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雅的多寶閣,上面擺放着幾件小玩意,人影從從,軟和的被子裡,躺着一個小孩兒。
小孩兒看着就不是個安生的,皺着眉,在叔父的注視下,硬着頭皮喝藥,待一碗喝盡,趙巖趕忙拿了個果脯塞嘴裡。天天喝藥,一連喝了五六天的他難過死了,忍不住嘟囔道:“叔叔,早知道我就不來了,一上船就暈,到了地界,又水土不服,上吐下瀉了這麼多天,喝了這輩子也沒喝過的這麼多的藥,可悔死我了!”
剛剛那果脯,被子被弄的凌亂,伸手爲侄子掖了掖被子,趙卓淡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直把趙巖看的發毛,纔開口道:“還不是你這小子皮癢癢,居然把青河王世子給打了。不是我求情,你有得是板子挨呢。”
聲音不大,聽着還清音,但進了趙巖的耳朵裡,卻十足的打顫。
他對自己這親叔叔,很怵,一貫膽子大的他,這時候縮了脖子,不過想想那混球的可惡,還是略微大聲的道:“誰讓那小子瞧不起我,還帶頭罵我,見我好欺負呢!我就稍微給了點顏色他,打了他一個耳光,看他以後還敢不敢!”
仗着自己世子身份,居然敢騎到爺頭上了,也不打聽打聽,小爺是不是個吃虧的主!
“以後再不動腦子,直接出手,我是不會再管你的。留着你被脫了褲子打板子,既疼又丟面子。”趙卓警告自己侄兒,免得以後膽子越發的大,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帶累了僅剩的族人。
趙卓不是個能嚥下虧的主,侄兒他自己教訓可以,但那個青河王也太不識擡舉了,好好管着自己封地的事就罷了,居然連倆孩子之間的事也拿到明面上來。
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自己這幾年安靜了些,就都想試試自己的底線了。
藥碗掉落,任憑碎片飛濺,也不看一眼。
趙卓眼裡寒光一閃,尋思着,是不是把那事捅出來,讓清河王好好的被陛下收拾一番。
看着叔父駭人的眼神,趙巖以爲叔父在心裡想着如何懲罰自己,趕忙老老實實的點頭,示意自己一定會乖乖的,不亂惹麻煩。
“恩。你知道就好,少惹麻煩,我還有事處理,你睡吧。”
趙卓想着,爲了侄子的病,也拖了很多天了,雖然陛下讓他做這個監差,不過是一種掩飾,但是,還是得做一做,免得被人蔘上一本。
“哎,叔叔!”猝的坐起身,一把抓住要離開的趙卓,趙巖嘿嘿笑着,一點也不知羞恥的道:“您負責選秀,可得想着侄兒點,留個好的給侄兒,別什麼都進送宮裡去!”
趙卓轉頭看着他。
“呵呵,你毛還沒長齊呢,就要媳婦。你倒是說說,要個什麼樣的,叔叔一定給你留着。”笑了,趙卓這麼些天,第一次笑的開懷。
他不知道,才七歲的孩子,連個女子是何物還不盡知,就要娶媳婦,可不好笑極了。
也不把這話當玩笑,趙巖很認真的數着自己未來妻子必須具備的品質條件,掰着手指頭:“第一條,性格一定要爽朗、有主意,還不能嬌氣。第二,得長的漂亮,太醜我可不要。第三,家世不一定要官宦襲爵家選,但家裡人一定得都沒個笨的,不然有個拖累的妻族,我以後肯定煩死了!”羅列了一大通,最後總結道:“我條件不多,就這三條,叔叔可一定得認真的幫我留意着。”
他是認真,可苦了趙卓,笑的腰都直不起來了。
這時候也不想着去辦事了,一屁股坐在牀邊,低頭看着侄兒,道:“你小子,就你提的這幾個條件,還嫌不多?多少人家都想娶呢,還輪的到你?你給我好好歇歇吧。”一咕溜兒站起來,趙巖瞪着眼睛,氣急道:“那不成,您不幫着我找,我自己上街上去溜達,遇到了就直接給定下,誰也別想搶走。”
他的妻子怎麼能被人家搶走?門都沒有!
趙卓把他給一下子摁在被子裡,拍着他的腦袋道:“生着病你還這麼衝動,真是欠打,你給我聽着,好好的待府裡,別亂跑,仔細你的皮。我現在有事,就先走了。”
出門的時候,對着伺候的人可沒有笑臉,繃着臉指着屋裡道:“給我看着點,惹了麻煩,你們就別回京了!”
撲通,嚇得在場的人全跪下,顫巍巍的齊聲道:“知道了大人,我們一準看着公子,不會惹麻煩的。”
玄色衣角翻滾,趙卓走了。
留下來的下人全都虛脫,就在剛剛,他們差點以爲會送命。
他們對這位趙少監的手段都見識過,不說心狠手辣,但絕不仁慈,犯到他手上,絕不會輕饒了去,也就最近幾年,把侄子帶身邊,家裡也翻了案,才平和了些,不再是朝堂裡公認的儈子手。
心裡不停的祈禱着,房裡正生病的那位小爺一定要安生點,千萬別再惹事了,因爲他們可承受不住少監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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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兩,置辦聘禮,說多不多,說少也絕不會少。因爲是在府城下聘,他們並沒有在通陽縣購買,而是去了李叔家,他們那兒近鄰着府城,來去也方便。
李叔和李嬸子都高興死了,早得了消息的他們就在家裡等着,這下子他們來了,當着面爲侄子將要娶的通判大人家千金而恭祝。
高興了一陣,聽說帶了一百五十兩銀子,不但跑前跑後的幫着置辦,還又掏了三十兩出來。讓把聘禮再置辦的好些。
這一百八十兩銀子,他們爲了儘量把聘禮弄得看起來漂亮,不丟面子,買的都是些大件便宜,首飾也跑了幾家銀樓,挑的是便宜而精緻貨,反正都是能拿得出手的。
不過田地,因爲銀錢就那麼多,那是連一畝也沒備。
在聘禮準備的差不離的時候,李母遞了張貼,給了通判家,說是第二天去拜訪。
這貼,也是李母聽了弟妹的話,讓女兒寫的,爲的就是儘量的讓人家看着不那麼不入流。
李母明天去,就是想商量一番,媒婆已經準備好了,只要確認同意,那麼六禮就開始辦了。
穿着剛做的衣服,頭上戴了根本不會戴的紅寶石金釵,完全打扮的像個入流階層夫人。這幾天,還在家裡認真的練習了官宦家的一些規矩,爲的就是不給兒子丟臉。
李母坐着叫來的轎子,去了通判大人家。
而留在家裡的李清,在堂哥堂妹的竄促下,拿了幾個錢,央了兄長,駕馬車去府城玩。
她去過縣城很多次,但是府城卻一次也沒有去過,對那兒的繁華,也是聽二哥閒暇時聊過。一直很想去瞧瞧,但都沒機會,現在這時候跟着到了叔叔家,離府城這麼近,不管怎麼說,她也不想錯過。
李晨最疼比他小的這些弟弟妹妹,拿她們沒法,加上確實沒什麼事,便牽了馬車,和妻子帶着他們去府城。
李嬸子囑咐倆子女一定得聽大堂兄的話,如果鬧騰的話,回來就一頓板子伺候。嚇唬完孩子,李嬸子對着侄子、侄媳道:“他們太鬧騰的話,就別管,直接抽一頓,壓着送回來。”真的怕自己孩子不聽話,在外面添麻煩。
車子上的王蓮道:“嬸子說笑了,堂叔子挺懂事的,哪裡會鬧騰呢。”知道是倆孩子還小,嬸子擔心,她玩笑後正經道:“您放心吧,我會看着點的。”
李嬸子點頭,又怕她不放心,道:“家裡你也放心,孩子們這會兒睡了,等醒了後,我給他們做些吃的。”他們出去,本來就有三個孩子,雖然李清基本不用看着,但自己倆孩子,一個小子年紀是挺大,但最是皮實,女兒年紀又小,在大街上都得用心盯着才行。
所以,王蓮的一對子女,就哄着睡了,沒帶着去府城。
王蓮在馬車駕駛的時候,從窗戶往外道:“我們出去玩,倆孩子就麻煩嬸子了。”
對着她揮手,李嬸子笑着道:“放心去吧,難得來一次,好好逛逛,玩開心點。”這幾天也忙壞了,一件事連着一件事的,現在乘着空閒,就讓他們好好的玩玩,放鬆一下。
不過,她卻沒想到,這一去府城,就遇了麻煩,給她找了個侄女婿。
驚豔,第一眼看見那個女子,便呆住了,不能動彈,內心裡有個聲音告訴他,就是她!
他要找的媳婦就是不遠處的那個姑娘。
趙巖瞞着叔叔偷溜着四處逛遊,在行省沒遇到自己要找的媳婦,便到下面的府城找。一連幾天,他都失望了,在他再一次的覺得跟着出京是最蠢的事的時候,便看到了一個姑娘,比他高一點,容貌是他覺得漂亮的,買東西,爽氣。
只一剎那他就覺得自己賺了,沒白來。
心動,趙卓感受到了難得的滋味,就算年紀小,也知道這是別樣的情懷。
這時候也不管他之前提的那第三個條件了,他現在就認定了這姑娘,就算家裡差些也沒關係,他豪氣的想着,他罩着!
眼見那姑娘和家裡人說說笑笑,越走越遠。趙卓急了,丟下跟着的人,獨自上前。
一路上跟着那姑娘兜兜轉轉的進了一家挺大的銀樓。
跟着趙卓出來的人急死了,瞅着這爲小爺,肝腸都要斷了。一個個面色死灰,都覺得完了,從行省出來的那一刻,他們就沒有活着的希冀了,只求這位爺安生點,別哪裡磕着、碰着了,連累了家裡面的妻子。
誰想到,那位小爺,居然看着一個小姑娘,眼睛都瞪直了,傻愣愣的跟着後面,完全的一個登徒子。
下人們內心咆哮:我們的天吶,他纔多大啊!
看着趙小爺進去,跟着出來的侍衛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後沒辦法,認命的跟着進去了。
進去之後就傻眼了,趙卓那個天不怕地不怕,恨不得天皇老子是第一,他就是老二的人,這時候被個姑娘扇了個耳光,委屈極了的看着對方。
那樣子,哪裡還是小霸王,溫順極了。
要是李怡在這,憑藉她那一半現代靈魂,可以說出。
這就是愛情的魔力!
嚥了口水,驚訝歸驚訝,他們當然不能坐視自己少主被打,圍了過去,喝道:“你們是誰,居然有膽子打我家公子,不想活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