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漫怔了怔,不解的看着秋公瑾問道:“你想要我做什麼?”直覺告訴她,秋公瑾的目的不單純,但眼下也只能先問出他的打算在想對策。
秋公瑾抿脣,從懷中掏出一隻瓷瓶擱在了桌上,看着秋水漫笑道:“很簡單,只要你殺了蕭絕,我就放痕兒與你遠走高飛。”
秋水漫手不自覺輕顫,聲音從喉嚨中脫口而出:“你說什麼?你要我殺了…蕭絕?”
一股冰涼的感覺從心底開始慢慢的蔓延開,秋公瑾他竟然讓她去殺蕭絕?她怎麼能下的去手,可是她又怎麼能看着秋夜痕去死?爲什麼這兩個人的生死要掌握在她的手上?
“本相心中恨得只有一人,所做的一切也是爲了除去蕭絕。只要你幫本相殺了他,本相答應你放痕兒走也放過你。你若不答應,本相那就先殺了痕兒,然後在慢慢的對付蕭絕和你。”
他話說的陰狠,臉上的表情有些猙獰可怖猶如煉獄來使一般。
秋水漫抑制着心頭咚咚亂跳的不安情緒,她知道秋公瑾是個說到做到的人。這一番話絕不是恐嚇,他一定能做的出。
秋水漫深吸一口氣,眼下她要做的是不能亂了分寸,她拿起秋公瑾放在桌上的瓷瓶隨意的問道:“這是什麼?毒藥?”
秋公瑾斂了斂眉脣角淡淡一笑回道:“是絕心。這是我耗盡一生煉製出的奇毒,比起上次用在他身上的無魂要霸道上百倍。上一次本相不知他如何解的毒,但這一次如果他服下這毒藥,任憑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
秋水漫的心猛的一鈍,蕭絕他此前還中過毒?她握着那瓶叫絕心的毒藥,心頭一晃有些頭暈無力。
“給我三日時間,三日後我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如何?”秋水漫緊握着那毒藥,擡頭佯裝鎮定的看着他。
秋公瑾舒眉大笑:“好,本相就給你三日時間。若三日後蕭絕沒死,死的便是痕兒。”
秋水漫低着頭,心中複雜萬分,只有三天的時間,她必須要在這三日裡想到解決的辦法纔可。
正胡亂的想着,就聽樓下傳來打鬥的聲音,秋水漫回神擡頭,就見那房門被人一掌劈開,蕭絕那張俊逸冷冽的容顏出現在她的眼前。
秋水漫下意識的將手上的東西收了起來,蕭絕掃了她一眼,隨即將視線放在了秋公瑾的身上。
方纔他從宮中路過此地便被魅夜攔住,說秋水漫在茶樓裡,他不假思慮的趕來就看見朔安與青墜在一起。
看見朔安,蕭絕的心頓時一亂,樓上是何人他早已清楚。他讓常風攔下朔安,自己衝了上來就是怕秋水漫有什麼意外,但是他看見秋水漫的神色明顯有些緊張。
蕭絕沒有多想,他冷冷的目光盯着秋公瑾問道:“相爺和漫兒見面也不叫着本王,可是怕本王擾了你們父女倆的興致?”
秋公瑾沉聲笑了笑道:“本相只是思女心切,但念及王爺公事繁忙,所以只能私下見一見愛女。莫非王爺會見怪?”
蕭絕走到秋水漫身邊笑着對秋公瑾道:“只是漫兒畢竟是本王的王妃,就算相爺想要見她也要得到本王的允許纔是,相爺說呢?”
秋公瑾站了起來朝着蕭絕微微躬身道:“是,王爺教訓的是,本相倒是忘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他無奈的輕嘆,似是有些傷心的樣子。
蕭絕冷哼一聲將手朝着秋水漫伸了過去,秋水漫愣了愣,最終將手遞了過去。蕭絕將她拉了起來,擁着秋水漫的腰對着秋公瑾道:“相爺知道就好,告辭。”
說着直接與秋水漫一同出了房間,只是兩人才踏出房門,秋公瑾對着秋水漫道:“漫兒,爹爹等你的好消息。”
他竟也不在乎蕭絕,如此露骨的說了出來。一旁的蕭絕側頭看了看秋水漫,卻見秋水漫身子一僵,回過頭去:“漫兒不會忘的。”她凝聲說道,隨即和蕭絕一同下了樓。
出了茶樓,蕭絕將秋水漫拉上了馬車,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凝重的氣息,氣氛略顯壓抑。
秋水漫的手不自覺的握了握放在懷中的東西,在心中尋思着要如何與蕭絕說。但是蕭絕一路上卻隻字未言,只是坐在一側閉着眼小憩。
直到馬車停在了殷王府前,兩人下了車,依舊保持着這詭異的氣氛。進了王府後,秋水漫看着蕭絕的身影徑自離去,她心沉了沉朝着蕭絕追了上去。
而那跟在他們後面的常風與青墜俱是面上一喜,以爲事情有了緩和的餘地。
秋水漫追着蕭絕來到了書房,蕭絕才在椅子上坐下,就看見秋水漫的人影走了進來,他眸光一亮心中竟有些喜悅只是沒有表現出來。
他拿起桌上的摺子隨意的翻開,但眼睛說到之處卻是一個字也沒有讀進去,一顆心只在秋水漫那裡遊離。
秋水漫絞了絞手指咬着脣道:“蕭絕,你能幫我救哥哥嗎?秋相他知道了是哥哥放走了裘香雪,要殺他。”
她眼下唯一能求助之人也只有蕭絕了,她知道只要蕭絕肯幫她,秋夜痕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她知道蕭絕的手段他一定能對付秋相。
蕭絕那本來充滿期許的心燃着的火焰頓時滅去,彷如被人潑了一盆水,而那水跡片刻凝結成了冰,他擡頭陰狠且寒徹的目光看着秋水漫,那聲音格外的無情:“本王爲何要救他?”
秋水漫面如土灰,一顆星七零八碎的,她忘了這個男人是恨極了秋夜痕的,他怎麼可能去救他呢。
“蕭絕,你怎麼能這樣?他在怎麼說也將裘香雪從歹人手上救了出來,你怎麼能無此的無情?”她聲音中含着哽咽,眼底的霧色漸漸瀰漫起來。
蕭絕卻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怒斥道:“本王便是無情之人,他秋夜痕是生是死與本王無關。”
秋水漫有些踉蹌的退了幾步,是她太天真了,以爲蕭絕會處身設地的爲她考慮,可她也忘了這個男人骨子裡有自己的傲氣,他一直對秋夜痕心存芥蒂又怎麼可能爲了他出手呢?
“好,蕭絕,好。”她胸口微微起伏,轉身跑了出去。
回到秋水居,秋水漫直接走到牀榻前將西涼潯給她的忘憂丹取了出來。她取走其中一顆放在了身上,將另一顆放好,然後旋身又去找了蕭絕。
蕭絕眼下還被秋水漫的話所擾的心中不安,他不知道秋公瑾見秋水漫說了什麼,他不問是想秋水漫自己說出來,可是她一開口竟是爲了秋夜痕求生。
他心中煩躁不已,一把將桌上的東西統統揮落,房門被人打開他正想痛斥,卻見秋水漫去而復返。
蕭絕以爲秋水漫是同她妥協的,他脣角動了動正欲開口,卻見秋水漫將兩個瓷瓶放在了桌上。
“蕭絕,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秋水漫看着他,臉上的神色有些哀傷有些絕望。
蕭絕看着那兩隻一模一樣的瓶子,不知秋水漫究竟想要說什麼。
秋水漫冷笑指着旁邊一隻道:“這裡面是你一直想要的忘憂丹,這是救裘香雪的良藥,另一隻裡面是絕心,一滴可讓大羅神仙無法救治的毒藥。蕭絕,在你眼中只有裘香雪的性命纔是最重要的是不是?”
蕭絕劍眉驟然一動,臉上陰氣環繞,一雙寒極的眸子看着秋水漫。“你究竟想說什麼?”蕭絕問道。
秋水漫脣角的苦笑越發的苦澀,明明是在笑卻是比哭還要慘烈:“對你來說,你的裘香雪最重要,但對我來說你和秋夜痕一樣重要。你知道秋公瑾今日爲何要見我嗎?”
她低眸眼角的淚滑了出來,蒼涼的聲音裡滿是悲慼:“他拿秋夜痕的性命威脅我,她讓我在你和秋夜痕之間做個選擇。他給了這瓶絕心,讓我殺了你,不殺你秋夜痕必死。蕭絕,你可知我當時的感受,我只是一個平凡的人,爲何要我做出這樣的選擇?”
蕭絕猛然大驚看着那瓶絕心,眉心蹙起的焰火有些濃烈有有些心疼。“是不是本王不救秋夜痕,你便要用這絕心殺了本王?”蕭絕定是瘋了,這話竟這般說了出來。
秋水漫大笑,笑的眼裡滿是淚:“是啊,蕭絕,我會殺了你,我會殺了你。原來在你心中始終不曾真正信過我,我以爲你明白我的苦衷我的痛,可是你最在乎的只有你自己。”
“只有裘香雪的命貴重,秋夜痕便什麼也不是?他只是喜歡我愛我,所以爲了我做了許多的事,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一心一意只愛着你,蕭絕我並不欠你什麼,可我卻欠秋夜痕的。忘憂丹我給你,絕心我也給你,你不就救夜痕我自己去救。就算豁出這條性命,或是與他同死我也願意。”
她衝着他大喊,帶着碎了一地的心和所有的心灰意冷轉身跑了出去。
蕭絕想去攔她,可他終是未曾邁出腳步,他的手有些顫抖的拿着那瓶絕心,第一次他覺得是這般的無力。
他錯了嗎?他本想想借秋公瑾的手殺了秋夜痕,可秋公瑾竟然反將他一軍,利用秋夜痕來讓秋水漫來殺他?
可是他痛的究竟是什麼?是秋水漫這一番斥責他無情的話,是秋水漫說願與秋夜痕同死的話,還是她說他一心一意愛着他的話?
“常風。”他朝着門外大喊一聲。
常風匆匆走了進來,蕭絕有些急色的說道:“立即去查秋夜痕的情況。”他聲音依舊帶着冷意,可這番話卻已經出賣了他的思想。
是的,是他最終妥協了。他不忍看着秋水漫傷心難過,他要去救秋夜痕!
可是心爲什麼會這麼痛?他閉着眼,那一鈍一鈍的感覺是那麼的清晰。每當遇上秋水漫的事情他總會放了分寸不在理智,他總會瘋癲無可救藥。
常風應了聲是,看着蕭絕一臉慘淡的表情,心中輕聲一嘆,轉身走了出去。房間裡只剩蕭絕坐在椅子上盯着那兩隻瓷瓶黯然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