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韓,便是位於朝鮮半島南部的三個部落聯盟,分別是馬韓、辰韓和弁韓。
在《後漢書?東夷列傳》中,有對於三韓的相關記載,稱之爲‘古之辰國也’。而三韓之中的‘韓’,在土著語中有‘偉大’或‘領袖’的意思。在《三國志?魏書?烏丸鮮卑東夷傳》當中提到:桓靈之末,韓濊強盛,郡縣不能制,民多流入韓國……這也是關於韓國最早的記錄。
也正是因這一次的流民前往,造成三韓逐漸強盛,而後演變出朝鮮三國。
到後來,高句麗滅亡,新羅國便取而代之,成爲朝鮮之主。
不過在東漢末年,三韓方開始興起,甚至依附於高句麗人……只不過由於高句麗人未曾向朝鮮南部推進,以至於成爲一處相對穩定的地區,有諸多漢人前往,試圖在當地重建家園。
這是一件好事!
如果漢軍攻入朝鮮半島,那麼自桓靈二帝便涌入朝鮮半島的漢民,定然歡迎。
三韓雖然部衆甚多,但不足爲慮。
閻柔早在來到國內城之前,已經和劉闖商議了朝鮮半島的對策,如何攻取朝鮮半島,如何進行治理,他可謂胸有成竹。最重要的是,根據他對朝鮮半島的瞭解,知道有一處地方,最適合耕種從交州傳來的新式農作物。這種農作物已經在遼西着手改良,若能成功,便可以大面積推廣。
如此一來,整個朝鮮半島,日後便可以成爲劉闖的糧倉。同時也可以支持遼東,進行全面開發。
只是,太史慈在這個時候撤離高句麗,的確會給接下來的事務帶來影響。
但閻柔知道。太史慈之所以要返回遼東,是有要務在身。有龐德一人,便足以解決高句麗和三韓的問題。更不要說,劉闖還給龐德派來了兩個助手。一個名叫郝昭。當初呂布派給劉闖陷陣營的軍官。如今,郝昭已成爲軍司馬,並且逐漸展露才華,於是得到劉闖的賞識。
而另一個人就是王經,鄭玄的學生。
有這兩人,再加上龐德勇武過人,閻柔出謀劃策,三韓不足爲懼。
閻柔倒是有些羨慕太史慈,可以重返遼東。因爲他知道。太史慈這一回去。也預示着劉闖新一輪的行動。即將展開。
自去年十二月遼東戰事結束,至今已四個月時間。
而今,冰雪消融。春暖花開,遼東已經開始了春耕農忙。
劉闖在遼東已穩住了陣腳。步騭取樂浪,荀匡據玄菟,三郡合而爲一,在逐漸恢復元氣。
與此同時,海軍已整合完畢,甘寧帳下共六十艘改裝海船,水手多達萬人。
可即便如此,還是淘汰下來很多海賊,便定居於沓氏,興建海軍基地。這六十艘海船,聽上去似乎並不算多。可若是再算上廣鹿島三十餘艘海船和長岑二十餘艘,甘寧可以隨時調集百艘海船,橫行海上。對於這個時代而言,百艘海船的規模,絕對是令人感到觸目驚心……
更不要說,廣鹿島鹽場也已經全部竣工,並且開始了緊張的生產。
總之,遼東百廢俱興,一派興旺之色。
建安五年四月,曹操命劉曄再次出使遼東。
不過這一次,劉曄並非獨自啓程,而是帶了一支浩浩蕩蕩的使團。
在使團中,有一個極爲特殊的隊伍,由女子組成的一支護隊。正中央一輛華美車仗,車廂裡坐着一名少女,懷抱着一頭小熊。她淚眼朦朧,透過車窗向外眺望,卻見許都巍峨城牆,漸漸模糊。
少女的眼中,滾動淚水。
她把臉貼在懷中小熊的腦袋上,喃喃自語:“阿孃,玉娃這一走,卻不知何時能夠還家。”
這少女,正是曹操次女,曹憲。
曹憲還有一個姐姐,不過是庶長女,而且早已出嫁。
所以從小到大,曹憲便受到萬千寵愛。從父親母親,到兄長和弟弟,對她都極好。原本以爲,可以這樣快樂的生活。誰料想,噩耗傳來,曹操竟然要把她嫁去遼東,曹憲便慌了手腳。
年僅十二歲的曹憲,雖然對男女之事有些懵懂,但卻不代表她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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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心拒絕,可是曹操的態度非常堅決,曹憲便知道,這件事已無法挽回……
上車的時候,母親卞夫人哭着來到門口,可是曹憲卻看都沒看一眼。直到她上了車,眼淚才流淌出來。她不想母親看到她痛哭的模樣,卻不代表她心裡不難受。一個人遠嫁遼東,可是嫁給誰,她到現在還不清楚。只隱隱約約聽人說,那個人似乎和父親,並不是很和睦。
父親不在愛玉娃,玉娃也不再喜歡父親。
曹憲抱着小熊,如同失了魂魄的木偶,雖然一路上劉曄對她也是極爲照顧,可她卻毫無所覺。
從許都,一路走走停停,十餘日之後來到北海國。
這個時候,曹操以引兵前往延津,做出了準備渡河攻擊黎陽的態勢。
可這一切對曹憲來說,似乎都不再重要。
她登上了海船,帶着小黑坐在船艙中。生平第一次坐船出海,可曹憲卻提不起半點興趣。海船搖搖晃晃在海上航行,坐在船艙中,耳聽外面的海浪聲,曹憲的精神,已漸漸的好轉。
篤篤篤!
艙門被人敲響。
匍匐在她腳邊的棕熊,突然間發出一聲低沉咆哮。
“小黑,別鬧!”
曹憲連忙安撫住棕熊,而後擡起頭道:“我不是說過,不要來打攪我嗎?”
“二姐。開門!”
艙外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令曹憲一怔,連忙站起身,腳下踉蹌着走到艙門旁。把艙門拉開。
門口站着一個粗壯的少年,看個頭的話,好像有十三四歲的模樣。
頭髮略有些發黃,還帶着些曲捲。
細目。闊口,鼻樑高挺。
少年見門開了,二話不說,便擠進船艙。
就見他往牀榻上一趟,發出一聲舒服的呻吟,“還是二姐的房間舒服,這些日子跟着那些個夯貨們一起,可把我憋壞了。不過,若不走這一遭。我還不知道。這軍中的生活是如此清苦。
二姐。可有吃的?
我已經好久沒有肉食,嘴巴里都快要淡出個鳥來。”
曹憲睜大了眼睛,只覺腦袋一陣發昏。
半晌後。她才失聲喊道:“黃鬚兒,你怎麼會在這裡?”
“噓!”
少年翻身坐起。做出噤聲的手勢。
哪知道,一旁的小黑,卻因爲曹憲這一聲失聲叫喊,猛然直立起來,便朝少年撲去。
小黑已經一歲多了,體型越發雄壯。
這傢伙的氣力可是不小,但少年卻毫不在意,口中罵了一聲,眼見小黑撲過來,卻一矮身,猛然竄出去,張開雙臂抱住小黑,而後一個抱摔。就聽蓬的一聲悶響,小黑和少年便倒在地上。小黑張口便要撕咬,可是少年卻用腦袋死死抵住小黑的下巴,雙手更將小黑鎖住。
“二姐,還不讓這畜生住手。”
“你先鬆開小黑。”
曹憲連忙上前,少年鬆開手,一個懶驢打滾,這才站起身。
不過,他身上的衣服,卻已經被撕扯成了條狀,看上去格外狼狽。
“你這傢伙,虧得我以前還常給你肉吃,怎地便翻臉不認人?”
那棕熊被少年摔倒,憤怒咆哮。
曹憲連忙把它抱住,總算是把它安撫下來。
“你幹什麼,萬一傷了小黑,我就扒了你的皮。”
“二姐,我是你兄弟,你怎地幫一頭畜生?”
“哼,你若是不偷偷摸摸的,它又怎會襲擊你?對了,你還沒說,你怎麼會在船上……”
這少年,名叫曹彰,年已十歲。
他也是卞夫人所出,曹操三子。因從小頭髮有些發黃,故而被曹操戲稱爲‘黃鬚兒’。別看曹彰才十歲,卻自幼習武,更拜得名師傳授。他年紀雖然不大,可是天生神力,就算是十五六歲的人,也不是他的對手。曹操對他,也極爲喜愛,認爲曹彰長大之後,定然成就非凡。
曹憲怎麼也不會想到,曹彰竟然會出現在船上,一時間腦袋有些發懵。
曹彰咧嘴笑道:“二姐你一個人去遼東,孤苦伶仃,我又怎能放心?
阿孃擔心你受苦,所以讓我陪你一同前往。對了,二姐可有吃食,拿來些,我快要餓死了。”
曹憲,心中一暖。
她站起身,準備給曹彰那些吃食,可突然停下腳步,回身怒罵道:“你這個黃鬚兒,以爲我傻子不成?阿孃怎可能讓你出來,而且還混在軍中?黃鬚兒,你不會是不告而別,偷偷跑出來的吧。”
“啊呀!”
曹彰一副被看破的表情,嘿嘿直笑。
曹憲這一下可真的急了,上前揪住曹彰的耳朵,忍不住破口大罵:“你這傢伙,怎這麼膽大?你知不知道,我們此去遼東,是一個苦寒之地,你怎麼就敢跑出來,萬一出事又怎麼辦?”
“可是,可是我擔心二姐嘛。”
曹憲怒不可遏,但聽了曹彰這話,到嘴邊責罵的言語,又生生嚥了回去。
眼淚,順着臉頰無聲滑落,她看着曹彰那張瘦削的臉,也不由得一陣心疼……曹彰從前,臉圓乎乎,胖墩墩的。可現在,卻看不到半點肉。父親雖然不要玉娃,可黃鬚兒還視我做姐姐。
曹憲輕聲嘆了口氣,“黃鬚兒,你太膽大了。
母親若找不到你,豈不是要急死?”
“不會的!”
曹彰咧嘴笑道:“我寫了一封書信,讓人在我離家三天後,交給母親。
再說了,父親如今正全力準備出兵黎陽的事情,哪裡會顧得上我?等他們發現的時候,我早就上了船。二姐,你別怕……等到了遼東,若那傢伙敢欺負我,我一定會幫着你教訓他……”
看着曹彰那氣勢洶洶的模樣,曹憲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她這一笑,卻梨花帶雨,煞是好看。
“哪個傢伙?你怎麼教訓?”
曹彰嘿然,反手從腰間拔出一口短刀。
那短刀長約尺餘,刀身上鑲嵌七寶,極其鋒利。
曹憲看到這口短刀,便一怔,旋即苦笑道:“黃鬚兒,你膽子實在是太大了,怎地把父親最珍愛的七寶刀也給偷出來了?”
“哪裡是偷的,我只是暫借。”
“暫借?”
“我留了書信,想來父親這時候,應該已經看到。”
曹憲忍不住連連搖頭,對於她這個從小就膽大包天的兄弟,有一種無話可說的感覺。不過,心裡面又覺得暖暖的。她伸出手,把七寶刀從曹彰手中搶過來,“這口刀沒收,先放在我這裡。你拿着這口刀,不曉得又要惹出什麼禍事來……對了,你剛纔說有人欺負我,是誰?”
“二姐,我肚子餓!”
曹憲看着曹彰那痞賴模樣,不禁搖頭苦笑。
她站起身,走到船艙門外,見迎面走來兩名女婢,便吩咐她們那些食物來。
這幾日,曹憲一直茶飯不思,人也有些瘦削。女婢們正爲此而心急,聽曹憲索要食物,連忙跑去船上伙房。
不一會兒的功夫,她們端着食盤進來。
可是,當她們看到艙中盤坐在地上,正在和曹憲說話的曹彰時,不由得大吃一驚。
“記得,不許聲張,否則我就殺了你們。”
女婢們都是曹憲的親隨,哪能不認得曹彰。
聽到曹彰恐嚇,兩個女婢也有些害怕。好在曹憲站起來,狠狠瞪了曹彰一眼,輕聲道:“去,傳報子揚先生,就說三公子在我船上,待會兒請他設法上船,也好與他商量一下對策。”
“二姐,你怎能出賣我?”
“子揚先生是使者,若你發生了意外,他便要擔上責任,你莫不是要子揚先生送死?”
“我……“
“好了,別擔心。
咱們現在已經在海上,子楊先生就算是有心送你走,恐怕也沒有辦法。不過,到了遼東之後,你跟着子揚先生,且不可胡來。我聽人說,遼東那個人和父親不和,而且爲人很兇殘。”
原以爲,能嚇住曹彰。
誰料想曹憲說完這番話時,曹彰卻露出了困惑之色。
“二姐,難不成你到現在,還不知道那人是誰?”
“我怎知道……母親與我說這件事的時候,我根本沒有聽。只聽人說,那個人似乎非常兇殘。”
也難怪,當曹憲得知自己要被送去遼東的時候,就惱怒不已,根本沒有在意她要嫁的人是誰。而曹操和卞夫人,都以爲曹憲已經知道,所以也就沒有再談及此事。以至於曹憲到現在,都不太清楚她究竟要嫁給哪個。
曹彰笑得很古怪,輕聲道:“兇殘與否我不知道,可我卻知道,那個人與你有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