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做什麼,地上涼,黃嬤嬤仔細受了寒,還不趕緊扶了黃嬤嬤起來?”蘇麗言剛剛一說話,連瑤立馬將傘遞到一個小丫頭手上,親自上前扶了這黃氏起身。黃氏心裡感動,剛剛一時激動跪了下去,這會兒膝蓋吃進深雪裡,也覺得受不住,因此順勢站起了身來,剛接過蘇麗言好處,這會兒難免站在她這一邊,因此湊到了蘇麗言身邊,低着頭,小聲賣好道:“三少夫人是善心人兒,又嬌貴,孝心一片天不亮的就來給大夫人請安,不過這會兒也當小心纔是,大夫人此時心情正不佳,三少夫人多多小心。”她說完,又笑了笑,早不見之前的愁苦之色,又福了一禮,才低了下頭,轉身向外走了過去。
這一幕落在外人眼裡,只當那黃氏遇着蘇麗言請了一回安而已。蘇麗言也不說話,細細品味了番那黃氏的提醒,忍不住微微露出笑意來,風雪中站了一會兒,連瑤等人也不敢打擾,好半晌好險沒在凍僵時,纔看蘇麗言先提了裙襬往那石梯上行去,幾人忙不迭的趕緊跟了上去。
屋裡細碎的爭吵與哭泣聲還傳了進來,蘇麗言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才福了一禮,輕聲道:“兒媳前來給大夫人請安。”
許久之後,徐氏有氣無力的聲音才傳了出來:“鳳卿媳婦兒來了啊,先進來吧。”她聲音裡夾雜着掩飾不住的疲憊之意,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竟然多了幾絲蒼老,隱隱聽去竟然有時與餘氏頗有相同,蘇麗言恍惚了一下,嘴裡卻是輕聲的應了聲是,接着纔有人從裡頭打開了房門,蘇麗言帶着連瑤幾人邁了進去。
許久之後,徐氏有氣無力的聲音才傳了出來:“鳳卿媳婦兒來了啊。先進來吧。”她聲音裡夾雜着掩飾不住的疲憊之意,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竟然多了幾絲蒼老,隱隱聽去竟然有時與餘氏頗有相同。蘇麗言恍惚了一下,嘴裡卻是輕聲的應了聲是,接着纔有人從裡頭打開了房門,蘇麗言帶着連瑤幾人邁了進去。
出乎意料之外的,徐氏屋裡竟然熱鬧極了,不止是郭氏破天荒的比蘇麗言早,令蘇麗言大吃一驚的。竟然連元鳳舉也在!她一進門時,衆人目光就冷冷冰冰的放在了她身上,元鳳舉看到她時,目光微微亮了亮,隨即才咬牙別開頭去。蘇麗言忍着心裡的詫異,強作鎮定讓連瑤作主將她身上的大氅脫了下來,那雪一抖開之後,露出裡頭的灰色狐皮。令原本眼淚汪汪的郭氏看見,當下眼睛都嫉妒紅了,一邊拿了帕子擦淚。一邊又哭嚎了起來,屋裡下人看在眼裡,臉上都露出輕蔑之色,更甭提元鳳舉臉上那掩飾不住的厭棄與漠視。
“好了!嚎什麼嚎!專門讓人看笑話的啊,還不趕緊收了那眼淚,你這是咒誰呢!”徐氏早不耐煩了,眉頭皺得極緊,臉上疲憊之色掩飾不住,眼睛下方已經有了一圈青影,看着郭氏等人臉色也有些不好看。看蘇麗言來了,也沒人去搭理她,蘇麗言也不見外,自個兒讓連瑤端了椅子過來,鋪了厚厚一層墊子坐下了,揣着捂子看熱鬧。
“母親。您得給我作主呀,這小賤人勾搭夫君,該拖出去打死!”郭氏一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剛剛連眼饞蘇麗言那件狐皮大氅都忘了,這會兒又自哭得傷心,她坐在椅子上,上氣不接下氣的,哭得一抽一抽,倒也看着可憐,地上跪了一個衣衫不整的丫頭,元鳳舉滿臉的鐵青,尤其是在看到蘇麗言時,更是臉色不善,眼神如刀子似的,在郭氏身上颳了好幾下,若是這眼神實質,郭氏早被他殺死了。
“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平常事,你這妒婦,哭哭啼啼,再惹煩我,直接一封休書讓你自回家去。”元鳳舉顯然不耐煩了,就是當着蘇麗言的面,也沒給郭氏留絲毫的臉面,一聽她哭,冷冷冰冰的就喝斥了出來。
郭氏臉色呆了一下,像是有些不敢置信般,嘴裡喃喃道:“你說什麼?你憑什麼休我,憑什麼休我……”
“就憑你身有惡疾,又多年未給元家留後!”元鳳舉冷冷淡淡的看她,嘴裡又吐了一句,看郭氏一臉深受打擊的模樣,額角掩飾不住的皺紋,眉頭一皺,又頗覺得不耐煩的別開頭來。
地上跪着的那女子還在不停的啼哭,郭氏卻是欲哭無淚:“我生了敏姐兒的。”
“一個丫頭片子,也敢說?”元鳳舉一聽她提元淇敏的名字,臉色更加不好看。元淇敏這兩年給他惹出不少笑話來,連累他被元鳳卿也說過,臉上極爲掛不住,原本對女兒就不太喜歡,這會兒更是心裡覺得窩火,一聽郭氏這麼說,突然間就站了起身,滿臉猙獰的看她:“我警告你,老實呆着,自然有你的名份,如惹不然,就滾出元家去!”說完,看了蘇麗言一眼,一下子站起身來,誰也不理睬,接過丫頭遞來的鬥蓬,披在身上頭也不回就走了,連地上跪着的那女子也沒理睬,這下不止郭氏哭得傷心,連那衣衫不整的女人也哭得真切了起來。
徐氏沉默了半晌,看兒子走了,連忙吩咐着人跟了上去撐傘,又連忙讓人燒了湯婆子遞他捂手,深怕他凍着了,元鳳舉卻是一副不耐煩的模樣,也沒答應幾聲,徐氏殷切的表情愣愣的看着門口處,許久之後收回表情時再看郭氏就變得陰沉了起來:“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事,你鬧什麼?”她看郭氏愣了,好像有些不服氣般,又皺眉喝斥:“再者你幾年未有所出也是事實,大郎心裡不滿,想收用個女人,你就哭哭啼啼。”與兒子相比起來,兒媳自然算不得什麼,雖然元鳳舉的性情讓徐氏有些失望,不過好歹是自己肚子裡掉出來的一塊肉,哪裡就能真捨得氣他,這會兒見郭氏一直說他不好,當下就聽不得,臉色也沉了下來。
郭氏有些不敢置信,平日徐氏還是挺喜歡元淇敏的。沒料到這會兒竟然會臨陣反戈,令她又氣又急,偏偏又說不出一句話來。沒有兒子是個硬傷,郭氏也不例外。以往自己孃家沒倒時,她就覺得心虛不已,這會兒她孃家早倒了,自然更加心虛,徐氏開口訓斥,不由心裡也害怕,但嘴上卻不肯服氣。只是指着那跪在地上的婦人哭道:
“母親,兒媳也知道這樣不好,可是夫君他……”郭氏說完忍不住又哭,元鳳舉的小妾在大房幾個嫡出的兄弟中,本來就是最多的,平素她就多有忍讓,她病了多年,好不容易好了。他卻一回都沒有踏足過自己房裡半步,反倒是昨日被自己抓了貪心不足,又抓了那賤人歡好。實在是明着打她臉,令郭氏氣得不輕,因此這纔來找了徐氏評理。元鳳舉一天到晚從不進她房,病了一年多都未來屋裡看過自己一回,病好了兩人從沒親近過,她也想要有個兒子防身哪,可是他不親近自己,兒子又從哪兒來?
郭氏越想越是生氣,一把抓起跪在地上哭哭啼啼不停的女子頭髮,惡狠狠道:“這賤人勾搭夫君。不尊禮法,兒媳知道錯了,不過這賤人卻當亂棍打死纔是!”
徐氏點了點頭,臉色才稍變好看了些,她也知道自己兒子的德性,連她病了也未來進過一回孝。更甭提會對郭氏貼前巴後了,畢竟她當初也不是多好的顏色,如今病了臉色不好看,再加上年紀又長了,元鳳舉會對她好纔怪!徐氏心裡暗自捉摸着,但臉上卻是擠出一抹笑來:“我也乏了,這賤人行爲不檢點,打死就是了,你與大郎之間纔是正經的夫妻,別因着這些小事兒,傷了夫妻情份。”這二人夫妻情份有多少,實在是說不準,但這會兒爲了讓郭氏別再鬧騰,徐氏也只能這麼說了,畢竟元鳳舉半夜拉着丫頭鬼混,又不是街頭紈絝,對於重名聲的讀書人家來說,這樣的事兒最是要不得。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這妾也得過了明路,就算是通房丫頭,也得有個說法,這丫頭雖然是個下人,但又不是皇帝的六宮三千,連宮女都算是他名義上的女人,要照了以前元老相公還在世,估計打死他都有可能。徐氏如今跟餘氏之間關係差得很,就怕餘氏捏着這事兒不放,到時來要挾她,因此才耐着性子哄了郭氏這麼久,但心裡早就不滿了,這會兒只盼她懂事些纔好。至於跪在自己面前的這丫頭,放浪形骸,勾搭男主人是大罪,正經人家都容不下這樣心大了野了的丫頭,再說剛剛元鳳舉自個兒走了,也沒管她,想來也是不在意她的,就是打死了,他也不會說什麼,不然剛剛他走時,就將人帶走了,所以大夫人才會答應得這麼痛快。
丫頭的性命如草芥不值錢,死了也就死了,能還她一個清靜是最好不過的。
一聽徐氏答應了,地上跪着嚶嚶哭泣的女子突然間擡起了頭來,滿臉眼淚,一臉憔悴之色,蘇麗言看了嚇了一跳,這不是銀紅,又是誰?銀紅是太夫人餘氏專門賜給大郎君元鳳舉的丫頭,以前一直看着挺安份的,平日也是一副本分模樣,沒料到私底下卻是與元鳳舉滾了牀單,令蘇麗言倒是有些吃驚,看來這人外表老實,內裡還是有不少花花腸子的。不過這事兒也算是徐氏自己的家務事兒,因此她也沒出聲,聽郭氏咬牙切齒下令將銀紅打殺了,銀紅被堵了嘴拉下去,外頭冰天雪地,傳來一陣淒厲異常的尖叫聲,而銀紅嘴裡一直期盼着來救她的大郎卻是一直都沒來。
雖然對爬牀的丫頭沒什麼好感,但這會兒銀紅都得到教訓了,而那元鳳舉卻是眼看着她被打死,連面也不出,讓蘇麗言對這大伯心裡也不由鄙視不已。敢做卻不敢當,有本事壞了銀紅身子,卻又吃幹抹淨不負責任,蘇麗言相信只要元鳳舉一句話,徐氏絕對不可能捨得逆了兒子的意,她這幾年是看在眼裡的,平日徐氏對元家的大郎和二郎那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擱在掌心又怕摔着了,疼寵得要命,就是自己身子不爽利時,趙氏等人來請安,都要囑咐上好幾遍,相比起來。元鳳卿就跟撿回來養的孩子似的,沒人搭理,徐氏一年到頭提起三兒子的次數有限,就是提起了。每回也是一些噁心蘇麗言的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元鳳卿娶了自己,在徐氏眼裡自己沒身份沒地位,配不上她孩子,所以連帶着對他也不待見了。蘇麗言心裡胡思亂想着,卻並未出聲,只是安靜的坐着。
元鳳舉如此受徐氏寵愛,他卻不願意爲銀紅說一句。只能說銀紅是瞎了眼了。雖說丫頭爬上主子牀也是有出路的,可那也要主子鬆口,一來要男主人承認,二來要主母接了她敬的茶,上了冊放了話,那纔是正正經經的,私下裡有失女兒家的矜持,最是要不得。此時人對女人規矩又嚴苛,世道都是不公的,銀紅如了元鳳舉的意。沒料到臭了名聲又壞了性命,當真是得不償失,也算是給某些想着要爬主子牀上位的丫頭敲了一記警鐘。
外頭尖叫聲不過十數聲,就漸漸消了氣兒,徐氏端坐着,昏昏欲睡的樣子,屋裡一個小少女揉着眼睛,滿臉疲憊的走了出來,嬌嬌軟軟道:“祖母,外頭是誰哭得如此厲害?”她說完。卻是擡眼看了看屋裡,見到蘇麗言時,眼睛裡閃過一絲晦暗莫名之意,接着衝蘇麗言甜甜笑了笑,福了一禮道:“三嬸兒也來了,敏兒給您請安了。”她雖說剛剛一副睡醒的模樣。但蘇麗言卻是看得清楚,她眼睛清明,絲毫沒有渾濁的模樣,眼角也乾淨,甚至眼裡一閃而過的恨意她都瞧得清楚。
已經有好一陣子沒見着元淇敏的面了,她自上次被元鳳卿喝斥了,又被大郎勒令在家學規矩之後,足足有兩年都幾乎不出房門一步,以前就是與徐氏請安,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意,專挑了蘇麗言不在的時候,因此好一陣子,蘇麗言倒是沒有見過這個夫家侄女兒了,沒料到一些日子不見,倒是變了個樣。元淇敏身上褪去了些小女孩兒的稚氣,多了些少女的青春嫵媚氣息,臉蛋變尖了些,少了點嬰兒肥,雖然不如之前看着可愛,但卻精緻漂亮了許多。
不過蘇麗言卻是知道這姑娘底細的,因此看她笑意盈盈的樣子,不止沒覺得喜歡,反倒是覺得更加警惕,見她給自己請安,也衝她點了頭算是回禮,嘴裡也笑道:“敏姐兒許久不見,倒出落得更精緻了。”她沒有誇獎漂亮美麗之類的話,也沒有態度輕浮隨意,倒是令徐氏嘴角邊露出一絲笑意來。雖然說她剛剛還講郭氏沒給自己元家留後,但從心裡來說,對元淇敏這個嫡出的唯一孫女兒,還是比較得她心的。這小姑娘嘴巴甜,會哄人又會看人臉色,將她哄得舒舒服服的,因此聽蘇麗言誇獎她,徐氏也並未翻臉,反倒是笑着說道:
“不過還是小丫頭,有什麼好誇獎的。”她說完,看郭氏還陰沉着一張哭喪臉,眼淚珠子跟不要錢似的往下垂,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還裝那柔弱小白菜,一看心裡馬上不舒服了,臉上的笑意也一下子僵住,立馬厭煩起來,臉色也不好看了:“好了好了,要哭回屋裡哭去,鬧了半宿沒睡,我也乏了,都散了吧,明兒也不用過來請安了,眼瞧着快要過年了,麗言還要替太夫人操辦壽辰之事,該是要忙不過來了,也不用專門往我這兒跑一趟。”說着說着,徐氏心裡又泛起了酸水兒,表情有些不好看了起來,見蘇麗言也沒了好臉色,她這兩年遭受了不少坎坷,像是一輩子的好運都用光了似的,就沒順暢過,跟太夫人的關係也鬧僵了,如今日子難過得很,雖說有城府,還知道要忍耐,但理智知道,身體本能卻是忍受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紀越大了,這脾氣就越糙,這會兒一想到太夫人壽辰的事情,她立馬耷拉下臉來,對蘇麗言斥道:
“你也是個軟麪糰子,太夫人壽辰的事情,我不行,還有你二嬸在那兒擺着呢,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操辦了,你也是個沒脾氣的,有多大本事攬多大的活兒,行不行還不知道?撐什麼能?自己花錢還沒圖個好,你說你這腦子,讓我怎麼說你!”徐氏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跟那時她生病太夫人得知蘇麗言貼錢時的反應一模一樣,蘇麗言心裡想笑,面上卻是乖乖應了,一副聽話不已的模樣,但卻沒真正答應徐氏什麼,徐氏自個兒罵了一陣,也覺得沒什麼意思,見蘇麗言這副沒骨氣的樣子,不由又懷疑自己這兩年是不是將她看得高了,她這副傻樣子,看起來不像是裝的,畢竟當初她懷孕也真正被自己害到流了產,如果她現在這副軟弱模樣是裝的,那當初她也不該那麼忍氣吞聲了。
徐氏這會兒還沒將自己的倒黴歸到蘇麗言身上,關鍵是她對元家太熟悉了,蘇麗言出身低微是硬傷,註定在元家是出不了頭的。這是她一直以來的想法,她總覺得蘇麗言在元家站不住腳,也沒本事讓她栽這麼大跟斗,而太夫人都明着跳出來爲難自己,敵人是誰自然可想而知,因此這兩年雖說還沒放過蘇麗言,但也收斂了好多,心思沒放在她身上,反倒都用在了對付餘氏上頭,難免對她疏忽了幾分。
蘇麗言聽徐氏教訓,都一一答應了,末了,徐氏估計自己也累了,她昨兒晚上因爲元大郎家的事情,一晚上被鬧着沒睡,再加上郭氏又哭哭啼啼惹她厭煩,這會兒精神也十分不濟,因此教訓了一陣,看蘇麗言沒什麼脾氣的樣子,自個兒也沒了興致,只是隨意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了下去。
在徐氏屋裡沒坐一陣,又得到了她免請安的話,這一趟不止是蘇麗言高興,連她身邊的兩個丫頭也同樣高興,不來請安就少吃些苦頭,下人們是最高興的,再加上最近又快過年了,院裡下人們臉上倒是人人都一副歡喜異常的模樣。
餘氏壽辰一過,蘇麗言自個兒也掏了銀子,準備給院裡下人們都發些紅利,這幾年院裡被她捋得順了,使喚得倒挺順手,婆子丫頭們都沒令她失望,因此她也不小器,不止是每人多發了兩個月工錢,還又另外置辦了幾桌酒席,任由她們下去鬧騰,自個兒卻也沒閒着,與連瑤等人剪着要貼在窗花兒上的紅紙與貼已經描好的對聯等事兒,倒也忙得不亦樂呼,沒時間去想空間那顆人蔘樹的事情。
今年的冬天特別的冷,尤其到了過年那幾日,更是冷得滴水成冰,地上積雪都堆了厚厚一層,除了平日主子們要走的路之外,其餘人煙稀少的地方,幾乎沒人去清理那堆積了幾乎快有牆壁厚的雪堆了,整個世界都一片銀白,元府裡自個兒熱鬧着,元府外也是一副歡天喜地的模樣。早早兒的蘇麗言就讓人備下了瓜子花生等物,這是過年時的慣例,雖說元家來的客人少,平日蘇麗言這兒竄門兒的也少,但就是因爲少了,太過冷清,她才怕自己忘了過年時的熱鬧,因此雖然沒必要,她也都要備着,權當是安慰自己而已。
餘氏陰着一張臉,就沒痛快過,這個年,過得大家都不舒心,大房的人因爲元鳳舉房裡的事兒,據說他又從外頭買了兩個美貌的丫頭回來做通房,花了一大筆錢,倒是將大老爺氣得不輕,蘇麗言心裡很陰暗的想着是不是大老爺端着架子,看兒子過得舒心了,所以嫉妒而已,但不論如何,元鳳舉卻是從此像掙破了枷鎖般,女孩兒一個個的擡回家,偏偏餘氏心疼孫子,人都說隔輩親,這句話用在餘氏身上也極爲合適,她對兒子本來就心疼,對兒媳孫媳們是吝嗇得一毛不撥,可對於自己的兒子孫子,卻是恨不能撥光全身的毛補貼寵着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