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很快就將安冷月要的東西端了上來。
絡腮鬍大漢盯着那盤滷牛肉狠狠地嚥了一口口水。
自從他吃過一回牛肉之後,就再也忘不了這個味道了。
可惜,朝廷有規定,牛是不可以隨便殺的。
牛肉這東西,就算在大戶人家也是個稀罕物,對平民百姓來說就更是可遇不可求了。
倒不是說沒處買,真想買還是買得到的,但那價格卻不是一般人能夠接受的了的了。
比如他,實在耐不住嘴饞,也只能買上個一小碟解個饞,總共不過兩三塊的量罷了。
這一大盤牛肉看起來足足得有一斤多,他實在有些抗不住誘惑。
安冷月看和大漢吞口水的模樣,不由勾了勾脣。
卻故意虎着臉道:“我一看大哥就知道您是一位豪爽之人,這只是小弟的一點心意,大哥就收下吧。要是推辭的話,那可就是看不起小弟我了。”她這番話正好給了快要忍不住的大漢一個臺階下,大漢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哈哈一笑道:“老子一看小兄弟就知道你是個豪爽之人,我就不跟小兄弟你客氣了。”
說着,便迫不及待地夾了一大筷子牛肉塞進了嘴裡,粗獷的臉上瞬間就露出了享受的神情,只是配着他的長相實在是有些傷眼睛。
安冷月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卻並沒有開口催他。
幸好那大漢也很快便回過了味兒來,往四處看了看,發現並沒有多少人關注自己這邊,才壓低了聲音神秘地道:“這事兒小兄弟你問我算是問對人了。
別的人知道的都是些皮毛,真正的內幕可沒幾個人知道。”
說到這裡,他卻故意頓了頓。
“看來在下是遇上高人了,失敬失敬。”安冷月立刻會意,對大漢微微表露出了敬仰之態。
她的反應顯然讓大漢十分滿意,志得意滿地笑了笑,便繼續說道:“我聽說,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一個大太監昨日在宮外遇刺了。
還有太子殿下出使回來的路上也不太平,差點就被東裕國的賊人給害了。
據說八皇子似乎便是因此在半路與太子殿下失散了,估計凶多吉少。
皇后娘娘擔心有刺客混進了虞城,所以纔派出了大批士兵搜查全城。”
安冷月眼中閃過一抹暗光,幾乎瞬間就明白了虞後的目的。
一則怕是受了那老太監的鼓動,二則應該便是爲了做戲,順便傳出虞子城被害的消息。
如果這消息被坐實,就算之後虞子城活着回來,想要挽回局面也不容易了。
不過,虞後這算盤大概是打不響了。
連凌軒都趕來了,以虞子城的腳程,今日怎麼也該到了。
他敷衍地對大漢抱了抱拳道:“大哥果然深藏不露,小弟受教了。
小弟還有些事要處理,便先告辭了,大哥慢用。”
說完,便直接起身離開了。
剛走到樓上,就看見凌軒站在她的房間門口,正要敲門。
“原來你已經醒了。”
“找我什麼事?”
兩人同時開口,凌軒莞爾一笑道
:“可以請我進去喝杯茶,慢慢說嗎?”
“進來吧。”安冷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越過她推開了房門,“怎麼,你是準備來跟我解釋一下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嗎?”
凌軒沒有一挑,“難道不是應該你先給我一個解釋嗎?你還記得出發之前是怎麼跟我保證的嗎?可單單是我所聽說的,你便已經受了兩回傷了。”
“我從來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安冷月並不覺得自己有錯。
當初凌軒剛收到林時等人傳回去的消息時真的很生氣,爲了虞子洲竟然敢打安冷月的主意,還差點得手。
更爲了安冷月不顧惜自己的安危,身邊帶着那麼幾個人竟然就敢跑去於兆國腹地。
他匆匆安排好了後續事宜,想盡辦法讓父皇同意了他前來西北,一路晝夜兼程,好不容易趕到虞城,心底的怒氣已經積聚到了頂點。
他曾經想着,等看到安冷月,一定要好好教訓她一頓。
卻不想,一見面,就撞上了安冷月面懸一線的場面,嚇得他一瞬間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直到將安冷月救下來,他的心跳依舊久久不能平穩,什麼怒氣怨氣早就消散一空了。
此時,對上安冷月倔強的眸子,就只剩下了滿心的無奈。
“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情,就算你的計劃在完備,也不能保證就沒有意外發生。”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安冷月,道:“就好比昨天那樣。”
安冷月的面子有點掛不住,黑着臉道:“你不用一直提醒我你救了我,救命之恩我記住了,日後定當報答。”
“你打算怎麼報答?”凌軒勾起脣角,挑眉看她,“其實我覺得有句俗話說的挺有道理的,救命之恩無以爲報,唯有以身相許。你覺得如何?”
“不如何。”面對凌軒的調戲,安冷月倒是一下子淡定了下來。
面前這個笑得像狐狸一樣的凌軒纔是她熟悉的凌軒嘛,剛纔皺着眉一臉嚴肅的凌軒實在讓她感覺有些陌生,而且很有壓力。
“如果你想說的就是這些沒什麼意義的廢話的話,那麼你現在就可以走了,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她冷下臉直接下了逐客令。
凌軒卻厚着臉皮坐在座位上,並沒有動身的意思。
閒閒地喝了口茶,道:“林時他們已經把昨晚收集到的消息都彙報給我了。”
他也沒有吊安冷月的胃口,不等她追問,便直接都說了出來,“根據他們收集到的各種信息來判斷,你們猜測恐怕是真的。這於兆國的太子,確實是雙生子。
這件事竟然被隱藏了這麼多年,直到現在依舊無人知曉,虞後的手段可見一斑,果然不可小覷。”
凌軒的表情禁不住有些感慨,“這樣一位奇女子,可惜竟然是敵人。”
安冷月此時卻完全感慨不起來,滿心只剩下了鬱悶,“爲什麼我覺得自己辛辛苦苦弄死了虞子洲,反倒是爲別人做了嫁衣呢?”
雙生子是絕對沒有繼位之權的,如果虞子洲沒死,只要這件事情爆出來,他也立刻就會失去太子之位,甚至虞後的威信也會大大降低。
就算事情不爆出來,待虞子洲登基
爲帝,於兆國也必將經歷一場亂局。
皇位只有一個,便是雙生子,最終也只有一人能登上那個位子。
到時候,不怕這兩人不反目成仇。
如今,她殺了虞子洲,反倒是將這未來會發生的亂子一下子給消弭了。
“咚咚”
敲門聲突然傳來,“主子,您在裡面嗎?”
“是林時?”安冷月看了凌軒一眼,皺了皺眉,揚聲道:“進來吧。”
“主子,安將軍,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林時的臉上罕見的帶上了幾分凝重之色,“下面剛剛傳來消息,虞後的大軍已經開拔了,以爲史泰和虞子城報仇的名義。
宮中傳來的消息並不確切,但基本可以肯定,昨晚虞後發了很大的火。昨晚連夜搜查並沒有得到結果,今天很可能會封閉城門,我們必須在那之前出城,否則就危險了。”
“好。”雖然目的並未達到,但安冷月卻也並非看不清形勢,盲目行動之人。
敵人已經警惕起來,再留下來大約也不會有什麼收穫,不過平白浪費時間罷了。
還得時刻冒着被人發現,丟掉小命的危險,實在得不償失。
林時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說服了安冷月,微微愣了愣,才轉身走了出去。
有紅棉在,安冷月的行禮自然不需要她親自收拾。
等林時離開,她立刻便轉頭看向凌軒道:“這裡有你的人?”
“自然。”凌軒點了點頭。
“那好,這些東西交給你,儘快宣揚出去。”安冷月從懷裡掏出幾張紙,看都沒看,直接便塞給了凌軒。
凌軒展開看了兩眼,不由挑了挑眉。
這些東西若是利用得當,定能讓於兆國陷入內鬥。
“另外,順便可以想辦法把虞太子是雙生子的消息也傳出去。”安冷月沉吟了一會兒,補充道:“這於兆國內依舊有許多不服虞後的勢力,將我們能收集到的證據都交到他們手裡,想來得到的結果會比我們自己操作更好。”
就算死了一個虞子洲,不能板上釘釘地確定虞後的罪名。
但,俗話說三人成虎、積毀銷骨,自古流言便能殺人於無形,說的人多了,自然會有人相信。
“好。”凌軒沒有猶豫便點頭答應了。
他安插在於兆國的人手各個都是精英,傳播一點流言而已,不過是小菜一碟罷了。
他們本就是輕裝簡從,說話間,其他人已經整理好了行李。
衆人不再耽擱,立刻向城門而去。
此時城門雖然沒有封閉,但出城檢查卻尤其嚴格。
凡是身材較爲纖瘦,並且肩膀帶傷的,不論男女,全都被抓了起來。
安冷月還眼尖地發現了城牆邊上貼着的她和凌軒的通緝令。
不過,畫像上的他倆都是一身黑衣蒙面,辨不清男女,連唯一露出來的眼睛,形象都十分失真。
如果真的對照畫像來抓人的話,安冷月覺得他們肯定一輩子都不可能抓到自己。
但,她身上的傷口卻是個問題,這個根本掩不住,只要一檢查就會暴露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