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清苒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她本意是不想他們兩個人起衝突。何況就算現在雲庭挑明瞭雲程青的身份是假。也無法彌補回言旌安的遺憾。
他根本什麼都不記得,要面對過去的人和事。他也難以應付。
其實…她更不想言旌安回憶起來,他的過去太苦了,沒必要再去回想起來。
出自本能的想維護他,所以不想讓陸景涔知道現在的言旌安根本不記得過去的事,更不認識他是誰。
一頓飯吃的她尷尬不已。連帶着丁子洋也受不了飯桌上這迥異的氛圍,丁子洋本來就是因爲有人找陶清苒才上樓去叫她下來吃飯。沒想到正好撞到他們兩人親熱。
現在飯桌上幾人各懷心思,要麼都不說話。要麼一開口就是針鋒相對,怎一個尷尬了得?
丁子洋不想在這當無辜的電燈泡,早早的就撂下了碗筷,尋了個藉口離開。
陶清苒看着碗裡不斷被雲程青塞進來的菜。眉骨狠狠一跳。
她看起來像是豬嗎?
瞟了一眼就飽了,她也擱下了筷子,“我用好了。你們慢用。”
她一放下碗筷,陸景涔和雲程青也都擱下了碗筷。大有種要跟着她的趨向。
陸景涔看到那張臉就窩火,原以爲他死了,所以纔不着急去逼迫陶清苒。他不想趁虛而入。也願意給時間陶清苒去慢慢撫平心間傷痕。
結果呢?一個死刑犯不止沒有死在監獄裡,反而還大大咧咧的跑出來了?!
他對陶清苒採取的放養對策,反倒是成全了他們兩人。
天知道,他受到私家偵探發來的照片時,有多氣憤。
到底這個男人是怎麼跑出來的?這都沒能弄死他!
看着雲程青的目光愈發不善,還帶着滿滿的質疑。
最後,陶清苒還是將陸景涔趕了回去,這兩人湊一塊兒,遲早能鬧出事來。
送走了陸景涔後,她進屋,看到雲程青坐在沙發上沉思時,不免出聲問道,“你在想什麼?”
“那個男人…是誰?”
他以前就撞見過陶清苒跟他單獨在外面吃飯,很明顯,這個男人不止認識陶清苒,還認識自己…準確的說是認識言旌安。
“他…是我的學長,跟我認識很多年了,跟你也…認識。”
“哦”冷冷瞟了她一眼,“應該說他跟我是情敵?”
陶清苒一囧,“什麼情敵不情敵的,他跟我只是朋友而已。”
“我不是完全不記得過去的事,我腦海裡有兩份記憶,唯獨關於言旌安的,我記不清楚,都是很模糊的片段,用力去回想也記不清楚。”
“倒是雲程青的記憶,我記的很清楚,不過,我看不清楚自己的臉。”
也許真的跟雲庭說的一樣,他並不是雲程青。
可是他腦子裡爲什麼會有云程青的記憶?
而且雲程青的記憶很清楚,唯獨不清楚的只是雲程青的臉,也就是他自己的樣子。
有關於言旌安的第二份記憶,幾乎就是零散的,看起來沒有關聯,實際上每個片段都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陶清苒頓了頓,眼眸複雜,“你真的不記得了過去的事?你怎麼出獄的也不記得了嗎?”
別說是陸景涔,就連她都覺得很訝異。
言旌安是怎麼出來的?難不成從他入獄開始,就已經籌謀好了一切,他確定自己會平安無恙的從監獄出來,所以才棋行險招?
所有的疑問都得不到解答,因爲現在的言旌安根本不記得過去的事,更不確定自己到底是誰。
跟分/裂了一樣,他的腦海裡怎麼會有兩份記憶?雲程青跟言旌安八竿子打不着,難不成過去的言旌安跟雲家有過牽扯?
陶清苒還不知道這些疑問要去找誰解答的好,但是直覺告訴她,有一個人可能知道有關於言旌安的一些事。
除了那個人以外,她還想不到其他人能夠爲她解疑答惑了。
“我不知道,你說的我只是模模糊糊有印象,可是記不清楚。”
雲程青蹙起長眉,“我真的想不起來。”
“算了,想不起來就不要費心思去想,你現在也挺好的,過去對你來說可能很痛苦,忘了不是更好嗎?你不需要想起來,只要好好過好現在的日子就行了。”
“我忘記了跟你有關的一切也沒關係嗎?”雲程青重眸暗沉無光,“我只是想記起來有關你的記憶。”其他的人根本不重要。
他這麼固執又努力的去回想,只是想記起陶清苒。
在雲家時,他總覺得心臟空缺了一塊兒,好像無意間弄丟了最珍貴的東西。
直到回到她身邊,盈缺的那一塊兒才慢慢的回暖。
他執着的不是過去,而是陶清苒,他想記起來跟她有關的一切。
清澈的眼底微微動容,她扯動嘴角笑,“就算忘記了又能怎樣?至少我還在,你也還活着,過去的記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會創造更多的回憶。”
話雖然這麼說,可雲程青還是想要記起過去的一切,忘了太可惜。
丁子洋下樓來,看到他們兩人還對峙着,纔出聲打破了僵持的氛圍,“我出門了啊”
臨走前,又欠揍的說了一句,“今晚我不回來了,你們可以繼續!放心,這次絕對不會有人來打擾。”
陶清苒臉頰溫度攀升,緋紅如霞,恨恨不平的瞪了丁子洋一眼,“你胡說八道什麼!要走趕緊走!”
“行,我現在就走,不留在這裡礙你們的事。”
他朝着雲程青擠眉弄眼,壞笑道,“家裡沒有避孕/套,你最好還是出去買一趟。”
“出去買幹什麼?”雲程青坦然的挑眉,“不需要避孕,有就生下來。”
“哦豁,你厲害!”丁子洋和雲程青一唱一和的就這麼將她晾在一旁,什麼避孕不避孕的,兩個大男人當着她的面開始討論這種事,有問過當事人的意見嗎?
真是沒羞沒躁!
氣惱的推着輪椅就走,丁子洋嬉皮笑臉的說,“嘖,這麼着急就要去房裡啊!你可悠着點啊!”
“雖然說你這個年齡的女人跟豺狼差不多,但是你也別把人榨乾了!玩的太過火!”
“閉嘴!”她回過頭來惡狠狠的瞪了丁子洋一眼,“要滾還不趕緊滾!”
“嘖嘖,還惱羞成怒了?難不成我說錯什麼了嗎?”丁子洋煞有介事的說,“性/生活不和諧的女人就是格外暴躁。”
饒有深意的看向雲程青,“這就交給你了,一定要調教好!”
“嗯”
還嗯!嗯你大頭鬼嗯!
陶清苒氣的胃疼,一秒就變了畫風,早知道她就不該對這個男人心軟的!管他去死啊!真是的!
被氣了一頓,她扭頭推着輪椅就走,再不去管後面兩人的調侃。
“你鬧得太過分了。”雲程青的目光追隨着漸行漸遠的身影,嗓音清清冷冷的卻帶着莫名的威懾力,淡淡瞥了丁子洋一眼,“以後別拿她開玩笑。”
“ok!我錯了!我現在就麻溜的從陶家滾出去!您老人家慢慢享用獨屬於您的美妙夜晚!”
“友情提醒,夜色正好,你可以多來幾次!”
他說完就跑了,雲程青在客廳獨自站了一會兒,漆黑的眼底浮現出了細碎的笑意。
雲程青敲了敲房間門,裡面沒人應答,他就直接開了門進去,反手輕輕將門帶上,“生氣了?”
“丁子洋胡說八道就算了,你也跟着他胡鬧!”
“他也沒有胡說。”雲程青很嚴肅的看着她,“我們年紀都不小了,也是應該考慮要個孩子,清苒,你難道從來沒有想過要爲我孕育一個孩子嗎?”
“可是…”可是現在很多問題還都是個謎團沒有解開,現在要孩子,似乎時機不大對吧?
“我們現在說這個不合適。”
“那你覺得什麼時候合適?”雲程青嗤笑了一聲,“蹉跎了這麼多年,你年紀不小了,我也不小了,跟我們差不多年齡的人都已經有家庭,孩子都上幼兒園了,你覺得我們是應該等到四十多歲再來考慮要孩子的事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你什麼意思,還不確定我是不是言旌安,還不能斷定我的過去發生了什麼,你覺得沒有安全感不踏實是不是?”
“這說明,你對我只是說的比唱的好聽,你根本沒有想過要跟我好好的過好現在的日子。”
“我沒有,我腦子裡也亂的很。”
其實他有一件事說對了,她就是覺得過去的事情都還沒有弄清楚,比如言旌安是怎麼從監獄出來,又怎麼會跟雲家扯上關係的?
這些事一天沒有真相大白,她就一天不得安生。
實在做不到就這麼跟言旌安過下去,甚至還生下一個孩子。
孩子?
逗她嗎?
現在她和言旌安沒有婚姻關係,言旌安又是法律上已經判定了死亡的人,那這個孩子生下來了能怎麼辦?不用上戶口嗎?
一堆的麻煩事擺在面前,他一件都看不到嗎?
陶清苒疲倦的長長嘆氣,“你有沒有想過真的有孩子了怎麼辦?生下來?然後呢?他姓什麼叫什麼?怎麼上戶口?你是準備用雲程青的身份還是用你已經被判定死亡的身份娶我跟我領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