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章二年八月二日,洛陽太學機關研究作坊的水泵試車成功。
試驗揚程有一丈八尺(四米多一點),水泵口徑一尺半。由大型水車提供動力,三級皮帶變速獲得了提水所需要的轉速。
看到白花花的水從出水口源源不斷的冒出來,太傅說象個大型噴泉。
這是一臺真正具突破性的機械,對帝國來說意義非同小可。這完全顛覆了人們直觀想象中的提水概念。官員們甚至一些學者都看得發呆,他們弄不明白爲什麼水會源源不斷地冒出來,覺得這種機關很神秘,如有神助。
牛弘乘機讓馬鈞向大家講解了軸流泵的提水原理。不能什麼事情都由牛弘親自講,要慢慢提高象馬鈞一樣的年青技術專家在帝國的威望。
馬鈞說完後,荀爽接着說:“陛下,嚴魁的水泥也試驗成功了,您來看。”
他讓研究人員把皮帶脫開,水泵就停了下來,露出了水渠的底部。
原來在水渠塊石的縫隙全部嵌上了水泥。這證明嚴魁現在燒出來的水泥已經可以實用了。
衆人又是暗暗稱奇。大司農曹嵩更是跳入水渠,用木棍捅了一下被稱爲水泥的東西,鞋溼了都不顧。轉頭對牛弘說:“陛下,這水泥把塊石膠在一起,象石頭一樣硬。”
牛弘笑了笑,讓人把曹嵩拉上來。
第二天,帝國高層開了擴大會議。要把這研究成果運用到建設中去。
除了四位帝國高官外,大司農曹嵩、太學祭酒劉洪、作坊祭酒荀爽、馬鈞和嚴魁也來了。
大司農曹嵩興奮異常,他說:“這水泵太厲害了,簡直可以使河水倒流。只要大量製造水泵,帝國再也不怕天旱了。”
牛弘要給他潑點冷水,就說:“如果長期不下雨,小河都乾涸了,大河裡的水也不多,水從何來?”
帝國的高層決策影響巨大,牛弘可不能讓他們頭腦發熱。
“帝國的發展,主要是要充分利用上天給我們的自然條件。水利工程的修建應優先考慮利用地勢,因勢利導,才能事半功倍。”牛弘接着說。
“陛下,那這水泵有何用?”橋玄問道。他知道,水泵是天子力主研製的,肯定大有用處。
“帝國的南方水多,這水泵就大有用武之地。”牛弘說道。
太傅明白了,爲什麼牛弘一再強調要開發南方。北方缺水,那是人力無法抗拒的。
牛弘接着講解了,大型水泵目前只適用於排澇。雨季河流裡的水力資源豐富,可以用大型水車提供動力。而旱季的灌溉只能製造小一些的水泵,用畜力或人力帶動。
講了一大通,牛弘的目的就是想把大型水泵作坊地點放在南方。
最後商議決定,在九江設立江南製造局。由江南製造局建設和管理帝國在當地建設的官營水泵作坊,機關研究作坊和水泥作坊。
當然,北方也先在洛陽建設官營水泥作坊。
荀爽自告奮勇地自薦擔任南方製造局的局長。得到了牛弘的首肯。
馬鈞也想到南方去。牛弘不讓。牛弘對他說,機關研究意義更大,只有機關研究一步步地突破,才能爲帝國的發展提供源源不斷的動力。
象馬鈞這種對機械有超強領悟力的人才,牛弘想就近引導,才能讓他多出成果。
當然,也不能讓荀爽一個光桿司令到南方去。具體人選由帝國太學和機關研究作坊協商。
北方的抗旱也不是沒有辦法。比如研究相關技術,利用地下水資源。牛弘有意不想這樣做。因爲目前帝國北方的實力強大,人口密集。如果優先發展適用於北方的農業技術,帝國的發展會更不平衡,甚至造成北方的過度開發,帶來生態報復。
伴隨着技術的進步,在農業方面,帝國的北方應該重點發展生態型節水型農業,才能留給後代一個健康平衡的帝國。
現在帝國的北方豪族已沒有人再去多想到底是應該擁戴還是抗拒這個天子,天子正帶領着帝國快速地發展變化,趨勢無敵,他們能做的只能是如何順應這種變化。因爲緊跟帝國發展步調的豪族都收穫頗豐,財源滾滾。土地還是那麼大土地,人還是那麼多人,換一種思路變化就很大。
象勃海王劉悝等一些劉氏皇族有點不知所措,偶爾還會做點夢,搞點形式上越制的事情。他們現在已經被帝國的制度框死了,只要帝國不亂,他們就不可能再有作爲。這不,就這點小事,勃海相(帝國郡級官員,在封國稱爲相,相當於太守)還寫奏章告發他。
牛弘也不想爲這點事大動干戈,只是寫了一封手書給勃海相,讚賞他警惕性高,是個好相國。還囑咐他,只要劉悝不插手封國的政務管理,不大規模蓄養門客死士,就不用理他。
當然,這親筆手書的份量還是比較重的,相國憑此就足於在封國壓制劉悝。
清河的宣豐晚年生活其樂融融。帝國第一家義診館給宣家帶來的榮譽是巨大的,現在帝國的北方談起善舉就會談到宣家,使得宣家的影響力大增。宣豐能夠混到帝國的三公,也是老謀深算之人,他知道這種巨大的影響力表面上榮耀無比,卻暗藏着巨大的危險。運用不當會給宣家帶來滅頂之災。
他多次拒絕了北方豪族要宣家牽頭,組成類似於豪族集團的提議,甚至不跟劉家的王爺侯爺來往,卻引導宣家一條心往醫學方面發展。
以宣家的名聲,吸引了帝國在醫學上登峰造極的張機等一大批名醫來投。宣家乘勢在清河開了一家大型醫館,由張機任館主。與宣家的義診館形成高低配,當然醫館行醫是要收錢的,服務對象是那些有錢人。
更絕的是,宣家醫館的定位不僅在於行醫,還接受對醫學有領悟力的年青人拜師學藝,有現代醫學院的味道。使得宣家醫館名聲上升得與當初的義診館一樣快。現在北方豪族要是得了家族醫者治不好的病,就首選宣家醫館。
而宣家少主宣崢則繼續主持宣家義診館,似乎傳遞了這樣一個信息,宣家把慈善放在第一位。
清河太守把宣家的善舉奏報朝廷。
牛弘看到奏報,心想,自己當初爲了抑制張角的影響力,而引導宣家開義診館,想不到這家北方超級豪族向醫學方面發展了。應該提倡和鼓勵。
牛弘找來太尉,想借用他兒子張芝的書法聖手寫一塊扁送給宣家。太尉說,書法是次要的,天底下只有天子的手跡是份量最重的。
牛弘想想也對,不過總得拿得出手。爲了寫這塊扁,牛弘躲在書房硬是練了兩天的字。覺得可以馬虎對付了,牛弘寫下了“慈善之家 普救世人”八個大字,讓少府製成扁,派專使大張旗鼓地送往清河。
寫字還真是個力氣活,兩天下來,牛弘的右臂痠疼,手腕還有點微腫。害得辰兒幫牛弘揉了老半天。
還心疼得要死,邊揉,嘴裡還不停地嘟噥道:“白養了這麼多儒生了,幾個破字,還要陛下親自寫。”
言下之意,好象天下人都是牛弘養活的,什麼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