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是深夜,老太監早就睡着了,安冷月趁機鑽進了書房。
這個年代的人尚文,不管是文武大臣還是平民百姓,只要家裡有點餘錢的,都喜歡單獨設一個所謂書房。
似乎有這樣一個房間在,就能顯示出自己的文墨味兒一般。
而且,還都喜歡將重要的東西藏在書房裡。
安冷月花費了近一個時辰的時間,終於找到了老太監藏得十分隱秘的暗格。
一打開,就差點被閃爍的寶光晃花了眼。
這老太監顯然是個貪財的,而且特別接地氣。暗格裡成堆的都是金銀珠寶,古玩書畫之類的倒是很少。
旁邊兩本厚厚的冊子在一對金銀中尤爲顯眼。
安冷月拿起來翻了翻,心裡便忍不住將那老太監罵了個底朝天。
原來這兩本冊子一本記錄的都是老太監收受賄賂的數目和原因,以及賄賂他的人。
另一本卻是記載着朝中各個大臣的把柄,對於一些真正的清廉之臣,則是記載了他們的弱點。
有這兩本冊子在手,基本上便可以將於兆國整個朝堂都掌控在手中了。
這不可能是一個老太監能辦到的事情。
安冷月暗暗猜測,那第二本冊子應該是虞後的手筆,只是不知怎麼被這老太監謄錄了一份。
看來,這老太監對虞後也並不像表面上那麼忠心啊。
安冷月眉梢一挑,頓時計上心頭。
翻到那些關於於兆國幾位重臣的記載,毫不猶豫地便撕了下來,揣進了自己的懷裡。
只是,她想要的東西卻並沒有找到。
之前她還並不確定自己想找的東西到底存不存在,但是看了這兩本冊子,她便肯定了。
以這老太監的性格,若是虞後當真生下了雙生子,又將消息隱匿了起來,這老太監手裡肯定會留下一些證據把柄。
不過,看樣子那些東西並沒有被藏在書房。
這老太監的宅子修的比不少一品大員的府邸還大,裡裡外外足有五進,房間少說也有百十間。
而且,還不能肯定那東西便是藏在了房間裡,若是漫無目的地尋找,無異於大海撈針。
安冷月沉吟了一會兒,最終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她決定直接把老太監抓起來,嚴刑逼供。
這老太監貪財,便有慾望,有慾望的人掌控起來就簡單多了。
她之前早就探查好了老太監臥室的位置,出了書房之後,便直奔臥室而去。
不想纔剛翻窗而入,一股勁風便當頭襲來。
濃重的危機感讓她身上的汗毛都全部豎了起來,大腦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能靠着身體的本能,就地一滾,勉強躲了過去。
肩膀卻依舊被餘波掃了一下,之前被那頭狼抓傷的傷口本就還沒好,此時頓時全都崩裂了開來。
這個肩膀很快便被鮮血浸溼了。
“你的身上帶着傷?”一個蒼老卻帶着幾分怪異的尖銳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語調似乎有些惱怒之意,“帶着傷竟然還敢到老夫的地盤來撒野,是老夫這些年沒出手,威名下降了嗎?”
安冷月聽到這聲音立刻便判斷出了此人是個太監,按照年齡來看,很可能便是這棟宅子的主人。
她之前實在是太大意了,完全沒有想到,這老太監竟然還是一個高手。
安冷月立刻便做出了判斷,此地不能久留。
若單單隻有這老太監還好,真拼起命來,兩人還不知道誰輸誰贏呢。
但,外面的院子裡卻還有不知道多少護衛,若是驚動了他們,今天她恐怕就真的要栽在這裡了。
想明白這一點,安冷月沒有任何猶豫,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彈身而起,半空運勁凝腰,直撲自己進來的窗戶。
老太監也沒想到安冷月竟如此決斷,卻並不甘心就這麼放安冷月離開。
當下冷哼一聲道:“想走,沒那麼容易。”
擡手便朝安冷月的後心狠狠地拍了下去。
安冷月已經用上了自己最快的速度,但那老太監的速度卻比她更快了一分不止。
她背後的肌膚隔着夜行衣的布料,也已經感覺到了那掌風中蘊含的陰冷之氣。
安冷月禁不住暗暗咬了咬牙,心道,看來今天是免不了要捱上一掌了。
正在此時,近在咫尺的窗戶卻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了,一個同樣身穿夜行衣的高大身影從窗戶翻了進來,擡手便迎上了老太監枯瘦的手掌。
兩人的手掌一觸即分,不約而同地倒退了兩步。
來人並不戀戰,轉身一把攬住安冷月的腰,便順着老太監的掌力翻出了窗戶之外。
此時,院外的護衛已經被驚動了起來,紛紛朝這邊趕來。
卻只看到兩個靠在一起的身影在屋頂上一閃而沒,等他們緊跟着追出府外,兩人早就想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聽着身後追兵的聲音越來越小,安冷月便立刻一把將抱着自己的人推了開來。
“你這是過河便拆橋?”蒙面人不滿地挑了挑眉,似乎是因爲蒙着面巾的原因,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悶的。
安冷月確定自己從來沒有聽過這人的聲音,卻不知爲何總感覺有些熟悉。
想到自己在於兆國中熟悉的都是些什麼人,安冷月不由皺了皺眉。
她雖然蒙着面,但保不齊也會被人給認出來,還是小心爲上。
想到這裡,安冷月忙抱拳道:“今日多謝壯士出手相救了,大恩不言謝,來日定當報答。”
說完,直接便要轉身離開。
“慢着。”那蒙面人卻又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
不巧,正是她受傷的那隻手,這麼一拉扯,傷口頓時泛起一陣尖銳的疼痛,安冷月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
蒙面人的語氣也不由瞬間一變,緊張之情溢於言表,“你受傷了?”
而且大概太緊張了,竟然忘記了掩飾自己的聲音。
安冷月不由詫異地瞪大了眼睛,質問道:“凌軒?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傢伙明明答應了在京城主持糧草問題的,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那糧草怎麼辦?
凌軒見自己已經暴露了,也沒再隱藏,直接冷下臉道:“我要是不在這裡就只能來給你收屍了。”
他緊緊地盯視着安冷月,直看得她忍不住心虛地吞了唾沫。
不過,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剛纔是我太大意了,謝謝你救了我。但是,我們現在說的是你的問題,你不該給我個解釋嗎?”
凌軒半點不見心虛,微微一笑道:“你確定現在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嗎?傷口不覺得疼嗎?”
確實有點疼,安冷月默默瞪着凌軒。
“需要我幫忙上藥嗎?”凌軒摘下面巾,嘴角的弧度溫柔而迷人。
看在安冷月眼裡卻只覺得像是惡魔的微笑,忙不迭地狠狠搖了搖頭。
賭氣轉身大步朝客棧走去。
她回到客棧的時候,薛子晉和林時等人也都回來了。
看到林時,安冷月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她知道,肯定是這小子跟凌軒通風報信,凌軒纔會偷偷趕來的。
“屬下也是爲了將軍好,您太胡來了。”林時一臉理直氣壯,絲毫不覺得心虛。
安冷月氣得狠狠點了點他,道:“你小子最好別落在我手裡。”
說罷,便甩袖進了自己的房間。
草草包紮了一下傷口,便上牀睡了。
整座虞城卻都被她的舉動驚動了起來,身着鎧甲的士兵一隊隊從街上跑過,粗暴地挨家挨戶敲門搜查。
此時,安冷月選擇入住這家最大的客棧的優勢便顯示出來了。
能在虞城這一畝三分地開啓店來,背後肯定都有後臺支持。
店越大,這背後的靠山便越大。
正因爲如此,那些搜查的官兵到了這裡,態度也不由收斂了許多。
和掌櫃寒暄幾句,收了幾兩銀子,便直接轉身走了。
倒是讓安冷月等人安安穩穩地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安冷月精神奕奕地來到樓下吃早餐的時候,便發現,今天早上大堂裡的人似乎格外的少,在座的寥寥幾人看上去也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像是昨晚沒睡好一般。
安冷月一出現,頓時所有目光都齊刷刷地朝她投了過來,原本只是習慣性地一瞥,待見清楚安冷月的模樣,頓時都化作了羨慕嫉妒恨。
其中一個四十多歲,一臉絡腮鬍的大漢忍不住道:“小兄弟,昨晚那麼亂,你竟然也能睡得着啊?”
這大漢的模樣一看就十分粗豪耿直,安冷月對他的話也並不在意。
聞言只是淡淡一笑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嗎?我睡覺一向比較沉,什麼動靜都沒有聽到呢。”
www● Tтka n● CΟ 衆人聽了她的話,頓時紛紛露出無言以對的模樣。
安冷月的心裡也不由虛了虛,說起昨晚的動靜,不用想也知道,罪魁禍首肯定是自己。
結果自己一夜好睡,倒是連累了這些無辜的人提心吊膽的。
“唉,大哥知道昨晚發生什麼事了嗎?不如跟小弟說說?”安冷月討好地對大漢笑了笑,順勢坐在了大漢的對面,對小二高喊道:“給我來一籠包子,一碗粥,兩碟小菜。再給這位大哥來一盤滷牛肉。”
她倒真是好奇,區區一個老太監,到底是如何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