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詠齊在浪猛教中,悟性最高,是以將“千里冰川”研練到第七重,以他的武功,甚至超過了他的父親司馬隆宗。因此,他纔敢如此自信的跳出來比試。
樑文向寒劍點頭示意,兩兄弟很有默契,所謂不打不相識;學武之人更是如此,大道理他們沒心事聽,只有先在拳腳上比個高下,這事纔能有轉機。因此,樑文就先設法用言語挑釁,果然,司馬詠齊忍不住跳了出來。
司馬隆宗也聽過寒劍的名頭,知道他曾在皇城武林大會上和天龍劍傳人蕭龍聯手擊敗不可一世的天魔東方無明。但一切都是傳聞,現在,他看到的寒劍,溫文爾雅,又帶着淡淡的憂鬱,看起來倒更象一個書生,如何能擊敗天魔,他們習武之人,自然對比武切磋感興趣。
但顧慮到寒劍是大將軍,司馬隆宗還是叫道:“詠齊,大將軍何許人也,豈能和我們這些鄉野村夫動手。”
寒劍笑道:“司馬護教多心了,比武會友,也是我寒劍的一個愛好;我和令郎切磋切磋,點到即止,不礙大事。”
寒劍和司馬詠齊比武的事,瞬間傳開,不少弟子圍向大院。司馬府的院子,比普通人家要大上兩倍,正是爲了方便比武之用。
司馬詠齊適才辯論時咄咄逼人,而此時,卻沉着如木樁,和寒劍對峙,一動而不動。寒劍暗暗點頭。兩人對峙片刻,寒劍向前踏上一步。司馬詠齊瞬間出手,一掌拍出,三道冰柱,巍然聳立,院子中頓時寒氣襲人。
寒劍斜走一步,司馬詠齊卒然而起,腳尖在冰柱上一點,兩掌一旋,四周圍頓時冰柱環立,如一圈冰牆,將寒劍圍在中央。
浪猛教弟子見司馬詠齊將寒劍裹在冰牆中,大喜,不由的都拍手鼓掌起來。
樑文對司馬傑暗道:“小杰,此人武功原來如此之高。”司馬傑哼道:“也不過如此,他使的千里冰川,比我父親的還差遠了。”
樑文大笑。
司馬詠齊將寒劍裹在冰牆中,直見中間冰牆涌動,從四面八方向寒劍不斷擠來。一時間,寒劍周圍險象環生。寒劍不慌不忙,在冰牆中,四處遊走。轉到北角時,他眼角一亮,左手突起,正是一招穿江過海。
一道寒流正中北角的冰牆,那冰牆轟塌下來,帶動整圈的冰牆瞬時傾塌。司馬詠齊大驚,原來寒劍在冰中游走,是爲了找自己的破綻。
他慌亂中,兩掌急出,兩道冰柱,直向寒劍撲去。寒劍飛身躍上冰柱,向前急奔向司馬詠齊,空中已飛起一腳,司馬詠齊兩手一架,被寒劍內力所催,退了一步。寒劍落於地上,兩掌下壓,司馬詠齊頓覺一股重力,當頭直壓下來。
他全力一抵,腳下石板頓時崩裂。寒劍沒料到他能抵住這一擊,也是一驚。司馬詠齊一提內力,雙掌交錯攻上。兩人身邊都是冰雪交加。又鬥了五個回合。司馬詠齊暗暗心驚,他從一交手,就幾乎用盡了全力,然而,沒討到任何便宜。
現在,他的氣力消耗太大,而寒劍仍然不動聲色,輕而易舉的化解自己凌厲的招數。司馬詠齊的腳步明顯慢了。
三個回合後,寒劍突然兩眼暴睜,腳步急竄而上,迎着司馬詠齊,一掌拍出,正是流星驟雨,無數冰點,直襲司馬詠齊。司馬詠齊奮力兩掌迎上,轟然巨響,他人直跌出去,在地上一個滾身而起。
寒劍拱手道:“司馬兄,承讓了。”
司馬詠齊自知不敵,悻悻道:“大將軍武功高強,我甘拜下風,然而,欲讓浪猛教弟子從軍之事,我絕不答應。”
司馬傑叫道:“大哥,你何必心胸如此狹小。”樑文忙止道:“小杰,不可
如此。”
寒劍見司馬隆宗和司馬隆偉也面露難色。就開口道:“也罷,此事事關重大,就等司馬教主出關後,我們再談不遲。”
大雪紛飛的強防城,人跡寥寥,北河的冬天,總是來的最早,大雪破壞了樑兵的進攻企圖,樑人退兵五十里,雙方戰事暫停。
聽風軒,城門邊的一個小亭旁,三個女孩卻迎着漫空飛舞的雪花,翩然起舞。過了片刻,其中兩個都喘着氣,退回亭內休息,只有那個最清新秀麗的女孩,還迎着雪花,不知疲倦的飛舞。
亭裡的一個女孩叫開了。
“小姐,快進來吧,彆着涼了。”跳舞的女孩對她淺淺的一笑,露出兩個甜甜的小酒窩。她終於也退進亭子,一邊喘着氣,一邊興奮地道:“秦兒,秦兒,爲什麼中原的雪這麼迷人啊?”
秦兒嘟着嘴道:“小姐,不是雪迷人,是你的人陶醉了,雪不醉人人自醉。”
帶甜甜酒窩的女孩瞪了她一眼,又轉頭對另一個女孩道:“蘇兒,我既然到了中原,你們幫我取箇中原的名字吧。”
秦兒就道:“小姐,你的書讀的最多,還叫我們幫你取名字?”
帶甜甜酒窩的女孩睜着一雙清澈如泓的大眼睛,興奮道:“我看書上說,中原女子多有趙姓。”
旁邊的蘇兒接着道:“小姐,你看這滿天飛雪,不如再加一個雪字吧。”
秦兒就念道:“趙雪,趙雪,好像普通了一些。”
蘇兒又開口道:“小姐這麼迷人漂亮,肯定人見人愛,我看再加一個倩字如何?”
帶甜甜酒窩的女孩默唸道:“趙雪倩,趙雪倩。”
強防處在樑國和中原的交界,邊境貿易十分發達,兩國雖然開戰,但是商旅間貿易往來,仍未全斷。
因此,樑軍甫退,強防的大街小巷,又開始人聲鼎沸。一方面,年關將近,百姓們有這方面的需求,另一方面,百姓們心裡放心,因爲他們知道,他們有寒劍,寒大將軍,固若金湯似的守衛着強防,他們可以像平時一樣的生活,玩樂。
趙雪倩像一隻剛出牢籠的小鳥,歡快的在大街小巷裡遊逛,後面的秦兒和蘇兒被她折騰的筋疲力盡。她們三人在“天一客棧”租了一間上房,雪倩就開始興致勃勃的穿街過巷,流連於琳琅滿目的小販商賈中。
幾天下來,秦兒和蘇兒已經被折騰的腿腳幾乎斷裂。而趙雪倩卻像不知疲倦的小鳥,飛來飛去。
天一客棧的傍晚特別熱鬧,除了這裡的菜可口宜人外,這裡有一個老先生,他年紀有六旬以上,髮鬚皆白,人們都習慣喚他爲“冰伯”。這個冰伯有一個專長,“講書”,他原是北河秀才,但他所經歷的年代,也是中原大亂之時,各處都是一片黑暗,這冰伯本欲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哪知,屢試不中。最後知道,原來都是暗箱操作。於是,一把大火,將歷年所讀之書,付之一炬。
從此,雲遊四方,將耳聞目睹的事情,一一詳記。後與一賣花女子結婚,回到強防,爲了餬口,就在街頭巷尾擺攤說書。一說就是二十餘年。這冰伯說書,吐字清晰,表情自然,滑稽處讓人捧腹,豪邁處令人激昂,傷心處令人垂淚。是以竟以一說書人,而聞名強防。
當然,這部分也和他的兒子有關。冰伯的兒子,萬賢冰,英俊灑脫,文才奇佳,爲人又忠厚,是以被強防統領鄭滔生的獨生女鄭慧柔看中,成了統領府的東牀快婿。
可冰伯並不因兒子身份的改變而改變自己的生活習慣。只是,他年齡大了,開始從街頭巷尾說書,改爲在酒樓茶肆。前兩年,天一茶樓馬老闆把
他請了過來,專職爲客棧酒客說書。冰伯就定在天一,因而天一茶樓每天酒客雲集,說不得就有冰伯一份功勞。
他的兩個孫子,萬飛雲,萬飛鴻,現在,正在軍中領兵抗羌,因此,他總能得到前線最新的戰況。再在天一茶樓娓娓道來,引得月來,天一茶樓,日日酒客暴滿。
趙雪倩起初並不在意,有一日,偶然無聊,就擠在聽衆叢中,聽冰伯說書。這回說的正是寒劍單騎突入樑兵中軍,斬殺吉多裡王。
冰伯正說道:“衆位,要說這一戰,那可真是精彩呢,你們猜那狗樑王爲何不用火炮轟城,卻率軍和我們的寒大將軍對峙呢?”
前面圍在冰伯旁的酒客知道冰伯又故意賣關子,但他們急欲知道原因。有兩人就忙給冰伯倒滿酒。
衆人急問道:“爲什麼,爲什麼啊?”
冰伯不慌不忙,喝了一碗酒,然後道:“原來,那狗樑王的非常不要臉,說什麼自己率的是正義之師,爲救中原百姓於水火之中,竟想勸寒大將軍拱手獻城。”
他的話音剛落,就傳來了一片咒罵聲。趙雪倩的心彷彿被一絞的疼。只聽的有人問道:“冰伯,那我們的寒大將軍如何反應?”
冰伯這時來勁了,道:“我們的寒劍將軍自然不會聽他的狗話,反而三言兩語,把個狗樑王訓的面如土色,一張臉漲的如菜市場上的豬頭似的。”衆人聽了,哈哈大笑。
趙雪倩在旁邊聽了,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不知道是怒,是氣,是悲還是內疚,直覺着如坐鍼氈。秦兒和蘇兒則在旁邊噘着小嘴,眉頭緊皺。
那冰伯講的興奮起來。啪,手在桌上一拍,道:“這時,狗樑王惱羞成怒,立馬就猴急了,立刻驅使着一隊隊的狗樑兵趕來撕殺。但是衆位,想想,我們的寒大將軍麾下是什麼軍隊,豈是樑兵所能抵擋,不多時樑兵就倒了一片。我們的寒大將軍呢,不屑和蝦兵蟹將過招,手握長槍,飛馬直取樑王。衆位猜怎麼着,那樑王如癡似呆,竟然不知,就聽寒大將軍一聲大喝,挺槍往樑王心窩便刺。”
趙雪倩“啊”一聲驚呼出來。所幸,衆人也聽的津津有味,並未有人在意雪倩的叫聲。
那冰伯故意賣了個關子,停住不講。衆人聽到精彩處,於是忙着又倒酒,又催促。
冰伯這才笑道:“也算那個狗樑王命大,他身旁突然衝出三員大將,三人開始合圍我們的寒大將軍,只見我們的寒大將軍擡手一槍,就把一個前胸捅了一個透心涼。。。”
趙雪倩沒心事再聽下去,分開人羣,擠出門外。外面,雪花飄飄。趙雪倩嘆道:“秦兒,蘇兒,你說大家打來打去,爲的是什麼呢?”
秦兒和蘇兒跟在背後,聽她突然冒出這句話,也不知道她要表達什麼,都沒回答。趙雪倩又自言自語道:“如果大家都不分你我,不分國界,不要打戰,而是一起開開心心的生活,那有多好。”
秦兒在背後開口道:“小姐,你說的都很好,只不過,這外面冷的厲害,我看我們趕快回房休息,纔是最開心的事。”
趙雪倩白了她一眼,道:“我跟你們說,就像是對牛彈琴,你們一直不懂我話中的意思。”
蘇兒就道:“小姐自幼就聰明過人,夫人又一手教導,我們豈敢望小姐的項背啊!”
趙雪倩沒好氣道:“蘇兒,你這話是表揚我,還是挖苦我?”
蘇兒忙道:“小姐,我這完完全全是發自肺腑的對你的崇拜。”
趙雪倩轉笑道:“你們兩個都愛跟我貧嘴。”看她們兩個都在哆嗦,就道:“走,我們先回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