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大結局(下)
離颯看着她依然嬌美的容顏,玲瓏的身段,連一絲皺紋也無,比之十幾年前只是多了一抹成熟的韻致,再看看自己被仇恨淹沒了這麼多年,別說心已經被折磨的千瘡百孔,就是容顏保養得在細心,吃着瓊丹玉露仍然遮不住一條條的橫紋蔓延,她的心就恨到麻木。
憑什麼她能佔有師兄二十年的愛,讓他始終不離不棄?
憑什麼她就要守着他們給她的恨,讓她生不如死?
憑什麼師兄對她護了那麼多年,她說瀟灑轉身,就棄師兄?
只是才明白,到頭來,自己真是一個傻子,就算她做的再多,付出全部的心血,甚至生命都比不過別人的一個微笑吧?
“雲卿,這麼多年你跟着我師兄到過得挺滋潤的,你可知道你的兒女,你的丈夫過着怎樣的日子?”她一出口就是這樣狠毒的語言,直擊雲卿的心底最深的那道傷疤。
雲卿身體一僵,這是她心底一直不可觸碰的傷,雖然她身不由己,雖然她情有可原,雖然兒女不怨她,可是她始終過不了自己的那一道砍,而且離颯很會戳中她的要害,她是有丈夫的人,卻跟着別的男人在一起十七年,就好像不顧兒女丈夫的死活,私奔的不貞的女子。
“這一切不是拜你所賜嗎?”雲卿反應過來也怒目相向,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也有眼前人的一份功勞,也是迫害自己兒女的人,她不會再軟弱退讓,也不會亂髮善心,她已不是十七年前任人擺佈的雲卿,她有了自己要保護的人。
哈哈哈,離颯大笑:“我可是覺得我師兄的功勞最大呢。”
雲卿亦冷笑:“你少在這裡挑撥離間,離颯我不想和你這樣的人多說一句話,你想幹什麼?不妨說出來。”
“哼,我想幹什麼,你還看不出來嗎?”離颯笑的怒放,呲着獠牙,隨時都能發出毒素,致人於死地。
“我要讓你看着你身邊的人一個個的慘死在你的身邊,讓你痛不欲生。”她的紅脣在一開一起之中,滿滿吐出信子,每一個字都讓人覺得身在地獄。
“你有這個本事嗎?”雲卿微含譏誚:“我孩子小的時候,弱的時候,你沒有成功,如今你就更沒有機會了。”
離颯慢慢地繃緊了嘴脣,在一次次她主導的行動中,卻一次次的被成功反擊,甚至她的力量和勢力也一次比一次弱小,而沐千尋和沐千翔一點點的強大,呵,不得不說,這女人真是太好命,生了一對優秀的兒女。
眼睛噴射出厲光:“我有沒有這個本事,你馬上就會看到。”
她不甘心如此失敗,不甘心輸,尤其不甘心在她的面前失了高傲。
她一揮手,一個黑衣人立馬出現在她的身後,懷裡還抱着一個包着黃色綢緞的嬰兒,黑衣人身體前傾,正好把嬰兒的小臉朝向外面,面對着對面的雲卿,她心中一動,還記得十七年前暈死之前的匆匆一瞥,就是那一瞥,兩個嬰兒的臉蛋就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腦海裡,即使在失去記憶的十幾年裡,偶爾做夢,總是能夢到那兩張生動的小臉。
而眼前的小臉和那兩張小臉如此吻合在一起,其實剛出生的孩子都是長的差不多的,雲卿沒有經驗,就是感覺,這個孩子長得很像千尋和千翔小時候,她心裡砰砰直跳,艱難的擡起頭,裝作鎮靜的問:“你抱個孩子幹什麼?”
離颯似笑非笑直勾勾的盯着她,就是不說話,直到雲卿繃緊了神經,胡思亂想了一番之後,她才道:“你不覺得這個嬰兒很熟悉嗎?你覺得他長得像誰?”
雲卿道:“這麼小,怎麼能看出來像誰?”
離颯幽幽的笑起來,那陰測測的笑如鬼魅一般繞在她的心頭,煩躁不安,她終於忍無可忍:“離颯,你少在這裡裝神弄鬼。”
“雲卿,你是不是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他和沐千翔剛出生時長得像嗎?”
雲卿早知道她會這麼說,但是心裡還是免不了顫顫。
“你胡說,翔兒的孩子怎麼可能在你的手裡?”
離颯笑:“是不是你的女兒女婿沒有告訴你孩子剛生出來就失蹤了,是不是告訴你母子都平安啊?”她賭,賭沐千尋爲了不讓雲卿擔心,報喜不報憂,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她。
雲卿心裡一震,是啊,尋兒告訴她,嫂子給她生了個孫子,正等着她回去看呢,如果孩子真被離颯抱走了,以尋兒的性子,肯定是報喜不報憂。
離颯死盯着雲卿,不錯過她臉上一分一毫的感情變化,看她一張依然明麗的臉一會變成青色,心裡暗自得意。
“雲卿,我本不想傷害他的,這可都是你逼我的。”她退後一步,用尖利的手指緩緩地劃過嬰兒吹指可彈的臉蛋,雲卿看的心顫,她只要稍稍不主意,那長長的黑色指甲都會掐入肉裡。
嬰兒被清冷的指甲一激,打了一個顫抖,猛地睜開了眼睛,看到了一雙似蛇一般的眼盯着他,似乎警覺眼前的人和噩夢裡的人影重疊,心裡也有了不祥之感,猛烈的哭了起來。
雲卿的心被這意識到危險不管不顧哭起來的嘹亮聲音,痛的一波一波的。
她抑制住自己顫抖的音:“離颯,你想怎麼樣?”
離颯哈哈大笑,令人毛骨悚然,驚得嬰兒的哭聲更加的嘶聲響烈。
她笑完,用無比輕柔無比無辜的聲音道:“我可以用他的一張臉換你的一張臉嗎?”
那聲音因爲她扭曲的表情變得詭異,她最恨的是她的一張容顏,既然不喜歡,那就毀去。
她看着離颯的手指甲在嬰兒的臉上起起伏伏,白皙光滑的皮膚上立馬就出現了一個血印子。
雲卿的臉刷的一下白了,頓時明白了她的用意,這是要慢慢地利用孩子來威脅她折磨她,也許威脅完之後,還會拿孩子威脅翔兒,或者殺琴兮,或者尋兒,但是他們無力反抗,誰能允許和自己有血脈相連的一個嬰兒死在傷在自己的面前呢?
血脈相連?她的臉色又是奇異一變,她眼前晃過尋兒那眯着眼慵懶的樣子,晃過明陽去看熱鬧時的驚喜,晃過夜鍾離勾起嘴角時的愉悅閒散,還有情一路上插科打諢的輕鬆笑意,這一切說明了什麼?
如果翔兒的孩子真被離颯抱走了,那麼每一個人的表情都不會是這樣的,應是慌張的,迷茫的,慎重的,以及緊迫的。
可是沒有,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他們還沒有得到這個消息,但是離颯抱走了孩子,從皇宮來到這裡需要幾天的時間,如果孩子真的失蹤了,翔兒會第一時間飛鴿傳書尋兒告訴她事情始末,做好一切的尋找和救治措施,而不是到現在他們所有人都一無所知。
那麼,眼前的事實就是,離颯是騙她的,嬰兒不知道是抱誰家的,就是爲了要她在慌亂緊張之中無法做出正常的判斷,便被她操控命運。
想到此,她一掃剛纔的陰霾,漸漸地露出一派輕鬆的模樣,淡淡的微笑:“如果我不呢?”
離颯看她逐漸退去憂慮之色,愁雲盡散,明媚鮮活起來,眉峰一緊,想不到還是沒有騙到她。
更加猙獰的眼眸擡起:“既然你不願意,我留着他也無用,就讓他去死吧。”
她的手指緩緩下移,移向嬰兒的脖頸,嬰兒的聲音已經沙啞,身體在不停的抖動,似要抖落這個地獄無常。
雲卿心裡一緊,這是一個無辜的嬰兒,卻因爲她們之間的恩怨,剛剛見了天日,就被掐滅生機,他的哭聲嘹亮,似在無聲抗議。
她要憐憫的一直看着他的生命終結嗎?那她和離颯的黑心腸又有什麼區別?
被她報來的那個孩子,剛纔驚呆了一樣蹲在她的腳邊,此刻也感受到了一個生命所面臨的危機,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離颯聽見她的腳邊傳來的哭聲,手下一頓,不屑地看了一眼孩子,重心又轉到手中的嬰兒身上,她就不信,以雲卿善良裝好人的性子,就算是一個毫不相干的孩子,她也不會無動於衷,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誰瞭解她,非離颯莫屬。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這是從遠處跑來一個婦女,正是先前把孩子丟在攤子上的那個,她聽了吩咐,演完了那齣戲,就喜滋滋的去要剩下的酬勞,要完了酬勞,便按照約定的地點過來要她的孩子,但是她因爲沒費多少力氣便得來這一筆橫財而心花怒放,因此在路邊買了一些吃的,吃着吃着就過來了。
看見自己的孩子蹲在地上,眼見氣氛不對,瞟了一下那個一身煞氣的女人把手放在孩子的脖子上,這樣會令孩子窒息的。
她從遠處奔過來,顫巍巍的兩個大團忽上忽下,因爲發胖,跑到近前已是氣喘吁吁,她已經看清了懷抱着嬰兒的黑衣人正是找自己合作的人,她從地上抱起自己的孩子就跑,省的這恐怖的氣息蔓延到孩子身上,她雖然有些貪錢和貪吃,但是孩子也是她的心頭肉。
雲卿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離颯則很是不屑,這樣的女人活着是一種悲哀。
那個婦女在拐過一條巷道的時候,又回頭喊了一句:“那嬰兒身上有傳染病。”
離颯眸含冷光,嗖的一下鬆開了自己的手,仔細的看了看,從懷裡掏出一個晶瑩的液體,十分嫌棄的倒在手上搓了搓。
就是這一瞬間,雲卿撒腿就跑,她覺得只要自己吸引了離颯的注意力,她就不會在對嬰兒下手,離颯見她跑了,嘴裡也罵了句,那孩子是戰況交到她手裡的,明明是京城的孩子,那婦女怎麼可能知道他有傳染病?分明是在詐她,而她顧不得找她算賬,向前追雲卿而去。
那個婦女緊貼着巷道壁,大氣也不敢出,看着兩個人影跑走了,停了一會,纔敢把頭伸出去,那個嬰兒還在哭着,只是不知何時已經被黑衣人扔到了地上,估計黑衣人也是怕嬰兒有傳染病吧。
她跑過去,從地上把孩子撿起來抱在懷裡,罵了一句:“奶奶的,好險啊,咦這誰家的孩子,長得還不錯,今天收穫真不錯,不光發了財,還撿了個孩子,省的以後自己生了。”
幸虧這婦女不光是個貪錢貪吃的,還是個貪孩子的,這嬰兒才能倖免於難。
離颯輕功很厲害,雲卿因爲生孩子時中毒,便武功盡失,她就快就被離颯追了上來。
雲卿知道這是早晚的事,也不着急,好整以暇的看着離颯是否還有別的花招。
“雲卿你跑不掉的。”
“我沒想跑。”雲卿乘剛纔跑的空檔把尋兒以防萬一給她的信號彈發射了出去,只要拖住離颯片刻,支援的人很快就會到。
“我只想問問你,這麼些年,你執念太深,怨念太深,你活的有意義嗎?”
“我活着的意義就是殺你,我和師兄從小青梅竹馬,如果沒有你,我們將是最幸福的一對,江湖上人人羨慕的情侶。”
“哼,如果沒有我?我要說如果要是沒有你們呢?我還是享受兒女繞膝的幸福母親呢?二十年前,誰讓你們出現在我的面前?”她想起往事,就覺得悔恨,當初真不該救了權十七。
離颯愣了愣,她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從來只想是雲卿搶走了師兄,她的愛人,搶走了她的幸福,從來沒有想過她也會怨,也會恨,因爲她和師兄的出現也擾亂了她的生活。
“再討論這些也沒有意義了,今天誰有本事誰就報仇吧。”離颯一瞬間又恢復了狠厲之色,她的痛苦,她的恨都是應得的報應,這麼些年,怎麼能只有自己一個人陷在痛苦的漩渦裡苦苦掙扎?
“你是打算我先毀了你的臉,還是削了你的鼻子?”離颯似乎勝券在握,雲卿就像是她刀板上的肉,隨意任她揉捏。
她自顧自說:“先毀了這張狐狸臉吧,不知道師兄見了,會不會喜歡我送他的這份大禮?會不會還要一個醜八怪?”
她的手掌裡頓時出現一把精緻的小刀,薄薄如蟬翼,素手一揮,向雲卿的面部襲去,雲卿大驚,忙躲開,但是小刀如影隨行,她躲開,它下一刻就到,離颯咯咯直笑,驚得她花容失色似乎是她這輩子最開心的事。
眼看下一秒就要削上雲卿的鼻子,鐺的一聲,被一枚石子打落在地上,一聲怒吼隨着一道人影飄落:“夠了。”
離颯身軀一震,恍惚望着那道人影,依稀是記憶中的白衣俊容,芝蘭玉樹,衣袂飄飄似夢似幻,纏纏綿綿在她的心底幾十年揮之不去,可是誰能告訴她,那一頭白髮從何而來,他纔不過剛剛不惑之年,飽滿的淚珠盈滿眼眶,她的身子在嗖嗖發抖,哽咽着喊了一聲:“師兄。”
可是那溫柔地眉眼依然爲別人綻放,那動人的話語依然爲別人訴說,情境似乎倒退了二十年,還是當年的情境,半分也沒有改變。
權十七緊張的拽着雲卿問:“雲兒,有沒有傷着?”幸虧他忍不住跟過來了,幸虧千尋給他消息,幸虧他來的夠快,一切都還不晚。
雲卿舒了口氣,搖了搖頭,正好三個人都在,把剪不斷理還亂的事情,今天一次性都解決清楚。
權十七把眼睛對着離颯的時候,是陰霾怒意,是冷冽刺骨:“離颯,你真是陰魂不散!”
離颯發抖的身軀已經不抖了,她仰天大笑,飽滿的淚珠滾下,她牽掛了十七年,思念了十七年,甚至前一刻她還在替雲卿棄了他而抱不平,而下一刻,他見她的第一眼,第一句話就是這樣的苛責和怒斥。
她似乎這些年執着的都是一個笑話,天大的笑話。
他就願意爲了她傾盡所有,包括生命,他就願意受她的虐無怨無悔,那她算什麼?一個癡心妄想的卑微的一粒塵埃。
“師兄,你爲了她做了那麼多,甚至爲她白了頭,她都棄了你,你難道就一點也不痛心?”
權十七沉吟:“這一切都是我錯在先,師妹不要在執迷不悟了,回頭吧。”
離颯擡起頭,驚異一眼,他還肯喊她師妹?多久沒有聽到過了,她以爲這輩子到死都不會在聽到。
“師兄,雲卿要回去找沐尚清,這裡已經沒有我們倆的容身之地,你可願意陪我歸隱山林?”離颯忽然聲音轉柔,含着期待和祈求。
權十七並不爲所動:“我會永遠守護在雲兒的身邊,不管她選擇誰?”
離颯最後一根飽含的希望熄滅,不管怎樣,他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雲卿,哈哈哈,一聲聲淒厲的笑聲如鬼如魅飄蕩在空中:“是我癡心妄想了。”
衣袍在身後翻飛,一絲不苟的髮型在她的狂吼下也散亂下來,說出的話道不盡的恨意。
“既然如此,你們便去死吧。”
權十七把雲卿往後一護,迎上了離颯的身影。
兩個人皆是高手,又同出一門,對彼此的武功路數很熟悉,飛沙走石間分不清人影,離颯處在癲瘋狀態,下手處處狠辣,招招置人死地。
權十七一點也佔不了上風。
雲卿着急的看了看在戰鬥中處在膠着狀態中的兩人,望了望身後,尋兒怎麼還沒來?
其實千尋在兩人兩敗俱傷之前是不會出來的,她傳信讓權十七來的目的就是希望他能解決了離颯的問題,同時她知道離颯一定不會放過雲卿,而權十七一定不會允許離颯傷害雲卿一分一毫,那麼兩人勢必會來一場大戰,無論這場大戰的結果如何,她都是不吃虧的,權十七輸了,也算給十七年前報了仇,她孃親可以不計較十幾年前的事,但是她可是記仇的。
如果離颯輸了,那就更好了,她動起手來處置她就更容易了。
雲卿哪裡瞭解女兒的如意算盤?還在這裡等着她來營救權十七呢?
“砰。”驚天動地的響聲之後,兩個快如閃電的人影分開,權十七要不是雲卿扶着,估計要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嘔出一灘血來,雲卿很着急:“權哥,你怎麼樣?”
離颯也好不到那兒去,一陣血涌,直逼咽喉,看到兩人攙扶,權十七柔情相對,恨再次襲來,她迅速的動了,向雲卿的方向而去。
權十七依然迎了上去。
雲卿急的跺腳,又把懷中的另一枚信號發出去,真希望尋兒能快點來,在這樣下去,離颯越發的瘋癲,權哥快支持不住了。
某人還在遠處拿個望遠鏡看熱鬧看的不亦樂乎。
夜鍾離還有閒情拿出一本書看的津津有味,根本對遠處的打鬥不感興趣,他只是在等着結果罷了,他笑:“夫人,你要是在不出去,丈母孃要急的自己上去了。”
千尋才悻悻的放下手中的東西,嘟囔了一句:“可是兩個人還沒有分出生死呢?”
夜鍾離目光不離書本,慎重的道:“權十七不能死。”
“爲什麼?”千尋偏頭問。
夜鍾離看着她:“他是爲了救你孃親,如果他死了,你孃親會永遠記住他,那他…。”就會永遠住在她的心底,會成爲阻礙你孃親和父皇在一起的一道鴻溝。
他話音未落,千尋就已經躍了出去,夜鍾離搖搖頭,把書本收好,放進懷裡,撲撲身上未有的褶皺,慢騰騰的向打鬥地方走去。
千尋人未到,放恨的話已經到了:“離颯,敢設計我孃親,看我怎麼收拾你?”
雲卿一聽這聲音,心裡一喜。
離颯卻是一滯,沐千尋來了,自己的神算可就小了,就是她一分神的瞬間,權十七就已經給了她一掌,本來高手過招,勝負只不過一夕之間。
離颯終於吐出了一口鮮血,權十七畢竟看在她是師妹的份上,沒有在追擊,但是千尋就不同了,她瞅準她吐血的瞬間,一連使出了她鳳舞九天的第九重,毀天滅地,那陣勢也不亞於一顆手雷。
離颯血脈俱斷,躺在自己嘔出的一片血污裡,再也站不起來。
她虛弱的如同要飄散的葉子:“師兄,讓我死在你的手裡。”
千尋朝後一揮手,夜鍾離立馬會意,走到權十七跟前,正好擋住了離颯躺在地上的身影,隔絕了她微弱的聲音,皺着眉頭,關切的問:“權前輩,你怎麼樣?”又對雲卿道:“孃親趕快把他扶回去吧,離颯的事情我們會處理的。”
權十七看了看離颯的方向,他知道她受傷頗重,但是夜鍾離有意無意一擋,沒有看到,欲言又止的話到了嘴邊還是沒有說出來,算了,他們怎麼處置隨便吧,以這兩個人的脾性,估計自己想攔也攔不住。
千尋看着孃親攙扶着權十七轉身,笑嘻嘻的走進離颯,湊近她身邊:“你想怎麼死?我可以幫你。”
離颯看着權十七轉身離去的背影,眼眸裡全是絕望,看了看還在認真的等着她回答問題的沐千尋,悽楚一笑,揮起右手就向自己的天靈蓋擊去,被千尋輕輕一拂她的手,收回時又在她的肩上一錯,笑嘻嘻的道:“唉,魔宮宮主怎麼這麼想不開呀,有話好好說嘛!”
離颯頓時兩間一麻,全身僵硬,只能眼珠能轉動,驚慌失措的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嘖嘖,真稀罕啊,魔宮宮主也會驚慌,哎呀媽呀,我是不是遇上怪事了?”
離颯大喊:“你到底對我幹了什麼?”她想死,因爲她追逐了半生的幸福終究是水中泡影,被心愛的人打傷,被心愛的人一次次的傷害,幾十年都不曾改變什麼?她累了,不想在追逐他的身影了,如今她只想解脫,她不怕死,只害怕連死都不能的絕望。
“我只不過把兩顆銀針扎進了你的任督二脈,所以你以後都不能使用武功了,不過一會除了胳膊,其他地方都能緩慢的行動。”
離颯這才感到遍體生寒,一生之中不知道殺了多少人的魔宮宮主也感到了懼怕,她想起霧仙子被侮辱,玉碗被毀,雨羅剎被廢哪一個的下場比死好了?
她可以想見這個睚眥必報的女人不久之後也會這樣對自己。
她一向高傲,怎麼能過那種低入塵埃的生活,像狗一樣的活着?
“你殺了我。”
千尋很無辜:“你爲什麼總想着死呢?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着。”
離颯忍無可忍,深呼吸道:“我用一個秘密換我一死如何?”真難爲她到這時候還不忘冷靜下來替自己討價還價。
千尋想了想:“什麼秘密?”
“你想聽哪方面的秘密?”
“我想問問你,你還是處嗎?誰是你第一個男人?你們好了多久?總共有多少男人?哪一個的功夫比較高?”
話音未落,離颯已經被氣的再次吐出一口血來。
“唉,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還是處啊?那真是可惜了,瞧你這張臉比霧仙子強多了,怎麼能比她還悲慘呢,你要是到她那個年齡還未破處,多可惜啊,要不我幫幫你?”
你要有理由相信,千尋絕對是真心的在給她打商量。
離颯在不敢有動靜,真怕霧仙子的遭遇在她身上重演一遍,除她師兄以外的男人,她都覺得髒,怎麼可能允許那些骯髒的人碰她?
千尋自顧自說着:“你喜歡肌肉型的?纖瘦型的?胖型?猥瑣型?”
她每說一個,離颯的身子就晃一晃。
最後,她總結道:“我看你沒有試過,也不知道,要不每個型都來兩個怎樣?”
離颯閉着眼睛不敢看她,身子抖的停不下來,千尋笑的夏花絢爛。
這時從旁邊的巷口裡出來一個瘸子,呲着一口黑牙,千尋看見了差點沒吐出來,他還一臉曖昧的往這邊看,傻乎乎的笑着。
她向他招招手。
他瘸着過來,喊了一聲大妹子,一說話,一滴長長的口水淌了出來,掉了一地,千尋忙轉回頭,胃裡翻山倒海,忍了好一會,才轉過身來,看見離颯閉着的眼睛猛然睜開,也噁心的想吐,但是她吐出來的是血,她似乎猜到千尋的用意,臉色一陰,千尋忙捏住了她的下巴,離颯想自盡的路也被堵死了,她惱恨的看着千尋,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樣了?
千尋砰的給她一拳,這一拳絲毫沒有留情,把離颯滿口的牙都給砸掉了半截,她就是想咬舌也咬不住了。
離颯絕望的躺在地上,連疼痛都覺不出來了。
千尋看旁邊的人傻了般,可能是覺得千尋長得美貌無害,下手如此之狠。
“哎,你叫什麼名字?”
“二,二憨。”原來還是個結巴。
“你有媳婦沒?”
“沒,沒有,誰願意嫁給我呀?”
“把她給你做媳婦怎麼樣?”
“好,好啊。”二憨很高興,只要是女人就行,長得不好看也不要緊,反正那個隔壁的二狗說女人也就是一個工具。
他哼着曲子扛起離颯就往巷口裡一瘸一瘸的走了。
離颯望着千尋,眼裡已經不再是陰狠,而是懼怕。
千尋拍拍手,自言自語道:“終於又解決了一個麻煩。”
夜鍾離走上來,攔住她的小腰,寵溺的摸摸她的發:“不知道下一個倒黴蛋該怎麼倒黴?”
千尋神秘一笑:“請拭目以待。”
入夜,永福宮裡,太后坐在高座上,閉着鳳眸,撫摸着手裡貓眼大的瑪瑙,似乎在沉神凝氣,但是她微微顫抖的身軀出賣了她的心靈,紅豔豔的嘴脣被咬的幾乎要出了血,她在恨,她一生操勞,一生算計不是爲了皇帝登基,就是爲了皇室尊嚴,如今皇帝卻要把她軟禁起來。
她從二八芳華就隨先帝出征,爲了戰家永世鮮亮明媚,也是費勁了心機,如今那兩個兄妹卻棄她不管不顧,搶去了她的虎魄暗衛,也不想想,以他們倆地智商,怎麼會是夜鍾離和沐千尋等人的對手?可恨自己到頭來被最愛護和最器重的人背叛,她一生都處於高位,善於掌控,如今卻要被他人禁錮,她怎麼能受得了這樣的落差?
下面再也沒有了垂首聆聽的人,自己心絞痛好幾天了,皇帝再也沒有過來看她一眼,她眼睛暴睜,嘶聲喊道:“你們會後悔的。”
一道無聲無息的人影飄過宮牆,幾縱幾躍之後,落到了這座最奢華最尊貴最有權力的宮殿門口,由於主人權利的傾瀉,門口冷冷清清的,連丫鬟奴才都不見一個,也是,平常這永福宮裡的主人都囂張跋扈,惡言惡行,衆人恨不得避而遠之,如今她被軟禁,等於大勢已去,誰還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找晦氣。
芊芊素手輕輕地推開大門,冷酷無情的眸子瞪着高座上的老女人,緩緩地走進。
戰玉容被濃濃的殺氣包裹,不得不睜開眼睛,看到冰冷噬血的女人一點點的走進,臉上終於有了龜裂的痕跡,再也忍不住的驚慌失措的嘶喊:“來人,來人,護駕,有人要殺哀家。”
殺琴兮嘴角勾起一個譏笑的弧度,並不阻止她,外面早已經被換成了千翔的羽林軍,任她撕破喉嚨,也不會有人理睬。
她見殺琴兮冷冷的看着她,沒有在上前一步,漸漸地冷靜下來,讓人不由的不佩服不虧是幾十年沾了血腥的手,這麼快就能鎮定下來。
她理了理高貴的華服:“殺琴兮,你想幹嗎?殺了哀家?哼,你來呀。”她知道她不會殺她,正如她不敢光明正大的殺了沐千翔和沐千尋一樣,他們是皇帝的心頭寶,殺了他們等於戳着了皇帝的心窩,和他勢不兩立,所以只能暗地裡使陰招,只要皇帝找不到證據就行。
而她畢竟是皇帝的親孃,殺了她,皇帝也不會再無動於衷,他們再不會是親密無間的父子,更可況他們沒有證據證明孩子在她這裡,那孩子分明是被藥伯抱走的,這事衆人皆知。
“你以爲我不敢嗎?”殺琴兮嗖的一下抽出劍,直指她的脖頸:“如果我僞造你自殺的現場,他們同樣找不到證據。”她怒瞪的黑眸如侵了毒的血液要把她淹沒。
戰玉容知道她說到會做到,於是不敢在說話,失去孩子的母親最可怕,完全沒有理智可言。
她儘量使自己的聲音平靜:“你想怎麼樣?”她不信她今天是來殺她的,要不然也不會等到現在。
殺琴兮慢慢地放下手中的劍,臉上也放鬆了下來,不似來時的冷漠肅殺,似乎還有些笑意,戰玉容也鬆了口氣,剛纔緊迫的殺意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幸好她及時撤走了,她疑惑的看着殺琴兮,莫不是這女人想孩子想瘋了吧!
她把劍歸鞘:“我只是過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我的孩子已經找到了,你不用白費力氣了,從今以後,你再也沒有能力掌控一切了,這皇宮裡的一切都將是我夫君的。”
戰玉容聽了這話,臉色忽然發青,又變得慘白,但是看着她的臉上一派輕鬆,心裡又打鼓,只是嘴裡卻說:“不可能。”她派的虎魄暗衛都找不到,再加上離颯也沒有消息,他們得到的消息那麼晚,怎麼會先找到?
“對了,忘了告訴你了,你派出的虎魄暗衛已經被我夫君一一擊殺,勢力大減,你就等着戰況和皇后做階下囚吧!還有你自己也要保重喲。”
太后臉色一變,似有什麼在腦中浮現,稍縱即逝,只道:“不可能。”她的虎魄暗衛個個都是高手,以一擋百,擅長暗殺隱蔽,怎麼可能會被殺?
“哼,你覺得戰況能鬥得過我夫君?”
“你們不要得意的太早了?”太后心裡一千個聲音在吶喊,這是沐千翔他們定下的計策,故意在擾亂她的心境,要不然她怎麼會好心的過來告訴她這個消息,必定有所圖。
殺琴兮看她有所懷疑又極力忍着不爲所動,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勾脣一笑:“好了,我今天就是來告訴你這個消息的,看你精心培養的精英全都折在戰況手中,不知道晚上會不會睡着覺,也算爲你暗算我皇兒出了一口氣。”
既然她懷疑她另有目的,那麼她坦坦蕩蕩的告訴她目的好了。
不過她說的也是事實,沐千翔和夜鍾離就是要乘這個機會,把她的虎魄暗衛給引出來全部消滅,不讓它再有出世的機會。
當然她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目的,她以後會知道的。
殺琴兮神秘一笑,優雅的轉身就走,留下太后坐在冰冷的高座上心神恍惚。
太后這天晚上做了一個噩夢,夢見沐千翔,沐千尋,夜鍾離,雲卿好多人把她壓上刑場,看着戰況在城門樓被斬首示衆,皇后太子等人也死的相當的悽慘,最後把她圍在中間肆無忌憚的瘋狂的笑着,似乎在嘲笑她的愚蠢,數落着她的下場,最後把她挫骨揚灰,而她的皇帝兒子則在一旁冷漠的看着,無動於衷。
她從噩夢中驚醒,冷汗溼透了她的綾羅衣衫,她大口的喘着氣,不,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要行動起來,決不能讓沐千翔坐上皇位,讓他們成爲最後的贏家,就算得罪皇帝,也不能讓沐雲的江山落到一個外人的手裡。
第二天大殿之上,皇帝頹然的坐在黃橙橙的龍騎之上,頭突突的跳,小皇子到現在都沒有找到,昨天召見千翔時,見他一臉的憔悴,鬍子茬也好長好長,那感覺就像行屍走肉一般,他問一句,他就答一句,再也不復往日的爽朗瀟灑。
想到此他的頭疼的更加厲害了,他怎麼向雲卿交代,昨天他還夢見雲卿笑着問他,孩子們還好嗎?他居然答不出話來。
戰況容錚他們還在底下喋喋不休,說百姓在民間又悄悄的傳着謠言,讓皇上重視起來,最好能拿出有力的證據,來擊潰謠言,說白了,不就是想讓他來個滴血驗親嗎?
他不耐煩的打斷了他們的話:“好了,朕身體不舒服,還有其他事嗎?沒有就退下吧。”
戰況和容錚同時向前一步,喊道:“皇上。”他們再也不想失去機會了,每次皇上都以不舒服爲由,不談此事,可是上次下朝之後,他明明去問過御醫,得知皇帝並沒有感染風寒,那就是很明顯的在逃避事實。
他們怎麼能放棄?
“皇上不要在逃避了,這種事情早晚都要解決的。”
“放肆。”皇上大怒:“容錚你要教訓朕不成?”
“臣不敢。”說是不敢,但是他一點畏懼的表情都沒有。
皇上鐵青着臉色,呵斥道:“既然不敢,就給我退下。”那表情大有你再不給我退下,我就一腳把你踢下去的趨勢。
這時大殿外響起一聲高尖的聲音:“太后老佛爺駕到,皇后娘娘到,麗妃娘娘到。”
皇上一聽,臉色劇變,這是要徹底的翻牌了?
戰況和容錚則臉上一鬆,太后來了,這事情可就成功的機率比較大了,今天一大早就接到她的消息,說要在大殿之上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他就準備好了。
沐千翔一方的大臣更是面上不漏,心裡一喜,這決斷的時刻終於要來了麼?
太后一身華貴的鳳袍曳地,珠釵滿頭映着她雪白的頭髮,顫巍巍的絲毫不影響她至高的威儀,皇后和麗妃也是一身盛裝,伴在她的身旁。
皇后高昂着頭,似乎一切都勝券在握,麗妃則微低着頭,一顫一顫的金步搖遮不住她眼裡的興奮之光,沐千尋,你毀了我的女兒,看我怎麼把你們一步步的送上聲敗名裂之路。
皇后和麗妃見了皇上,行了大禮,皇上鐵青着臉一言不發,也不說讓皇后和麗妃起身,她們倆一直保持着深蹲的姿勢,衆大臣等了片刻,也不見皇上說話,只好先向太后行了禮。
戰況見皇上不發話讓兩人起身,太后也不說話,似乎還在爲前幾天戰況和皇后違抗她的命令,對她不管不問生氣,平時對她多爲敬重,如今見了她,已經習慣了心裡頗感不安。
皇后和麗妃因爲這個姿勢腿都麻了,在不停的打顫,忍不住的道:“皇上。”
剛喊出兩個字,就被皇帝打斷了:“章愛卿,你來說說,因爲前幾天的暴風雨,百姓損失都補償了嗎?”
衆人都擡起頭來看了看皇上威嚴,慌忙低下頭,皇上的臉色是從來沒有過的差,百姓的問題不是早就解決了嗎?剛纔皇上可是一直喊着身體不適,要回去休息呢,這會又提起來,分明是很生氣太后三人的到來,要把三個人晾在一邊。
被叫到的章然是沐千翔一邊的人,聽了皇上問,自然立馬從隊伍中站出,從那天暴風雨如何如何厲害,花公子如何如何受傷,三皇子如何聽到妻子皇子出事都捨生忘己的救助百姓,到最後如何奮戰了三天三夜從衣食住行幾個方面安排好了百姓,不疾不徐,不緊不慢,條理清楚,娓娓道來,大概得說了半個時辰,最後還意猶未盡的總結:“三皇子心繫蒼生,捨生忘死,是天下之福,黎民百姓之福啊!”
隨着他這一句高亢的發自內心的感概,“噗通”一聲,皇后和麗妃終於忍受不住深蹲的姿勢,頭昏目眩栽倒在地上,太后也站的終於受不住了,畢竟年齡大了。
只得深吸口氣,在吸口氣,道:“小路子,給哀家搬張凳子來。”她也不指望皇上能給她賜坐了,只能自己開口。
早有兩個宮女把皇后和麗妃扶起來,也拉到板凳上,兩個人還是保持着深蹲的姿勢,因爲腿抽筋了,變不回來了,那狼狽的樣子,那臉上因爲痛苦扭曲的臉,讓很多大臣都唏噓不已。
兩個宮女想上前給兩位娘娘揉揉抽筋的腿的,被皇上不耐煩的打發下去了。
太后見皇后和麗妃在大殿上使皇家顏面盡失,對皇帝的做法也頗有不滿,道:“皇帝,她們可是你的女人。”
皇上道:“既然知道是女人,就應該呆在後宮之中修身知禮儀,跑到朝堂來幹什麼?不知道後宮不能幹政麼?”
這句話捎帶着連太后也給訓斥了,她臉色自然不好看,更讓她下定了要把往事揭穿的決心,就算魚死網破,她也不允許雲卿一人獨勝。
“我們這次來,不是爲了朝堂之事,而是爲了十七年前後宮的一樁案子,來請皇上做主。”太后開門見山,讓皇上無路可逃。
“既然是後宮之事,那就是家事,母后不該在朕下了朝之後再說嘛?”
太后鳳軀一震,皇帝有多長時間沒有喊過她母后了,可是這一聲母后卻讓她發抖,似含着深深的警告之意。
她硬着頭皮道:“如果關係到皇家血統,事關皇嗣和儲君之位,那就不是家事。”
皇上眼含鋒芒看向她,她在閃避了一圈之後,終是毫不避讓,這個問題她避讓了十七年,今天如果在避讓,那就是把沐家的江山給讓了出去。
戰況趁機發難:“那的確不是家事,而是關係到沐雲至高無上的皇家威嚴。”
容錚道:“不錯,臣贊同戰老將軍的觀點,請太后把十七年前的事給大家說個仔細明白。”
皇上看向沐千翔一邊的大臣,個個臉上輕鬆,似乎嘴角邊流露的笑意像在看熱鬧?這些人究竟有沒有意識到危機,他上次可是把他們留下旁敲側擊了多次,這滴血驗親弄不得,難道他們沒有明白怎麼個意思,還是沒有把這消息傳給翔兒?真是急死他了,以前這些人跟着夜鍾離時可都是猴精猴精的,一人幾千個彎彎腸子,這幾天都集體智商下降了?
皇上厲目往下掃了一圈,最後又停在太后的身上:“太后,確定要這樣做嗎?”從母后又變成了太后,那意思不言而喻,既然公事公辦,那他也就不會在估計母子親情。
太后決絕,她不是個猶豫寡斷的女人,一旦決定,也不會輕易更改。
她用實際行動回答了皇上的問話:“大殿之上的人大多數都還記得十七年前吧,淑妃爲皇上誕下了一對龍鳳胎,就是現在的三皇子和千尋公主。”
“太后。”皇上還是忍不住的打斷了她的話,眼睛裡也含着決絕之意:“話說出去就再也收不回來了,你可曾想過結果?”
太后被他的眼神一震,他似乎突然雲淡風輕起來,原有的負擔陰霾都隨之不見,她突然想到了一個最可怕的後果,難道他想…。她身軀往後一退。
皇后見太后說了一半,又猶豫不決,發狠道:“沐千翔和沐千尋是孽種,他們根本不是皇子公主。”聲音因爲控制不住有些高亢發抖。
雖然滿朝文武都從皇上的表情和一再的推脫舉動中看出來這個事實,但是在大殿之上被人說出來,效果給人的震驚程度還是非常可觀的。
太后嘆了口氣,眼睛一閉,事實已出,結果如何,隨它去吧。
不過,沐千翔一邊的大臣一聽就不願意了,章然首先出來義正言辭的憤怒道:“皇后何處此言,可有證據?如果這是污衊,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雖然這是他們一直盼望太后說出的話,但是被皇后說出來,不免有些小失望,不過她們總算把污衊三皇子的話給說了出來,他們也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反駁了。
皇后被他的誅九族驚了驚,但是想到皇上算起來也在她的九族之列,難道還能把皇上斬了不成,隨即腰板又硬了起來:“我既然說了,當然有證據,當時滴血驗親,不光我在場,太后麗妃也在,皇上不是也在嗎?”最後一句惶恐的看着皇上,微弱的聲音說了出來,看皇上一臉平靜,沒有了憤怒和陰霾,不知道爲什麼會比剛纔震怒時更加的可怕。
那個錢尚書又晃晃悠悠的站了出來,以絕對的口氣說道:“他們居然不是皇上的親生兒女,那麼就請皇上昭告天下,取消他們皇子和公主的稱號,並向欺騙了黎民百姓道歉。”
皇上平靜的看着他,一言不發。
章大人站起來反駁:“哼,十七年前的事那麼久了,皇后確定不是糊塗了吧,這種事可不能亂說。”
戰況怒斥:“大膽,章然,你居然敢如此說皇后。”
“皇后麗妃皆是戰老將軍一夥,說不定是在故意的污衊皇子公主,你嘴巴一動,就製造了一場皇宮秘聞,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你們可想清楚了?皇子公主的血脈不可隨意亂說,一旦證明是你們誣陷,請求皇上用沐雲律法處置。”
容錚也大怒:“太后乃是後宮之主,皇后一國之母,怎會信口雌黃,自然是有了足夠的證據。”他這麼快就把麗妃給排除在外了,真夠老奸巨猾的,生怕出了事找到他女兒。
這時沐千翔的另一個擁護者秦文道:“請皇上在此滴血認親,讓我們這些大臣看看太后究竟配不配後宮之主,皇后配不配一國之母?”
這句話可真夠狠的,直接把太后和皇后都給罵了。
不過他仗着現在皇上特別恨太后和皇后,不會治他的罪。
果然太后大怒,鳳頭柺杖一敲,敲得地面直響:“秦文,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哀家說出這樣的話?”
不過皇上也驚異的看了他一眼,倒不是因爲他罵了太后和皇后,而是想從他這句話了聽出他對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想的?可曾聽清皇后說的十七年前已經滴血驗親過?
秦文胸有成竹的樣子似乎也給了皇上一點信心。
“小路子,你去請三皇子過來。”小路子會意,他一向最會揣摩皇帝的心思,就是一字不漏的把原話告訴三皇子,究竟怎麼樣決策,是來,是不來讓他自己拿主意。
太后也猜到了皇上不會處置秦文,剛纔也只是喝問他一句,爲自己掙回點面子,見皇上去將沐千翔請來,也算氣消了些,不過怕小路子從中間通風報信,讓沐千翔跑了,所以讓她身邊的嬤嬤也跟過去。
小路子本來打算好了要費一番口舌把三皇子勸走,誰知他還沒有開口,沐千翔就道:“是父皇讓你來叫我的?”
小路子點點頭,剛想說話,沐千翔又道:“走吧。”
小路子站住,皺了皺眉,沐千翔道:“皇妹一起去吧。”
沐千尋喜滋滋的從門外面走了進來,熱情的朝小路子打了個招呼:“哈嘍。”
把小路子嚇了一跳,這公主是從哪裡出來的,怎麼沒有聽見侍衛通報,也沒有聽見動靜,關鍵是,滴血驗親,一個三皇子都把皇上愁得不得了,這又來一個公主,來的真是時候,沒看見太后和皇后一幫人正等着直接滴血驗親之後,就把三皇子抓起來的麼?
千尋對着小路子一路上打探皇上的衣食起居,小路子一臉苦逼的默默低着頭回答着問題,想插嘴說上一句,怎麼就插不進公主的口若懸河。
千尋就當沒看見,沐千翔臉色蒼白,對着公主時才露出這麼多天的一點笑意。
大殿很快就到了,他剛想停下來點一下公主的,誰知,她高喊一聲:“父皇,女兒回來看你來了。”小路子一跺腳,完蛋了,這次想遮攔,也攔不住了。
千尋就當不知道大殿之中有暴風雨在等着她,堂而皇之的走了進去。
太后和皇后等人心中大喜,又多了一個送死的,剛纔還發愁,不能把他們倆一網打盡呢,沒想到,親自上趕着上門來送死。
不過喜過之後,又憂慮,她怎麼到的這麼快,不是探子彙報,他們還在錦城嗎?她來了,那麼雲卿呢,是否也來了?那皇上…。不過即使她來了,再會蠱惑皇上,不是皇上親生的事實根本就改變不了什麼?
皇上臉色白了白,這尋兒晚不來,早不來,偏偏這個節骨眼上來。
一個俏麗的人影已經像火一般閃了進來:“參見父皇。”
皇上還是很高興的,來了就來了吧,反正無論怎麼樣,他都會與他們共進退,皇位什麼的,他可以不做,百姓什麼的,他也顧不得了。
她見皇上比她走時,憔悴多了,兩鬢也斑白了許多,心裡一酸。
“來,到朕身邊來。”他朝她揮揮手。
那錢尚書死板的道:“皇上,這是早朝,公主不易上去。”
被皇上一個眼神瞪過去,戰況和容錚都鼻子哼哼,就任你們在溫存高興一會。
這是已有一個宮女端了一盆水,呈在了皇上的眼前,皇上被一盆清水晃得眼暈,剛想發怒,就被千尋的一個笑容給衝跑了。
太后看見父女倆親密無間,嫉妒的心都扭曲了,恨聲道:“請皇上,公主滴血驗親。”
千尋裝作很驚奇的道:“咦,父皇要與我們滴血驗親,難道有人懷疑我們不是親父女?”
皇上陰霾的眼神再次掃了掃皇后那邊,皇后瑟瑟的往後退了退。
千尋會意:“原來是皇后娘娘懷疑,可是我覺得太子和千葉也長得不像父皇,我也懷疑他們不是父皇的親生兒女,不如把太子和千葉一塊請來,大家都一塊驗驗吧。”
皇后聽了大怒:“沐千尋,不要血口噴人。”
而章然和秦文等則一臉高興,皆上奏道:“皇上,臣等贊同,既然皇后等人懷疑,皇上都答應滴血驗親,如今公主懷疑,也請皇上答應。”
皇上不顧皇后和太后的抗議,道:“准奏。”估計章然和秦文不管說什麼,皇上都會答應吧。
皇后憤然道:“沐千尋,你說這話可有證據?”雖然她不怕滴血驗親,但是,她提出這個就是對她的一種侮辱。
千尋慢悠悠的道:“一會的滴血驗親就是證據。”差點沒把皇后給氣吐血,都驗完了,還是什麼屁證據?
皇后惡狠狠的瞪她一眼:“如果是親的,沐千尋你等於是污衊一國之後,可是要誅九族的。”
“不老你提醒。”千尋不着急,笑眯眯的回答她的問題。
當然這都是她的試探,如果她和皇兄是父皇的親生兒女,那麼當年的滴血驗親就有問題了,依據她看了那麼多宮鬥劇的經驗來看,這問題自然就出在水上。
如果今天還想驗出他們不是親父女的結果,勢必會同當年一樣,在水上打主意。
究竟是誰弄了一盆有問題的水呢,所以她剛纔就是在試探皇后,皇后雖然一臉的氣憤,但是卻沒有慌張,這說明了什麼?是不是就說明這有問題的水不是出在她身上?
不過麗妃在她提出讓太子和千葉也來滴血驗親時,臉上閃過一片奇異的光,劃過一抹陰狠,這表情值得商榷。
千尋的眼睛在兩人身上來回的轉着。
一會的功夫,沐千御和沐千葉就被傳到了大殿之上,沐千御還是當初初見時那一臉病態,沐千葉則消瘦了很多,自從戰北野消失之後,估計她也不好過,這會看見千尋,恨不得要吃了她。
千尋也不着惱,任她打量,轉頭道:“父皇,既然太子和千葉都來了,那就開始吧。”
皇上知道千尋這樣做,肯定不是無的放矢,也不言語,拿起盆子旁邊的小刀,劃了一滴血落入水中,宮女又把盆子送到太子旁邊,太子不假思索,便劃了一滴,送到沐千葉跟前時,她心不甘情不願的拿起刀子,卻瞪大了眼睛看向盆子裡越分越遠的兩滴血液,驚慌失措的大叫:“這,這是怎麼回事?”
“桄榔”一聲,刀子已經落到了地上。
衆人一驚,這一聲響亮的鐵片碰觸大理石的動靜,讓大家不得不懷疑一件事,難道…。
皇后首先衝上前去,看了一眼盆子裡的血滴,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不可能,這絕不可能,她一生之中只有皇上一個男人,這孩子怎麼可能不是皇上的?
皇上臉色一陰:“把盆子呈上來。”
小路子忙過去接過宮女手中的盆子,給皇上看,皇上隱忍着要把它掀翻的舉動:“給各位大臣看。”
小路子端着盆子在各位大臣的面前走過,大臣這會都不敢說話了。
戰況陰鬱着臉,看了一眼皇后,他真不敢相信他妹妹真是這樣的人?容錚則毫不例外。
皇后這時反應過來:“不對,不對,一定是有人在搗鬼,是誰,是你,沐千尋,是你,對不對?”她手指千尋,是她提出的讓千御滴血驗親,那麼一定是她從中作梗。
千尋臉色一凜:“皇后娘娘說話可要慎重,你說是我在搗鬼,可是盆子呈在父皇面前的時候,你不是已經看到了那樣的結果了?我如何搗鬼?”
“是啊,是啊。”有的大臣符合,公主根本就沒有機會好不好?
沐千翔道:“如今是驗血證明太子不是父皇的親生,皇后說是有人搗鬼,那麼十七年前那一場滴血驗親,皇后怎麼不說也是有人搗鬼呢?”
他這句話驚起了千層浪,皇上心裡閃過什麼,望向千尋晶亮的眸子,難道…。
衆位大臣皆是神情不一,難道十七年前還有其他隱情?
太后也不由得重新審視起皇后和麗妃,當時在場的人就剩下她們幾位了,皇后一副嚇傻了的樣子,她是絕對相信她對皇上是忠貞的,只是這結果?如果當年真是她搗鬼,今天她就不會自食惡果,那麼就只有麗妃,她一雙犀利的目光掃過去,麗妃低眉順目,絲毫沒有表情。
這太淡定過頭了不是嗎?連大臣們可都唏噓不已呢?
皇上再次看向沐千翔的目光除了激動還有一層柔柔的慈愛,跟以往不同,似春風漫過花田,多了一層蜜甜。
他問道:“以翔兒看,十七年前應該是怎麼回事?”
沐千翔道:“以兒臣看,是有人在水中做了手腳。”
“哦,此話怎講?”
他繼續道:“有人在水中放了清油,任何人的血液都不可能融合在一起,太后如果不信,可以一試,父皇是不是你的親生兒子,你不是最清楚嗎?”
“放肆,你竟敢這樣說哀家?”太后怒道,這兄妹倆,一個懷疑皇后,一個懷疑她,真是仗着皇上的寵愛,無法無天。
“太后不妨割下一滴血,試試。”
皇后似乎看到了希望,如果真如千翔所說,這水被加了東西,那就是說千御剛剛測的不準,如果太后也來試試,血液沒有和皇上的融在一起,那她不貞的罪名可就被洗清了。
“太后,姑姑,你就試試吧。”皇后祈求道。
太后這時也特別想確定當年是不是有人搗鬼,她拿起小刀往手指上一按,血立馬滴入盆中,逐漸的稀釋,最後佔據一方,和任何人的血也沒有融到一塊。
她勃然大怒,一把把盆子掃在了地上:“真是放肆,竟然敢在哀家和皇上面上弄這些勾當?”
那盆水迎面潑了宮女一身,她慌忙跪下,太后的鳳頭柺杖已經狠狠地敲向了她的脊背:“說,是誰讓你這麼幹的?”
那宮女跪在地上簌簌發抖,道:“沒有人指使奴婢。”
“難道你不知道這是欺君之罪嗎?要誅滅九族的?如果你招出幕後之人,我可以饒過你的家人。”太后如今是憤怒異常,竟然有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使這種陰招。
“太后饒命,奴婢真的沒有,這水是奴婢一路端來的,真的沒碰過。”她跪在地上把頭磕的砰砰直響。
千尋道:“是你自己直接打的水?”
“回公主,是奴婢碰到了御膳房的小眉,她聽說我要打水,就主動把桶裡的水倒給了我。”
沐千尋道:“小路子,你親自去打盆水來,順便讓御林軍把小眉帶來。”
“是。”小路子退了下去。
一會之後他端來一盆水,放在了皇上的面前,並稟道:“小眉已經死了。”
皇上的眼眸掃過麗妃容錚,他也想到了當年的事應該與這兩人有關吧。
容錚和麗妃鎮定自若,脊背挺得很直,千尋掃過去,勾脣一笑,拿起小刀,在手指上一劃,皇上在剛纔的傷口上擠出了一滴,很快兩滴血也混在了一起,皇上大喜,緊緊地握住千尋的手,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千尋感覺到他在微微的顫抖,也是發自內心的歡喜,可以想見這麼多年,他揹負着怎樣的秘密默默承受着這一切,還要與那些人鬥爭,小心翼翼的呵護着別人的寶物,如今竟然發現他所保護的,所堅守的,居然是自己最心愛的寶物,能不高興嗎?
太后連忙叫道:“把盆子端過來。”她迫不及待的想試驗一下這水的真假。
戰況和皇后看到皇上的表情,已經猜到了結果,兩人皆是五味雜陳,如果這是真的,那麼他們最賴以依仗的一件事,扳倒那兄妹倆的最後一件憑藉也沒有了?
事實證明,這水是正常的,她看着那三滴血漸漸的混合在一起,竟不可置信的把刀子掉在了地上,慌忙後退了一步,幸虧許嬤嬤在後面扶着她,纔不至於跌倒。
原來她竟然被矇在鼓裡十七年,她一直因爲皇上養了兩個孽種而耿耿於懷,如鯁在喉,天天睡不好,吃不好,還因此和皇上的關係鬧得很僵,如今到今天這個地步,更是無法挽回了吧,她能不恨
當初那個作梗的人嗎?
“是誰,是誰?”是誰把她害慘了十七年,如果她知道他們是皇上的孩子,就算她在恨雲卿,也不會把兩個孩子一而再再而三的置於死地,因爲那也畢竟是她的孫子呀!
她看向沐千尋和沐千翔皆是一種嘲笑的姿態看着她,不錯,她真是可笑,可是如果她悔悟了,還來得及嗎?
她看向皇上,皇上還沉浸在喜悅當中,根本顧及不了她的感受。
最後她看向麗妃:“麗妃是你對不對,當年是你在水裡動了手腳。”
麗妃慌忙跪下:“太后冤枉啊,臣妾怎麼敢在太后和皇上面前做出這種事?當初在場的人可不止臣妾,還有陳妃呢。”
可是陳妃已死,根本就無法證明此事一定與她有關。
皇上怒斥:“混賬,陳妃待尋兒如同親生,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麗妃大膽道:“怎麼不會?陳妃嫉妒淑妃受皇上寵愛,因此使出這種計策要把皇子公主給害了,想不到最後皇上一心袒護,便想利用公主贏得皇上的心,所以才把小公主養在身邊。”反正陳妃已死,她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夠了,不許污衊陳妃。”皇上一拍椅子,居然把髒水都潑在死了的陳妃身上,他還記得,當年陳妃爲了掉入荷花池的尋兒,不顧自己不會游泳跳下去救人,最後御醫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她救過來,這種捨命相救,怎會是假?
沐千翔道:“那請問,如今陳妃已經不在了,怎麼這大殿之上又出現了這樣的水?”
“這個,臣妾就不知道了,這水又不是臣妾端的。”反正小眉已死,也找不到證據。
千尋低低的笑起來:“麗妃這是仗着小眉死了,所以不敢承認呢。”
“你胡說。”麗妃喊道,因爲有些發怒和着急,聲音有些扭曲。
“是不是胡說,把小眉叫來不就知道了?”
“小眉沒死?”不光皇上在問,太后容錚等大臣也在問。
“那當然,我今天是有備而來,怎麼會讓她一個重要的人證死了呢?”
千尋雙手拍了拍,一個臉色蒼白,唯唯諾諾的宮女走了進來,剛一進來,就跪下使勁的磕頭:“皇上饒命啊,皇上饒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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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妃驚得花容失色,捂住自己的胸口,似乎怕心跳的太快蹦出來,容錚也大吃了一驚,明明吩咐下手的人要乾淨利索,怎麼留下了這麼一個大隱患?
千尋朝先前的宮女道:“給你水的可是她?”
那個宮女忙忙點頭:“就是她,就是她。”
皇上道:“把你知道的事情一一道來。”
“是,是。”那小眉答應着,似乎受了驚嚇,說話有些斷斷續續的:“今天早上,麗妃的人給奴婢送來了一個紙條,說是讓奴婢辰時在井邊等着,如果大殿方向有人來打水,就讓奴婢把加了清油的水給她,否則就要殺了奴婢全家。”
麗妃嘶聲高喊:“你胡說,你胡說。”上前一巴掌把小眉的嘴巴給呼出了血。
小眉躺在地上,不住的哭泣:“麗妃娘娘對不起,如果小眉不說,會被滅九族的。”
麗妃又要一巴掌扇過去,被皇上呵斥住:“夠了,來人把麗妃給我拉下去,關進慎刑司仔細的詢問。”
“不要,皇上,臣妾冤枉啊。”麗妃大驚失色,雙手亂揮,阻擋着過來的兩個侍衛。
容錚不能看着唯一的女兒入了慎刑司,那就等於踏上了不歸路,跪下大呼:“皇上,你不能緊憑一個宮女說的話就治了麗妃娘娘的罪啊。”
皇上把千尋手裡的把玩的一個尖錐子騰一下擲向他:“給朕閉嘴,麗妃一人幹不了此事,你肯定脫不了干係,給朕一併帶下去,關進大理寺。”
容錚大驚:“皇上,這不公平,你怎麼沒有證據就懲治一個朝廷命官?”
沐千翔道:“衆位大臣以爲如何?”
章然首先站出來道:“這件事從小的說是欺君之罪,從大的說事關我沐雲皇家血脈,皇上尊嚴,將來大統,百姓福祉,足可以誅滅九族。”
許多大臣都異口同聲的道:“誅滅九族。”居然敢在皇上身上動想法,欺君瞞上十七年,能簡簡單單的死就很不容易了,更可況他污衊的還是皇上最心儀的女子,最疼愛的兒女,唉,你們父女當初這是哪裡來的勇氣啊?
容錚心裡一震,還想狡辯,皇上十分不耐煩,揮手道:“拉下去。”
父女倆驚呼冤枉的慘叫漸漸地遠去,千尋眼裡劃過一絲明滅,你們倆先在裡面好好享受吧!
太后看見她眼裡劃過的狠意,也不由得身子一顫。
果然千尋下一刻就把似笑非笑的目光對準了她,她不由得嚥了一口口水,她應該不會念及親情放過自己吧,因爲自己也對她從未念及過親情,可是自己是被矇在鼓裡的,是不知情的。
沐千翔朗朗的聲音響起:“秦大人,如果有人殘害皇子,並製造謠言,污衊皇子的身份該當何罪?”
秦文道:“該當處死。”他不敢說誅九族,那樣可就把公主和皇子都算進去了。
戰況站出來道:“皇上,臣是被容錚父女給害的,不知不覺就輕信了他的煽動,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對臣使了什麼妖術,臣知道錯了,請皇上贖罪。”
哼,他到是很識時務,把髒水都潑在那父女倆的身上,自己的主謀之罪,居然成了一點小錯。
千尋笑意綻開,眼角里卻是冷意:“戰老將軍,如果一個人拿着刀殺了另一個人,殺了之後,高聲喊,哎呀我不是故意的,難道就能抹殺了他的罪行嗎?”
戰況面不改色:“請問公主,老臣殺了何人,可有證據?”
千尋從懷裡掏出一張紙,抖開:“你可看清楚了,魔宮宮主親自按手印畫押的,是你派她偷走了小皇子。”
“血口噴人,一派胡言,臣爲什麼要這樣做?臣和小皇子無冤無仇的。”戰況十分憤慨的道。
這時沐千翔完全變了一個人,身上的殺意暴漲,眼中全是凌冽之意,上前一腳踹翻了戰況:“如果不是你,誰會乘我去治理水患,闖我雲輝堂,傷我妻子,偷走我孩子,我沐雲怎麼有你這樣的人渣?”
衆位大臣這才瞭然,響起剛纔章大人娓娓道來的三皇子不顧自身安危,爲了黎民百姓,抗擊水災的一番肺腑之言。
他在前方爲了蒼生以身犯險,卻有人乘機幹下這種事情,真是天理不容。
都把憤慨的目光盯緊了戰況。
千尋道:“如果戰老將軍不服,父皇就把紀統領帶領的御林軍叫上大殿對質好了。”
皇上道:“來人,去大牢把紀軍等人帶來。”
這紀軍據說和前御林軍分首領紀雲是本家,是戰況後來提上去的,是以千尋沒有見過。
不過這絲毫不影響她的志在必得。
一會兒紀軍等人就被帶上來跪在了地上。
皇上道:“紀軍,暴風雨那天夜裡,你是奉誰的命令去搜查的雲輝堂?”
“叮叮噹噹。”千尋若無其事的手裡拿着一支釵頭鳳,在她做的凳子上敲了敲,長長的流蘇瓔珞垂在玉般的手指上,流光溢彩,十分好看。
她似渾然不覺的喃喃自語:“要好好地話,要聽話,纔有好處,要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那跪在地上的紀軍本來一臉正氣的剛要回絕皇上的話,但是被那大殿裡唯一的清脆響聲吸引了過去,瞅了一眼,臉色立刻大變,瞪大了眼睛:“這,這。”
千尋瞟他一眼:“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撿的這支釵很好看?”
紀軍忙低下頭,摸了一把臉上的冷汗,無力的垂下挺直的脊背:“罪臣知罪,那天是戰老將軍將屬下等人召集起來,要臣等在三皇子走了之後,以尋找刺客爲名,去雲輝堂門前大鬧,吸引雲輝堂的所有暗衛,臣等覺得不妥,但是戰老將軍就拿臣等的家人作爲人質,因此臣等最後不敢不聽從他的命令。”
“住口,一派胡言。”戰況一臉通紅,他暴躁的上前飛快的抽出腰間的佩刀一刀捅向了紀軍,紀軍睜大了眼睛:“奸臣,奸臣。”說完頭往下一栽,死不瞑目了。
千尋冷意閃過,這樣的人雖然事有緣由,但是畢竟是他帶頭差點害死了殺琴兮和孩子,死不足惜。
皇上大怒:“戰況,你竟敢在大殿之上殺人,反了你不成?”
沐千翔冷笑道:“哼,戰況,你確定都能殺光嗎?”
戰況看了看身後還跪着的幾人,那幾人都一臉防備的看着他,戰況似乎也在計算着下面的對策,能不能一舉之下把這幾人全都滅口?
那個眼睛小小的人盯着千尋手裡的釵頭鳳不知何時已經換成了小小的骨迪,嚥了一口水,道:“那天晚上,小人在外面和暗衛打鬥,聽見裡面傳來了一聲爆炸聲,只聽那個女人道了聲不好,我們就知道戰老將軍安排的另外一夥人已經得手了,於是我們的任務完成,也就撤了。”
戰況還想給他一刀,被沐千翔從中途擋住了:“戰老將軍這是要狗急跳牆了?”
戰況閉了閉眼睛,難道老天今天就要亡他不成?這些人受了自己不少的恩惠,不知爲何今天會忽然改口?他哪裡會想到千尋手裡的東西哪會是拿着玩的,都是從他們家人的身上扣留的,他們見了之後,才知道家人都在公主的手上,哪還敢不說實話?
他望了望高座上的威嚴皇帝和漫不經心的公主,只道:“微臣衷心,蒼天可見,不知道皇子公主是如何指使這些人污衊老臣的,隨便皇上怎麼處置,臣都毫無怨言,清者自清。”
哼,死到臨頭了,還不忘狡辯。
“來人,把戰況交給大理寺審訊,三天後午門斬首。”
那邊的皇后已經被嚇的蹲在椅子上發抖,千葉也站在旁邊不敢擡頭,沐千御仍然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表情。
太后閉着眼睛仍然能感覺到那一雙如刀的眼眸擱在自己脖頸上,似乎在丈量着從哪裡下刀才能讓她死的更慘一些。
只聽她幽幽的開口:“父皇,十七年前,母妃並不是難產而死,而是被人下毒害死了,兒臣已經找到了那種毒,名爲月籠沙。”
話剛說到半截,太后的身子一顫,無聲的往後倒去。
皇后啊的一聲尖叫:“快來人,太后暈倒了,快去找御醫。”
那一聲驚天的呼聲讓所有的人都不由得捂住了耳朵,好像暈倒的是她至親至親的孃親。
大臣秦文站出來道:“皇后似乎忘了,沐雲國最有名的神醫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千尋愉悅的笑了,在心裡爲他點個贊,這話說的太及時了,於是道:“父皇,我去看看老佛爺怎麼暈倒了?”
其實這樣說着並沒有動。
千葉慘白着臉也大叫:“父皇,千萬別讓她看,她恨死太后老佛爺了,會乘機對老佛爺不利的。”
皇上不耐煩了,尋兒壓根都沒動好不好,真是隻有自己心裡陰暗,纔會這樣想別人。
揮揮手道:“請御醫。”
御醫一路小跑,狂奔到來,千尋見今天處置太后的好時機已經失去,也不勉強,反正來日方長嘛?秋後的螞蚱還能掙扎幾天?
她懶洋洋的伸了個腰,打了個哈哈:“父皇,兒臣快馬加鞭的趕來,累了,先回去休息會,回來去養心殿看你。”
“好。”皇上慈愛的看着她,自從知道她是自己的親生女兒,真是怎麼看也看不夠。
沐千尋和沐千翔並肩走在回雲暖閣的路上,沐千翔拽住她:“皇妹,你從哪裡來的,我事先怎麼一點消息也沒有得到?”
“如果你能得到消息,那戰況也能得到,我還怎麼打他個措手不及。”千尋翻了個白眼,她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沐千翔的身上,自己快馬加鞭趕了三天三夜,確實累得很。
沐千翔不死心的追問,她只好道:“你知道爲什麼所有人都找不到藥伯嗎?”
“爲什麼?”
“以爲這皇宮裡有一條通向國師府的密道,他正是從這條密道里逃脫的,我也是從這條密道里進來的。”
“密道?我怎麼不知道這皇宮裡還有密道通向國師府?”
“那是夜鍾離很久以前就挖的。”
沐千翔摸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幸虧皇妹把國師一舉拿下,否則沐雲皇宮早就被他攻陷了吧?
沐千翔搖晃着她的胳膊:“你快給我說說,孃親長什麼樣?溫柔不溫柔?好不好?”
千尋一陣頭暈眼花,下一刻真的暈倒過去了。
這可把沐千翔給嚇壞了,這妹妹何時這麼嬌貴了,晃一晃就暈了?
他一把抱起她就往御醫院奔去,一腳踹開了大門,大叫大叫:“章太醫,章太醫。”
章太醫慌忙趕過來,一看是暈倒的公主,想起以前國師留下的陰影,一腦門子冷汗已經冒了出來,看清抱着她的人是三皇子時,才鬆了口氣,上前給千尋把脈。
邊問:“公主,這是怎麼了?”
沐千翔也急的一頭大汗:“我要是知道,就不來找你了。”
章太醫仔細的把了把脈,纔敢不慌不忙的摸了一把頭上的冷汗,沐千翔等不及了,道:“到底怎麼回事?”
章太醫安慰他:“三皇子莫慌。”沐千翔暗罵,莫慌個屁,要是夜鍾離在,你敢說莫慌嗎?
“公主這是喜脈。”
沐千翔有過殺琴兮懷孕的經歷,聽了這消息還是不敢相信:“真的?”
“當然,只是公主有些勞累,所以支持不住,暈過去了,好好休養一番,就會沒事了。”
“好,多謝太醫了。”
他抱起千尋一溜煙的出了門,臉上終於露出了這麼多天的爽朗的笑,不知道這事夜鍾離知道不知道,應該是不知道,如果知道,也不會讓尋兒趕了這麼長時間的路。
回到雲輝堂,他就吩咐秋水,飛鴿傳書給夜鍾離,但是說了一半,又道:“算了,給他一個大驚喜吧。”
千尋這一睡,足足睡了兩天,醒來之後,才覺得精神力十足,吃了好多飯,才滿意的摸了摸肚皮。
只是她很奇怪,爲什麼每樣菜殺琴兮都要親自關照,親自來照顧她,難道是爲了感謝她救了她兒子?這沒有必要嗎?那孩子是她侄子,她救不是應該嗎?
當即爽朗的道:“嫂子,這件事,你不用放在心裡,這是我應該做的。”
這句話到把殺琴兮說的一愣,沒明白過來什麼意思?瞪着眼睛等着她解釋。
千尋看她不明白,也不由得疑惑:“你難道不是因爲感激我救了侄子,所以纔對我這麼好?”
這話正好被走進來的沐千翔聽到,他走上來敲了下她的頭:“你救你的侄子,那不是應該的?誰感激你了?”
呃,就是說嘛,她皇兄會跟她客氣?當初她捨身救他,他都沒有說過一句謝謝,嗨,原來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那嫂子爲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她有這麼嬌貴?
難道是因爲嫂子想討好她這個小姑子,想讓她在孃親面前說好話?不是說自古婆媳關係最難處嗎?
“嫂子,你放心吧,孃親她很溫柔的,對每個人都很好的。”
殺琴兮自從生了孩子之後,原來殺手冰冷的氣息已經消失的差不多了,一種母性的光環讓她顯得內外光彩照人。
她笑道:“夫君,你就不要在鬥皇妹了,你看把她都想到哪裡去了?”
沐千尋睜大了眼睛,難道還有什麼隱情是她不知道的?
沐千翔朝她努努嘴道:“你自己把脈。”
她狐疑的給自己把了把脈,一股古怪的表情升起來,她有喜了,怎麼這麼快?算算日子,應該是還在沙漠的時候,她吃下雙生果的那天晚上,靠,這雙生果也太神奇了吧,居然這麼靈,讓她當天就懷上了?
她第一反應就是:“你告訴夜鍾離了沒有?”
沐千翔笑:“還沒有呢,這種事當然應該由你來告訴他。”
沐千尋哼了一聲:“先別告訴他。”
沐千翔和殺琴兮看她神情不對,對視了一眼:這是怎麼了,兩個人吵架了?不應該呀,以夜鍾離那種寵妻的程度,不是應該媳婦讓去摘星星就去摘星星的嗎?
殺琴兮問:“國師他怎麼放心你一個人先回來了?”
“我回不回來跟他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聽這口氣,似乎生的氣還不少啊。
“你們倆怎麼回事?告訴哥,哥給你出氣去。”
切,沐千尋嗤之以鼻,她纔不信他會給她出氣呢。
“不知道上次是誰看我被欺負了,一動也沒動。”
沐千翔摸摸鼻子,厚顏無恥的道:“是嗎?誰,竟然這麼不給力,看我妹妹被欺負了,也不上前幫把手。”
千尋看他的樣子,恨鐵不成鋼,氣的鼻子眼睛都擠到一塊去了。
殺琴兮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還沒有見過沐千翔跟個小孩似得耍賴過,他在她眼裡一直都溫雅有餘,最多有時候像個孩子。
“對了,華王和景王那邊怎麼樣了?”
說起正事,沐千翔正了正臉色,道:“沒事,他們倆也不是真正的想造反,估計也只是虛張聲勢罷了,花兄一個人就能搞定。”
“你可真夠放心的,華王和景王如果沒有那方面的想法,又怎麼會虛張聲勢呢,這對他們又沒有什麼好處?”
“哼,他們也就是不甘心被放逐在外,想把沐雲的水給攪混了而已,這樣他們心裡才覺得踏實,才感到高枕無憂,皇妹放心,我會令人放出戰況被抓進大牢的消息,想必他們舉得沒有了希望,就不會蠢蠢欲動了吧!”
“麗妃那裡沒有什麼動靜?還不願意承認?”
“皇妹有什麼好主意?”
“哎呀,她是不是精神太好了,你派人晚上去找找她唄。”
沐千翔一笑:“好,聽皇妹的。”
千尋打了個哈欠:“我在接着睡一覺。”說着往牀上一躺。
“你不準備去看看父皇?他到現在估計還不知道母妃還活着的消息,如果他知道了,不知道會有多高興呢。”
千尋差不多都已經睡過去了,過了許久才道:“唔,母妃不一定願意,難道你想讓她重新回皇宮裡來嗎?這是她的傷心地,也是她的一個心結,所以她不會來的。”
沐千翔想了想:“那以後怎麼辦?她後面還跟着一個權十七呢,父皇又不能整天出宮呀?”
“他們的事,你操那麼多心幹什麼?母妃選擇誰,我都支持。”
沐千翔嫌棄的道:“難道母妃找一個後爹,你也願意?”
噗,千尋剛想睡過去,一下子被他帶醒了,她翻了個身:“沐千翔,你不想讓我睡是不是?咱們孃親是那樣的人嗎?小人之心。”
沐千翔要不是看在她懷有身孕的份上,真恨不得拍她一巴掌,他擔心的可都是事實,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怎麼就小人之心了?
千尋還在睡的迷迷糊糊的,要不是殺琴兮作爲曾經的孕婦比較有經驗,沐千翔都懷疑妹妹是不是出了毛病,得了嗜睡症。
中間皇上來了兩次,看她睡的香,得知她懷孕的消息,縱使有很多話要給她說,最後還是沒有忍心叫醒她。
最後還是被夜夢給晃醒的,千尋睜開朦朧的眼睛,本想發一頓火的,看見是夜夢,腦子清醒了一些,知道這是某人也到了。
她揉揉眼睛,看夜夢一臉便秘的表情,一張俏麗的小臉都擠成餅乾了。
“怎麼了你這是?”
怎麼了?夫人還好意思問這話?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會有什麼事發生,自從她生主子的氣離開之後,主子整天黑着一張臉,周身的低氣壓壓的他們喘不過氣來,但是情公子不在,他又不放心兩位老夫人,生怕戰況那邊派人來刺殺,脫不開身去追夫人,只好加快進程,護着一批人趕來京城。
別說他們不敢說話,就是就是兩位老夫人也不敢大聲說話。
“夫人,這麼些天,你的氣消了沒有?”夜夢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臉道。
千尋瞅瞅空曠的小屋,臉色有些不好看:“是你主子讓你來問的?”哼,自己做錯了事情,不親自過來賠罪,居然打發一個屬下過來探聽她的口風,哼,她本來打算原諒他的,算了,看他的表現,還需要晾幾天。
“不是,不是。”夜夢忙擺手,看夫人心不在焉滿屋子亂看,是在找她的主子吧,看樣子,夫人還是很想念主子的,氣也全消了吧?
“主子本來想來親自給你賠罪的,但是他又來不了。”
千尋皺了皺眉:“怎麼了?受傷了?”
夜夢低下頭,囁喏着不說話。
千尋一下子坐起來,深吸了一口氣:“真的受傷了?”慌忙下牀。
夜夢忙攔住她:“沒有,沒有,不是受傷。”
“那到底怎麼回事?你倒是說呀?”真是急死她了,這丫頭平時可不是這樣不急不躁的性子。
夜夢笑了笑,夫人這麼緊張呢!
千尋哼了一聲:“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夫人,真不是。”夜夢看把她惹急了,心裡也着急起來,主子派的任務完不成咋辦?
千尋準備蓋好被子繼續睡。
“不好了,不好了。”九兒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從大門口一直喊到她的牀前,竟然也不在意她躺在被窩裡,閉着眼睛睡覺。
“公主,不好了,你快起牀去看看吧。”九兒氣喘吁吁的道。
千尋莫奈何的睜開眼睛:“九兒,你什麼時候這麼不穩重了,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呢。”
九兒誇張的瞪大眼睛湊近她眼前:“這可比天塌下來還嚴重呢。”
千尋皺着眉頭拂開她:“離我遠些,晃得我眼暈。”
九兒看了看夜夢,還一臉興奮地表情,這是鬧得那般?
嚥了咽口水道:“公主,皇上和三皇子讓你去南華門一趟。”
“怎麼了?”千尋連眼睛都沒掙,心裡卻在飛速的轉着,究竟出了什麼事,竟然把父皇和皇兄都給驚動了。
“國師在南華門外跪搓衣板呢,面前放着寵妻十則在大聲的念,面前圍了好多上朝的大臣,皇上和三皇子都急匆匆地趕過去了,叫奴婢通知你趕快過去,說只有你能解決這問題。”
千尋的腦中閃過當時大婚時自己寫的寵妻十則,在惡補一下他跪在哪兒念得抑揚頓挫的,激靈靈的打了個顫,這傢伙怎麼想出來的這種餿主意?來討好她?
“那些大臣居然還敢圍觀?”不怕他報復?
九兒的腦後流下了數道黑線,哭喪着臉道:“是國師大人硬要他們留下參觀的,好爲他的反省和認錯做個見證。”就是不知道事後會不會看到的人都會遭到報復!包括她自己。
千尋嘴角抽抽:“……。”
夜夢輕咳了一下:“想不到主子爲了讓夫人不生氣,這麼不顧自己高大上的形象啊,嘖嘖,夫人你真是教導有方啊,你是怎麼做到的,你一定要不遺餘力的好好教導一下屬下這御夫之道啊。”
九兒汗顏的看着夜夢,這時候你不是應該拉着公主趕快去南華門去拯救你家主子嗎?怎麼還有閒心在這裡探討什麼御夫之道?這話要是你主子聽見了,你不怕把你的舌頭拔出來?
夜夢警告的看了一眼九兒,這話你知我知夫人知,不許傳出去。
九兒頓時換上了一臉的憐憫和同情,跟着這樣的主子,果真得有不一般的承受力。
千尋心裡頓時好受了,還是眯着眼睛:“好說,好說。”不過任誰都能看出,她的眼睛彎彎的向上挑,那是高興地表現。
夜夢話鋒一轉:“不過,夫人,南華門這個時間應該也聚集了不少百姓吧,主子在他們的心目中位置還是很高的,當然你的位置更高,不過這樣一弄,恐怕會影響你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好像顯得你很強勢,很潑辣,整天欺負主子似得。”
千尋猛地睜開眼睛,她似乎可以想見百姓們看見他們心目中的天神一般的人物被媳婦欺負的這麼可憐,一定會爲他鳴不平,然後嘴裡開始罵她,那些大臣估計會把她提到一個連狐狸精都難以企及的地步。
她爬起來,大吼:“夜鍾離你故意的是不是?給我滾進來,別在那裡給我丟人現眼。”
夜夢已經連爬帶滾的出了門,主子讓她幫忙想個主意,她便想出了這個主意,還信誓旦旦的道,以她一個女人的視角看,有男人會爲一個女人做到這種地步,那女人一定會感激的眼淚鼻涕一大把,可是夫人的反應似乎不一般啊,好像帶着生氣呢!
哎呀,可千萬不要把事情弄得更復雜,要不然她十個頭也不夠主子砍得。
一會兒,夜鍾離居然揹着藤條又進來了,看他一身筆直的黑衣上面,背後插着橫七豎八的藤條,當然這絲毫不影響他優雅高貴的氣質,不過有些滑稽罷了。
哼了一聲,她把背影留給他。
“桄榔。”一聲,是搓衣板碰觸大理石的動靜。
認真的帶着無比誠懇無比抑揚頓挫無比磁性的聲線響起:“寵妻十則:第一條:出嫁從婦,夫人是天,唯天是從;第二條:夫人不溫柔,不講理,不體貼的時候,要說上三遍夫人是對的。第三條:無論在任何情況下,對待夫人都要不能說,不能打,不能罵,不能惹……。”
千尋聽着這些字一個個的從他薄薄的嘴脣裡面蹦出來,心裡跟貓爪似得,這個時候,自己居然還在想着他好吃的蜜桃般甜蜜的脣,真是沒出息。
她終於忍無可忍:“夠了,別打擾我睡覺。”
她那明明生氣卻帶着三分嬌嗔三分着惱的語氣,讓夜鍾離心裡一鬆,上前蹲在她旁邊,輕柔的摟着她:“夫人,爲夫錯了還不行嗎?”
千尋背影一僵,這聲音柔的好像一根羽毛撫着她的心窩,癢癢的很,那熟悉的玉蘭香沁人心脾。
夜鍾離看她沒動靜,也不着急,使出自己的殺手鐗美男計。
千尋等了一會,只聽見簌簌的好像脫衣服的聲音,她的心裡就緊張了起來,這是要搞那般?她決定了,他要是硬上她的牀,她就一腳把他踹下去。
可是等了一會,沒有動靜了,屋裡靜的出奇,媽的,難道剛纔是自己幻聽了,以爲是他在脫衣服,是自己想他太多的緣故?
她裝作側躺着不舒服,翻了個身,把臉朝向外面,不經意把睜開眼睛貓了一眼,下一瞬,她就把眼睛瞪得老大,蝦米?這是要引誘她?
她忙扶住鼻子,生怕噴出來血,用被子一矇頭,氣惱的道:“把衣服穿上。”
他居然在她的面前只穿了一件透明的薄薄的一層紗衣,那似隱似現的鎖骨,胸肌,那晶瑩剔透的皮膚,再往下,再往下就更不能看了。
夜鍾離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不過聽了她喊得一句話,嘴角有些僵,按照他以前的經驗,她不是應該早就撲上來了嗎?今天這定力很好啊,難道還在爲那點事生氣?
他哪裡知道千尋是爲了怕流的血太多影響了肚子裡小寶寶的發育,據說頭三個月是不可以激情四射的,要不然生出來的孩子也會很流氓的,嗚嗚,她的心裡在哀嚎,這傢伙不瞭解情況,居然還對她使美男計,不知道她經受不住麼?
誰知夜鍾離不明狀況,下一刻在她以爲沒有動靜的時候,一道微涼的帶着體香的軀體已經鑽進了她的被窩,緊緊地摟住了她。
“啊。”千尋尖叫一聲,她不管了,將來要是孩子耍流氓,也是他教導無方的責任,和她沒有關係,子不教,父之過嗎?
她狠狠地咬了上去。
外面一直站着的皇上,沐千翔,殺琴兮,夜夢等人在夜鍾離南華門跪搓衣板失敗之後,又給他出的這個負荊請罪的主意,正着急的等着夜鍾離成功的消息,誰知卻等來了千尋的一聲嚎叫,沒來得及思索怎麼回事,生怕孕婦的千尋有什麼事情發生,統統第一時間衝了進來。
看見牀上正吻得天昏地暗的兩人,殺琴兮首先驚叫一聲,夜鍾離已經用被子蓋住了兩個人的頭,省的夫人害羞,不肯在繼續給他親,不過這些人幹什麼,太沒有眼力勁了,既然看見他們倆和好了,不是應該立馬出去嗎?還一個個呆着幹什麼?
千翔再次驚叫:“你們倆不能同房。”
千尋驚醒過來,靠,這兩個發熱的身體要是在糾纏下去,控制不住,沒有個幾天幾夜是不會停的,而她是不能這樣折騰的。
她氣喘吁吁的喊停,夜鍾離也意識到她與以往不同,要隱忍的多,也停了下來。
衆人看着被子下面不在劇烈的蠕動,似乎停了下來,才鬆了口氣。
沐千翔幽幽的道:“三個月內不能同房。”說完拽着殺琴兮飛快的跑了,其他人也意識到看了不該看的場景,迅速的退了出去。
哎呀,今天看了國師的跪搓衣板,又看了一場重頭戲,不知道國師能不能放過他們呢?
夜鍾離把被子拉開,仔細的看了看懷裡媚的要滴出水來的人兒,強忍住一波波的邪火:“怎麼回事?”
千尋裝作不明白:“什麼怎麼回事?”
夜鍾離皺着眉嚴肅的道:“千翔說的三個月不能同房什麼意思?”他這纔想起來,千尋早上雖然好賴牀不起,但是白天一般是不睡覺的,一定是出什麼問題了?可是她居然還給他裝作不明白?
他的手遊離在她全身上下,她驚呼一聲:“你幹什麼?”
“你是不是受傷了?”
千尋看他緊張的已經出了一身冷汗,身上水淋淋的,本來還想賣一個關子的,但是覺得他要是在摸下去,她全身的敏感神經好不容易被壓下去,又會出現了,爲了不在擦槍走火,她忙說:“我懷孕了。”
夜鍾離的手正好摸到她的肚子上,一下子頓住,瞪着她。
她還沒有見過他被鎮住的模樣,居然也有呆萌好看,笑道:“應該是在你從東大陸回來的那天。”
千尋把手往他眼前一晃,這傢伙不會被嚇傻了吧,幹嗎這麼感動的看着她,這又不是她一個人的努力和功勞?
他還在發抖,哎呀難得能欣賞到某人呆傻不知所措的模樣。
她往前一伸,用舌頭舔了一下他的嘴,他激靈靈的打了個顫,慌忙從被窩裡跳起來。
脖子根通紅:“不要調戲我。”
千尋笑的開懷,看他已經跳下了牀,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不知道是怕自己受不了犯錯誤還是怕千尋調戲他?
這時從門外響起了一個着急的聲音:“尋姐姐,尋姐姐。”
好像是被人拖住了,不讓她進來,聲音一直就在門外,還有被人捂住嘴之後發出的不清楚的聲音。
她看夜鍾離時不時的瞟着她的脖子,她低頭看了看,尼瑪,不知道什麼時候,衣服被扯開了,那個啥都漏了一半,她忙扯好衣領。
纔對外面道:“明陽,進來吧。”這丫頭這麼着急,有什麼急事吧?
外面的人放開了明陽,砰的一聲門就開了,可見這丫頭真是有急事。
“尋姐姐。”她撲倒在她的牀頭,看夜鍾離在旁邊雲淡風輕的瞟她一眼,頓時要冒出的話不敢說了。
千尋道:“我餓了,你去幫我弄些飯來。”
“我去。”外面立刻有人響應,明陽暗暗磨牙,這是誰?要不要這麼有眼力勁?
千尋扶額,這九兒熱心過頭了,只好再次展開笑顏道:“夫君,我想吃櫻桃。”
夜鍾離很爲難,這是故意的吧,這都快秋天了,櫻桃早已經過去,這會去哪裡找櫻桃?
“咳,我去找找。”心不甘情不願的出了門。
明陽去把門關好,千尋看她慎重的樣子,問道:“怎麼了這是?”
明陽哭喪着臉道:“夜姐夫把情哥哥賣進男伶館了,我去找他,情哥哥被下了軟筋散,沒有了武功,那裡的老闆派了好多人盯着他,即逃不出來也不讓贖。”
“呃,夜鍾離爲什麼要把他賣進男伶館那?”難道她走得這幾天,他心情不好,就拿情開刀了?
明陽爲難的道:“其實吧,夜姐夫衣服上的香味是情哥哥故意弄得。”
“什麼?情弄得?”千尋也覺得夜鍾離不會去青樓之類的,可是自己問他,他爲什麼又吱吱嗚嗚的不肯說呢?
他們分別了三個月之久,夫妻之間自然又是小別勝新婚,你儂我儂,但是她似乎發現夜鍾離那方面的功夫見長,花樣越來越多,就比如說他們在他回來的那兩天大戰裡,姿勢居然都沒有重複過,好多姿勢連她這個現代人都不知道,於是她不得不懷疑,他在去東大陸的時候,是不是去青樓那個地方學回來的?
可是問他的時候,他只是否認從不去那些地方,可是問他那些東西是誰指導的,他支支吾吾的怎麼都不肯說?於是她不得不懷疑他有什麼事情在瞞着她?
那一天,他從外面回來的時候,身上居然沾染了香味,絕對不同於他身上自然而然帶來的玉蘭香,而且後背上居然還有一個淡淡的紅脣印。
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她的心有些慌了,旁敲側擊的問了半天,他半句也沒回答到點上,於是憋了幾天的疑惑終於爆發了,正好皇宮有難,她就藉此留了一張紙條先走了。
千尋古怪的道:“情爲什麼要這麼做呀?”她絕不認爲情是在無聊的簡單的只想惡作劇,肯定有什麼事情?
“據說情哥哥想向姐夫借樣東西,姐夫沒給,兩個人打了起來,可能是打的太激烈了,情哥哥身上的香味就跑到他身上了。”
“可是我記得情也從不用香包之類的呀?”
“可是那天我見情哥哥收集了好多花瓣。”
千尋想,難道那個紅脣印也是情的,她絕不認爲兩人之間有姦情,那就是在搶東西時,打的熱火朝天的,還產生了肢體上的接觸,可是什麼東西這麼珍貴,需要他們倆爭奪?
“你可知道是什麼東西?”
明陽想了想:“有一次我聽情哥哥做夢似乎說,把書給我,把書給我。”
千尋靈機一動,莫非是夜鍾離整天抱着看的那本書?你可別說她雖然看他對此視若珍寶,但是她一直忽略,沒有問過他是什麼?
她一直以爲以他高大上的形象,只會看一些古籍什麼地理概況什麼的?所以她也沒有關注,現在看來這書不簡單啊!
“情在哪一間館子?”
“我們來的一路上被換了好幾個,這會在一個叫春花秋月的裡面。”
“恩,我們去看看?”
“好啊。”明陽眼睛一亮,情哥哥說讓她來求尋姐姐只要她答應幫忙,這事就妥了。
千尋吃過了飯,收拾了一番,就出了門,雲輝堂裡靜悄悄的,問了秋水才知道,皇兄他們都去了國師府,她心裡瞭然,這是去見孃親了。
“夫人這是要去哪裡呀?”沒想到夜鍾離還在。
“哦,我們準備回家啊。”幸虧她揹着包袱,看起來就是要回家的樣子。
夜鍾離把包袱從她身上拿下來:“這個我來吧。”
千尋和明陽在前面走着,夜鍾離跟在後面,兩人一臉苦相,估計是找不到機會去春花秋月了。
千尋道:“夫君,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處置太后呢?”
她雖然很想把太后五馬分屍,但是又不得不顧忌父皇的感受,所以她一直不知道怎麼對她下手。
“她不能直接暴斃,這樣父皇知道是你做的,雖然不會說什麼,但是在心裡會一直是個心結,當然如果被外人不瞭解情況的人知道了,會認爲夫人你心狠手辣呢。”
“那你可有什麼辦法讓她自己自殺或者慢慢的死?”
“這還不容易?”他朝千尋示意,夫人不是應該最擅長這個嗎?
千尋眼睛一轉,心裡早已經有了好主意,當然這多虧了前世看了好多宮鬥劇。
“對了,我們去看看麗妃吧。”她突然很想看看皇兄的效果怎麼樣?
“千翔天天晚上派人假扮孃親去譏諷她兩句,她白天要受到嚴刑逼供,晚上又受到這種驚嚇,只堅持兩天就瘋了,夫人還是不要去了吧,那種地方,以免影響孩子的成長。”
慎刑司那種地方是宮內人犯了重罪被關押的地方,到處充斥着血腥味,比之死牢的環境也好不到哪裡去?的確不適合去。
“這麼說她還沒有招?”
“招不招又有什麼意義呢?一切都是夫人說了算,夫人說是她做的,就是她做的。”
千尋停住腳步:“玉碗伺候的那個白狄的牢獄頭頭還在吧?那牢獄頭頭不是喜歡獎勵下人嗎?這樣把麗妃也送過去吧,還有容錚毒啞了也送過去,省的他老奸巨猾的出什麼幺蛾子,終生賣給他們爲奴了。”
她一個個的都不會讓他們死,要讓他們遭到世間最痛苦的折磨。
夜鍾離勾脣笑:“好,還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父皇把後宮解散了,也就是說皇后和麗妃等人都被削掉了身份,變成了平民。”
“那就好辦了,我正好給千葉尋了一個姓齊的大戶人家,選個日子把她嫁過去吧,至於皇后嗎,賞給齊大夫人當丫鬟吧。”
“尋姐姐,那千葉那麼可惡,你幹嘛還要給她尋個大戶人家嫁了?”明陽忍不住的問。
千尋笑了笑道:“因爲這個齊員外已經六十多了,雖說年紀大了,但是精力尚可,光今年一年就娶了十房小妾了,加上家裡的和被折磨死的,總共有一百多房呢,齊員外這麼有經驗,千葉一定會性福的,你說對不對?”
明陽嘴角一抽:“這麼多,那齊員外能行的過來嗎?”
“他不行,可是他的鞭子行啊,我給你說他閨房的本事可大了,據說鞭子,皮條,鐵鏈之類的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齊員外擅長用蜘蛛,蜈蚣,蚯蚓一類的東西,呃,你懂得。”
她每說一樣,明陽的肩膀就嚇的一抽,這些東西放在那裡豈不是要死了?
“據說他還喜歡看他的小妾們和動物交配,反正這嗜好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辦不到。”
明陽嚇得打哆嗦:“尋姐姐,你別說了,好嚇人呀,怪不得他的小妾死的那麼快?”
“哎,我還沒說完呢,你怎麼就不聽了呢”她可是剛來了興趣:“聽說,他夫人特別善妒,可是又無法杜絕他好色的本性,只能給他不斷地出主意,讓他這樣折磨那些年輕的女人,她心裡就舒服些。這樣我們把皇后給她派去做丫鬟,不知道她會不會把千葉的事情遷怒到皇后的身上。”
明陽已經是恍恍惚惚的要暈了,她可是單純的小姑娘,那聽過這麼驚悚的事情?
夜鍾離笑的燦爛:“夫人,這是在替我報仇?”
千尋白他一眼:“你快點的,把情放出來。”
“遵命。”夜鍾離很高興,還是夫人有辦法,這下明陽心裡有陰影了吧,那情嘿嘿可要過一段痛苦的日子了,這可是比任何處罰都讓他難受,哼,誰讓他搶他的書來着?
明陽快要暈了,夜鍾離只好叫來了轎子,出了南華門,正好碰到皇上的步攆回來。
他招了招手:“尋兒,這就要回去了?”看見夜鍾離肩上的包袱,他的不捨閃過,自從她回來,他知道她是他親生的女兒後,他就一直想給她說說心裡話,比如她怎麼就那麼肯定她是他親生的呢?
他也暗自懊悔,她那麼相信她孃親,他卻沒有給她足夠的信任,只憑什麼滴血驗親,就相信了事實,誤會了雲兒十七年。
“父皇,我覺得我還是回國師府吧。”
“你和鍾離都可以搬到皇宮裡來呀,雲暖閣又不是住不開,正好還可以安慰安慰千翔。”他還不知道小皇子在他們自己的手中。
“呃,我會經常過來的。”她看了看夜鍾離,示意他幫忙說話,她最不會拒絕人了。
夜鍾離道:“父皇放心吧,尋兒是怕我母親住不慣京城,想陪陪她。”
皇上點點頭:“那好吧,記得要經常回來看看父皇。”
兩個人拜別皇上之後,不緊不慢的趕回了國師府。
殺琴兮抱着孩子,被很多人圍在中間,爭着給他送禮物,虛穀子和天目兩個老頑童也終於回來了,正在那裡調笑,一幫子人真是很熱鬧,要是父皇在的話,那就更美了。
沐千翔事先向大家通報了千尋也有了身孕的事,於是夢一諾和雲卿見了她,也格外的激動,慌忙把她拉過來坐在椅子上,看到後面跟着的夜鍾離終於臉色變得陽光明媚了,知道兩個人已經好了,就更是開心。
虛穀子很激動,圍着千尋轉圈圈:“哎呀,我把你帶走的時候,你只有這麼點,想不到一轉眼,你的孩子都這麼大了。”
衆人都輕咳了一聲,這話說的怎麼就那麼彆扭呢?
天目拍了拍他:“你還會不會說人話?你把尋兒帶走的時候,她都八歲了,怎麼着也要這麼高了,哪像你比劃的還跟嬰兒似得那麼大點,還有什麼叫尋兒的孩子這麼大了,他明明在肚子裡還沒有手巴掌那麼大好不好?”
衆人一聽說的極是,都哈哈的笑起來。
虛穀子急道:“我這是誇張的說法,誇張懂不懂?一羣沒文化的人,真可怕。”
一羣人嘻嘻哈哈的說着道着,誰也沒有注意到旁邊的夜魅在夜鍾離耳邊說了一句之後,夜鍾離那張千年不變的臉也僵在了那裡。
他要怎麼給這些人說這個消息呢,要不還是別說了吧,這件事早晚要說穿的,於是一幫人繼續開着玩笑,直到一道也被感染的爽朗聲音傳來:“怪不到尋兒要回來,原來這裡這麼熱鬧,這樣的情況,你們怎麼就不邀請朕呢?”
氣氛一下子僵住,屋子裡的笑聲頓時靜了下來,衆人的臉上更是劃過青白各種顏色,尤其是雲卿,她下意識的想躲起來,她還沒有做好要和他見面的準備,可是左右環顧,竟然沒有可以容身的地方,眼看皇上說着話,已經大踏步的走了進來。
“咦,怎麼突然都不說話了?是不是朕來了嚇着你們了?不對了,你們不是一個比一個膽子大麼?你們…。”
他保持着左腳跨進門檻,右腳擡起在門外,話沒有說完微張着嘴,定定的望着前方,這不是在做夢吧?可是這夢境怎麼如此真實?她的臉如此鮮活,跟真的一樣。
此刻他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下一刻,他搖搖頭,揉揉眼睛,他一向做夢只夢見雲卿,從沒有夢見過這麼一大屋子人都在。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自言自語:“原來還真的有白日夢一說。”
千尋感覺到手心傳來的暖意,最先反應過來,瞪了夜鍾離一眼:父皇來了,你竟然隱瞞不報,現在措手不及,多尷尬啊,但是轉頭笑着上前:“父皇,你來了。”
皇上腦子轟得一下清醒了一下,看着女兒鮮活的一顰一笑,這不是做夢啊?這是真實的呀。
千尋挽着他的胳膊來到了雲卿面前:“父皇,你怎麼不說話?該不是怎麼多年沒見,你都忘了孃親長什麼樣子了吧?不認識她了?”
皇上只知道盯着她,完全忘了怎麼反應?
雲卿莞爾一笑:“清哥。”
皇上渾身一顫,這清亮柔柔的聲音有多少年沒有聽到了?他每次夢見她的時候,都是她臨死前見不到他最後一面發出的悽美的聲音。
千尋搖搖他:“父皇,你今天可是發揮失常了,要是在這麼癡呆下去,孃親可就不喜歡你了?”
虛穀子上前使勁一掐他的胳膊:“他是魔怔了,掐一下就好了。”
大家都隨着皇上倒吸了一口涼氣,敢掐皇帝着,也需要勇氣的好不好?
皇上清醒了過來,這麼疼看樣子不是在做夢,但是這是怎麼回事?雲卿還活着?真的假的?
他試探着喊了聲:“雲兒?”
雲卿再次對他笑了笑,並給他讓出一個空位來。
皇上看着有些呆,沒動,虛穀子裝作無意的在後面撞了一下他:“這麼大年紀了,扭扭捏捏幹什麼?”
他沒有防備,直接上前栽去,前方是雲卿,千尋也沒有阻攔,兩個人就這樣抱在了一起。
皇上也不是真的呆,這下充分利用了得來不易的機會,把雲卿緊緊地抱在了懷裡,雲卿想掙扎來着,這麼多人都是晚輩,這樣實在難爲情啊,但是被皇上抱得太緊,掙脫不開,只好任由他抱着。
“雲兒,我真以爲是在做夢,你告訴我,這不是夢。”
千尋他們都悄悄的退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他們。
從這以後,皇上幾乎天天都往國師府裡跑,到最後權十七在國師府的隔壁買了一間房子,皇上就更不放心了,昭告天下,他退位,讓位於三皇子沐千翔,於是名正言順的住進了國師府。
殺琴兮抱着孩子就不能兩頭跑了,只能呆在宮裡,雲卿就隨着殺琴兮在雲輝堂住了一段時間,最重要的是刺激刺激太后那個老太婆。
雖然雲卿說對於以往的事,她已經不恨了,但是千尋是有仇報仇,有怨抱怨的人,纔不會輕易原諒她。
她先是令她去參觀了戰況被五馬分屍的慘狀,告訴她沐千御被髮配到了北海之濱,又帶她看了一下千葉和皇后現在的生活狀況,看到皇后和千葉被折磨的神情呆滯,下體在不停的留着膿血,再也承受不住,暈了過去,這一暈就再也沒有起來。
皇上只想追逐着雲卿的腳步,對於外界的一切,他都選擇了忽視,他決定以後的後半生,都要爲自己而活。
千尋沒有剝奪她居於永福宮的權利,反正她一直纏綿於牀榻,於是永福宮裡冷冷清清的,只有濃郁的薰香才讓人感到裡面有人的存在。
晚上的時候,她總能看到過去無數的人死在她的面前,鮮血淋漓,無頭無身體,被夢魘纏身,一身的罪惡越來越清晰,就是在這樣的不斷折磨中,一點點的消耗着她不多的時光。
終究是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不到。
七個月後,千尋已經八個多月了,肚子尖尖的,就像在肚子的部位塞了一個抱枕似得,不過走起路來還是風風火火的,夜鍾離乾脆直接拒絕了一切朝堂上的事務,亦步亦趨的跟在她的後面,就是去上個廁所也要跟着,千尋是天天抱怨,時時抱怨,一點自由也沒有。
反正每天她都在和夜鍾離的鬥智鬥勇中度過,一個藏,一個找,好在夜鍾離寵着她,願意陪着她玩,她說要他多長時間找到,他就多長時間找到。
這天她又窩在情房間裡的貴妃塌上,眯着眼睛吃東西,情在旁邊求爺爺告奶奶的圍在她身邊:“姑奶奶,求求你了,你能換個地方嗎?”
自從上次被夜鍾離賣到男伶館之後,他就怕了,雖然那些人沒有真的侵犯他,但是被那麼多噁心的男人用猥瑣的眼光看着,他就覺得想吐。
千尋就是不理他,最後被他鬧得心煩,只好說:“你給我找點樂子來,我就放過你。”
於是一臉苦逼的情只好出門給她找樂子,你說這兩口子,只是懷個孕,就折騰的雞飛狗跳的,還專門禍害他們這些朋友,你們無聊,我們可是忙的很好不好?
最後他往院子裡一瞧,心中一喜,忙跑進屋:“快,快出去,有貴客到了。”
千尋想了想,似乎沒有什麼是她期盼的貴客,於是懶洋洋的道:“誰呀?”
“你出去就知道了,我保證你滿意。”
千尋在明陽的攙扶下,慢騰騰的起來,走到門口,陽光正盛,她擡手擋住,眯着眼睛往院子裡看去,一張溫潤的臉,永遠帶着一抹溫潤的笑映入眼簾,他的旁邊是豔麗無雙的女子,兩人十指相扣,皆笑着看着她,在光線的背光裡,似一對金童玉女令人賞心悅目。
千尋大喜:“雲聽,暖心。”早就聽說花雲聽這次能順利的收復華王和景王的心,全靠了暖心從中斡旋,因此兩人慢慢地走到了一起,這不爲了感情,沐千翔給花雲聽傳了三道書信,希望他回來幫他,他都不聞不問,最後沐千翔氣的整天罵花雲聽也是個重色輕友的人,真想不到,這兩人還捨得回來?千尋想着就要往前撲過去,似乎忘了自己笨拙的身子。
左腳剛邁出去,就有人從背後穩穩地抱住了她:“夫人又忘了?”
千尋哀嚎一聲,又被逮住了,只好張開雙臂道:“你們可以向我撲過來呀。”
一道涼涼的聲音撲滅了她最後的希望:“我不許。”開玩笑,花雲聽縱使再有心上人了,也是男人好不好?至於暖心嗎?會碰着他兒子的!
花雲聽和暖心對望一眼,他笑:“夜兄還是那麼小氣,要是萬一生了兒子怎麼辦?”
夜鍾離臉色一黑,這正是他擔心的問題啊,生個女兒他可以一起寵着,生個兒子可是會給他爭寵的,涼涼的道:“哪涼快哪呆着去。”
抱起千尋就走,乘着兒子還沒有出生,還是去和夫人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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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尋使勁的撲騰:“我不要走,我還要聽聽他們倆的愛情浪漫史呢。”
夜鍾離站住:“你確定要聽?”
千尋使勁的點頭。
夜鍾離一雙幽深的眸子已經盯着後面的兩人,兩人頓感不妙,還是趕快的跑路吧,這個腹黑的男人,爲了博夫人一笑,可是什麼事情都乾的出來,比如插朋友幾刀。
一道聲音在他們的身後炸開:“限你們倆回去好好斟酌一番,明天過來好好講給我夫人聽,無比要有聲有色,聲情並茂。”
花雲聽苦笑:“夜兄,我們可不是你的屬下。”那意思很明顯,我們沒有這個義務。
“哦。”夜鍾離拉着長長的聲調,看着懷裡的千尋道:“夫人,可願意去茶館裡聽?據說那裡的氣氛比較好。”
千尋狠狠點頭,能出去當然好啊,她在國師府都快長毛了。
花雲聽和暖心腦後淌了無數黑線,夜兄,你爲了討媳婦歡心,這種主意你都想的出來,你令茶館編排我們的故事,我們以後還能不能出門了?
花雲聽終於咬牙切齒的蹦出一個字:“好。”他能不答應嗎?他回來就是一個錯誤,他可是聽說尋兒快生了,回來給快要見面的侄子送禮物的,算了,禮物可以換了。
夜鍾離又補了一句:“我兒子出生的禮物可不能隨便。”
花雲聽這麼溫潤的一個人也忍不住將夜鍾離在心裡罵了好幾遍。
遠處的情和明陽看着好戲,笑的愉快,終於成功的把這個包袱扔了出去,以後都可以歡樂的玩耍了。
夜鍾離飄過去一眼:“你們倆要去幫忙。”
四個被壓榨的人齊齊倒地,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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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大結局下,人家本來想寫5萬的,讓你們看過癮,沒想到3萬多就寫完了,作爲補償,明天早上把雲卿皇上,權十七三人的番外,作爲補償!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