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不管是哪家,大肚子的主母也不能真就一點不理內院的事,所以耿靖陽才勉爲其難地在柳露的央求下答應她今兒可以理事。
不過耿靖陽還是很不放心地一再要求她,外頭天冷路滑,不許出屋子,理事時直接將內院管事叫到他們正屋來,有什麼事吩咐碧荷她們去做,她自己只管坐着分派就行,在得到了柳露的一再保證,耿靖陽才放心地去了前院老爺子處。
所以此時柳露在答應了某人後,直接打消了四處去看一下的念頭,坐在廳裡分派着碧荷她們幾個事情,只見她將手中的單子推給劉田家的道:“這些東西你就照着單子上列的去同你家老劉商量,回頭完事了就去,也好早點準備起來,中午略簡單些,盡着晚上的菜單做,外廚房要是沒有的食材可到我們這廚房來拿,你們四爺前兒買了一些不多見的吃食回來給我補的,這裡多着呢,要是得用只管來拿。”
今日事多,劉田家的接過單子也沒多說什麼,直接就往外廚房去了。見她走了,柳露又問碧荷,“這成藥院子和這內院的下人晚上的宴席可是安排了下去,這置席的婆子手藝可好?還有就是一年只一次年夜飯,你吩咐她可別辦簡了,要用什麼只管找你要就是了。”
柳露這些事前兩天就吩咐好了,翠竹笑道:“這事早就辦的妥妥的了,奶奶就別操心了,他們都讓奴婢帶他們向奶奶道聲謝呢,就連外院的小廝婆子們也安排的妥妥當當了。輪流值班吃席,不會耽擱了差事也不會誤了填肚子,您呀!直接安心。”
說着話,畫屏也過來了。同樣喜滋滋地給柳露請安道:“奶奶,爺們的東西都整理好了,要不要再拿來給您過過過目。”如今她可是對自己的針線活自信的很。不過她也想得到主子的認同,故而歡喜地提議。
今年是柳露進門的第一個年,所以她很是重視,雖然身子重了,可是一切事物都是親自監督的,給家裡人的衣物那都是前幾個月就開始準備了,免得身子重了不好弄。本來她前兒就大體看過了畫屏做的活計。可看她這麼渴望得到認可,也想着怕有個萬一還是看一下爲好,也就點頭道:“也好,哦,對了。這會原哥兒大概才用過早膳,昨天回來的晚了些,你先將他的衣物拿來我看看,等下我親自去他院子正好帶去。”
原哥兒要參加來年的大考,學院放假後,就留在京裡黎老大人家請教功課,直到前幾天纔回來。也不知這黎老大人怎麼地就看上了他,很是喜歡這孩子,對他的功課也是多有指導。爲此柳露可是不敢欣然接受。送了幾次的家常吃食什麼的送去,如此一來二去的,兩家大人雖未正式見過面,倒是如一般的世交般來往了。
畫屏聽說奶奶要親自將衣物送給小舅爺,想着可不能耽擱了,忙應聲去拿了。
如此待畫屏拿了包袱過來。柳露一一看過後,很是滿意地誇獎了幾句畫屏,留下了這個笑的心滿意足的丫頭守着院子,也就帶着碧荷一起往弟弟的院落走去。
碧荷手上挎着包袱,扶着柳露道:“奶奶也真是的,非得自己去,等會看舅爺不說您,估計我們也得跟着吃瓜落,奶奶您好歹也心疼心疼奴婢們呀!”還真是不怪碧荷說酸話,自打柳露懷上後,碧荷和翠竹她們跟着吃了不少苦,柳露一有個不注意,受訓的必定就是她們了。要知道老爺子他們還好些,耿靖陽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坨臉,可真是令碧荷她們想起來都覺得冷,唯求奶奶少惹事了。
柳露這會子正高興,想想大半年不見的弟弟出落的越發好了,人也顯得沉穩,看着也有了風采,說起道理來也是一套套的,她當初還怕自己的弟弟太過單純在外面會被人欺負,誰知這幾次回來,弟弟倒是往腹黑的方向發展了,真是令她吃驚。
柳露不放心弟弟幾時變成這樣了,就叫來了跟着去的元寶問了問,才知道他那幾個好師哥可都是些面上柔善內裡奸詐的,不過人卻是光風霽月的,從不主動暗裡謀算別人,也很是護短,對自己人很是照顧,連帶的小弟也近朱者赤了。
柳露想到美處,不覺翹了嘴角,聽碧荷嘮叨也不惱,只笑着道:“有了身孕也不能總待着不動,我這樣走走也不錯,家裡原本管束的人就夠多了,這原哥兒回來也這樣,真真讓人頭疼。”嘴上說的煩,可誰都聽的出來,她語氣裡的歡快。
碧荷也就是同她鬧着玩,見主子高興也就附和了幾句小舅爺如今出息的話,說着說着兩人也就到了地頭,這一進了院子,就迎頭撞上了要出院子的柳原,身後還跟着個元寶。
見了姐姐,柳原忙伸手從碧荷手中接過柳露,嗔怪道:“姐姐,你這是何苦,這早上路上全是冰渣子,很是滑腳,這要是跌倒可如何是好?真真是讓弟弟不知說你什麼好了。”
柳露也知道自己今天是任性了點,不該非得自己親自來,見弟弟着急上火的樣子,忙討好地道:“這不是想你了嗎!你昨兒回來的遲,也沒見到你,也不知事情可順利?如此就急了起來,好了,好了,下次我會注意的,看把你給急的,一腦門的汗。”說着抽出手絹來照着柳原的腦袋就擦了起來,神情專注且溫柔。
柳原其實看到姐姐來也是很高興的,待柳露給他擦了汗,忙扶了姐姐到暖閣裡坐下,又忙乎着讓錢嬤嬤上了壺蜂蜜水,看着她喝了暖和暖和才接着道:“姐姐就放心吧,父親母親的長明燈寺裡打理得妥妥的,我也帶姐姐向他們說明了,想來爹爹孃親在地下有知也會欣慰的,老方丈還見了我,讓我給家裡人帶了些東西回來,等會兒我就給老爺子送去。”
柳露欣慰地看着眼前出落的如此英俊的弟弟,如今他已然是一副穩重知理的樣子了,也就只在自己面前還能露出點兒時的憨樣,如此自己也算是對的起這具身體的爹孃了,遂含笑拍了拍他的手,感慨道:“弟弟也長大了,能頂門立戶了,姐姐也就放心了。”
這次去寺裡點長明燈的事,本來耿靖陽說他去的,誰知柳原執意不肯,這孩子難得堅持一件事,柳露也就應了他,所以今兒她纔不放心地一早兒就來看柳原,問問事情可妥當。
柳原被姐姐誇的有點不好意思,紅了臉道:“哪裡就當得姐姐如此誇了,不過我是家裡的男丁,這些事本就該我來做的,日後我可是姐姐的支撐,要是有誰對姐姐不好,我定當不饒的。”這話說得那叫一個嚴肅有力。
柳露見他這樣認真,不覺笑了,不過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別人給搶了話頭。“看來我以後要看着小舅子的眼色過日子了,不然你時不時尋我算賬可如何是好?”耿靖陽一腳誇了進來,還難得地開了句玩笑。
聽見他的聲音,柳露眼睛一亮,笑道:“怎麼過來了,事情談完了?”柳原因着剛纔的話卻有點臉紅,可沒他姐姐這麼淡定,忙起身給他姐夫請安。
耿靖陽看他這囧樣,不覺嘴角勾了起來,想着小舅子自打進了書院,每次回來都像個小大人的似的,還惹得自己擔心他學成個書呆子,讓媳婦擔心呢,這會見他臉紅侷促的樣子,他平衡了,眼裡含着笑道:“好了,姐夫日後可保證只被你姐姐欺負,絕不讓你姐姐生氣,你大可不必尋誰算賬。”
見他這話說的不像,柳露很是不好意思地推了他一下,嗔怪道:“說什麼呢,孩子小你也當真了,問你話呢,老爺子他們結束了?”柳露嘴上說的不好,其實心裡滿是喜歡,因爲她發現自家相公如今待柳原那是越發地和顏悅色了,說起話來,也是表情多多,不像剛開始,雖然關心人,可自來不會與人多相處的某人,總是冷板着個臉,讓人不自在。
耿靖陽可不敢惹他媳婦不痛快,忙扶住她無奈地道:“好,好,好,我說還不成,趕緊地你給我坐好了,老爺子同二哥三哥他們還說着話,不過擔心你坐不住亂跑,讓我先回了。誰知我還沒回呢,劉文告訴我你到這院子來了,這不我一聽就趕來了嗎,你說你怎麼不消停點,冷天路滑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耿靖陽這話一說完,柳原如遇到了知音般,附和道:“可不是,姐姐日後可千萬別如此了,要是有事問弟弟,派個人來就是了,我去你那裡能有幾步路,總比你挺着個肚子來回折騰的便利些。”不過說了這話,又怕他姐夫怪姐姐,又接着對耿靖陽道:“這事也怪我,早該知道姐姐爲爹孃的事憂心,應該早點起來過去找姐姐的,還望姐夫不要怪姐姐。”說完鄭重地低腰一禮。
見他這樣,耿靖陽忙讓開了,嗔道:“原哥兒進了書院真是變得更有禮了,不過這是在家裡,以後可不用這樣,再說我怎麼可能責怪你姐姐,如今家裡她可是寶貝着呢,若是我大個意,還不得被老爺子剋一頓。”
見他們這熱乎地互相扯皮,柳露忙岔開話道:“好了好了,沒得讓來讓去的,原哥兒,姐姐還給你帶了新衣服,快來看看。”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