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不顧的啃着,完全無視了周圍的眼睛。就在這時候,一陣悠揚的音樂響了起來,我轉頭一看,三四個拿着提琴的人已經是站在我們桌子旁邊開始拉。
這是什麼情況?我還沒反應過來,一隻白皙手已經是拉住了我滿是油沫的手,我下意識的就想抽回來,然後就在我的眼前,小婆娘拿起紙巾,一點一點的幫我擦着,眉頭微微皺起,神情很是專注。
我呆住了,就在這一瞬間,我腦殼失去了反應,長這麼大,我從來沒經歷過這種情況,不知道該做什麼,就讓小婆娘幫我擦着手,然後似乎是相當的自然,悠揚的音樂聲中,小婆娘拉着呆呆的我就站了起來,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怎麼就跟上了她的動作。
一瞬間,餐館裡頭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我們兩個,一身粉紅色長裙的小婆娘,一件破舊中山裝的我,顯得那麼的不協調。
陣陣音樂聲中,小婆娘喃喃的聲音響了起來,“王澈,今天這件衣服,我已經很久沒穿過了,你看一下,有沒有什麼不同?”
我呆呆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雖然這時候自己相當的尷尬,但也是瞟了一眼,然後指了指她胸口的位置,
“這釦子怎麼不見了?”
“我把它送給了一個人,當做是紀念。”我心頭有些奇怪,不過根本來不及想那麼多,音樂聲中,小婆娘微微的笑着,靜靜的伸出了一隻手,就那麼隔空的好像是在摸我的臉,似乎想要把我看清楚一般。娟秀的聲音響起,小婆娘臉上竟然微微淡紅,就那麼看着我,喃喃的說了一聲,
“王澈,你會娶我麼?”
我怔住了,吞了吞口水,對着小婆娘笑了笑。“你這頓不是沒喝酒咧?”說完,我慢慢的退了回來,然後把兜裡的一把爛錢掏了出來。嘿嘿的笑着,
“這頓我請。”
我把爛錢放在桌上,嘆了口氣,轉身走了出去。提琴的聲音還在響起,小婆娘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我,一個臉色已經是慘白,
“走吧,早點回家。”伴隨着我僅剩的房租錢,終究還是着在了她的頭上。小婆娘跟着我一前一後的走出了餐館,我心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想着越早離開這個地方越好,剛纔的事情已經是完全的超出了我的預料。剛纔我的完全沒想到自己會發呆,差點一口就答應了下去。
我站在街邊,靜靜的送小婆娘上車,“我要走了。。。”她似乎忍了很久,才說出這四個字,然後沒有再說話,我心頭很是複雜,掏出一根菸就點了起來,車子發動了,依舊喧囂的街頭,似乎是我的錯覺,一個聲音就那麼在耳邊響了起來,
“王澈。你會記得我麼?”
我整個身子都僵硬了,張大着嘴巴,手裡的煙直接掉在了地上,然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輛開走的汽車,就在車子的後視鏡中,一張臉就那麼出現在我眼前。還對着我詭異的笑了一下。
我心頭一震,之前那車子的司機一直就沒有回頭,那張臉,竟然是那白頭髮的老頭。我發瘋一般的朝着前頭跑,一直追到了拐角處,然後再也看不到那車子的影子。
我蹲在地上,大
口大口的喘着氣,耳邊似乎還在傳來剛纔那個聲音,雖然是小婆娘的聲音,但語氣卻那麼的熟悉,我眼睛死死的盯着街道的盡頭,突然,想起了小婆娘剛纔和小婆娘之間的對話,
“你釦子怎麼不見了?”“我把它送給一個人,當做是紀念。”
我心頭一震,想到了什麼,然後下意識的就想攔一輛出租車,才發現自己兜裡一分錢也沒有。我罵了一聲,還是上了個出租。
車子在磚街停了下來,
“哥們,一共。。。”這司機話還沒說完,我已經是衝下了車,朝着磚街衝了過去,這貨在後頭邊罵邊追,我管都沒管,打開店門直接衝了進去,然後到屋子裡頭翻出一個小盒子,盒子中,一顆粉紅色的扣子靜靜的躺在裡面。
看到這顆釦子,我只覺得渾身都失去了力氣,三年前的一幕再次浮現在腦海,半夜我去給南雨上墳,一直到快早上的時候才走到南雨的墳頭,然後就從那墳邊上撿了個釦子,一直留到現在。
看着這顆粉紅色衣釦,我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呆呆的唸了一句,
“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外頭還在傳來“咣咣”的錘門聲,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喊的厲害,
“瓜娃子,快出來給錢,老子追着你進來的,你以爲你跑得脫?”我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從屋子裡頭拿了點錢,然後慢慢的開了門,一陣罵聲直接撲面而來,
“瓜娃子,想賴賬?”
我把手一伸,一張皺巴巴的票子遞了過去,這司機一把抓過票子,然後轉身就想走。邊走還在邊罵,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邪火,一把就從後面抓住了這貨的領子。聽不出是什麼語氣,相當平和的說了一聲,
“找錢。”
這龜兒子回頭還想罵,看到了我的臉色,“你他孃的想賴賬,我找你個。。。”我沒有鬆手,就那麼盯着他,心思卻完全在其他地方。
“好。。。好。。。老子惹不起你。。。看你這店子,也就是個這種貨了。”
我沒有管這孫子罵什麼,捏過了零錢,這狗日的罵罵咧咧的聲音越來越遠,我呆呆的關了店門,點了根菸,一屁股就那麼坐了下來。
看着手裡拿粉紅色的鈕釦,我就那麼入了神,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現在我可以肯定一件事情,三年前小婆娘去過吃水鄉,而且還到過南雨的墳頭。時隔幾年,那晚的情形再次出現在腦海。
之後很久,我一直都想不通,爲什麼那天晚上半夜三更的自己會莫名其妙的想着去給南雨上墳,當中那種心裡的感覺,隱隱覺得與自己有關係的事情正在發生一般,突然,我猛的想起了什麼。那隻癩蛤蟆。。。
那天晚上,我在南雨墳前看到的那隻癩蛤蟆,當時就覺得奇怪,這玩意冬天絕對要冬眠,怎麼可能就那麼出現在墳頭的雜草堆裡。想到這裡,我深深的吸了口氣,一隻普通的癩蛤蟆,卻只能證明一件事情。不只是小婆娘去過那裡,而且就連南雨的墳夜被翻過,之後又被人重新填了起來。那玩意應該就在南雨墳的地方冬眠,但是土被翻了一遍,所以跑了
出來,而那東西還留在那兒沒有走遠,只能說明這一切發生的時間絕對和我看到的時候相隔不遠。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那天晚上,我爲什麼會有那種感覺?在我到之前,南雨的墳到底發生了什麼?小婆娘又是怎麼去的吃水鄉?
“王澈,你會記得我麼。。。”
這句話還在耳邊圍繞,兩個不同的身影不斷的在眼前,轉換,小婆娘。。。南雨。。。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在這時,我突然想了起了一個細節。前段時間去祝老頭家的時候,這老東西莫名其妙的讓我把那幅字掛起來,那幅字掛的位置特別的奇怪。到現在,我似乎明白了一些東西。
我自己都沒發現,拿煙的手已經是在哆嗦。我再次打開了店門,看了看遠處那緊緊關着的古董店,還有其他幾個依舊還是沒有打開的店子,猛的意識到了什麼。
“難道。。。”
我快速的關了店門,然後直接離開了磚街。
半個小時候,我氣喘吁吁的出現在了市裡頭的一處地方,整潔的石板路,茂密的樹子,一切顯得相當的安靜。一座小樓靜靜的立在前頭,我管都沒管,直接朝着前頭的院子走過去。
院子大門沒有關,整棟樓靜的出奇。我來到大門口,直接開始伸手錘門。過了好一會兒,門終究是開了,我沒想到的是竟然是祝老頭親自開的門,開門的一瞬間,祝老頭的神色顯得相當的疲憊,看到是我之後,臉上露出驚色,似乎根本就沒想到我會來,祝老頭臉上露出笑容,
“小扮。。。你來咧。。。進屋坐。。。”
我沒有說話,慢慢的走了進去,整個屋子只有祝老頭一個人,平時的傭人和那婦女已經是不見了蹤影。
“小子,今天來有什麼事麼?”
祝老頭依舊在笑,似乎顯得相當的累,坐在了平時的那張太師椅上。我沒有說話,直接看向了屋子裡頭的一面牆壁,就是我親手掛那幅字的地方,我心中一驚,因爲就在我眼前,那牆上空空如也,字早就已經不見了。看我直接就是站在了那裡,半天沒說話,祝老頭笑呵呵的臉怔住了,慢慢的說了一句
“人老了,走不動了,小扮,自己端茶喝。”
我轉身朝着祝老頭走了過去,祝老頭這回沒有再說話,就那麼看着我,我用手指着那幅字原本的地方,眼睛死死的盯着這老頭,
“那裡的東西呢?”
祝老頭還是沒有回答,手裡頭拿着茶館,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僵硬。我“笑了笑”然後慢慢的坐了下來,就坐在這老頭的對面,聲音相當的冷,一個字一個字的問了出來,
“你前段時間說祝君身體不好,是不是掛了那幅字就管用?我現在就想看看那幅字。。。”
我眼睛死死的盯着這老頭,終於,一瞬間,祝老頭臉上的笑容徹底的消失了,就在我問出這句話之後,祝老頭像是想到了什麼,用吃驚的眼神看着我。我依舊盯着這張彷彿一瞬間老了十歲的臉,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終於,過了好一會兒,祝老頭藏在袖子裡的手都已經開始有些哆嗦,慢慢的就那麼說了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