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盡的綿綿情話,道不盡的溫柔纏綿。
在這傷感溫柔的氣氛下,周彥華的深情一點點點燃了我身體深處的渴望。本是久旱逢甘霖,我們一時都似忘了什麼重要的事。
窗外陽光正好,灑下一室溫暖旖旎。
然,這樣的時刻卻被赫連雪瑩突然的造訪打斷。
此時,我才記起屋門大敞,而午飯將至。
赫連雪瑩許是聽說周彥華在家養傷,風風火火趕來探病,未進門便大聲喚着:“燁哥哥!”
即便被這聲喊叫喚回了迷失的理智,卻也來不及躲避這樣尷尬的場面。
赫連雪瑩興致沖沖地衝進房間,周彥華雖已及時扯過被子將衣衫凌亂的我與他包住,卻也瞞不過赫連雪瑩的眼睛。
一時之間,室內落針可聞。
赫連雪瑩進退兩難,狠狠地吸了一口氣。
被周彥華護在懷裡的我,即便看不到被子外的情形,從她呼氣吸氣裡夾雜的啜泣,我也知曉:她哭了。
即使她早已認清周彥華已娶妻的事實,有些事已是心知肚明。但是,親眼看見自己心愛的男子與別的女子親熱,任誰看了也不會好受。
周彥華本也是打算赫連雪瑩會知難而退的,哪知她竟似失魂般地杵了許久,他不由得偏頭,尷尬萬分地喚了一聲:“雪瑩?”
赫連雪瑩如夢驚醒,出聲提醒道:“燁哥哥,你腰部受了傷,不宜行房。”
話語裡明顯帶着深深的落寞。
說完,她也不再逗留。
而經赫連雪瑩這般提醒,我也反應過來,推了推依舊將我護在懷裡的周彥華:“她說得對,我一時忘了。”
周彥華順勢扯下被子,我的視線頓時陷入了黑暗中,慌得小聲叫道:“做什麼!”
黑暗中,周彥華卻是輕輕啄了啄我的嘴角,顯然有些意猶未盡的不悅:“我再多忍幾日。”
我的臉頰瞬間躥紅:“登徒子!我看你還是去安慰安慰你的雪瑩吧。她是不是哭了?”
周彥華一邊掀開被子,一邊扶着我坐起,笑着調侃了一句:“何時變得這般大度了,竟會慫恿自己的丈夫去哄別的女人?”
我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自顧自地整理着衣襟:“我也不想!與其讓你心裡默默心疼,不如遂了你的意!”
周彥華又湊近親吻我的臉頰,笑道:“雪瑩沒你想得那般脆弱。是她壞了我們的好事,由此看來,她與子舒一樣討厭。”
我笑着沒再答言。
因赫連雪瑩此次前來正值午飯時間,阿孃便留她下來用了午飯。只是飯桌上,面對她時不時盯着我與周彥華的目光,我總感覺臉上火辣辣的,整頓飯吃得極其忐忑不安。
而觀周彥華,面對赫連雪瑩又是幽怨又是曖昧的目光,也顯得頗不自在。
而我更不會想到,她會在飯桌上毫不避諱地向我提議道:“依我看,你這段日子還是與燁哥哥分房而睡得好。”
聽聞,我險些被口中的飯粒噎住,對上她嚴肅認真的目光,又默默垂下了腦袋。
而阿孃卻是十分不解地問道:“赫連小姐爲何這樣說?周先生有傷在身,夜裡若有不適,美珠也能照看一二,怎麼說要分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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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雪瑩嗤笑一聲:“我這也是爲了燁哥哥的身體着想。”
說着話時,赫連雪瑩帶着幾許戲謔的目光在我與周彥華身上流連。因阿孃與巧兮不明緣由,卻也似從我們三人之間看出了些什麼,投過來的視線也有着幾許恍然大悟的瞭然,卻是沒有多說多問。
周彥華終是忍不住,無奈地對着赫連雪瑩說道:“雪瑩,吃飯。”
赫連雪瑩笑嘻嘻地點了點頭。
這頓飯,我當真是如坐鍼氈。
赫連雪瑩用過飯之後,卻是留了下來。
而這一天,登門的人較之以往都要頻繁。
因周彥華平日裡的親和,學院的學生聽說他們的周先生在家養傷,紛紛前來探病,慰問一番,又相繼着離去了。
而這些人卻多是被赫連雪瑩催趕着離開的,她只說“周先生重傷在身須靜養”便將一衆人打發了。
看得出她雖想親自看看周彥華的傷情,周彥華的態度也使她沒有開口提出來。在此逗留了片刻,赫連雪瑩見自討了沒趣,也只得悻悻離去了。
只是,離去前,她仍是苦口婆心地勸道:“我讓你們分房睡,並非私心,而是出於醫者之心勸解的好話,你們別不聽。”
她越是如此一本正經地提起此事,我總是能想到被她撞破的尷尬情景,只是悶悶地點頭;周彥華也是連連點頭。
赫連雪瑩的離開,令我與周彥華都暗自鬆了一口氣。
替周彥華換下藥膏,我便催促着他躺下午休了,我則守在牀邊做着活計。
周彥華當初請了乳孃哺乳周洲,是按月結算錢財;而這月雖未到期,我因想着自己的孩子還是自己哺乳放心一些,也便結了一月的月錢給乳孃。
打理完乳孃的事宜,想到要儘快通知福多過來,我也便不等周彥華這邊去請赫連平幫忙了,便請巧兮代替我跑一趟赫連平的府上了。
對此,巧兮卻是十分樂意效勞。
我知曉她的心思,不過是想借此與赫連平多接觸接觸,當着面也不說破,只是爲她這份癡心有幾分擔憂和不忍。
畢竟,赫連平對周炤的情意,深入到了骨髓裡。
與阿孃閒聊了幾句,我在園子裡四處看了看,聽聞後院的院門外有動靜,便過去開門看了看。
後院我極少來,此時也不過是一個人太無聊,想要四處走走。而好巧不巧,在我開門探頭向外望去時,正看見一道身影慌慌張張跑開了。
那道逃跑的身影眨眼便竄進了巷子裡,我卻總覺得那道身影有些熟悉。我心裡雖狐疑那人在此徘徊的動機,因不想在此時引來麻煩,也沒有多糾結此事,轉身跨進院門正要關上院門,身後卻是突然傳來一道焦急的叫喚。
“師孃!”
我已然知曉方纔逃跑的人正是徐簡。
乍聽到他的叫喚,我怔在了原地,聽聞他漸近的腳步聲,我猛然醒過神,雙手扶住門快速地將門關上。然,我還不及鎖上門閂,徐簡便快步奔上前,雙手撐住門面,側過身子微微探進半張臉,焦急地看着我。
若不是從周彥華那兒知曉了他對我存有的異樣心思,我也不至於如此防備着他。眼下僵持不下,我有些無措。
後院雖少有人經過,我也不想讓人引起誤會,靜下心來,索性將他請進了後院。
我並不敢將他引到前院,只將他帶到牆根處,想要解除彼此之間的誤會。
然,不等我開口,徐簡便輕聲開了口:“師孃,這些日子,你過得好麼?”
他問得小心翼翼,又飽含深情關切。
我不曾料到他會當着我的面表露出這份關切,一時錯愕不已地看着他。
此時,看着他溫柔深情的面孔,我才深刻意識到,他對我的心思是真的。
若之前看到他是慌亂,此刻,我有些惶恐。
原本在心裡醞釀好的措辭反而忘得一乾二淨了。
而正是我副猶疑不安令徐簡的誤會更深了。他走近我,伸出手試圖牽起我垂在身側的手,被我急急地避開後,他落寞地收回了手臂。
我努力調整着自己的情緒,面對着他悲傷落寞的眼眸,低聲道:“徐簡,我爲之前利用你欺騙鄉里長者的呈詞向你道歉。而你,無疑是信了我的呈詞。但是,那不是我的真心話,只是我爲了保全我丈夫的名聲而扯的謊言。”
看着徐簡眼中的神色一點點黯淡,我堅持說着:“如今既然見面了,我不想你繼續誤會下去。這輩子,我愛的人只有他一人。”
徐簡似乎在極力壓抑着情緒,緊咬着牙關震驚不已地看着我。
許久,他才平靜下來,低低地問了一句:“那你之前爲何要承認?”
至於其中原因太過複雜,而這事牽扯到張慶延,我不知如何向他說明,索性不做解釋,只道:“言盡於此。你要恨要怨,針對我一人便好,這一切與周先生無關。不管如今如何,你們曾經也是師生,若因我生了嫌隙,那是我的罪過。”
此刻,徐簡卻是笑了:“我明白。”
繼而,他有禮有節地對我抱拳行了一禮,面色恭謹而溫順:“先前多有逾矩冒犯之處,請師孃見諒。”
見他如此態度,我大大鬆了一口氣,對他露出善意的笑容:“是我錯在先,該是我求你原諒纔是。”
徐簡卻是漠然一笑:“不敢。那就不多叨擾了。”
直到徐簡遠去,我仍舊爲能輕易說通他而感到不可思議。
我與他接觸的日子也不多,對他並沒有太深的瞭解,卻也願意去相信他便是我眼中的那個靦腆真誠又知恩還恩的少年。
因解決了這一難事,爲了不讓周彥華繼續與徐簡因我而僵持下去,我回屋見到周彥華已然醒來,正半躺在牀頭捧着書本在讀。
見狀,我輕手輕腳地坐在牀側,他緩緩從書本上側眼看我一眼,又將目光落回到書冊上,漫不經心地笑着問了一句:“遇上什麼高興事了?”
我在心裡醞釀着措辭,緩緩道出了後院的事。
期間,我也一直注意着周彥華的神色,見他果真凝神蹙眉聽着,卻是不見喜色,我不禁有些納悶。
在我看來,只要讓徐簡明白了先前的一切皆是誤會,而他也能明白的話,那便是皆大歡喜。
而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周彥華的臉色爲何會越變越難看,連帶着看着我的目光也多有不喜。
我原本雀躍不已的心情,因他這莫名的憤怒變得忐忑不安,也不敢再多說先前在後院的事。
我弱弱地喚了聲:“周彥華……”
周彥華合上手中的書本放在牀頭,淡淡地說了一句:“隨我去見子舒。”
說着,他已起身拿過牀頭架子上的衣衫慢條斯理地穿戴起來。
此時,我也無暇去琢磨他突然提議去見赫連平的意圖,忙起身幫他穿戴着,卻仍是好奇地問了一句:“什麼事急着去見縣老爺?”
周彥華並未正面回答我,只是催促着我:“你也去換身衣服,隨我一道去。”
我雖不解,聽他不容置喙的語氣,只得聽從,依舊不放心地問了一句:“你腰上的傷不要緊?”
周彥華簡短地答了一句:“無事。”
簡單地穿戴一番,周彥華又拉着我坐在梳妝檯前,替我細細地描了眉、抹了胭脂。我雖好奇他此時怎會有這閒情雅緻,卻十分享受被他這樣對待,也便沒有催促,而是不解地問了一句:“以往見縣老爺也不用這般正式,這次突然去見他,怎麼還要這樣裝扮呢?”
周彥華微微彎脣,笑着說:“不是爲了給他人看,是給我看的。”
我被他這句話說得紅了臉,嗔怪地瞅了他一眼。
當看到鏡中煥然一新的人時,我默默看了看身旁的周彥華一眼,低低地道:“這些年,對於女兒家的這些事,你倒是格外上心。”
周彥華笑着拉我起身,並未迴應我的話,而是湊到我耳邊說了一句:“賽西施。”
我埋首低笑:“淨會哄人。”
周彥華攬住我的腰身,在我耳際低聲笑道:“色不迷人人自迷,情人眼裡出西施。”
我努了努嘴,故作不悅地道:“別跟我弔書袋子,我可不吃這一套。”
周彥華並不拆穿我的口是心非,轉而牽過我的手,笑道:“我們走吧。”
與阿孃知會一聲後,我與周彥華便相攜着出了門。
這是這段時日以來,我頭次出門,外邊的一切竟變得完全陌生起來。
出門前,周彥華便叮囑道:“出門後,無論聽到什麼,都不要在意。”
至今,我還不知曉外頭到底流傳着關於我的怎樣的謠言,即便對此次出門有些心慌,卻因周彥華這句話而安心了許多。
何況,有周彥華陪在身側,我又何必去在意那些子虛烏有的謠言呢?
考慮到周彥華的傷勢,一路上我都是緊緊扶着他的身子,在外人看來,我倆該是十分親密。面對行人投來的形形□□的目光,我總有幾分難爲情,卻又覺得異常甜蜜。
偶爾,我也會看見三兩人□□頭接耳地談論着什麼,雖聽不清,但看到他們的視線,我也知曉他們談論的對象正是我與周彥華。而我竟然從中聽到了徐簡的名字,時而聽到“不貞不潔”之類的話,隱隱明白了什麼。
感知到我情緒的波動,周彥華伸手握了握我的手,我立馬回給他一個安心的笑容:“我沒事。”
雖然只是隻言片語,我也大致聽明白了。
我不明白在白水鄉發生的事爲何會傳到縣城裡?甚至鬧到了巷尾皆知的地步?
面對我的疑惑,周彥華溫聲道:“我本不想你知曉這些,想着等子舒解決妥當後,再讓你出門。之前聽了你的一番話,我也知曉事關你的事,你有權知曉,而你既然見過了徐簡,我便帶你出來了。等見了子舒,你會明白一切。”
我心不在焉地聽着他的話,面對許多道鄙夷的目光,我低聲問道:“這事跟他有關麼?”
周彥華卻是搖了搖頭:“他既然有意於你,對於有損你聲譽的事,我信他不會做。不過,他曾多次出面爲你挽回清譽,這好心之舉,卻是對流言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反倒讓衆人愈發堅信你倆之間果有其事。”
我實在想不出自己得罪了什麼人,竟會利用白水鄉里關於我與徐簡之間的謠言,大肆宣揚,毀我清譽。
對此,我感到十分憤怒。
周彥華緊握我的手,寬慰道:“任外人如何去說,我都信你。”
在此事上,我實實在在地傷害了周彥華,的確辜負了他的深情;而他依舊義無反顧地選擇相信我,一如既往地愛護我,這令我感念不已。
因他的信任與陪伴,我才得以從這些流言蜚語裡保持清醒。
在縣衙見到處理公務的赫連平,我看到了他雙目下的黑影,顯然是疲勞所致。
乍見到淡妝美服的我,赫連平的眸子亮了亮,微微詫異過後,卻是轉頭問着周彥華:“你帶嫂子前來,你改主意了麼?”
周彥華點頭,只輕描淡寫的應了一聲:“嗯。”
赫連平卻顯得有些爲難了:“我聽說你受了點傷,便將計劃推遲了。你一聲招呼不打就來了,令我很難辦啊!”
說着話的時候,赫連平煞有介事地處理着公務,儼然一副忙得不可開交的架勢。
周彥華卻是笑道:“你待如何?”
赫連平掀起眼皮瞅了瞅我,一臉歆羨又不無遺憾地道:“戲園子裡的戲目我雖然可以給你安排,不過……你有嬌妻作伴,可憐我這個孤家寡人,所以這事……”
對於兩人的談話,我當真是一頭霧水,索性趁兩人說話的空檔,直接問道:“你們所說的計劃是什麼?”
赫連平卻是驚了一驚:“阿燁沒與你說啊?”
我點頭:“他說見了你,你會與我說。”
聞言,赫連平立時黑了臉,甩下手中的竹簡,竟是爆了粗口,對着周彥華氣急敗壞地控訴道:“阿燁,你打得好算盤!怎麼好人都由你來做,我就偏偏要做個壞人!”
周彥華人畜無害地笑道:“你是地方父母官,爲民伸冤的事,本該你來做。”
赫連平瞪圓眼,罵了一句:“狗屁不通!”
話雖如此,面對我時,他的態度與對周彥華的態度截然不同,可憐兮兮地對我哭訴着:“嫂子,我跟你說,阿燁的心當真黑。你不知曉,這些日子我被他逼得日不能食夜不能寐,到頭來,他不但不心疼我,還一個勁兒欺負我!嫂子,你得替我討回公道啊!”
面對這樣的縣老爺,我完全反應不過來,嘴角抽搐不已,無助地望向周彥華。
周彥華給了我一抹雲淡風輕的笑容:“不用理會他。”
繼而,他又看向赫連平,笑得親切溫和:“子舒,我既然決定不再瞞着美珠此事,你儘管與她細說。”
赫連平無奈地攤了攤手:“是我上輩子欠了你的,這輩子做牛做馬來還債的。”
周彥華依舊是笑容滿面地看着他,他也不再發牢騷,轉而清了清嗓子,嚴肅無比地看着我說道:“嫂子,再讓你接觸真相之前,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
我被他這一本正經的口吻弄得有些緊張不已,下意識地向周彥華看了一眼,他朝我微笑着點了點頭,我也得以安心下來。
再次面對赫連平,我輕輕點頭:“你問。”
赫連平斟酌片刻,輕聲問道:“對平翠兒,你瞭解多少?”
突然聽他提起平翠兒,我有些摸不着頭腦,卻是不知所以地問道:“她怎麼了?”
老實說,見識過平翠兒瘋癲的一面,對她,我是害怕的。若非她是張慶延的結髮妻子,對於她幾次三番的針對羞辱,我不會這般忍氣吞聲。
如今,只要聽到她的名字,我首先想到的便是早逝的張慶延,因而對平翠兒的情感也有些複雜。然,更多的卻是害怕。
周彥華輕輕握住我緊握成拳的手,輕言:“美珠,我在。”
我笑着對他點了點頭,緊緊握住了彼此交握的手。
而赫連平已轉至桌案前,從一堆書簡裡找出一冊書簡遞到我眼前:“你先看看,酉時有一齣戲,屆時你與阿燁去看看。”
我從他手中接過書簡,問道:“什麼戲?”
赫連平笑答:“嫂子沒想過阿燁爲何讓你今日做這番打扮麼?戲文是阿燁爲你寫的,本是爲堵住悠悠之口,讓那些流言不攻自破,如今看來,倒是一舉兩得了。既能證明美人的清譽,又能哄美人開心。”
適時地,周彥華拉下臉對赫連平道:“子舒,說話注意一點。”
赫連平無所謂地聳聳肩,見我已打開書簡觀看着,也便沒有多說,只是小聲問着周彥華:“炤兒還在學院麼?”
周彥華掀起眼皮瞅着他,讓赫連平有種無處遁形的慌亂感。
良久,周彥華才點頭,多有無奈地說道:“你差人去問問,若她在學院無事,便讓她過來陪美珠聽聽戲。”
赫連平卻是立馬起身,撣了撣衣襟,一副大義爲公的公正姿態:“既是爲嫂子辦事,我親自去請!”
聞言,我撲哧一笑。
赫連平驀地紅了臉,卻是不再停留,匆匆出屋對師爺吩咐了幾聲,便迫不及待地出了衙役。
許是赫連平離去前的吩咐,此處沒有人叨擾,在周彥華的幫助下,我也算勉強看懂了那書簡上記載的一系列事件。
在赫連平提起平翠兒時,我便知曉關於我與徐簡有染的言論便是她謠傳出來的。只是,我不曾想到,她竟然恨我恨到了這種地步,見我從白水鄉離開,竟想着讓我在此處也身敗名裂。我從未想過她有着這般心計和手段,竟會買通坊間唱戲說書的宣揚那些子虛烏有的事。
唱戲說書的最是喜愛這些故事,如今有人給他們提供這段故事,而且,那人還提供報酬,自然是樂意接受此事。
就這樣,在口口相傳下,在有心人的煽動下,那故事中的人的真實身份很快就變得巷尾皆知。更何況,這其中牽連到周彥華這一教書先生,因周彥華與縣老爺交情匪淺的緣故,有關於周先生的妻子的緋聞軼事更易勾起人們的興趣。
無疑,人們多是爲周彥華怒罵我的不知羞恥、不檢點;其中,自然連徐簡這位周彥華曾經的學生也要罵上一罵了。
徐簡也曾出面澄清此事,然,個人力量畢竟微弱,何況有人在暗處操作,他的這一舉動反而坐實的人們心中的想法。
事發之初,周彥華本不太在意,哪知事態愈演愈烈,甚至鬧得滿城風雨,他不得不與赫連平合力調查流言的源頭,如此才鎖定了平翠兒。
其間,兩人都有與平翠兒談過話,企圖說服她出面澄清謠言。可是,平翠兒本因張慶延一事對赫連平和周彥華都有着刻骨的恨意,談判自然破裂。
考慮到平翠兒是張慶延的遺孀,赫連平與周彥華也並不想讓她難堪,最後也只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方式,利用戲文說詞來澄清謠言。
因是縣老爺親自出面澄清,流言也漸漸平息下來,即便有人心中已形成了固有的觀念,現如今的情況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嚴重了。
而今晚這齣戲,是周彥華用心寫下的一段關於我與他之間的故事。
夫妻間的相扶相持,在戲文唱詞裡展現得淋漓盡致。
而我恍然想起,今夜是個特殊的日子。
十月初八。
那年,正是這個日子,他迎娶了我。
從此,他成了我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