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伯宜一副傻呆呆的樣子看着眼前美好的女子,那目光強烈且執著。郡主正好說完了看着他,豈有不明之理,遂心頭一甜,俏眼一瞪,給了某個傻子一個實實在在的大白眼。或許這眼神看在某人眼裡太過調皮可愛,惹得他嘿嘿撓了兩下頭,不敢在走神了,老實地等着聽郡主下面的話。
見他老實了,郡主也不理會他,繼續道:“對於那人我可是真不願意再想起,索性今兒一併說白了,我再如何念舊也不會記得那個挾制我的人,若是記着他,我也就不會吃盡苦頭往家逃了。那時的情形多難啊!若不是他一早就斷了我的臂膀,將我帶去的侍衛侍女大多遣送他處,我也不至於從北饒了好大個圈走到京城的南城門去,那些個賊子也就不會這麼順利地跟蹤我了。”
這話不假,這郡主從小同她父王學騎射學兵法,豈能讓後來篡位的王叔宇文勻德給監視控制了行蹤。這一切的苦若不是宇文雅裡的無情,郡主是真不至於艱難至此,也就難怪如今郡主說起這些時的咬牙切齒了。
聽了這話,耿伯宜越加地心疼中夾雜着敬重了,想着她在東胡該有多難呀!一個女子左右無親,如不是性格堅韌的話,老早估計就不在了,心頭一顫,忙保證道:“你放心,這些都過去了,日後萬事有我呢!我們家人也個個會幫着你的,你放心,他們也不會提這件事,只是我們家不像那些世家家底厚。有面子,還望別委屈了你。”
這話郡主信,她在耿家住過幾日,同柳露也是相契。看人看他的眼就好,柳露的看她的眼神沒其他情緒,很是乾淨。只當成朋友,耿伯宜如此說,她也跟着點頭道:“我信,你弟妹人很好,如今我只想找個一心一意同我過日子的人,富貴不富貴的我是不在乎的,再說了。要是爲了體面,我何苦同意父王他們說起你。”說完這話,不覺臉紅了,知道這話說過了,便有點不自在地轉了頭。
耿伯宜見率性爽朗的公主也有這小性的樣子。很是開心,又聽她這話裡有滿意自己的意思,就更是樂呵了,不過知她畢竟是女子怕自己太過露笑惹她發急,忙虛咳了聲,定了定神,沉穩地道:“好,我們以後再不提這些,好好地過。”
郡主聽了他這得寸進尺的話。很是“啐”了他一口,嘀咕道:“看着挺老沉的,原來也有這急性的時候。”不過她話雖如此說,心裡還是高興的,不覺就笑了。
倆人說開了,好似一下子拉近了關係。都感覺心裡暢快的很,也就不在說起那些不愉快的,只談了些各自生活上的瑣事,以便互相瞭解。耿老大怕郡主擔憂,也說了自己對以後日子的規劃與期許。
說着說着,耿老大突然想起,按着郡主受寵的樣子,日後會不會要建郡主府呀?忙問道:“清漣日後成親了,是不是要分開來住?雖然郡主不用重新建府邸,可你這情況特殊,皇上會不會起意給建呀?”
清漣不妨他突然說起了這個,這也想的太遠了吧!其實這就是耿家人的邏輯,這人家才同意他的婚事,這會他就自動地將人劃歸自家管轄了,也沒個避諱的想頭,看着就是耿家家傳的,老四不就是個列子!
耿老大見自己問完了,清漣只愣着沒說話,以爲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立馬接着道:“看來你也不知,這事八成是要問王爺了,你看我們的事大體上也就定了,成親也就是個幾個月後的事,這些還是要早點定下來爲好,我爹他們也好準備起來,你說呢?”得這會子他知道問人家女子的意見了,剛可是自說自話的很。
這話也對,事情既然定了,這事確實該想想了,郡主本也是有主意不扭捏的人,又一直是上位者,對這些小女兒的羞澀彆扭不是很在乎的,只愣了一會,就開始考慮耿伯宜話的意思了,略思忖了會,也就點頭道:“你別問父王了,我不想重新建府,還做那支金絲雀,我既然要重走一步,就想過的平凡,我看黃莊挺好,露妹妹能住,我也能住的。”她這話是真心,如今她是真煩了這富貴場。
耿伯宜聽了這話,倒是真有點心疼自己媳婦了,想來她因爲身份尊貴在家裡也是沒什麼閨蜜和自由,這纔想着過平凡的日子,能與弟妹相伴確實是好得,弟妹人溫婉可親,待人真誠不作僞,見清漣能喜歡弟妹他也就放心了,家庭和睦是他們哥幾個一直嚮往的。
清漣看着他一會兒露出心疼的表情,一或兒傻樂的,很是疑惑地問道:“怎麼,這想法不妥?還是你擔心我與弟妹家人不能和睦相處。”說到這她倒是有點委屈了,自己可是真心想與耿家人相處的,難道他不信,如此一想,不覺沉了臉。
見自己想事,讓清漣疑惑了,又見她神情落寞,耿老大心裡一急,忙解釋道:“不是!你別瞎想,我不過是想着我們成親後估計不用住家裡的,我在京裡有處宅子,成了親我們大概就住在那裡了。我也沒擔心你與家裡人處不好,日後我們並不用成天與家裡人住在一起,能有多少磕絆的,你和弟妹性子都好,即使住一起我相信也沒話的。”
聽了這話,清漣放心了,當然也有點不好意剛纔自己誤會了耿伯宜,不過她還是想着能去耿家住着,畢竟是大兒媳婦,她願意拋卻身份做一個合格的長媳,忙商量道:“既然不是這個原因,我們可是不用住京裡的,知道你是心疼我,可你這樣會讓我難做的,婚後不用住出去,伺候老人是做兒媳婦的本分。再說鄉下很好,與弟妹一處伴着多好,剛好黃莊又是近郊,你來回也方便。”不過說完意識到這話可真是說冒了,畢竟還沒成親呢,臉迅速地爆紅。
耿伯宜一轉眼瞧見了她羞窘的樣子,知道她大概是覺出自己話說過頭了,不覺莞爾,不過怕惹得正害羞的郡主發急,他還是厚道地忍住了笑。耿老大看着這樣在意自己的媳婦,他心裡可是甜的很,覺得自己找的這個媳婦看來是個極孝順的。只是他們爺幾個對於孩子們各自成親後的事早就說好了,並不用一處住着。
自家老爺子就是個極怕麻煩的人,肯定是不願意被人服侍的,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他也就不再提了,只故作不知她說多了話,只道:“這住京裡也是爲了我的差事,家裡哥幾個日後也都是這樣的,只四弟因爲一些其他的原因,帶着弟妹住家裡。你放心,日後住京裡,大家不會有看法的,老爺子那你就更不用擔心了,他開明的很。”
這些事,不是現在應該說的,清漣已然知道自己剛纔失言了,這會子也不同他爭,只紅了臉道:“算了,這些現在說了也沒用,還得家裡的老人們坐一起談。”
耿伯宜也樂的現在不說這些煩心事,要知道家裡哥幾個只老三做的事能拿出來說,老二老四那是神秘的很,這會子可是不能就撂了底,得等成親後再說,不過也不能深說,只帶一帶也就行了,多的還是別讓女人知道爲好。耿老大生怕清漣再問爲什麼老四要住家裡,忙跟着點頭道:“嗯,這些事有我,你直接不用煩心。”
倆人說開了,見郡主仍紅着個臉點頭,某人知道不好再說這個話題,剛好他也不想再說了,看着時間也還早,耿伯宜就同郡主說起了其他的閒話。因爲郡主並不是一般的閨閣女子,騎射武功兵法甚至政事也通,一時倆人談的很是投契,倒是拉進了倆人之間的距離,也淡化了彼此的生疏,感情好似又深了點。
耿伯宜哄好了郡主一家子,樂呵了。不用多久,黃莊的耿家衆人自然也就知道了這結果。不論老爺子是否還在糾結,其他人高興與否,對這件事,柳露自然是最滿意的人,知道自己是真感覺對了,她如何能不得意?不過她也只得意了那麼一小會就放開了心思,畢竟如今她最在意的可是肚子裡的寶貝,哪裡有精神再分出去想其他的事。
自打耿伯宜的事初步有了個意向後,家裡人都先放開了,這一下子日子反而過的極快,一晃幾天就過去了,這也就到了年尾,今年家裡的喜事特多,一是耿靖陽娶妻且有孕,二是耿家的大爺過了正月,二月裡頭就要同清漣郡主成親,三是耿老大升了官,如今又要成爲郡馬了。瞧着家裡一派欣欣向榮的樣子,老爺子圓滿了,他覺得這麼多年的隱忍蟄伏真是沒白做。
這日,是除夕,家裡除了要在宮裡當值的耿老大其他人都已經回家住着了。一早,老爺子就招呼上三個兒子,讓他們一起去前院說話,這是舊例了,也是今年事多,三人也多時不曾好好聚在一起敘話了。
前院裡男人們說着家裡家外的大事,柳露一早,也跟着早早起來,忙着過年的一些瑣事了,雖然因爲她身懷有孕有些不便,大事都老爺子帶着耿老三忙了,可後院的一些事,還是要她自己理理的。畢竟男人不理內院事,是成定例的,柳露可不想自己在耿家過的第一個新年,就給人留下疏懶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