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巴那貝詢問“尊名”的事情,艾絲特笑吟吟地反問他:“你要念一遍試試嗎?”
“我很肯定你不是天使,”巴那貝相當肯定地說道,“最多是序列三……但是在‘間海旅館’攔截我的表現,又不像。”
艾絲特很直白地點出了他想表達的觀點:“你想說序列三沒這麼廢物?”
“這是你自己說的啊,我可什麼都沒說。”巴那貝瞬間擺脫了跟這句話的關聯,抓起自己的酒杯灌下兩口。
三人吃過飯後,也是一同離開了餐廳。
走在奧拉維島的街道上,巴那貝從口袋裡翻出了煙盒,彈起一根含到脣邊,打了個響指就把它給點燃。
“你倆要嗎?”他衝另外兩人抖了兩下煙盒。
“不要。”“謝謝,不用了。”
艾絲特緊了緊肩頭的紅斗篷,視線掃過旁邊已經快關門的雜貨鋪:“我去買個額外的揹包。”
“那我先回去了,真希望我的朋友也能快點回信……”巴那貝說到這裡,加快了返回旅館的腳步。
馬蒂歐稍一猶豫,就跟在了艾絲特身邊:“我跟你一起去吧,反正我也沒什麼事。”
“馬蒂歐,你有考慮好之後去哪嗎?”艾絲特微笑着問道,“你不用急着回答什麼,但是你得好好考慮一下了。等下回去旅館,我再幫你加固一次戒指上的封印。”
馬蒂歐默默點頭,眼神也透出少許茫然。
店主沒想到快關門了還有生意,這個深棕膚色的女人很殷勤地在貨架上比劃着,用帶着口音的魯恩語做着推銷。
艾絲特最後只買了一個簡單的長腰包,她只是目測了下容量,差不多能將紅斗篷全塞進去。
兩人離開雜貨鋪後,馬蒂歐的神情逐漸放鬆下來:“我想出去走走,我想去海上看看。”
“這麼些年你繼承了你父親的人脈,難道不也是在羅思德羣島到處走嗎?”艾絲特記得馬蒂歐說過這些,他還到處接任務賺取資金來着。
“那不一樣,我想登上一艘船,最好是去當個冒險家。當然,海盜也無所謂……只是我原先的變化,實在不適合長期跟人打交道。”馬蒂歐下意識摸了摸臉頰,很明顯是想到了之前身形被戒指改變的情況。
艾絲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腦海下意識冒出了一個選擇,只是不知道對方會不會願意接受馬蒂歐。
看來還得給“神秘女王”寫一封信,詢問下她的學生是否願意接受一位新船員了。亞倫他們基本也是因蒂斯人,或許更容易接納馬蒂歐,而他們的行事風格也不像普通海盜那麼濫殺……
馬蒂歐應該也更容易接受。
艾絲特嘴角微微上揚:“我能幫你問問,不過這件事不一定能成。”
她不可能就這樣讓“神秘女王”直接答應,往別人的團隊裡塞人是很讓人忌諱的舉動,這已經屬於兩人交易之外的內容了。艾絲特在思考能提供什麼給貝爾納黛的同時,也打算問問貝爾納黛想收取什麼代價。
出賣羅塞爾大帝,幫忙給他的日記做翻譯工作?這樣會不會對羅塞爾太殘忍了點,光是我見過的那幾頁,裡面都有不少的風流史……
正在發愁的時候,艾絲特忽然想起卓婭的那句提示,污染。
她心中一緊,這件事或許應該直接告訴貝爾納黛,那位女士應該有在追查這些事。而且也得給出相應的提醒,卓婭的位格讓艾絲特本身能免於許多威脅,但是別人沒有她這樣的特殊性。
艾絲特跟馬蒂歐回到了各自的房間,艾絲特一進門就立刻點點額角,釋放出光點,構建出替代“靈性之牆”的隔斷。
坐到書桌前,艾絲特翻出了克萊恩的回信,迅速閱讀起來。
“我已經將物品轉交給弗蘭克,並達成了相應的約定,因爲我在信中的鼓勵,他似乎充滿了幹勁,我不確定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先前偶然得到了一本奇特的書籍,只要將血抹在書封上就可以進入書中的世界,其中有一位角色是來自第三紀的‘光之祭司’。”
“他信仰的主被稱爲‘萬物的父親,偉大的根源’,即那位全知全能的主,他知道一些‘福音鳥’的故事。我覺得你或許會感興趣,等你有空閒的時候,可以聯繫我探索一下書中的世界。”
“那條斗篷的來源太過危險,它吞噬血肉的效果與我手上的某件神奇物品相似,但給人的感覺更加機械化,恐怕只是造物,小心使用,它很可能導致正神教會將你視爲敵人。千萬不要占卜它,直視神靈是非常危險的事情,相信我。”
艾絲特頓了頓,總覺得克萊恩的語氣,像是在說他曾經經歷過類似的情況。拋開這點來看,克萊恩與她的觀點差不多,赫爾斯的非凡力量,不適合出現在任何七神教會的信徒面前。 使用這紅色斗篷有不小的風險,它又不像“蒼白骨釘”,能微妙地融入艾絲特的骨骼,依附在她的靈體上。
艾絲特也有些無奈,但是這東西又讓她覺得十分重要——不說別的,至少在清理敵方人員這方面挺有用的。
她又繼續讀起克萊恩的信:
“你寫的那兩個名字,我好像真的曾經聽過類似的發音,但是印象已經不深刻了。這可能是源自某些冷門神話體系,涉及的神靈名字。如果真的是對‘神靈’的別稱,調查本身就會是很危險的事情,對此你一定要謹慎。”
“我已經有了序列四魔藥配方的線索,當然,你也可以幫我問問你認識的那位密修會成員,雖然我覺得他是不可能在這方面,同意任何交易的。就像是我們曾經對着聖物起誓,他作爲密修會的一員,必然也會受到相應的控制。”
“‘諾恩斯’最近的食慾似乎很不錯,每天早上都會非常準時地催促人起牀吃早餐,在我遇到危機的時候,她甚至知道主動躲到口袋裡。我最終保留了你用過的這個假名來稱呼她,她現在已經知道這名字是在喊她了,希望你不會介意。”
“我很快要用新的身份返回貝克蘭德了,想辦法爲‘秘偶大師’的扮演與下一序列的晉升做兩手準備。等到我在貝克蘭德的新地址安頓好,我會寫信告知你的,你要是遇到什麼情況,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附註:如果你直接從窗口飛進來,請儘快告知我你的身份,以免我將你誤認爲別的‘寄生者’。你懂我的意思。”
艾絲特瞄過信尾的落款“即將歸岸的海上冒險家”,嘴角不住地上翹。
好吧,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那還是不要寄生在什麼鳥類或昆蟲的身上,直接從克萊恩身邊竄出來了,他大概會嚇壞的。
艾絲特又考慮了兩秒,覺得克萊恩不會被嚇壞,但很可能在受到驚嚇後,反手摸出一大把符咒砸過來。
艾絲特疊起信件,又抽出來另一張紙。
這是瑞喬德交給她魔藥配方,序列八的“機器”:
“主材料:蛇紋鍬甲蟲的眼睛一對,德特蘭楓樹的根部腫瘤粉末二十克。
輔助材料:七粒眼淚草種子,馬鞭草葉五克,青脊蟒蛇的蛇皮粉末五克,未落地的雨水燒至沸騰八十毫升,蜂蜜十毫升。
如果您想聯繫議長先生:
幸運的化身,預知未來的怪物,傳播厄難的災禍,貝克蘭德所有命運的見證者,混亂與瘋狂的看守。”
這尊名有點長啊,也對,更長的尊名具有更嚴謹的指向性,就像是添加了區號,不容易打錯電話一樣。
艾絲特將配方與生命學派議長的尊名記住後,才把這張紙也疊起。
處理完這些東西,艾絲特走出房門,敲響了走廊對面屬於巴那貝的那間客房。
沒過幾秒,巴那貝那張總掛着誇張笑容的臉,就出現在門縫後,他的眼睛四下亂掃了一圈,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嘿,我還以爲你會抓緊時間休息呢。我已經聯繫過我朋友,你不用再問這件事了。”
艾絲特笑得很無辜:“我沒有要問這件事啊。”
巴那貝立刻顯得放鬆了不少:“原來你沒有那麼喜歡聽人隱私,是我看低你了?”
艾絲特疑惑地瞪了他一眼:“你不要拿你自己的道德標準來衡量別人,我還記得你控制了昆蟲往我們的屋子裡鑽。”
巴那貝乾笑兩聲側過身,讓艾絲特走進屋,等關好門才問她:“那你找我是爲了什麼事?”
“我想問問‘秘偶大師’要晉升的下一個序列是什麼?”
巴那貝沉默兩秒,還是直接給出了答案:“這問題不算那麼難回答,反正也是我偷偷打聽到的,是‘詭法師’。不過你問這個幹什麼,難不成你想轉途徑嗎?”
艾絲特只是搖搖頭,沒有多解釋:“我轉途徑也得是晉升啊。那我該問的就是,再下一個序列是什麼?”
“不知道。”巴那貝先一步坐下,佔據了房間裡唯一一把椅子,“也別問我配方,那我更加不能知道,我又不能到處偷人想法,鬼鬼祟祟的。”
艾絲特有種被挑釁到的感覺:“你在我見到的‘占卜家’裡,已經是最鬼祟的那個了。”
“咦,你居然還見過別的‘占卜家’,難道是黑夜教會的人?你果然很鬼祟啊,這麼遮遮掩掩的,我有聽說他們豢養不少屬於自己的美人魚了。”
“或許是,也不是,你可以慢慢猜。”
丟下這句話,艾絲特轉身拉開房門,跟巴那貝長時間聊天純屬是給自己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