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時珍這老頭,竟然是轉彎抹角的向自己報喜。朱載坖大喜之餘,也不由得搖頭失笑。
“皇后懷孕多久?”朱載坖還是關心這個問題。
“臣觀脈象,應該是有一月有餘了。”李時珍躬身向朱載坖拱手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朱載坖一擺手道:“只是懷孕而已,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李時珍微微一挑眉頭道:“以臣的經驗來講,以皇后孕象來看,十有八九是男胎。”
“哦?”朱載坖心中倒是鬆了一口氣,“若是如此,便好了。這下子朝中這些大臣們,怕是不會再催朕選秀女充實後宮了。”
“陛下也莫要高興的太早,臣也只是憑藉經驗判斷,並不能確定。”李時珍急忙道。
若是因此犯下欺君之罪,那就太過得不償失。
朱載坖笑道:“李神醫莫要驚慌,朕豈可因這點小事,就怪罪於你。”
正在這時,李綵鳳也從門外進來。顯然李時珍進宮求見,是李綵鳳安排的。
“陛下,臣妾本想親自告訴陛下這個喜訊,只是想了想,陛下還是要問過李神醫,才請他來的。”李綵鳳解釋道。
“皇后,朕明白你的心意,你且莫再到處奔走,還是在宮中安心養胎爲是。”朱載坖起身,拉住了李綵鳳的手。
李時珍一看這架勢,自己有成爲皇家大火炬的意思,便急忙道:“陛下,皇后娘娘頭三個月不可劇烈活動。等過了這三個月胎兒穩固了,便要每天走動以活血脈供養胎兒。陛下請與皇后娘娘敘話,臣告退。”
朱載坖點頭,李時珍才退走。
他們夫妻兩人有許多話要說,自然不足爲外人道。
次日,朱載坖便下旨,將武清伯李偉封爲武清侯。
這個封賞代表什麼意思,朝臣們沒有一個不知道的。這證明皇家有後,而且是嫡出。
爲此,朝中大臣們從李時珍那裡打聽到,皇后懷孕的切實消息後,便紛紛上賀表恭賀朱載坖。
皇后未生產,而封賞皇后家人,這就代表着極大的榮寵。
但是武清候此時已不再是那個樸素的泥瓦將,不僅娶了幾房妾又生了兩個兒子,還招了數十名惡奴。家中亭閣樓臺曲徑廊橋,甚是奢華鋪排。
得到朱載坖封賞爲武清侯,益發恣意驕縱。沒幾天,便惹出事情來。
事情起因,便是遼東老將趙國忠進京述職。因爲騎着馬在街道上經過,從一旁超了武清候車駕。
原本這並不是個多大的事情,京城大道寬闊,武清侯沒正事,自然也沒擺儀仗。不知者不怪,超也就超了。
只是武清候在馬車中看到一員老將,帶着三五個隨從騎馬超車,看上去雖然有點氣派,但土裡土氣十分的不順眼。
武清候李偉的心中極度不爽,自己可是堂堂國丈大明侯爺,怎麼就能讓個外來的老土鱉給超了車呢?誰都能超國丈的車,自己這個侯爺還有什麼滋味。這也算是大明路怒,反正就是要強出口氣。
當即叫人過去,攔下來趙國忠一行人。趙國忠本來是前遼東總兵,還是李成樑的老上司。自李成樑被朱載坖提拔爲東北總兵之後,趙國忠又被再次任命爲遼東總兵。此次進京,便是向朱載坖彙報建州女真之事。
結果還沒到總參謀部報到,就被武清侯給攔住了。
聽說馬車上的人是武清侯,趙國忠不敢怠慢,急忙下馬見禮。
“下官遼東趙國忠,見過武清侯,若有衝撞之處,還請海涵。”趙國忠在李偉的馬車前抱拳道。
“你這粗人,見了武清侯,都不知禮數嗎?”李府管家李鬆看了一眼李偉陰沉的臉,便大聲喝斥道:“抱拳算什麼賠禮,還不跪下來,等候我家侯爺發落!”
趙國忠被說的一愣,自己怎麼也是總兵之職,在武官之中也是二品大員。以前陛下沒改軍制之前文貴武賤,那也至少要同品級纔有資格讓自己跪。如今可不一樣,陛下提高了武人的地位,怎麼可能隨意的跪拜他人。
但是這是陛下的老丈人又是侯爺,趙國忠想了想,還是跪下道:“遼東總兵趙國忠,見過武清侯,向侯爺賠罪,請侯爺見諒!”
“請罪,只是跪下說兩句話嗎?”武清侯在馬車之中,連車都不下不陰不陽的道:“如此容易,還叫什麼請罪。你這樣不情不願的,哪裡是得罪了我,分明是我得罪了你啊。要不這樣吧,我下車給你跪下磕幾個頭請罪可好?”
趙國忠一聽,就知道這是故意刁難。但是他又不好過分得罪對方,這武清侯的背景太大,讓他不由得進退兩難。
管家李鬆看到趙國忠猶豫,便呵呵冷笑,對身旁的家丁喝道:“這老東西扭扭捏捏的什麼東西,你們去幫幫他。讓他給侯爺磕頭,直到侯爺說夠了才行!”
立時便有幾名家丁,上前要去按着趙國忠給李偉磕頭。
趙國忠心中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挺身便站了起來。而他的隨從,也都是軍中勇士,怎麼可能看着自家的總兵被人如此羞辱。立時雙方便對立到了一起,互不相讓。
如果這時李偉說幾句狠話,而後帶着人走,便也沒事了。可是他卻根本咽不下這口氣,反而不斷喝罵。
開始趙國忠等人還並不還手,只是讓這些家丁讓開。可是看到對方已經掄起棍棒來,也不能光捱打不還手。
李府的家丁與趙國忠的隨從相比,如果一對一,那根本就不是對手。但是好漢架不住人多,家丁手中又有傢伙。很快趙國忠身邊的一名隨從被一棍敲中額頭,軟軟倒下。
此人隨着趙國忠出生入死,沒死在戰場上,卻被豪門惡奴一棍打的生死不知。趙國忠今年已經六十了,卻也氣的怒火萬丈,當即抽出腰間的佩劍,一劍便將那個打了自己隨從的家丁捅了個透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