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清茶注入杯中,眼見便要溢出,且蘭執盞的手忽被從後輕輕握住,月輝流散,在男子魅惑的俊眸,滿湖晶瑩,星河散落人間。
如玉似月的金絲玉錦,且蘭熟悉上面龍涎香華貴的氣息,他手底強勢的溫柔。
微微擡頭,玉璧仙台水晶簾,瑤階瓊欄照夜光。天下最美的玉石,四海最亮的明珠,九域最名貴的香料,人間最動人的女子,這君府水榭的主人,擁有世上一切令人豔羨的珍寶美物。
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
最快的馬,最利的劍,最動心的話語,最英俊的容顏……且蘭彷彿隨那華麗的香氣沉浮,他身上男子獨有的氣息,烽煙、戰火、劍光、冷血,一幕幕在眼前飛閃急逝,他柔和好聽的笑聲突然響起耳畔:“且蘭可知昨天害我捱了師父罵?”
且蘭輕柔側顏,秀髮微香,玉光清瑩:“師父……定是爲了師兄好。”
皇非低笑道:“沒錯,師父罵我糊塗,整日拈花惹草,不知憐取眼前人。”
且蘭心頭微微一跳,一雙白鶴自湖心飛起,掠過碧荷萬叢,驚起月華隨波盪漾。
皇非放開她,悠然自若地倚上玉案,神情無比瀟灑:“可是且蘭,我知道你不願,我皇非絕不會強迫任何女人跟我,且蘭應該明白。”
且蘭輕聲嘆道:“師兄依舊像以前一樣,總是那麼疼愛且蘭。”
皇非目視於她:“但亦我答應了師父,絕不會讓你嫁入帝都,且蘭莫要怪我。”
且蘭一凜擡頭,迎面撞入他星波流漾的眸,月光底下似是藏着一個迷幻莫測的世界,探不見底,望不穿岸。她早知師父並不贊同九夷族與帝都聯姻,卻沒想到他會當真出手阻止,一時看住皇非不語,心緒萬千。良久嫣然盈眉,靜若止水地道:“師兄何出此言,且蘭怎會因這種事情怪師兄呢?”
皇非挑眉端茶,突然側目道:“召玉,何事擅入水榭?”
冰簾銀紗絲光縵,一抹窈窕麗影半跪其外,且蘭感覺有犀利的目光穿過月華光影迎面刺來,那稍縱即逝的敵意唯有女子敏銳的直覺方可察覺。
“玉兒有要事稟告公子。”
皇非對且蘭笑了一笑,起身踱出簾外。召玉早已從且蘭身上收回目光:“自在堂船隻進入染香湖範圍,據暗線回報,和白姝兒同在船上的乃是穆國三公子夜玄殤,若要動手正是時機,玉兒不敢自作主張,請公子示下。”
聲音雖輕,且蘭在簾內仍是聽到隻言片語,但見一道秋水寒光,在墨染般的眸心映過精芒,皇非隨手理過召玉頸畔盪漾的碎髮,柔聲道:“玉兒想怎樣,去做便是,以後不必再讓我聽到此人的名字。”
船隻駛出迷霧,明月當空。
迎面湖上遙遙出現一艘小舟,月色清輝之下,船上女子倚舷而臥,悠然放棹,小舟隨波飄漾,修盈若許。
夜玄殤本已走到艙中,忽然轉身凝望湖心。
夜空銀光如畫,湖面波影泛金,眼前無邊美景令人幾疑這扁舟一葉來自天上明月,不似凡間應有。許久之後,夜玄殤出聲吩咐:“傳令所有人退出此地。”
他說話的神情語氣與先前並無異樣,卻自然而然流露深邃霸氣,縱使親近如彥翎亦不由生出不可違逆的感覺,玩笑話轉回肚中,目視他震斷纜繩落上船側舢板,獨自離船而去。
彥翎聳了聳肩,對白姝兒打個眼色。白姝兒意味深長地看着湖心,自在堂船隻改變方向,駛向更加廣闊的湖波深處。
夜玄殤足底內勁透出,夜色下衣襟迎風,飛揚不止,舢板滑水破浪,最終來到小舟之旁。
縱身上船。
船上女子星眸半眯看他,飄出清魅笑意,在他剛剛踏足船身的一刻迎面丟去壺酒。夜玄殤擡手接住,卻看也不看,在她身旁坐下,皺眉道:“你傷勢未復,此時不宜飲酒。”
子嬈一笑,震開另外一壺封口,凌空高舉,仰頭接着銀光流玉般傾下壺口的美酒,直到半壺酒空,方纔遞給夜玄殤,轉眸笑問:“夜玄殤會因些許傷勢便不喝酒嗎?”
酒香四溢,沁人心腑。
夜玄殤搖頭輕嘆,仰首飲盡壺中酒,空壺隨意拋落湖心。
子嬈擊舷拍掌,揚聲笑道:“喝酒果然還是要找夜三公子纔好!”
湖波星光下,她雪玉般的容顏因着些許醉意生出輕薄的飛暈,嬌嬈縱魅,絕色風流。
“放舟邀明月,佳人贈美酒,玄殤何其幸也!”夜玄殤接着又開一壺酒,幾口喝光,問道,“子嬈從何處來?”
子嬈慵然笑答:“你從何處來,我便從何處來。”
夜玄殤擡手抹去嘴角酒漬,轉頭看她,淡笑再問:“那子嬈又要到何處去?”
子嬈晶眸流閃絲縷星芒:“你到何處去,我便到何處去。”
夜玄殤不由失笑,壓低聲音道:“我可是來打架的。”
“還以爲你來偷香竊玉。”子嬈指尖蕩着一壺美酒,細細長長的鳳目挑起微光,“我喝酒記得你,你打架卻不記得我,是不是有點不夠朋友?”
夜玄殤終忍不住哈哈大笑:“好!那我便再陪子嬈痛快打它一架!”
子嬈驀然展顏,夜色的嫵媚,明月的皎潔,仿若萬花齊放,在這千頃明波,晶光瀲灩的幽湖。夜玄殤側頭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小舟輕輕盪漾波心,這般靜靜對視,微笑無聲無息。
染香湖迷濛的月夜,波光亦有了銷香醉玉的旖旎。
微風如許,子嬈如瀑般傾瀉身前的發間灑照柔灩清光,夜玄殤見慣她肆意之美,卻在這一刻爲她纖衣薄袖,側手支頤嬌弱的姿態怦然心動。
“子嬈,心甘情願嗎?”他突然輕聲相問,深黑的眸中映出女子媚意淺倦的眉目。
子嬈斜倚船頭,纖指輕拂被湖風吹亂的髮絲,丹脣微微揚起:“是,沒有人能迫我做不喜歡的事,即便王兄也是一樣。”
夜玄殤點頭,露出笑容:“好,那我無話可說。”
子嬈看住他道:“王兄要我轉告你,大婚之夜皇非與赫連羿人皆無暇他顧,是你回國的最好時機,千萬莫要錯過,否則便是帝都亦未必能護你周全。”
夜玄殤心神微微一震,知道東帝對楚都情報瞭如指掌,赫連侯府與少原君府的動向皆不曾瞞過他的眼睛,但卻放任事態發展,製造出有利於己的形勢。與九公主大婚之後,皇非絕不會容自己生離楚都,只要殺掉他夜玄殤,便斷絕了穆國與帝都最直接的聯繫,所以即便東帝不曾允婚,皇非亦是勝券在握。
要在楚國境內從少原君手中逃生,這世上恐怕沒有任何一人敢做絕對的保證。
面對子嬈湛湛如水的注視,夜玄殤滿不在乎地一笑,喝了兩口酒,擡眸道:“子嬈可別忘了,酒品要好,賭品也要好。”
子嬈一怔,目光在他眼中停駐片刻,隨即笑應他這沒頭沒腦的一句:“願賭服輸。”
夜玄殤舉酒挑眉。此時不遠處湖面上突然射起一道煙花,半空中爆開銀光,復又上衝數丈,綻開血色光芒,照亮染香湖上方夜空。
子嬈坐直身子,悠悠道:“我等的人來了。”
正前方的湖面上出現數十點燈火,扇形散開向自在堂船隊包圍過來。
“新主子來了,還不上前迎接,不怕失了邀功請賞的機會嗎?”白姝兒不知何時來到五使身後,聲音媚冶仿若冷雪香刃,令人在陶醉之餘自心頭涌起一股涼意。
五使皆是一驚,面面相覷,不約而同跪下道:“我等對堂主忠心耿耿,絕無半點異心,請堂主明鑑!”
敵船分作三組,快速前進,品字形逼向船隊。
白姝兒縱聲嬌笑,移眸掃視過去:“此次行動唯有你五人知道,今夜剛入染香湖便有敵船尾隨而至,若我說這船上沒有內奸,你們信否?”
五使被她勾魂攝魄的目光看得低下頭去,竟無一人敢正眼直視。白姝兒嫋嫋前行,睨視衆人:“是誰走漏了風聲自己心裡清楚,現在站出來,我還可饒他不死,不然莫怪我手下無情!”
此時敵船漸近,已可看清除三艘主船外,來者皆是船身靈活,擅長衝鋒破敵的艨艟戰船,這數十艘快艇雖與躍馬幫的金甲樓船不可相提並論,但用於突襲追擊卻最是有利,何況尚有三艘鬥艦級的戰船壓陣,無論從數量還是裝備上都遠勝自在堂船隻。
單看黑夜中船陣推進的隊形便可知道,這批戰船無疑調自楚國水軍精銳之師,只不過爲免引人注目,都已去除徽識,未張戰旗。
當先戰船上乃是敵方主力所在,中間一名婀娜高挑,容貌氣質皆不遜白姝兒的紫衣美女迎風而立,正是昔日後風國公主召玉。在她身後,另有數人衆星捧月般拱衛兩側,彥翎對各國軍中人物瞭如指掌,認出其中至少五人乃是有資格名列上品高手榜的楚國大將。
此五人雖非烈風騎統屬,卻皆多年來隨少原君出生入死征戰南北,尤其“雙凌鉤”方飛白和“遊子槍”驍陸沉深得倚重,乃是少原君府核心人物,“魂索”鄺天更是自“鬼師”之時便追隨皇非之父皇域的老將,身份地位備受尊崇。其他兩人“玉瑤劍”易青青來自南楚無花族,與“銀戟”展刑乃是夫妻,曾助烈風騎掃平南楚諸國,戰功卓著,世襲郡主之位,麾下更是高手如雲,實力不可小覷。這五人平時奉命鎮守要塞,並不常在楚都,眼下突然同時出現在染香湖上,可見少原君府此次行動並非只是針對自在堂那麼簡單。
自在堂船隊分做兩陣,後翼數艘艦船自左右雙側包抄而出,迎向敵船。
湖面上火光點點,照亮夜空。
畫舫上方升起三帆高桅,落下護牆,兩旁探出船槳,即刻化身樓船戰艦,比起對面水軍毫不遜色。
綠頤現身望臺,手中一柄玉笛發出高低不同的清音響徹夜空,以獨門手法傳達進攻命令。
白姝兒轉眼湖上,輕嘆一聲:“既然你要自尋死路,我便成全你。”冷冷側顏,看住最左側奪豔使,“奪豔你多次與人私會,出賣我們行動方略,以爲我當真一無所知嗎?”
奪豔大驚擡頭:“堂主明察,奪豔豈敢背叛堂主,這其中定有什麼誤會!”
白姝兒媚眸微細,冷笑道:“事到如今還想狡辯,昨夜你去落花橋,卻沒想到我以躡蹤之術追查,盡悉你們陰謀吧?”
奪豔身子一震,左手閃電般抓上劍柄,白姝兒豈容她發難,嬌軀一轉叱道:“想走嗎!”
奪豔騰空而起。
授魂、銷金等人散開追截,兵刃皆未出鞘,唯有暗色手中飛鏈射出,疾若流星,直取奪豔咽喉。
奪豔袖底精光綻開,迎上飛鏈。
兩人撞入利光之中,以快打快,手下皆不留情,盡是奪命殺招。
身形乍合即分!
奪豔跌出戰圈踉蹌倒退,左肩血光隱現。暗色落地一挫返身撲至,發出一聲急促呼嘯,飛鏈如毒蛇出洞,射向奪豔胸前!
“手下留人!”授魂、銷金待要阻止,卻已慢了一步。
“嘭!”
半空中勁氣交撞,一道人影跌落船側,口中鮮血狂噴。
白姝兒妙曼的身姿現出輕紗影中,飄旋落地,袖袂一揚,挑眸看向手捂胸口面目慘白的暗色,掩脣嬌笑:“喲,何必這麼着急殺人滅口,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授魂等此時方纔落地,可見她出手之快。
奪豔來到白姝兒身側:“堂主,果然是他!”
白姝兒妙步輕移,對暗色笑道:“看來召玉那小賤人媚術大進,竟將你迷得神魂顛倒,連我也敢出賣。昨晚你和她是在哪裡幽會,將我們的佈置泄露給她,沐雲閣,還是水月齋?”
暗色脣角鮮血蜿蜒,面目猙獰,啞聲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白姝兒甜絲絲地道:“就是方纔嘛,若不是你想殺掉奪豔栽贓,我還真不相信你有這膽量背叛自在堂,不過現在信了。”
暗色眼中射出懼恨交加的目光。白姝兒近前微微傾身,一抹媚香自袖底散開,柔聲道:“召玉可以令你在此臥底,你以爲她身邊三使就沒有我的人嗎?不過你行事也算機密,連他都不知是你罷了,累我這麼麻煩。唉……真不想殺你,不過沒辦法了,就讓我親自送你上路吧!”
纖手揚起。
暗色早在暗中凝聚功力,此時猛地咬牙,雙掌同時擊出。
掌風破入袖影,白姝兒揮袖與他硬拼一招,身子一晃飄退。暗色一個側翻縱入湖中,頓時蹤跡全無,借水遁去。奪豔等抽身欲追,卻被白姝兒嬌美的聲音阻住:“算了,同門一場,莫要趕盡殺絕了。”說着也不理會滿面莫名的衆人,嫋娜轉身往艙中走去。
彥翎自望臺翻身落下,追到她身邊,笑嘻嘻湊上前來:“喂!美人在玩什麼花樣?我纔不信你心軟放過那叛徒。”
白姝兒順手揪了他耳朵低聲嬌笑:“就你鬼精靈,這都看得出來,活人永遠比死人有用嘛,此時殺他不如留他一命,你說是不是?”
以彥翎的輕功身法居然沒避過她這似緩實快的一手,呲牙咧嘴地被拖到艙中,再次對這心機多變的美女生出莫測之感。
楚軍戰陣生出變化,三艘主船降帆後撤,退入船陣中心,同時十餘艘鬥艦加速前行,一字排開最前。
上下兩排戰士彎弓搭箭,密密鋒矢對準自在堂船隻,只等對手進入射程。
綠頤脣畔一縷笛聲悠亮飄轉,形成無比動聽的韻律。
自在堂迎向楚軍的戰船已貼近敵船兩翼,此時紛紛減速,每艘船上都有近十艘小艇放下,艇上排滿一個個圓形木桶,各有四名戰士操舟,運漿如飛,突往敵陣。
數十艘小艇散開在雙方陣營之間,漸漸逼向敵船。
楚軍主船之上,此次負責調遣戰船,與善歧同爲少原君府四大家將的豐雲冷笑道:“螢火之光,敢與日月爭輝!”
將手一揮,備戰號令傳出,所有火箭同時燃起,蔚爲壯觀。
“且慢!”召玉突然出聲阻止,令所有人都往她這方向看來。
召玉先對豐雲微微一笑,方道:“將軍請下令全速前進,突入敵方近圍,再以火攻。”
豐雲一愣錯愕,卻見召玉擡起明麗的俏臉,遙視夜空浮雲:“若我所料不差,湖上風向將變,一旦火起,我方逆風行船,反遭其害。白姝兒精通戰法,前方小艇上必然載滿火油,便是要引我們燃箭摧毀,她便可借風勢轉變佔取主動,萬萬不可大意。”
但凡水戰,無不以火攻爲主,水上風向往往可決勝負。火隨風勢,逆風一方必然吃虧,一個不好弄巧成拙,便是得不償失。
召玉語聲方落,迎面已有一股暖風自西南方涌來,吹得人人衣發飛拂,乃是楚國這一時節特有的季風,使他們由先前順風迎敵變作逆風推進,不由皆對眼前看似嬌弱的美女刮目相看。
豐雲笑道:“來前君上早有吩咐,召玉姑娘若有興趣,可全權指揮一切行動,我等素領騎兵,水戰皆是外行,今晚便充當帳前末卒,請姑娘直接下令。”說罷擡手一讓,退到召玉近側,負起護衛之責。
今次衆將遵少原君令聽從召玉調遣,圍剿自在堂,對這血統高貴的後風國公主無不心存好奇,欲看她究竟如何手段,令得傲視天下的少原君一意寵愛栽培,是以皆無異議。
召玉多年來得皇非親自指點,不啻爲他半個弟子,兵法武功皆窺上境,縱與宣王這般高手對陣,亦有一爭長短之力,更兼精擅水戰,對自在堂瞭如指掌,皇非命她出手對付白姝兒,可見深諳用人之道。
召玉從容環視身側叱吒風雲的一衆名將,毫無嬌怯之色,當下亦不推辭,傳令道:“落半帆,變陣迎敵!”
所有楚軍戰船降下半帆,船身兩側同時探出無數長漿,齊刷刷反擊入水,船速陡然加快。
湖面上現出整齊的鋒矢陣形,激起飛浪狂涌。
對方笛聲轉高,小艇上自在堂部屬忽然棄船入水,近百人瞬間沉沒不見。
楚軍戰船在召玉指揮下全力加速,迎風破浪,衝入敵陣,無視數十艘小艇上燃油翻灑湖面,眼見和自在堂船陣正面交鋒!
召玉平靜注視越來越近的敵船,斷然下令:“船尾火箭伺候!”
隨着她動聽的話音,數百支燃燒的勁箭自船尾同時射出,劃出道道熾烈的弧線,火雨般投向夜空,將方圓數裡的染香湖照得慘紅如血。
滿天箭雨紛落湖面,爆起沖天烈焰。
此時自在堂包抄楚軍的戰船恰好形成合圍之勢,卻因楚軍戰船疾速前衝變成落在後方,完全處於逆風的劣勢,頃刻間捲入火海,無一倖免。
楚軍戰船擂鼓衝鋒,士氣大振。
召玉玉容始終保持冷靜,絲毫不爲有利的局面所動,下令更替戰士,繼續催動船速,轉身對衆將道:“稍後我們與自在堂主艦短兵相接,有勞諸位將軍全力截殺對方高手,擒賊先擒王,我們無需和這些小羅嘍多加纏鬥。”說着輕側嬌顏,“就目前目前形勢,對方武功最高當屬那穆國三公子夜玄殤,我想請鄺老將軍和方、驍兩位將軍合力應對此人,萬勿令君上失望。”
驍陸沉滿意挑脣,撫上手中鏈槍:“久未與老將軍並肩對敵了,老將軍可要讓我們幾分纔好!”
“玉瑤劍”易青青笑道:“那我們夫妻自是與姑娘一併對付那白姝兒了?我倒想看看她是何等人物,竟叫君上這般興師動衆。”
召玉脣畔掠過一抹自信笑意,柔聲道:“區區一個白姝兒,交由召玉即可,這船上另有一人,若能將他生擒活捉,將對君上極爲有用。郡主的玉瑤劍法攻守兼備,凌厲纏綿,遠在召玉之上,最宜對付這輕功卓絕的人物,若再有展將軍銀戟壓陣,便可萬無一失。”
這一番話既是誇讚,亦將一份功勞拱手送與易青青夫婦,迴避了因方飛白、驍陸沉等武功高於他二人的安排,可謂高明至極。方飛白不由暗中點頭,他與皇非乃是總角之交,較其他人更爲熟悉情勢,出言問道:“可是金媒彥翎?”
召玉輕擡下頜,靈秀的臉龐在月色火光交映之下顯得格外美妍動人:“不錯,生擒此人,便等於掌握諸國無數機密情報,不到萬不得已,當要留他性命。”
衆人目光交換,透出對她指揮若定、運籌決策的認可,亦瞭解到少原君多年前便着手培養此姝,早已爲騎兵爲主、少經水戰的烈風騎接手赫連侯府控制下的水師戰力佈下環環相扣的安排,今夜練兵之戰,便可看出召玉將來對君府會是何等重要。
此時雙方戰船已相距不過百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