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京城來的?認識周方廷嗎?”
這下這個從頭至尾都有些桀驁,和錢才一樣身着一身風衣,兩手插兜的男人眉宇終於有了動靜,開始往中間擠。
“你認識周老?”
如此緊急的情況,錢才差點笑出聲,五十來歲的年紀,周老?那周老他爹是啥?
想不到周家人不在江湖,名還在啊。
這家人有人認識京城本地的三教九流,他本來也只是猜測,可如今聽江潮的話,他們家不僅有人認識,可能還挺有威望。
錢才心裡還在同時盤算着27號這趟京城該不該去,會不會遭到來自周家的地下黑手。
衛寧叫來的幾人此刻其實也在偷偷發信息給家裡求救,只恨今天沒有帶幾個保鏢出來。
只有康家寶拿着手機在桌子底下瘋狂打報警電話。
他和那幾個家裡做生意的不一樣,有他爹在,警察到了就是最好的保護傘。
這些人關係再怎麼樣,再吃得開,也沒有個官面上的親爹,有再大的關係,也得論遠近。
而且他確信,以錢才的名氣,等警察到了,一切都會安全。
但這一桌子的人,包括衛寧,也沒想到錢才能說出一個能鎮住這個自稱京城來的人的名字,一時間都有些猶豫,手裡的求救短信該不該發。
米舒此時抓了抓他的衣袖。
周方廷這名字,她聽過,當初她逼着她爸找人幫錢才,他爸回覆說已經找人出面調解錢才事的時候唸叨過這個名字。
“周家的人不好打發,尤其是這個周方廷,閨女,你爸這次爲了你可是得罪人了,我只希望伱以後乖一點,別給你爸找事,行嗎?”
就那次,她默默記住了背後對錢才下黑手的人的名字,想有機會能提醒他。
後來他爸說這小子有人保了,她也再沒想過提這事,有人都能保他,就有人能提醒他。
他現在居然用這個名字來嚇唬別人,他不怕再得罪那個“周家”嗎?
錢才當然沒法從米舒這個小動作領會出這麼多思想,既然衛寧報的此地地主爺的名字都無用,那這人明顯是個只信京官的角色,那報米舒她爸的名字也純屬多餘,只有拖到自己的人來才能相對安全。
“既然你聽過,那等着我打個電話吧。”
錢纔拿起手機假意要找個電話。
江潮這會居然沒動,靜靜等了他幾秒,又突然開口道:“不用打了,翻周老的電話,你給我看看手機號。”
錢才這會也愣了。
這特麼不能是周方廷養的殺手吧?周方廷這種級別至少四五個電話,他個個都能知道?
他媽的,沒想到存個手機號還能救命啊,現在打電話給胡道遠問問,還來得及嗎?
錢才又假意翻號碼,拖了一會。
“要電話號碼是吧?等着,我現在問問。”
“小子,你耍我?”
江潮有些憤怒,突然覺得不該說這些話暴露了他和周家人的關係,立即給身邊一個穿着薄皮衣,頭上帶着條刀疤的寸頭使了個眼色。
刀疤寸頭上前,一把抓住了靠外面的米舒。
“你他媽知道她爸是誰嗎?你敢動他?”
錢才大怒,不好硬扯米舒,立即擡手操起一瓶唐培裡儂,猛地砸向寸頭。
他必須得保住米舒。
寸頭立即鬆手側身一躲,躲開了勢大力沉的香檳瓶。
“砰。”
酒瓶在後面的光頭和江潮中間的位置炸開,光頭擡手擋了擋,江潮卻毫無動靜。
就這一下,兩人的沉穩高下立判。
錢才趁機一把摟着米舒的腰,把她攔腰高高抱起,轉身把她送到了自己身後沙發上站着。
“衛寧,護着他!我的人馬上就到!”
錢才大吼,生怕幾人把米舒讓出去,趕緊給周邊幾人壯膽。
衛寧立即讓周邊的人讓開,讓米舒到他旁邊,眼看米舒呆愣愣的看着錢才,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猛拉了她一把,讓她從沙發上跳到中間位置,有卡座的大桌子阻擋,多少也能安全一些。
江潮似乎很信任刀疤寸頭,並沒有讓其他人上。
此刻光頭放下手,卻有些惱羞成怒,大喊了一聲:“操,弄他!”
光頭身邊的幾個小弟立馬帶着些鬼叫衝了上來,刀疤短寸卻要安靜許多,被光頭的小弟擋住了有利進攻位置,立馬踏上桌,準備從桌上過去踹錢才的頭。
錢才雖然鍛鍊有一段時間了,有空也跟徐達學了幾招,此時卻雙拳難敵四手,只能拿起桌上的紅酒盒子邊擋邊退,手上被光頭一個壯點的小弟錘了好幾拳。
鍾樊柯站在旁邊立刻開始尋摸工具。
錢才說有人來,鍾樊柯心裡卻最清楚,恐怕沒有人,看到錢才吃虧,找到另一個唐培裡儂的瓶子,頓時暴起,帶着些冰水,就往準備側面給錢才一腳的刀疤寸頭砸去。
這一下鍾樊柯才知道錢才的力氣有多大,接近滿瓶的唐培裡儂,好幾斤的份量,他憑着腎上腺素才堪堪丟出點威力。
一擊建功。
正砸到了寸頭的背,寸頭吃痛卻沒倒,猛的回頭,指着衆人:“你們他媽再動,連你們一起弄!”
在場的人非富即貴,老大沒叫動手,他也不敢亂來,真弄着哪個,人家家裡要追殺他,還得靠老大頂着,捱了這一下猛的,寸頭也怕被偷襲,不敢把背露給他們,桌上全是酒水滑得不行,他也只好下來。
此時錢才已經被壓到了沙發角落,還好他利用地形,地上也是一個笨重的大桌,一下挪不太開,身前沒有留出太多空間,這地方根本展不開腳。
江潮不慌不忙,再次出聲示意之下,壯漢從腰間露出個皮套,抽出一把匕首,讓幾個差不多制服了錢才的人讓開。
“讓開,老子剁了他!”
寸頭和壯漢是他手下的花棍,身手好不好不說,絕對的抗揍和忠心,這麼多年江湖下來,不知道保着他逃過了多少危險的情況。
“操NM!”米舒大概是平生第一次罵人,有些歇斯底里,拿起桌上的冰桶往壯漢身上砸。
收效甚微。
衛寧見狀,也想起了手邊還有東西,撿起地上沒喝的酒籃子放到桌上。
“操!是老子兄弟就幹他們!”
錢纔在旁邊已經抵擋得很吃力,趕緊大喊:“你們別動手,管着點米舒,我人馬上就到!”
說話的功夫沒注意,臉上又捱了一拳。
衛寧頓時悲從心來,只得拉住要衝上去的米舒,在座的幾個人心情也差不多,都在心裡發誓,以後少花兩瓶酒錢,養兩個打手。
錢才弓着身子護着頭,不敢暴露要害部位,旁邊的人卻已經悄悄讓開,讓江潮的人進來,他們不是不敢動手,但是要人命的事,沒有傻子會主動上去幹。
壯漢要上來之時,門口終於傳來一陣劇烈的動靜。
“就是他們!快!”方泡泡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錢纔看到眼前的人都退開朝門口衝去,壯漢回神,反手提刀衝上來要捅他,錢才渾身痠痛起身不及,大吼一聲。
“衛寧,我人到了!快他媽砸他!”
衛寧得到指令瞬間釋放火氣。
“幹!”
這會能看出他們來的時候買了多少洋酒。
幾人紛紛摟起瓶子砸到壯漢身上,掉落打碎在周圍的時候,跟開了染坊似的,紅的、黑的、紫的都綻將出來。
壯漢躲閃不及,被一個堅硬的紅酒瓶底子砸中腦門,卻似做了一個全堂水陸的道場,磬兒、鈸兒、鐃兒一齊響。
“瓦罐,先把這些搗亂的收拾了!”江潮看了看遠處,大聲下了命令。
“老子弄死你們全…”
壯漢正怒吼着,江潮提醒的聲音同步響起。
“瓦罐,注意!”
“砰!”
一個像豹子一般迅猛的人影迅速貼近,低頭,側身,揚肘,以一種奇怪的身位撞擊在壯漢的側身,壯漢像電影裡被卡車撞到的人…沒這麼誇張,但也飛出去倒地滾了好幾下。
徐達還是那個造型出現在錢才面前。
只是這次的觀衆多了好幾個人。
錢才坐起喘了口氣,正對面的江潮立刻招呼着幾個不太經事的捏腳小弟往後撤。
他帶出來真正能打敢殺的兩個,一個衝到門口就被一個黑黢黢的壯漢攔下,差不多被壓着打,另一個則是在地上掙扎着使勁想辦法順出一口氣。
“徐達,那個穿風衣的!趕緊逮着他!”
錢才大吼。
徐達趕緊衝過去攔江潮,攻守易位,對面也開始瘋狂砸東西,情急之下,被一個話筒砸中了腦門,徐達被砸的定了一秒,甩了甩腦袋忍痛又追了上去。
錢才起身站起走出沙發靠着的牆角纔看到,今天安保的6個人,有五個在門口被十幾個人圍着,雖然沒有佔下風,但是也不敢像徐達這麼下死手,刀疤寸頭已經掏出了三菱軍刺在和吳迪纏鬥。
是真的纏鬥,吳迪直接用身體優勢纏住了他,那個寸頭像個提現木偶被吳迪抱在懷裡一來一回的擋刀。
錢纔看得氣急,大吼了一聲:“你們怕打死人?還他媽墨跡什麼?這些人裡搞不好有通緝犯!今天坐牢了的,一人兩百萬安家費,老子養他全家!”
那光頭老大聽到這話一下慌了,他感覺這次真的惹到人了,這人要是能這麼捨得開錢弄人,他在滬上早晚要被弄死。
“兄弟!兄弟!我們不打了,你放我們走!”
來不及了,這句話一開口,光頭這一方頓時泄了氣,加上五個安保被老闆劈頭蓋臉罵他們墨跡,手上都有點撒開了。
“媽了個巴子,老闆養我們一年,就打這麼一場硬仗,等什麼?”
上次歷長江綁架那次,在他們看來根本就是碾壓,人比他們多,還被老闆親自出手幹廢兩個。
這次算是點子扎手,對方明顯是經常打架的,還有刀,人數也比他們多。
奈何那個光頭老大是個慫貨,要投降了。
不能等他認慫!要不他們五個以後就是其他十幾個兄弟的笑柄。
後面的幾個公子哥小姐都看呆了。
米舒也趕緊衝上去,想仔細看看錢才傷在何處,錢才見她過來,趕緊又是戰術性後撤,讓她先去沙發休息。
衛寧這會兒閒下來,看到桌子前面的光頭要站起來,錢才正背對光頭看着門口,衛寧怕錢才被壯漢偷襲,提着桌上最後一個紅酒瓶子就要踩上桌。
“我來!”鍾樊柯站在外面,拖過他手裡的瓶子,衝上去就是一個精準爆頭。
瓦罐,OUT。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