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慕雲嵐每次醒過來,身邊都有越景玄陪着,不由得讓她感覺有些奇怪:“皇叔,你不用去處理政務嗎?”
“之前不是說了嗎?有越瀟卿和越瀟寒幫忙,還有李元洲他們從旁協助,朝廷六部都已經步入了正軌,並不需要我一直盯着。”越景玄見她醒來,直接將人攬在了懷中,“而且,朝政沒有你和孩子重要,朝政什麼時候都能處理,不着急。雲嵐,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慕雲嵐有些迷迷糊糊的搖了搖頭,她覺得皇叔有些地方不對勁,可是仔細去思量,又想不出到底是哪裡:“皇叔,我沒事,好得很,就是睡的時間長了,感覺有點迷迷糊糊的,是不是快過年了?”她整日裡昏昏沉沉,每次醒來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時間,有時候甚至有種日月顛倒的感覺,根本記不住日子。
“已經過完年了,現在眼看就要到元宵節了。”
“我怎麼一點都沒有聽到動靜?”過完年了?慕雲嵐忍不住驚訝,她直接給睡過去了嗎?
“皇宮之中本來人就很少,爺爺和二哥他們都是喜靜不喜鬧的,所以便顯得安靜了一些,不過元宵節卻會紮下花燈,你想要看嗎?”
慕雲嵐靠在越景玄的懷裡,不由得輕笑了一聲:“想,皇叔還記得嗎,我曾經送給你過一盞老虎形狀的花燈。”
“是啊,當初我還掛在牀邊好幾日呢,只可惜我們當初成親離開帝都的時候太過匆忙,沒有將其保存下來。”
“又不是多好的東西,壞了就壞了,只要你我記住就可以了。”慕雲嵐說着,又不由得打起了哈欠,“皇叔,元宵節的時候你可一定要記得叫醒我,我想看看花燈。”
“好。”
“還有,公輸錦兒是不是生產了?”
“嗯,已經生產完了,是個女兒,母女平安,越瀟寒幫她取名凌依,越凌依。”
“好名字,皇叔你想好給我們的孩子取什麼名字了嗎?”
“你爲了懷這個孩子如此的辛苦,所以名字由你來取,可好?”
“好啊,”慕雲嵐點點頭,忍不住笑了笑,仔細想了半晌又一時間想不出合適的,只能先暫時放到一旁,“這天氣實在是太冷了,哪怕蓋着厚厚的錦被,依舊覺得凍得慌。”
越景玄眼神掃過牀邊不遠處燃燒着的炭火,將慕雲嵐摟得緊了一些,把她冰涼的手揣在自己懷裡:“那我抱着你,你多休息一下。”
“……好。”慕雲嵐不由得向越景玄懷裡縮了縮,整個人蜷縮過去,耳邊傳來他胸腔內安穩有力的心跳聲,這才感覺安心了不少,“皇叔,你答應過我的,不論發生什麼事,都要保全我們的孩子。”
“對,我答應過你,就絕對不會食言,而你也要保證,一定不要有事。”
“嗯。”慕雲嵐迷糊得越發厲害,迷濛中記得自己被喂着吃了些東西,便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短時間內,朝堂上進行得有條不紊,越瀟卿和越瀟寒兄弟兩人聯手,一應事務倒也順風順水,可是漸漸的時間長了,朝中便有一些流言傳揚出來。
首先是關於慕雲嵐的,不少人都說她得了怪病,因此生命垂危,皇上爲此不顧朝政,每日都在宮裡陪着她。皇后當成這個模樣,着實是不像話。
再則是越瀟卿和越瀟寒,有許多雲南的官員對於兩人把持朝政很是不服氣,甚至擔心他們會趁機圖謀不軌,多次上書請求皇上廢除兩人的爵位。
對於這些傳言,越景玄一律置之不理,越瀟卿和越瀟寒早就得過他的授意,一經查出有人傳揚慕雲嵐的流言,不管好壞,一律抓起來嚴辦,以至於朝堂官員們對於慕雲嵐出事的消息確信不疑,甚至有些心急的人聯合官員想要上書請求皇上開辦選秀,選取秀女、充盈後宮。
大批的藥材運送到了皇宮的太醫院內,鳳驚羽沒有經他人之手,凡是慕雲嵐和越景玄入口的藥材,必定是他親自把關調配。
雍和宮內,鳳驚羽將補血的藥丸遞給越景玄,開口說到:“有些人坐不住了。”
越景玄冷冷的擡起眼眸:“我聽聞你在太醫院殺了兩人,可是有人在藥材上動了手腳?”
“嗯,手段不錯,若不是我親自把關,極有可能讓他們混過去,不過我查出來的那兩人口風也很緊,被折磨了很久卻一個字都沒說。”
“不着急,是狐狸總是會露出尾巴的,慢慢等着就是了。”越景玄坐在慕雲嵐的牀邊,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師兄,雲嵐一直這樣昏睡下去,對她和孩子有影響嗎?”
“必定是有影響的,只是她現在身體虧空的厲害,這樣昏睡也是保護自己的一種手段,只是我擔心,這樣下去,她會撐不到平安生產那日,即便是撐到了,也沒有力氣生下孩子。”
越景玄握住慕雲嵐的手,神色格外的凝重:“師兄,雲嵐每次醒來都會感覺冷,房間中的碳火已經加了許多,錦被也極爲厚實,是不是……”
鳳驚羽點了點頭:“她的身體變差了,血氣不足所以纔會覺得冷,而且……”
“怎麼了?”
“現在脈象漸漸地明顯,她肚子裡似乎有兩個孩子……”
越景玄猛地睜大眼睛:“兩個孩子,那豈不是說……”
“不錯,即便是我們用續命丹,在兩個孩子的情況下,危險便增加了一倍,雲嵐極有可能撐不住。”鳳驚羽不由自主的咬着牙,心中惱恨到了極點,他極爲心疼慕雲嵐的遭遇,可是憑藉無雙的醫術,依舊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危局,他忽然想起師父曾經說過的話:醫術能夠救人,卻不能改命,該去的終究是留不住……
越景玄沉默了半晌,緩緩地開口道:“如今,我們只能選擇相信她。”
鳳驚羽皺了皺眉,似乎想要說什麼,卻最終沒有開口,好一會兒,他才轉身退出去:“我再去幫忙配置一些藥丸,等雲嵐醒了,給他吃一些調養身體的,並沒有多大害處。”
慕雲嵐睡得有些不安穩,總覺得自己彷彿躺在了船上,輕飄飄晃悠悠的,引得她不由得慢慢睜開眼睛,剛剛掀開眼簾,便看到了各色懸掛在梅花樹上的花燈:“好漂亮……”
身後有含着笑意的聲音傳來:“你醒了?”
慕雲嵐微微扭頭,從披風中伸出手來,這才發現自己整個人被越景玄用披風裹着抱在懷中,難怪感覺晃悠悠的:“皇叔,我醒了,你快些放我下來吧,我能自己走。”冬日裡本就穿得厚實,這會兒再裹上披風,整個人圓滾滾的,抱的時間長了,肯定支撐不住。
越景玄卻是輕笑一聲,抱着慕雲嵐整個的輕輕的晃了晃:“不要亂動,便是這樣抱你一輩子,我也抱得動。”
慕雲嵐窩在越景玄懷中,忍不住笑的彎了眼睛,她也喜歡這樣窩在皇叔懷中,感覺整顆心都像是被泡在蜜水裡,甜甜的、暖暖的,哪怕是外面有再多的風雪都不怕:“那皇叔你要是累了,就告訴我哦。”
“好。”雙手都被佔着,越景玄便微微低下頭,用臉頰蹭了蹭她的額頭:“乖乖的抓好披風,我帶你去看花燈。”
御花園中種滿了紅梅,此時梅花將放未放,一個個花骨朵盯着風雪,美麗的晶瑩剔透。
各色花燈散落在梅林之中,宛若繁星散落,映襯着白雪紅梅,美不勝收。
慕雲嵐不由得看呆了,微微的張着脣瓣回不過神來:“好美啊……”
“那以後的每一年,我們都這樣賞花燈好不好?”
“嗯……等以後你抱不動我了,我們便牽着手,一起走到這處梅林之中欣賞花燈。”
“好。”越景玄揚起脣角,笑意滿是一片溫柔寵溺。
最終,慕雲嵐看了一半的花燈,便窩在越景玄懷中睡着了。
越景玄將人抱回房間,仔細的幫她脫掉鞋子蓋好錦被,伸手一點點認真的摩挲着慕雲嵐的臉龐:“雲嵐,你一定要撐下去。”
接下來的幾個月,爲了幫雲嵐支撐,越景玄獻出來的血越來越多,整個人很是虛弱,臉色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班師回朝的慕正敏看到慕雲嵐和越景玄模樣,幾乎剋制不住的流下男兒淚來,上天怎麼如此的不公平,好不容易讓兩個人相守了,又要遭受如此磨難。
一開始,越景玄能夠每日臨朝的時候,朝堂上還算安穩,到後來,他沒有精力繼續早朝,漸漸地便有亂象生了出來。
越瀟卿和越瀟寒雖然有皇室的身份,但到底是越景雲的子嗣,代爲處理朝政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眼看事情越來越棘手,一道消息驟然炸開,帝師林自安重返朝堂!同時回來的,還有忠勇上將軍慕正敏和大皇子外祖父李菁!
有了林自安坐鎮,亂象頻出的朝廷驟然安穩了許多,讓越瀟卿和越瀟寒忍不住鬆了口氣。
越景雲造成的亂局已經漸漸地收拾到了尾聲,百姓們大多重返家鄉,安穩的開始接收糧種,恢復耕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