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去找你了?”
我心頭一震,點了點頭,祝老頭一瞬間顯得有些激動,就那麼站了起來,直接拉住了我的袖子。聲音都有些抖,
“她。。。她現在在哪裡?”
祝老頭的兩句話,還有此時的表情,就像是那最後一根稻草一般,我在心頭終於是確定了什麼,只覺得渾身一陣無力,就那麼坐了下來。
祝老頭站了起來,慢慢的進了書房,出來的時候,手裡頭已經是多了個盒子,一雙老手有些哆嗦的把那盒子打開,我眼睛一瞪,就是那幅字。
祝老頭當着我的面,慢慢的把字攤開,整幅字終於全部現在了我的眼前,我深深的吸了口氣,就那麼看着上頭的一個地方,就在那泛黃的紙張的一處,意識之中,一個黑色的手印清晰的印在上頭。
而我親手掛那幅字的位置,那面牆壁,正對的地方,正好就是樓上小婆娘屋子的門口。祝老頭重新坐了下來,聲音顯得格外的蒼老,“君兒。。。”
“浩氣長存”四個字還有那漆黑的手印,似乎正在講述着什麼過程。我只覺得就像是一柄重錘打在了自己胸口。
“小扮,既然她找了你,你也應該知道了。”
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心頭是什麼想法,只覺得一時間好多東西我壓根都弄不明白,聽着祝老頭的嘆氣聲,我慢慢的朝着樓上走去,那裡正是小婆娘的房間。祝老頭想說什麼,猶豫了一下,還是沒開口。
這是我第二次來到這個房間,雖然我以前打死都不願意承認,但小婆娘的屋子確實是我見過的最精緻的一個,幾年前,也就是在這個屋子當中,我被敢了出來。一隻大的米老鼠依舊放在牀頭,只不過臉部的位置已經是被扯的稀爛,用幾塊卡通的布又給布了起來,看上去相當的彆扭。
我朝着周圍看了一眼,寫字檯上,一個東西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張嶄新的照片,照片上頭,呆子正在抽菸,我皺着眉心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小婆娘笑的相當的甜,一雙眼睛在照片裡頭就那麼看着我,突然,我怔住了,因爲就在這張我當時沒有看的照片上頭,小婆娘的身體中,一個淡淡的影子似乎就那麼和她重合在一起,那雙眼睛似乎整個眼裡只有我一般。突然,我心中一驚,似乎是我的錯覺,那雙眼睛突然就從照片裡頭把頭轉了過來,直勾勾的那麼盯着房間裡的我。
我嚇了一跳,手裡的照片瞬間掉在了地上,就在這錯覺產生的時候,似乎有道目光隔着很遠的距離就那麼看着我一般,我右手青光一閃,意識之中,陣陣黑氣從薄薄的照片中散發出來,慢慢在房間裡頭消散。與此同時,我只覺得手腕一陣生痛,我挽起了袖子,眼睛瞪了起來,一個牙印就那麼出現在那裡,隨着照片上黑氣的漸漸消散,你牙印竟然也跟着消失不見。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腦海中滿是剛纔那個影子的那一眼,“南。。。南雨。。。”
我聽到背後有動靜,不知道什麼時候,祝老頭也走了上來,就站在門口,看了眼那臉上縫縫補補的米老鼠。
“這是君兒最喜歡
的一個玩具,他老漢在五歲的時候送給她,就沒離過身。她“自己”把這東西弄成了這樣,後來邊補邊哭。。。”
祝老頭還在自顧自的念着,全是祝君平時的一些事情,我越聽越心驚。
“當初接過那對鐲子的時候,我就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
“祝老爺子,她。。。她在祝君身上已經多久了?”
“三年。。。”
我怔住了,雖然心頭早有猜測,但當我親耳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只覺得渾身都在抖,我慢慢的撿起那張黑氣散盡的照片,放進了自己兜裡。
我根本沒有聽到,祝老頭慢慢的走下了樓梯,一張老臉說不出是什麼神色,嘴裡發神一般的念着,“八字相合,娃娃親,這就是道閥。。。這就是道閥。。。”
我轉身走了下去,祝老頭再次坐在了那張太師椅子上。我只覺得喉嚨有些發乾,端起一杯茶直接喝了下去,煙拿在手裡頭,瞬間又放了回去。
“王小子,想抽就抽吧。”
我哦了一聲,然後點了一根菸,祝老頭眯着個眼睛,似乎在想着什麼,然後終於是開口了。
“我一把年紀了,就這麼個孫女,三年前你走了之後。。。”
祝老頭慢悠悠的講着三年前的事情,聲音沒有任何情緒,似乎在說一件跟自己沒關係的事一般。
原來三年前就在我離開了祝家之後,就有人來過這屋子,把小婆娘給接到了吃水鄉。祝老頭的聲音終於是有了些情緒,
“我不知道那是個什麼東西,在君兒身上呆了三年,一直到一年前,君兒晚上開始出門,我想起了文秀跟我說的話,用盡了各種辦法,都阻擋不了君兒,一直到半年前,我才讓你掛了那幅畫,沒想到還是成了這樣。不過我很感謝文秀,至少他爲這件事專門來了我這地方一趟,給過我選擇。文秀的話說的相當的隱晦。君兒就在旁邊,我知道你因爲當年的事情對我們家,對君兒的成見已經是深到了死。最後接過那鐲子,還有跟着桂先生出去,都是君兒自願的。這傻孩子。。。”
聽到這裡,我只覺得自己呼吸都有些急促,一根菸就那麼拿着,已經是燒到了過濾嘴的位置。
“我一把年紀了,恨不起來,雖然我知道從二十多年前點頭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沒有了選擇的餘地,但至少你三叔曾經給過我選擇,就連南截道的主母,也放下了身段來登了我們這家的門。。。”
“王小子,你三叔曾經跟我說過一句話,我多少明白了一些,雖然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麼,和你有什麼關係。你三叔說,君兒就是你爺爺王老爺子,給那東西,準備的第二件衣服。。。”
這句話一出口,我只覺得渾身冰涼。
“第。。。第二件衣服。。。爺爺。。。”
一個慈祥的面容出現在腦海中,我之前猜測的之後產生的所有憋氣和火氣,似乎就隨着腦海中那熟悉笑容的出現而漸漸消失,我只覺得渾身無力。。。
我終於是明白了過來,那麼長的一段時間,我和
胖娃在磚街外頭看到的那個身影,胖娃說成是“偷兒”的那個身影,就是祝君。
我慢慢的站了起來,朝着門口走去。我的腦殼一片空白,快出門的時候,突然,我看向了祝老頭一樓旁邊的一個屋子,那大門就那麼緊緊的閉着。
我把菸頭一丟,轉身走了回去,拿起桌上那幅字,搬了根板凳,再次來到了以前掛過字的那面牆壁面前,慢慢的把帶着個黑手印的字又是掛了回去。
“這東西,就掛在這裡吧,別再取下來了,祝。。。祝爺爺。”
祝老頭臉上露出驚色,“王小子。。。你。。。”
我再次走到了門口,“是我配不上她。”然後直接出了門。祝老頭一個嘴巴都張了起來,老眼中竟然有些溼潤,就在我離開之後,那屋子的門慢慢的打開了,兩個老頭慢慢的走了出來,臉色很是難看的看着祝老頭。
“鳳堂兄,你忘了小爺來之前姓桂的跟我們是怎麼商量的?你還是把這事說出去咧。。。”
兩個老頭神色相當的萎靡,其中一個話還沒說說完就開始使勁的咳嗽,“你咳個求,要死早點死。”
“那玩意太邪乎了,這回老子怕是養個大半年都緩不過來,也不知道姓桂的現在到底追的如何了。折騰了這麼久,都弄不死那東西,老子差點死在那玩意手頭,狗日的都還是跑了。。。”
兩個老頭還在罵罵咧咧,祝鳳堂生生的憋了口氣,“不送。”
其中一個老頭當即就要開罵,“祝鳳堂,你他孃的總得讓我喝碗茶咧,你就高興我死在你屋頭。。。”話還沒說完,就被身邊的人被扯住了,那扯住他的老頭指了指牆上的那幅字,然後捋了捋自己的鬍子,
“祝兄,有空一起喝喝茶逗逗鳥。”說完,拉着那吹鬍子瞪眼的老頭就直接出了門。一路上那老頭還在冒火,另外一個老頭一巴掌就拍在了這貨的老額上。
“你打老子做什麼。”
“你還看不明白?小爺走之前重新把本家老二那幅字給掛在上頭。你他孃的還敢動手?你沒聽到小爺最後叫那姓祝的什麼?”
“以前還說不定,這往後,我們哥幾個怕是真的就要矮那姓祝的老玩意一頭了。”
我走出了祝老頭家所在的地兒,拼命的想着,這時候的小婆娘到底去了哪裡?我終於隱隱有些明白爲什麼幾年不見老鬼這貨,連帶着磚街好幾個店子全都關了門,但老鬼現在沒了蹤影,我回磚街也問不出個什麼,我漫無目的的走着,也不知道自己在這陌生的城市走了多遠,來到一個十字路口,我下意識的就挽起了自己的袖子,手腕上頭此時什麼都沒有,一直到傍晚的時候,才找着個公交回去。
進磚街之後,店門是開着的,桌子上擺着幾瓶啤酒,一堆肥肉正坐在旁邊,邊吃還時不時的罵兩句伸手抓東西吃的呆子。
“呆哥,我說你怎麼就管不住嘴咧。。。”看到我之後,胖娃立馬就站了起來,
“喲,老大,你怎麼回來了?今兒不是該和嫂子在外頭過麼?下午生意爆好,來來來,改善改善伙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