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面具之下(師兄戲份)
男子手中泛着刺眼的金光,透過金色的面具,可以看到他眼神裡的冰冷。他的眼神不像是葉景臣啊,可光看他的背影,又覺得很像是葉景臣。
男子沒有說話,一隻手將秦子夜抓住,似乎放進收魂袋裡,我也不確定那個突然冒出來的袋子是不是收魂袋,但是看着挺像的。
就在那千鈞一髮之際,許世唯的手中忽然多了一把刀,是那種飛刀,剎那間飛過去劃破 男子的口袋。
男子神色微變,渾身發出金光,與其黑色錦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收魂袋中的鬼魂並不止秦子夜一個,一瞬間,只見鋪天蓋地的鬼魂一泄而出,好似無數的流沙。
隱隱之間,我覺許世唯闖禍了,媽蛋的,這麼多鬼魂要是跑到人間,必定會引起天下大亂,本來人間的鬼魂就已經很多了。雖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然而,也有個成語叫:漏網之魚。
男子飛身浮在空中,金光籠罩着那一堆鬼魂,只一瞬間,所有的鬼魂全都進入他墨色的廣袖內。金光漸漸聚集成了一把金光燦燦的劍,直襲許世唯,許世唯手中不知何時已出現了毛筆,毛筆化作青藍的劍,抵擋在那把金劍之上。
男子的靈力很強,不,應該說是法力,在這種情況下,許世唯完全不是他的對手。如果這樣打下去,許世唯肯定會死在他手裡的。
我當時也未想太多,立刻便飛身,轉生鏡化爲青光利劍,與許世唯共同抵擋那道金光。其實我也知道如若方纔不是這名男子,或許我該叫他閻王,如若不是他及時出手,那麼那一大羣鬼魂一定會爲禍人間的。
可是即便是這樣,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傷害許世唯。
“嘿,打得很精彩嘛!小景兒,你這功力倒是進步了不少啊,你看看穿我的衣服像模像樣的!”其實在盛月酌未曾開口之前,我並不敢確定眼前的男子是不是我師兄,可是……就在盛月酌開口之時,我看到男子微微震了一下。
然而,那不過是轉瞬而逝,下一刻,他揮舞着手中金光利劍,對許世唯加緊了進攻,簡直是招招致命。
盛月酌抱着手臂站在原地,權當是在看戲,蓮寶見我們逐漸佔了下風,從後攻擊男子,可她還未觸及男子便被彈出了好幾米遠。
我還在震驚之時,男子手中的劍已刺向許世唯,就在那麼一瞬間,我擋在了許世唯身前,劍入胸口滋味真的不好受。
我感覺自己身上的血似乎在一點點的流乾,也逐漸沒了力氣。自方纔我師父喊小景兒時,我便知曉眼前的男子肯定是我師兄。
哥哥和男朋友,希望誰受傷?誰也不希望,那麼就讓自己受傷吧。這種狗血的橋段,我曾經在很多言情劇,武俠劇裡都見過,卻玩玩不曾想到,有朝一日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劇烈的疼痛讓我無力再使法力,整個人直接下墜,而許世唯也被那劍氣震得直接落地。
就在我以爲我要落地摔成殘廢之時,一隻手臂忽然將我接住,墨色的衣袖,我微微睜眼,看到的是他的金燦燦的面具。
在這一刻,我終於確定,他就是葉景臣,我張了張嘴,想說話,可是話還未到嘴邊,眼前便一黑,待我醒來之時,卻發覺我在一個古色古香的房間裡。
我費力的想起身,卻發覺自己完全動不了,因爲太過疼痛,渾身無力,沒有任何力量。
“不要隨便動。”隨着吱呀的開門聲,門口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只見一襲墨色錦袍的葉景臣侃侃而來。
誠然我知道面具後面就是他的臉,可當面具摘取,這張臉真真的出現在我眼前之時,我卻還是用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我渾身無力,氣息微弱道:“你……真的是你……”
葉景臣坐在榻前,沉默了半響,微微點頭:“是我。”
“許……許世唯呢?”在這種時候問這種話,大約是很傷人心的,可我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聞言,葉景臣臉色有些難看,並沒有作答,而是反問:“我不是與你說過,若有什麼事你躲在身後就好,你爲何總是如此。”
“所以……真的是你?戚姬蠱也是你,對不對?”我身體裡沒有一絲力量,連說話都是氣虛喘喘。
葉景臣沒有答話,卻用神情告訴我,的確是他所謂。我有些不敢相信:“你……你爲什麼……你……”
“你現在心裡一定覺得我是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對麼?”葉景臣面帶苦笑:“他又何嘗不是?你以爲他當真是真心去幫秦子夜的?左右不過是爲了引我出來。”
許世唯……他是爲了引葉景臣出來,所以才故意去幫助秦子夜,擾亂陰陽秩序,我們身邊的人一個個的都身懷法力,算不得高深,卻也不是一般的小鬼可以對付的。就連宗航也不一定能對付,因而,葉景臣不得不親自出手。
我還在想,他怎麼忽然轉了性子,原來如此!可是……我發覺我還是無法去責怪許世唯,畢竟,葉景臣想要他的命,他不過是想保命而已。
保命,他現在怎麼樣了?我望着葉景臣,氣息微弱的問他:“許……許世唯現在……”
“他好得很,險些出手要了我的命。”葉景臣說話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可是……許世唯怎麼會要了他的命。
話說完,葉景臣又問道:“你就這樣在意他?”
我從未想過要去傷了誰的心,也不曾想過要辜負誰,可有些話,我必須說。大約這話說出來會很傷人,然我也曉得有這麼一句話:長痛不如短痛。
我決絕道:“沒有他……我會活不下去。”
葉景臣擱在榻邊的手微微顫抖,英俊的面容浮上痛苦的神色,眼底裡流露出少有的淒涼:“如若有一日,我要了他的性命,你會如何?”
“我會隨他而去。”我望着他,面無表情道。
到底葉景臣是我的師兄,前世他也曾爲寧沉香付出那麼多,就是今生的我,他也爲我付出了不少。如若有一日他動手要了許世唯的命,我也定不會報仇,我會用我的命去抵,倒也陪着許世唯去了,如此走了,也算不得有什麼遺憾。
房間裡很安靜,略微幽暗,燈盞也極其暗沉,若非門外那一絲光暈,我一定會以爲此刻是黑夜。
暗沉的燈光下,葉景臣聽了我的話,久久不語,最後卻是將我扶起來,手中泛起金光,暖洋洋的,我身體裡似乎有一股力量注入,漸漸的,我覺身子似乎不那麼沉重。
過了大約一個多小時之後,葉景臣才收手,一如既往的溫文儒雅,帶着幾分拋卻紅塵的淡薄:“先歇息歇息吧,你身上的劍氣還未除盡。”
“他……在哪裡?”我頓了頓,低聲開口問道。
葉景臣扶着我的手臂稍微怔了怔,並沒有回答,只掛着淒涼的笑容道:“很多年前,你也曾這樣擔心我……”
“我不是沉香。”我冷冰冰的打斷了他的話,大約我說這話是無情了些,可若不說,興許更傷人。
葉景臣搖了搖頭,神情哀傷而無奈:“是啊,你不是她,你終究不是她,可你不得不承認,你是她的轉世,所以……你還是她。”
若說許世唯是個賤人,那麼葉景臣絕對是個糾結狂,我都被他說得糾結了,索性不說話。見我未說話,他卻自顧自的說着:“如若當年你不曾離開,我們應當會過得很幸福。”
我想,他說的應該是沉香與他成親的事兒,我記得許世唯與我說過,他夢見柳硯生在葉景臣和寧沉香的婚禮上,帶走了寧沉香。
這種時候,無論了是哪個男人只怕都無法原諒,尤其還是像葉景臣這樣的男人。他是狐族的儲君,又是掌管人間生死的閻王,這種事情說出去委實的傷自尊。並且,後來沉香還與柳硯生有了孩子,他心中必定是恨透了柳硯生額。
我曾經以爲葉景臣從來沒有與寧沉香說過那些個風月之事,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他似乎完全沉浸在了回憶中:“你說,這世間最美的花便是那紅豔的彼岸花,你說,成親之時,必定要着了像彼岸花一般的紅妝,做最美的新娘。”
彼岸花?不就是死人花麼?那花雖美,卻美得滲人,沉香竟然說那是世間最美的花?哎呦,我那個去,我真心有些承受不起,反正我對那花兒沒什麼興趣。約莫也是心性問題,寧沉香活了千萬年,心性自然與我不同,想來,也不如我這樣浮躁。
“師兄,我希望你永遠是我的師兄。”我冷幽幽的打斷了他的回憶。
葉景臣長長的嘆了口氣:“你心裡的人,終究還是他,無論我做的再多,卻也抵不過他一絲一毫。”
從前,我一直覺葉景臣是清心寡慾的神仙哥哥,現下看來,他是甚爲偏執,簡直就是偏執狂。然而,他這樣的偏執,卻讓人不覺難受。
我搖搖頭:“前世我並不曉得,但今生,是他先走進了我生命裡。”
如果先走進我生命裡的人是葉景臣,我想,我可能會愛上他的,畢竟他是那麼優秀。其實他完全有機會的,但是他卻沒有那麼做,現在卻又來說了這麼一番話,委實的奇怪。
“明明是我先走進你生命裡的……如若不是……”葉景臣今日並不如以往那麼平靜,他的眼裡佈滿了悲傷:“罷了……”
我不覺有些好奇:“其實,從一開始你就可以除去他的,可你爲什麼沒有?反倒是如今卻用那般的手段去害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