天增大,這幾乎成了趙家一塊巨大的心病。好在趙家有三子,長子和次子都有子嗣,否則趙家老爺子早就坐不住了。
客廳裡。
宋穎坐在那裡,搓着手面紅耳赤。她聽說於春穎的準女婿精通中醫,鍼灸尤其神奇,就動了求醫的念頭。只是她這“病因”有些尷尬,要她當面跟一個晚輩說起,未免太不好意思。
這個時候,其實駱志遠大概也猜出了幾分。
“宋姨,你不用客氣,有話儘管說。”駱志遠笑着。
宋穎紅着臉擡起頭望着駱志遠,小聲道:“小駱,我聽說你中醫很厲害的,就想找你幫我把把脈,看看我……”
宋穎欲言又止。
駱志遠笑了:“宋姨,把脈可以,但是我首先要清楚您的病因,否則也無處下手。”
宋穎咬了咬牙:“我一直懷不上孩子……你能幫我看看嗎?”
駱志遠心說果然如此。
他若無其事地笑:“宋姨,您和趙家的叔叔去醫院檢查過嗎?”
“檢查過不知多少次了,京城的大醫院,全國各地有名的醫院,包括歐洲一些國家,美國,日本,我們都去檢查過。”宋穎幽幽嘆息着。
“結果如何?”
宋穎無奈苦笑:“結果都說我們倆沒有毛病,非常正常。但……卻一直不能懷孕,你說邪門不邪門?”
駱志遠哦了一聲,“我給您試試脈。”
宋穎立即探過雪白豐腴的手臂來。駱志遠切住她的脈,微微閉上了眼睛。
良久,他鬆開宋穎的脈門,猶豫了一下才笑着問:“宋姨,我是醫生,有些話不得不問,您不要見怪啊。”
宋穎大抵也猜出駱志遠要問什麼,就紅着臉點點頭。
“宋姨,您和趙家叔叔的那個事正常嗎?大概多久一次。”駱志遠的聲音很輕柔很平淡。
宋穎臉紅若霞,低着頭小聲回答:“應該還算正常吧,每週一兩次還是有的。”
其實最近兩年爲了要孩子,夫妻倆幾乎天天晚上都要想盡辦法在牀上折騰,但這種話她又怎麼好意思說出口來呢?
駱志遠笑而不語,卻沒有挑明。從宋穎的脈象來看,眼前這位絕對是“縱慾過度”的主兒,當然是爲了要上孩子。
“這種事,其實也不好太頻繁。”駱志遠淡然說着,說得宋穎羞愧得幾乎要一頭撞死過去,但她知道此刻的駱志遠是醫生,也就厚着臉皮坐在那裡,靜聽下文。
“另外,宋姨,你們在飲食上,有沒有特別的地方……”駱志遠又問道。
宋穎汗顏:“就是平時經常吃一些大補的東西,當然,我們不敢亂吃藥,什麼補品都不動的,偶爾有時候會服用些西洋參。”
駱志遠又哦了一聲,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之中。
他很少治療這種不孕症,更很少遇上宋穎這種脈象奇怪的病例。他坐在那裡窮盡所學,慢慢想起外祖父說過的一個偏門針法,只是他從來沒有嘗試過,缺乏臨牀經驗,拿不定主意下針。
但既然宋穎主動找上門來了,憑趙家和謝家的關係,他撒手不管也不現實。
可要治療的話,他又沒有把握,萬一出了岔子,他又該如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