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戰過後,康冬雷最後一個倒下。
於經人這邊的亡命之徒們,無一例外的倒下,其中剛剛出院的楊子鴻傷勢最爲慘重。所剩下的,僅僅只有餘東野所帶來的亡命之徒們苦苦支撐的站着。
“於經人,你輸了。”餘東野臉上慢慢爬上一股得意洋洋的笑容,無視着地上那些爲了他前進丟掉性命的人們,對餘東野來說,只要能夠得到那錦城,這一切都是值得的,殘酷而又現實。
“那可未必。”於經人默默說着。撿起地上散落的***,一步步走向餘東野,這個傳聞之中並沒有什麼武力值的於經人,做出這樣的舉動,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但還沒等餘東野嘲諷什麼,於經人直接劈開擋在前路的幾個搖搖欲墜的餘東野的人馬,大步走向餘東野。
餘東野看傻了眼,想不到於經人還有這般的本事,但臉上有恃無恐的笑容,卻越來越強烈。
“你笑什麼?”砍到最後一個漢子,於經人表情冰涼的說着,看餘東野的目光,像是在看着一個將死之人。
“我笑的是,只要我打一個響指,子彈就會打過你的腦袋。”餘東野得意洋洋的喊道,一隻手默默舉起,在空中做了個打響指的東西。
一秒,兩秒,三秒...
時間一滴一答的過去,於經人卻仍然好好的站着。
普拉多上。
“走吧,餘東野輸了。”王富貴漸漸閉上眼,這一場難得的好戲,似乎就這樣過去了。
白九城點了點頭,似乎是同樣看透了這麼一個局,吩咐表情沉重的劉羲開車離開,這一場荒謬多餘又抽象的戰爭,似乎就這樣結束了。
明天會發生什麼呢?白九城問着自己,而自己是否又能搭乘着這時代巨浪平步青雲呢?
“似乎並沒有子彈穿過我的腦袋。”於經人看着表情慢慢僵硬額頭上冒出冷汗的餘東野。
“怎麼可能,我明明...”餘東野語無倫次的說着。
突然餘東野感覺背後一陣涼氣,在餘東野轉過頭的時候,渾身散發着血腥味道的薛鐵之不知道何時站在了他的背後。
“現在你什麼都明白了吧,小鬼。”於經人放下手中的鋼刀,在罕有的瘋狂之後,臉上漸漸爬上一股平靜,這種撕裂人心僞善的戰場,於經人早已經經過無數次,這種勝利,並沒有什麼喜悅,只有一種折磨人心的落寞。
或許他經歷了這麼多這麼多,這麼多次生生死死,雖然說算不上什麼悲壯,但至少不算那麼俗不可耐了吧,但在那些大人物眼中,他仍然是個小丑,或許這就是定數。
薛鐵之單憑一隻手就制服了餘東野,這個出千或許在行,但武力值無限接近於零的餘東野,在薛鐵之面前,就像是一隻小羔羊一般。
餘東野面如死灰,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結局一般,甚至忘記了掙扎。
“一切都結束了。”於經人點燃一根菸,深深吸了一口,那太陽還會從東邊升起,但這新的一天,還會如同起初一般嗎?
“你不敢殺我,如果我死了,我師兄一定會找上來,到時候你們這些傢伙都得死!”餘東野在薛鐵之的手上掙扎着,卻怎麼也掙脫不開那死死掐着自己脖子,如同鉗子一般的大手。
於經人嘲諷的笑笑,深深吸了一口煙道:“有什麼招數衝我來便是,不過那大快人心的時候,你是見不到了。”
餘東野的眼神中慢慢出現一股恐懼,正要說些什麼,掐着他脖子的手卻越來越緊。
就這樣,這個驕子,死在了這座驕子一般的城市之中,無聲無息。
偌大的舊街廣場,僅僅只剩下了兩人。
“這事我來扛。”還未等薛鐵之開口,於經人說着,似乎是下了莫大的決定一般。
“你能扛的住?”薛鐵之說着,想想這滿地的屍首,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薛鐵之用腳趾頭都明白。
“大不了搭上這一條命,不過方十街,就需要你來接手了,這一切我都玩夠了,也沒有心思玩下去了,倒不如先下去跟老孔喝一杯酒,敘一敘舊。”於經人說着,一根菸也抽到了頭,這一夜,他喝了最想喝的酒,做了最想做的事,抽了最想要抽的煙,夠了,於經人很知足。
薛鐵之默默皺了皺眉頭道:“我沒有興趣。”
“你會有興趣的。”於經人慢慢坐到地上,這個曾經聞名於西城區的大梟,此刻無比的蒼老,無比的疲憊,屬於他於經人的時代,或許早已經過去了,已經不需要他苟延殘喘着了,這條街,這座城市,這個時代,這個世界,需要一些新人。
薛鐵之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背起三焉兒,一隻手拎着半死不活的楊子鴻,默默離開。
“老薛,你說我是不是死的很狼狽。”於經人突然叫住了薛鐵之。
“衝你高度來說,也算的上是壯烈了,我打算先離開北京一陣子,如果你還沒死,需要人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再聯繫我。”薛鐵之說着,說完也不管於經人會嘟囔什麼,大步離開,只留下這一廣場的失敗者。
這場充斥着莫名其妙的戰役,沒有任何勝者,但等到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一定會如同深水**一般,轟動一切,甚至是改變整個西城區的格局。
新街與方十街這兩塊肥肉,或許還會引發更大的戰役,不過這一切都是後話。
這波瀾到底會泛起多久?
舊街廣場,斷斷續續哼着一首大花槍。
但絕對不會如那西涼中原那般悲切入史,這一切,都會隨着這時代的浪潮,被人永遠的遺忘。
一切都結束了?
在太陽初升之時,總會有人站出來,掩蓋住這**裸的黑色,讓大多人看不到,這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又有多少人死,多少人生,多少人置死地而後生。
反正這個城市已經隱藏了太多太多這樣的故事,也並不介意再多一些,再殘酷無情一些。
跳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哈爾濱火車站,這風塵僕僕的兩人經過長途跋涉,終於遠離了那座給予徐饒太多記憶的城市,踏入了東北三省的核心。
“多少年沒來這座城市了。”郭野看着這在清晨剛剛甦醒過來的城市說着,這份難得的安靜,也僅僅會發生在這個時候。
跟在郭野身後的徐饒卻沒有多少感觸,只是覺得冷的有些刺骨,但還是咬着牙堅挺了下來,他不想在郭野面前出這個洋相,但他實在跟郭野這個在這種環境身穿單薄的虎人彪不起來。但徐饒此刻更多的是心中的感觸,他想不到自己還能回到自己的故鄉,但徐饒寧願忘記了所有關於這裡的記憶。
“冷不冷?”郭野看了眼在他背後打哆嗦的徐饒,明知故問道,話中帶着一些陰謀的味道。
“不冷。”徐饒嘴硬回答道,雖然凍的發紫的嘴脣已經在打架。
“你不冷我冷。”郭野大笑道,似乎是看穿了徐饒的想法。在火車站不遠處剛剛擺的地攤討價還價的搞來兩套軍大衣,最後還死皮賴臉的要了兩個土到掉渣了棉帽。雖然這種火車站一旁的小地攤常常宰人不償命,但今天唯獨遇到了這能無賴到極點的郭野,讓這小老闆賠了夫人又折兵、
雖然徐饒嘴犟,但身體還是很實誠,老老實實的穿上了這厚重的軍大衣,極其不情願的戴在這鄉巴佬一般的帽子,雖然打扮土氣到極點,不過徐饒那凍的僵硬的身體緩解幾分。
“我們這是要去哪?”暖和起來的徐饒問道,這時天已經慢慢飄起毛毛雪來,這挺有意境的場景,身邊卻只有一個不知所謂情趣的郭野,這讓徐饒連把這場景當成回憶的勇氣都沒有。
郭野彈了彈菸灰,指了指向北的地方道:“去哪裡。”
徐饒看着越發寒冷的北方,似乎是望而生畏了,不由的打了個哆嗦道:“還有多遠?”
“很遠很遠。”郭野喃喃着,望着北方,似乎想起了關於了那北方的一個故事,當然那個故事,也是那麼的長那麼的長。
“很遠很遠是多麼遠?”徐饒被問傻了眼。
“遠到你無法想象的地方。”郭野說着,然後默默的走了出去,雖然沒有搞明白所以然的徐饒只好傻傻的跟在郭野的身後前行着,或許是第六感,又或許是錯覺,徐饒總感覺他要跟在郭野身後很久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