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平反,無人反對!
主要是反對的人心中明鏡似的:此時反對根本沒用.
滅國,開疆拓土,功當封侯!
鄭昊挾此大功爲張家平反,誰也無話可說,再加上張楊在流地黑莽原的功績,張家平反是遲早的事。
永平帝知道張家流犯的身份是鄭昊等人心頭一根刺,是以首先爲張家平反,然後才下旨封賞一干大小將官。
想起趙耘說“四靈是助皇帝鎮守四方的”,而白虎寓意戰神,主殺伐,屬西方,此次鄭昊初任西方主將,便一戰崛起,於是賜他 “白虎”封號,爲正一品將軍,鎮守西疆。
令刑部將原抄鄭家的田產鋪面等悉數歸還,並賜將軍府一座,田莊數個,黑莽原土地五千畝,彌補這幾年的虧損。
西南統帥顧澗被封爲正一品西南將軍,鎮守西南和南疆。
趙鋒、黎章被封爲將軍,正二品;李敬武、劉水勝等人被封爲副將軍,其餘大小將士均獲提拔。
這情形羨煞一幫人,可是,羨慕也沒用。
用兵之道,實在不可捉摸,看了捷報,這場戰役用兩字可概括:奇,快。
大家都是讀書人,就算不打仗,兵書謀略也會有所涉獵,而那些武將就更不用說了,然而,真到了戰場上,大多數人都成了紙上談兵的趙括,有誰能像鄭昊這般,不動聲色間調兵遣將,翻手便滅了敵國?
永平帝心驚的同時,想起還欠鄭昊一道聖旨:當日,他以爲鄭昊已死,下旨將他未婚妻子秦淼賜婚給洪霖;後來得知他沒死,正不知如何處置的時候,又傳出秦淼已死的消息。這纔不了了之。
如今,他已經成爲國之重臣,正該籠絡的時候,是不是該賜給他一個妻子,彌補當日的虧欠呢?
嗯,這事得好好思量,不能委屈了他。
封賞完畢後,朝臣們又被皇帝使喚的團團轉,除了原本調集軍需供給邊關外,更要忙着接收處置蕃國俘虜和國王大臣們。因爲,這些人很快就會押往京城。
除此之外,更要選派大小官員去往原蕃國。接收治理當地民政,還要增派地方鎮軍,協助禁軍管理治安,真是忙得不可開交。
可是,這忙得高興。忙得痛快。
不說朝中忙碌一片,且說黎章,他協助葫蘆攻佔了蕃國王城後,又幫着清理了幾處城池,而葫蘆正率大軍乘勝追殺蕃國殘兵,攻佔各地。根本無暇與他碰面,他又惦記西南戰事,遂留下一封書信。連夜帶兵返回西南。
在鄭昊進攻蕃國不久,鄰近的南雀國就得到了消息。孔雀王立即下令集結在眉山的青鸞公主和南靈王提前進攻,並通知東南的水國,一齊配合蕃國用兵。
誰知才過了一天,就傳來蕃國王城被攻陷的消息。緊跟着,就是蕃國被滅的消息。孔雀王都聽傻了。
他可是將鎮守西部的巨象軍大多都調往眉山去了,如今蕃國被滅,南雀國西部空虛,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青鸞公主和南靈王只好指望速戰速決,像北邊元國一樣,兩面夾擊,將顧澗的西南軍覆滅,那時方可佔據主動。
所以,黎章尚未返回蜈蚣嶺,西南的戰爭也爆發了。
顧澗同時應付南雀軍和水**隊,雖然吃力,但有周先生幫着運籌,倒也支持住了。他並沒有慌張,一面拖延,一面暗地裡派人去蜈蚣嶺打探黎章的消息。
青鸞公主接到各處來的戰報,發現黎章等三人並沒有出現在戰場,忽然醒悟,判定是黎章帶人北上偷襲蕃國王城,只怕此時還未返回呢。
她當即下令全線猛攻。
不明內情的胡鈞和汪魁得知南雀國已經全線進攻,七裡灘等處爆發大戰,一起來見黎章。
林聰頂盔披甲地接見了二人。
胡鈞道:“黎將軍,如今南雀國和水國已經全面進攻,我們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汪魁也道:“黎將軍,再不動手,顧將軍那邊就算頂得住,到頭來耗費就大了。”
林聰何嘗不知道這些,她緊張地蹙眉苦思:是等哥哥回來,還是現在就動手?
這件事非同小可,一個不慎,兩年的努力準備都將付諸東流。
胡鈞注視着她,覺得奇怪極了,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他問道:“黎將軍,就算暫時不出兵,也該將在外操練的三千人招回來,只有萬事齊備,方是至勝之道。”
林聰默算了算日子,覺得黎章也該回來了,這種奇襲,靠的就是快,不管成功不成功,一擊必退,久拖無益。想畢,她站起身,手按在桌案上,沉聲道:“好!明天發動進攻。胡鈞、汪魁聽令!”
胡鈞和汪魁聽了精神一振,急忙上前聽令。
永平十八年九月二十二日,盤踞在眉山蜈蚣嶺的黎章所部終於行動起來。
蜈蚣嶺南面有一條橫水河,往南拐入南雀國境內,匯入滄浪江,流經王城孔雀城。南雀國特在橫水河與滄浪江交界處建了一座麗水城,並派軍隊防守。
而黎章在蜈蚣嶺準備了兩年,就是要利用這條水路奇襲孔雀城。
他命軍士在谷內挖出巨大湖泊,不僅截斷山嶺北邊的山溪水,還修水渠從南引橫水河流灌入,如今湖泊已經蓄得滿滿的。
九月二十二日凌晨,蜈蚣嶺下的山谷內響起轟天炸雷,最後一道堤壩被炸開,滔滔洪水如同一條怒龍般,咆哮着從事先開出的水道奔出山谷,注入橫水河,然後一路南下,往滄浪江衝去,
這景象太可怕了,洪水所過之處,無可阻擋,首先沖垮了小小的麗水城,席捲無數房屋樹木及人畜殘骸,翻滾着滔天的巨浪向孔雀城撲去。
待洪水泄得差不多後。林聰便率領早已準備就緒的將士們紛紛下水。
七千將士,全部用羊皮筏子。
最先出發的三千人,由汪魁率領,每人身上左右各綁一個充滿氣、鼓鼓囊囊的羊皮球,黑壓壓鋪滿水面,逐浪翻滾;
第二撥和第三撥各兩千人,則由胡鈞和林聰率領,乘坐用幾十只羊皮球紮成的筏子,攜帶少量軍需用品和乾糧,順水漂流。
這項水上工夫。將士們兩年間在橫水河上游演練過無數回,便是此時水急浪高,也不至於喪失性命。
七千人隨着一瀉千里的洪水。乘風破浪,只用了半天時間就趕到了孔雀城。這裡已經是白漫漫一片汪洋,只餘孤城一座,矗立在水中央,遙遙聽見城內有哭喊聲傳來。
林聰心裡緊張極了。急命衆軍聚攏,向城內喊話:只要孔雀王率衆投降,靖軍馬上採取措施令洪水退去,以免殃及城中百姓。
他們並不想把孔雀城給淹了,此舉太傷天和,是以早就想好了應對措施。就怕孔雀王不肯投降。那時倒騎虎難下了。
孔雀王被這從天而降的災難驚呆了。
他站在城頭上,望着滔滔洪水從西不停奔來,而滄浪江下游卻泄水不及。城牆外的水越漫越高,城內也開始積水,若是他再不下定決心,洪水很快會漫進城去,那時。滿城百姓將全部葬送。
他渾身顫抖,淚流滿面。萬沒料到南雀國竟會遭遇滅國之禍。早知今日,當初又何必興兵侵犯大靖?如今落得如此下場,還帶累了滿城子民。
孔雀城內駐守着兩萬孔雀軍,其中不乏會游水的將士。見他們的國王被逼如此,怒不可遏,又見外面靖軍不過數千人,遂在一個頭插五羽老將的帶領下,脫去鎧甲,泅水向靖軍殺來。
雙方就在水面上混戰廝殺。
孔雀軍自然不是靖軍對手,他們不過是會游水罷了,怎比得上長期在激流中訓練的靖軍。波浪翻滾中,不斷有屍體順水漂走,觀其服飾顏色,都是孔雀軍。
然而,這情形並沒有嚇住孔雀軍,仍然不斷有軍士跳入洪流中,甚至會水的百姓也加入廝殺。
林聰急了——再這樣耽擱下去,這一城的百姓就完了。
她一邊命軍士高聲逼迫孔雀王率衆投降,一邊指揮胡鈞汪魁迎敵。
一羣敵人朝她這邊殺來,她終於也被捲入戰鬥。
混戰中,林聰忽覺兩側的羊皮球漏氣了,往水下沉去。正疑惑地往水面遊,又一股鑽心疼痛襲來,一把利刃從後刺入腰部,卻被藤甲阻隔。
她驚愕轉頭,看見對方竟然穿着靖軍服裝。
她被內部敵人暗算了!
不,應該說哥哥被內部敵人暗算了。
她憤怒極了,手中寶劍迅疾刺向對方,快得連水波也不起。
這人水下工夫似乎很差,她一擊得手,感覺背後水流激盪,本能地一擺雙腿避開,側面又殺來一人。
混戰中的靖軍沒有一個人發現,他們的主將竟然被人在水下圍攻了,只因爲攻擊她的是靖軍自己人。
這時,上游江面一片喊殺聲傳來,黎章率三千人趕到了。個個身上只綁了兩隻羊皮球,烏壓壓一片黑影,從白浪翻滾的盡頭傾瀉而下,瞬息間便來到眼前。
林聰感覺圍攻自己的四個人絕對不是蜈蚣嶺的靖軍,因爲他們的水性一般,不像訓練了兩年的樣子。這也使得她有能力在水下跟對方糾纏。但是,她終究受了傷,漸漸不支。
即將昏迷嗆水時,她被人從背後撞開,接着一個身影擋在身前,激流翻滾中,兩名靖軍胸前浮起一片暗紅,被水流捲走。
迷濛中,林聰只看見一雙驚慌害怕的眼神,她腦中忽然電光石火般閃現很久以前一段往事,心中喃喃道:“原來是他!”
隨即陷入無邊的黑暗中。
再醒來,已經在岸上了,一聲聲焦急的呼喚傳入耳中,她慢慢睜開眼睛,適應刺目的陽光後,映入眼簾的是泥鰍那悲慟的面容。
今天三更,下章四點、晚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