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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老夫人的聲音讓人聽不出喜怒,但老太太剛剛從明心寺回來,才下車大門都沒進便直接認出了符夏,卻是不得不讓所有人都高度關注起來。
老太太一眼認出符夏來本也不算太過奇怪,這裡小姐打扮模樣的本就三人,除去兩個認識的剩下沒見過的自然就是新來的。
可沒有誰看得明白老夫人心中的真實想法,也不知道老夫人的格外關注對於符夏來說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幾乎所有人都在暗自揣測,唯獨本應該最爲忐忑的符夏反到是出乎意料的比任何人都鎮定從容。
“孫女符夏給祖母請安。”符夏上前幾步,正朝向老夫人行禮。
她舉止端莊、神情嫺靜,大方得體,給人一種知書達禮的穩重之感,哪裡還有那天打砸後廚要人性命、頂撞主母質疑問責所表現出來的衝動幼稚的影子。
若是從沒見過符夏兇悍模樣的人必定不要懷疑這是位出身高貴,從小各個方面都被調教得極好的大家貴秀,就算是親眼見過的,竟也並不覺得符夏僅僅只是表面刻意的假裝。
當衆人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到符夏之身上,不少人都感受到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平和與鎮定,這是一種特有的氣質,已然印入骨子裡頭渾然天生,並不是靠膚淺的僞裝就能夠散發得出來。
而也就是這一刻,不遠處的蔣氏目光之中更是閃過一抹深色,回想起前前後後見到符夏時的情形。她突然恍然大悟,此刻的符夏也許纔是最爲接近真實的符夏,而之前那些衝動、任性、不成熟的淺薄纔是絕佳的僞裝。
符老夫人也略微有些詫異。眼前這個不卑不亢、從容大方的小女孩根本就不像是打小在市井裡頭長大的。全身上下沒有半絲市儈氣息,反倒是有着一股天生的優雅華貴。更與某些人說道中的形象完全不相符合。
在大宅子裡生活了這麼多年,老夫人自然也不會那般輕易偏聽偏信,不過無風不起浪,這符夏竟是有些讓她看不太透徹,那種超越年齡與閱歷的鎮定平和帶上了一股子脫俗之意。
在符老夫人打量符夏的同時,符夏亦在不動聲色的打量着老夫人。
那一世,初次見到老夫人的時候,符夏緊張得連頭都不怎麼敢完全擡起來。
不僅僅是因爲從來沒有見過擔心自己能不能夠被看上去極爲清冷的祖母所接受。同時更是因爲年紀小、見識閱歷上的不足、下意識產生的怯弱。
十年的成長以及生死之後的徹底的蛻變,如今的符夏早就不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同樣,在看人看物之上,角度與想法也就完全不同起來。
雖然只是短暫的幾息對視,可她覺得眼前的這位老夫人至少應該不是姚氏那樣的人。
所以,蔣氏先前說有人已經把她的各種事情說道給了老夫人聽自是不會有假,但老夫人因此而說什麼不能讓任何人敗壞了符家家風一話卻十有八九是子虛烏有。
當符老夫人的目光與符夏相交片刻後,向來言語不多的老夫人卻是再次發問道:“你可識字?”
完全沒什麼頭緒的問題更是讓邊上衆人弄不清老夫人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老夫人前後兩句話也跳得太厲害了些,根本找不出任何的聯繫。
符夏同樣疑惑。但並無任何猶豫,而是如實答道:“回祖母話,阿夏識字。”
老夫人也乾脆。只問結果,不問緣由,似乎對於符夏識字一事並不意外,旋即又簡單問道:“會寫字嗎?”
識字與寫字肯定不能等同,有些人興許認得幾個甚至於基本識得全,可不會寫也是再正常的事。所以老夫人所問並非多此一舉,但隨着這第三個問題出來,卻愈發的讓衆人看不明白了。
姚氏微微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往跟着老夫人一併去往明心寺的隨行中看了看。卻見其中一人很快對上了姚氏的目光,同樣悄悄一臉莫名的搖了搖頭。
“會的。”符夏再次回覆。平靜的面容沒有一絲的緊張與慌亂。
她的想法很簡單,老夫人問什麼便答什麼。如實說來,簡簡單單的便好,這些是她自己所能夠控制的,至於其他多想無益。
雖說面前之人是她的祖母,但兩人此刻的實際情況終究跟陌生人並無多大區別,所以她無需刻意激動與示好,如實表現出自己最爲真實的那一面應該纔是最好的方式。
老夫人在得到符夏再次肯定的回覆之後,沒有繼續詢問什麼。她側目看向一旁隨身服侍的鐘婆子,略微點頭示意了一下。
鍾婆子見狀,很快取來一本經書送到了符夏面前。
符夏眼神極好,在鍾婆子還沒有完全在自己面前站定前便已經看到了封面書皮上的字——《心經》。
這是佛家典籍裡最爲常見同時也最是精典的佛經,不少人此時也看清楚了,難道老夫人這是要把這本《心經》當成見面禮送給二小姐嗎?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當然可以看成老夫人已經認可了這個重新被回府的孫女,要知道老夫人手裡隨身攜帶的經書可不是一般的經書,也許還是被某些真正厲害的大師給開過光的,那可就貴重得不得了。
“把這本《心經》抄上五十遍,不得假手於人,不可抄錯抄亂一個字,十個時辰內交所抄經文。”沒有更加詳細的東西,老夫人只是簡單吩咐了一句,而後便不再理會符夏,帶着人擡步而行,回府去了。
鍾婆子手中的《心經》很快到了符夏手上,而衆人也終於明白老夫人原來是要罰二小姐抄經文。一時間不少人眼神都變了,明顯帶着興災樂禍與嘲諷之意。
五十遍呀,而且還不能夠抄錯抄亂一丁點。十個時辰就算不吃不喝想要抄完也絕不可能呀!
看來,老夫人這是擺明了是給符夏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而後再借機懲罰。如此說來,老夫人果然已經知道了這些日子符夏在府中的所作所爲,所以纔會剛剛見面便當衆如此處罰。
而符夏根本沒有任何拒絕的資格與機會,十個時辰之後必定只能任由老夫人擺佈。
姚氏嘴角涌現出了幾絲笑意,走到符夏面前以長輩之姿吩咐道:“既然老夫人讓你抄經文,那你現在便回去抄吧,好好抄,這可是她老人家頭一回交代於你辦的事情。切莫怠慢了。”
說罷,也不理會符夏面色如何、是否迴應,直接昂着頭邁步跟着老夫人而去。
姚氏這會心情自然極好,先前還有些擔心來着,不知道老夫人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如今才發現竟是直接給了符夏下馬威,當真個極爲不錯的開始。
果然是信佛之人,連罰個人都這般有佛趣,雖然還得多等十個時辰才能夠真正看到那個小賤人被罰時的情形,不過她一點都不心急。
正好這十個時辰也可以給符夏好好鬱悶、氣惱、擔心、不安一番……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情緒絕對不會好過吧?如此精彩的折磨過程真心值得等待,說不定比起十個時辰後的正式戲碼都不會遜色半分。
隨着老夫人與姚氏的離去。相府大門口很快便冷清了下來。
符夏沒有在意任何人的目光,心裡暗自揣測了一番,這才帶着那本《心經》。不急不慢的轉身進了相府大門。
說實話,她當真看不透老夫人的真正心思。
說是沒事找事弄個由頭來爲難她吧,直覺上來說又不太像,做爲府中輩分最高的長者,老夫人若真是看不慣她,大可直接責備處罰便可,不論如何也沒有誰敢說道老夫人的不是之處。
可若說沒有爲難她的意思吧,事實上又同樣不像,十個時辰之抄完五十遍心經。還不能錯不能亂,這幾乎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算賬這種活從前也做得很多。心思幾轉便已經有數。《心經》這東西她抄過,全篇總共二百六十個字的樣子。五十遍就是一萬三千個字。
就算她不睡不吃不喝,不做任何其他事情,滿打滿算十個時辰全都一刻不停的用到抄寫上來,最少每個時辰也得要抄一千三百個字,並且得能夠保證這些字每一遍每一個都不會出現任何的問題,不然的話還得重新再來。
照着這樣的算法,最爲樂觀的順暢程度來說,理論上寫字不太慢的話,五十遍也是可以達得到的。可實際上,十個時辰之內,任何人都不可能半刻不停,至少有二三個時辰得吃喝休息,再算上偶爾寫錯重新再寫所費去的時辰,十個時辰之內能夠寫夠一半都已經算是極好了。
“二小姐,您真打算照老夫人的話去抄嗎?”半道上,四喜終於忍不住出聲道:“就算不吃不喝不睡,也是不可能抄足那個數的,老夫人這不是故意爲難您嗎?”
符夏腳上速度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側目看了一眼四喜,語氣平靜地反問道:“那你說,我是抄呢還是不抄呢?”
“這……,這奴婢可沒法替二小姐您做主。”四喜愣了愣,頗爲無奈地說道:“抄不抄怕是都免不得要挨罰,不過完全不抄的話卻更加沒法交差。”
符夏不由得笑了笑,算是同意四喜的說法,沒再吱聲。
四喜說得對,不論老夫人心中真正的打算是什麼,但於她而言,抄不抄是態度問題,抄不抄得完纔是能力問題。
若是姚氏這般不講理的吩咐她做這種事情,她自是有着不同的方法可以折騰姚氏,不抄半個字還得反過來狠狠再踩一遍姚氏的臉面,到最後姚氏還得無可奈何,自認倒黴。
而老夫人則與姚氏完全不同,即無身份上的負擔,也不存對其他人的顧忌,符夏拿不出什麼可以讓老夫人忌憚的東西相要挾。
所以。在老夫人這裡,除非真正撒破了臉皮,不然的話。她並不好先發制人,只能且行且看先儘量的做好自己再說。
回到惜夏閣後。符夏便讓林兒準備好了筆墨紙硯,踏踏實實、安安心心的抄起心經來,至於十個時辰之內她到底能夠抄多少遍,她沒有去想,也不必想。
老夫人讓符夏抄五十遍心經之事沒一會便傳開了,惜夏閣的人自然也知道了,而李氏這一回倒是破天荒的沒有抓着女兒急迫擔心的問這問那,反倒是不讓任何人去打擾女兒。只留了林兒同四喜在女兒屋子裡隨時服侍侯命。
李氏不是不擔心,正相反,她比誰都着急!可正因爲如此,她纔不能夠再去分女兒的心,不能再耽誤女兒的時間。
她知道一遍《心經》有多少內容,也清楚不論女兒如何做都不可能在老夫人指定的時辰內寫完那五十遍,但她卻知道眼下不論如何,全力去寫纔是女兒唯一能夠做的事情。
惜夏閣裡頭莫名的安靜,李氏從外室門口靜靜的注視着此刻正全神貫注抄寫心經的女兒,原本複雜萬千的心緒也漸漸跟着歸於了平靜。
她不知道偷偷站了多久看了多久。直到她離開之際整個人的心才終於定了下來。
不論十個時辰之後女兒將要面對什麼,她都知道自己的女兒不會輕易低頭放棄,同樣。不論如何,她這個做孃親的就算是舍掉自己的性命,也不會讓人傷害到最愛的女兒。
不知不覺間已是夜幕降臨,符夏從開始到現在,即沒有埋頭拼命急得一刻不停,也不曾自暴自棄氣憤扔筆罷業。渴了就停下來喝點水,餓了便吃些林兒準備好的食物,手痠了眼乏了就放下筆起身走動一會休息一下。
她從沒刻意去留意自己到底已經寫了多少,還差多少。更沒有將抄經書一事當成一項任務去看待,反倒是帶着幾分虔誠。十分用心的去抄着每一個字。
她的速度不算太快,但因爲格外的專注用心同時偶爾也稍做休息勞逸結合。所以每一遍寫下來的東西全都不曾出現半點的錯處。
一直寫到三更天左右,也不用任何人催促,便自行放下了手中,讓林兒將所有東西都整理放好,明日一早起來再接着抄寫。
徹底不睡肯定是可以多擠兩三個時辰出來,但那樣精神太差,到了明日白天強行撐着繼續寫也還是不可能完得成所有的數目,反倒是過於勞累困頓錯處連連,最後還得一遍遍重來浪費功夫,不睡還不如去睡。
稍加洗漱,熄了燈,符夏心理狀態出奇的強大平靜,沒一會功夫便進入了夢鄉,根本不曾因爲記着這些個事而難以入睡。
這讓林兒與四喜卻是又喜又憂,喜的是她們主子這心態根本不必她們操心,看上去完全跟個沒事人一樣。憂的是這樣似乎也太不上心了,也不知道明日到了規定的時限後主子會怎麼樣。
一夜好夢,符夏天朦朦亮時便醒過來,起身伸了個懶腰,隱隱還記得一些的夢境讓她嘴角掛上了幾許笑意。
昨個做夢,她竟是夢到自己當衆把老夫人給大罵了一頓,看來自己果真不是什麼大度之人,連做個夢都不忘惦記抄經時沒空去想的那些事。
更衣洗漱,簡單吃了些東西后,符夏再次全神貫注的投入到經書抄寫之中來,離規定的時間還有些功夫,不論寫多寫少還是繼續。
而除了符夏以外,老夫人這會也早就已經起來。
這麼多年以來,她都習慣了早起,這會功夫卻是已經做完了早課從小佛堂裡回到了屋中。
身旁貼身婆子替她盛了一碗小米粥,配着幾樣簡單清淡的小菜便是一向較爲固定的早膳模式。偶爾也會添些其它的吃食換換口味,但這幾樣東西卻都是固定不變必不可少的。
“老夫人,那二小姐倒是個挺有意思的人。”等老夫人吃好放下碗筷後,貼身婆子鍾婆子這才提起了符夏之事。
從老夫人讓符夏抄經書開始,鍾婆子便派了人暗中留意惜夏閣那邊的情況,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二小姐符夏竟然與她所想象的反應完全不同。
“嗯?”老夫人自己不太愛說話,卻並沒有嫌鍾婆子話多。嗯一聲算是示意鍾婆子繼續說下去。
鍾婆子服侍老夫人都快二十年了,自是最爲了解老夫人的性子,很快如實又道:“老夫人您不知道。這二小姐昨個拿了那本《心經》回去後,即沒有發脾氣耍性子。也沒有急得亂了手腳,反倒心平氣和專心不已的抄了起來。”
“而且這抄的過程中,她是該吃時吃、該喝時喝,該休息時休息,該睡覺便睡覺。不過除此之外,其他時間都沒再做旁的事,全都用到了經文抄寫之上。今日起得也挺早,洗漱更衣用了早膳又開始了抄寫。也不管到底抄了多少,抄不抄得完,反正就這般安安靜靜的一直在抄着。”
老夫人聽到這些,多少也有些意外,但也沒多問其他,只是朝鐘婆子吩咐了一句道:“這些不必多理了,到時辰後,你去把她帶來便是。”
“是!”鍾婆子自是應聲,而後想了想又問道:“老夫人,昨晚上我去跟府中幾個老友聚了聚。關於二小姐回府後的事情,她們也提到了一些,似乎跟夫人派人所稟告的有那麼一些出入。據她們說……”
“行了。詳細的情況我沒有興趣聽,這世上從沒有一個巴掌便拍得響的事情。”老夫人微微搖了搖頭:“一會你去準備一些林七奶奶愛吃的東西,姚氏說昨個派人去請了林七奶奶,七奶奶說今日上午便會過來的。”
林七奶奶是符老夫人在京城之中唯一的老姐妹,林家如今只能算是日漸沒落的官宦之家,在朝中根本沒有多大的影響力。
林七老爺更只是個沒有官職沒有功名的普通庶子,林七奶奶的身份自然也就很是一般,無法與符老夫人相比。
不過林七奶奶與符老夫人是同鄉,當年符老夫人家境普通時還曾受過林七奶奶的恩惠。所以兩人京城重逢後符老夫人對林七奶奶也是頗爲關照,一年一年下來兩人間的關係自然而然的密切得很。
鍾婆子連忙應聲。不敢怠慢。
而後頭林七奶奶來的也巧,跟踩着點似的正好趕在符夏那十個時辰即將結束之際。
寫完經文的最後一個字。符夏終於長長地舒了口氣,放下了手中的毛筆。
她稍微活動了一下,示意林兒可以收拾清點一下總共的數目。
離十個時辰還剩不到兩刻鐘,她還得稍微整理下過去老夫人那邊,所以已經沒有多餘的功夫再抄多一遍。
林兒很快清點了起來,雖然只是大概看了下,但赫然發現二小姐所抄寫的這麼多張紙卻是張張工整漂亮,連字的大小個頭都幾乎一個樣,跟印上去似的。
如此手抄,一看便知道十分用心,而這麼漂亮的字跡她覺得只怕大少爺都很難比得上。
但很快,林兒心中的驚喜便消散開來,轉而一臉愁色,二小姐抄得好是好,可數目實在是太少了,離老夫人所要求的五十遍還差近一半。
“二小姐,一共才二十八遍。”林兒苦着臉,將數目報了出來。
誰知,符夏聽到後竟是頗爲意外的說道:“這麼多呀,我還以爲最多有一半就很好了,沒想到竟然還多出了幾遍。”
這話一出,頓時讓林兒與四喜都不知道接什麼纔好,雖說放鬆心態是好,可二小姐也顯得太沒心沒肺了吧。
“你們一個個苦着副臉做什麼?”
看到兩個丫頭的表情,符夏不由得笑道:“本來是還可以再快一些的,不過那樣的話就算不出錯多少會有些不太整齊。行了,四喜你把抄的東西帶上跟我一起去吧,林兒留下打理院子裡的事照看好我娘。”
“夏兒,娘跟你一起去見老夫人!”李氏的聲音突然從門口處響起。
很顯然,她早就已經來了,並且把符夏所說的話都聽到了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