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別擺太多,稍微做上一些就成了,都是幾位女流,胃口不大。”
凌向月向船艙外望去,湖水幽綠,有魚兒在期間漂亮的擺尾,船緩緩划動,嚇得那些小傢伙哧溜一聲向湖深處游去。
船艙兩面都有開窗,可開可關。
在湖裡划動的時候有穿堂風吹動,凌向月穿着件鵝黃色的錦袍,不覺有些涼,便命了人只開一扇艙窗。
綠茶和青竹沒大沒小的你追我趕鬧着玩,兩位婆子在船上起了一個碳盆,艙裡漸漸暖和起來。
凌向月靠近唯一開着的那扇艙窗,微笑着欣賞外面的景色,一邊聽方婉容絮絮叨叨的講一些家裡的事。
遊船離岸邊越來越遠。
凌向月和母親聊得起勁,等到了湖中央的時候遊船停了下來。
誰也沒多想。
漸漸的艙裡只剩下她們自己的人。
凌向月督促青竹去看看船上的婆子午膳準備得怎麼樣了。
說完領着方婉容上二層甲板。
甲板上有矮艙,和晾的一些魚乾。
寒風吹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凌向月笑嘻嘻的眯了整張臉:“有些涼,我們還是回船艙吧。”
回頭才發現方婉容並沒有跟上出來,只冒了個頭便縮着身子又下去了,還丟一句話給她:“娘冷不得,先下去了。”
凌向月失笑。
心情愜意的環視了整個陵湖。
發現不遠處有蓬船逗留,一位灰衣男子露了個頭出來,看了眼她,又低頭回了艙內。
凌向月認出是那日在胭脂齋店外看見的人。
她有一絲錯愕,沒想蕭奕澈派的人這麼盡職,竟然跟到這裡來了。
遊船隨意的飄蕩着。有另外一艘遊船在慢慢靠近。
已經下了甲板的凌向月沒有看見。
“小姐,怎麼船上的管家和僕婦一個人影也找不到。”
剛到一層的船艙,便聽到青竹斗大的聲音嚷嚷着。
凌向月先是一驚。恐有什麼變化,隨即想到蕭奕澈的人就在附近便鎮定下來。
“是啊。殺個魚怎麼殺得不見人影了!船伕也不見了,這船好半天沒划動了。”
綠茶四處尋找,聲音裡帶了不悅。
方婉蓉騰地一下站起來,臉色微變:“莫不是有人捉弄我們,船伕不在可是壞事,憑我們幾個壓根劃不動這船。”
凌向月踩着腳下的船板,心想船伕六個,再加上婆子三名和一位主事的。怎麼也有十個人。
如果不在船上,難道是偷偷劃小船溜走了?
船尾有繫了三艘小船,凌向月她們趕過去的時候,果見那預留的三艘小船已經不見蹤影。
“他們跑了!”綠茶脫口而出,難以置信。
“跑了幹什麼?不做生意了是不?”青竹罵罵咧咧,看向凌向月:“小姐,現在我們怎麼辦?船在湖中央,只有大聲呼救了?”
方婉蓉雖然一直過着養尊處優的富豪生活,不過也是見過大世面的,此時只面色蒼白。倒也鎮靜。
她分析道:“船家這麼做恐對我們不利,得趕緊上岸。”
青竹和綠茶兩手放在嘴邊做喇叭狀,正準備大喊呼救。船卻突兀地一個震動。
“哎喲!”幾人煞不住,措手不及,紛紛被震得倒在地上。
另一艘船撞在她們這輛遊船上,晃晃悠悠。
由於在船尾,視線不好,倒沒看到船頭有一艘船撞上了她們。
“咯咯咯咯......公主,她們都摔了呢!”
對面那艘船上的甲板上站着面露微笑的安惜研和幸災樂禍的英柔,她們站得高,而且有預防。將出了船艙的凌向月等人看得清清楚楚。
凌向月抹了把冷汗,腳下搖搖晃晃。好半天才拉着她娘站穩,扶在船杆上。
正準備吩咐青竹去另一個方向向蕭奕澈的親信呼救。後面那船又撞了上來。
一片跌倒聲。
“%……¥*&¥#”凌向月都忍不住想罵人了。
跌跌撞撞的一路到船頭,一擡眼便看到那艘遊船,同樣是尖尖的船頭對着她們,上面站了安惜研和英柔兩人。
英柔開心的拍着小手,興致勃勃的站在高處對她們說道:“太好玩了!凌姐姐,需要幫助嗎?”
這時候,周邊的船隻沒幾艘,只一些蓬船在飄動,且越飄越遠。
在遠處岸上的人壓根不會注意這裡。
那些無關緊要的人不會注意,一直暗中跟在她們身後的蕭奕澈的人應該是能注意了的,爲何還沒來?
方婉蓉不小心摔得很慘,哎喲哎喲好半天才站起來。
“人老了,老了,這麼不經摔。”她揉着被磕破的膝蓋,一臉扼腕的說道。
凌向月看到是安惜妍和英柔別提多氣了,火一下就冒出來了。
“公主這麼勞師動衆的不就是想和妾身一起遊個船嗎?我接受了,你下來,到妾身這裡來。”她似笑非笑的揚了腦袋對安惜研喊道。
明明心裡很氣,偏生表面上還一副閒閒的模樣。
安惜妍挑眉,吩咐身後的下人幾句。
下人很快搭好了船板,兩艘船以船板相接,像一座天橋。
凌向月這邊的船終於穩定下來,紛紛帶怒的看向安惜研帶了幾人從船板上下來,過到她們這邊。
此時在安惜妍那艘船的船底,一名宮女正在給船伕發錢。
“喏,這是我們家小姐賞賜你們的。”
幾名船伕累得氣喘吁吁,櫓船是件體力活,還不說要去撞別人的船。
幾番討價還價,那宮女給的銀兩還減少了,礙於對方的身份,幾名船伕憋屈着臉。只得無可奈何的作罷。
正埋怨間,異變突然發生!
安惜妍心情不錯的越過船板。
“和本公主拗着來的人,不是死了。就是還沒出生。”
她站定在凌向月跟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輕飄飄的說道。
凌向月深呼吸一口氣,強忍住揮她一拳的衝動,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和水漬,髮絲凌亂,氣息不穩。
方婉蓉灰頭土臉的在青竹的攙扶下靠在船檐上,喘着氣說:“女兒,娘先進去坐會,你們慢聊。”
凌向月:“......”
陵湖很大。尤其是太陽此刻還被雲遮擋住了,天色灰濛濛的。
“呵呵。”
凌向月皮笑肉不笑的笑了兩聲,然後轉身跟着進了艙內。
是了,那蕭奕澈的親信多半也看見安惜妍了,不敢冒然出現。
英柔小心翼翼的避開地上倒下的一些繩子。
“公主好威風,你看她剛那個表情......咯咯咯......好有趣。”她拍了手興高采烈的的歡呼道。
跟着公主就是好,比那個表姐強多了。
安惜妍瞟了她一眼,卻頓覺無趣。
跟她一個賤妾較什麼真?她將這一切都歸咎於英柔身上,認爲她跟在她身邊降低了她的智商。
“啪!”一巴掌已經甩了過去。
英柔被打得人跟着轉了半圈,懵了。直到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傳來,她還沒回過神來,呆呆的捂着臉上的巴掌印。震驚的看着安惜妍。
好端端的,打她幹什麼?
安惜妍看她那副蠢樣,軟弱無力的搖了搖玉手,吐氣如蘭:“不好意思,手滑。”
英柔瞪大眼,捂着臉嘴脣抖着說不出話來。
“嘻嘻。”跟着的兩名宮女忍不住掩嘴偷笑,她們公主是何人,連真公主的耳光都敢甩呢,還不說她一個小小的無名人士。
安惜妍沒進船艙。反而轉身踏上船板又回了自己的遊船。
英柔依然捂着自己半邊臉,嘴脣抖啊抖還是有兩滴眼淚忍不住掉下來。長這麼大還沒被人甩過耳光呢,一時心裡憤憤不平。大口大口喘氣。
兩名宮女見她那模樣,轉身時細聲安慰道:“我們公主打你是看好你,別泄氣,加油。”
英柔委屈的哭起來,擺手朝她們揮去帶着哭腔:“你們給我滾!”
兩名宮女嬉笑着上了船板。
英柔咬了咬牙,看看這個方向,再看看那個方向,猶豫一番,最終還是選了跟安惜妍一條船上。
她的理由是,跟誰出來,還跟誰回去。
安惜妍上了船後沉着臉坐在艙內的椅子上。
“惠明!”她喊了一聲。
派她去命令那些船伕擺擼,怎地現在還不上來?
而且這艙內的窗戶怎麼都關着了,昏沉沉的光線一點都不好!
安惜妍掃了一眼四周,兩名宮女隨後而至,她猛地睜大眼,眼中出現一絲驚慌。
是了,惠明辦事她一向放心,此刻不應該還在下方呆着,而且也不會將所有的艙窗都關得緊緊的。
“惠明!”她站起來大喊。
這幾名宮女只有惠明有武功底子,船艙太不尋常,安惜妍心裡不安,將方几上的碧玉盞都掃向地上:“還不去把惠明叫出來!”
兩名宮女知道公主又發火了。
暗中吐吐舌頭,低着頭準備穿了艙內的小門進去,又聽到安惜妍喊道:“等一等!去一個人就行了!”
話音剛落,兩名宮女的慘叫聲已經傳來。
“啊!”
一名黑衣人,溼漉漉的衣服穿在身上,髮髻也是溼的,水滴滴答答順着臉頰流下,眼神冰冷,手中拿着短劍,以詭異的速度迅猛的擦過宮女的脖頸。
鮮血立馬奔涌而出,開花一般。
快,狠,準!而且一點餘地都沒有留。
兩名宮女尚來不及看清來人長什麼模樣,便已經軟倒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