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以後,劉虞才接到橋玄的通報。知道四郡之亂已平,橋玄有急事回帝都。還告知劉虞一事,帝都在策劃平亂時,怕文的不行,還準備讓劉虞回師平叛。現在儘管用不着了,但帝國已派出徐晃帶隊的情報小組,一行兩百軍士出交趾,穿越未知山區,前來尋找帝國平南大軍。
出發時要求他們三月上旬以前達到平南大軍活動區域,找到平南大軍。現在徐晃他們已出交趾,帝國已沒有辦法取消任務,讓他們回來。只有讓劉虞在三月前後往東接應一下。
劉虞知道帝國肯定會跟他聯絡,想不到是走境外繞道過來。劉虞的大軍現在把區域的治安也弄的差不多了,成股的劫匪幾乎絕跡了,將士正好沒有多少任務。劉虞就派馬騰帶領兩百人向東尋找,順便摸清撣人區東邊是個什麼情況。
周喬帶領的第二批膠樹調查小組一行四人,在四郡混亂時正好在永昌驛館。沒有受到驅趕,只是被困在驛館。現在也來到了撣人區,向劉虞報到。事先張魯交待,這次要在平南大軍的保護下調查,省得又被捉跑了。
曹操說,那是老皇曆了,現在撣家村寨已經不捉新郎了。曹操說,周喬的女人現在跟李氓學漢字,曹操還見過呢,一雙眼睛確實很漂亮。
周喬一聽說自己女人的事情,就坐不住了。他把手下先丟在劉虞那兒,自己向劉虞告假,去看自己的女人去了。
這些天,牛弘反覆考慮西南四郡的叛亂對帝國意味着什麼。表面上看起來完全是個案,是郭泰的貪髒枉法,胡作非爲引發的。這裡面有沒有系統性的問題呢?
動亂帶來的社會成本是巨大的,甚至比自然災害更甚。如果能和平地解決問題還好一點,要是非得武力平叛,造成的社會傷害和仇恨會延續很多年。所以既使象檀石槐這樣的宿敵,不到萬不得已,牛弘儘可能少用武力。
就西南四郡的事,這裡面就有兩個“如果”。如果李肅不與郭泰同流合污,郭泰的行爲就會受到查處,或在初期就得到制止。如果西南四郡只要有一個郡守早一點奏報朝廷,郭泰的所爲也會得到查處或制止。這裡面顯然有個系統性問題。
要引以爲戒,以後帝國有大的工程建設一定要未雨綢繆,早作防範。
二月十五日,西南四郡混亂平息,恢復秩序的奏報快馬傳到帝都。
牛弘和帝國高官大喜。這總算不幸中的萬幸,和平解決,沒有傷筋動骨。
二月十八日,帝國參議橋玄一行人回到帝都。岑至等還留在四郡繼續詳查郭泰的案子。
因橋玄在快馬奏報中強調,回帝都後立即開高官會議彙報,牛弘還以爲橋玄想進一步讓大家高興高興。就率帝國高官在嘉德殿前迎接橋玄,隨即到偏殿議事。
到了偏殿後,橋玄沒有預想中的興高采烈。他把平亂過程簡單地彙報後,拿出一塊明黃色的帛紙,對牛弘說:“陛下,勃海王劉悝謀反。”
衆人聽罷大驚。
牛弘聽到這一消息,還沒有轉過彎來。因爲謀反不是好玩的,是要相當的條件的。比如民意基礎,法理基礎,手中的實力。這三者現在普天下的劉氏宗親都不具備,怎麼個反法。
牛弘把帛書拿了過來細看,樣子還真與詔書一樣,上面除了任命潘岳爲滇王的內容外,還用上了私刻的璽印。
這可是天大的事,牛弘讓橋玄把事情詳盡地說一說。
橋玄就把潘岳說的複述一遍。潘岳說是受到了劉悝的蠱惑和威脅,才乘郭泰激起民憤,安排四郡豪族殺了郭泰反漢的。那使者還說天降祥瑞,天龍再現云云。潘岳還說內心忠於朝廷,不願反漢。所以天使一到,就殺了劉悝的使者,向天使請罪。橋玄還拿出了裝在盒子裡的劉悝使者的人頭。
“秦昱”,這人太傅認識,脫口而出。
“秦昱又是什麼人?”牛弘問道。
“秦昱是魏郡人,黨錮事件中被禁錮的黨人,此後一直沒出仕,與杜密關係甚密。”太傅說道。
“杜密?杜密不是在勃海隱居嗎?難道?”參議劉龐說道。
牛弘記得,杜密是一年前因勃海出現間隙泉,上那兒觀泉散心後就一去不返的。難道杜密在帝都不得志,就慫恿劉悝做皇帝?這隻能添點亂,根本不可能成功的,難道杜密待業時間一長,腦子進水了?
“陛下,應該立即派人到勃海查辦此案,抓捕一干人犯。”李膺見牛弘在思考,還以爲牛弘猶豫不決。
“召光祿勳劉儵進殿議事。”牛弘說道。劉悝是大漢宗親,先王劉志的弟弟,歸宗正管。現在宗正已不是九卿之一,是光祿寺下面的一個曹室。
牛弘不想讓帝國高層出面查辦此案,意在把此案定性爲某個劉氏宗親做了不法的事,還沒有到挑戰皇權的嚴重程度,降低此案的影響,穩定人心。
劉儵是從河間迎自己進帝都做皇帝的當事人,此事奠定了他在帝國仕途的基礎。要是劉志在劉悝那兒留有對自己皇權有威脅的東西,劉儵肯定會妥善處理的。
劉儵進來後,一聽此事也吃驚不小。這可是比四郡反漢嚴重的多的事件,其嚴重性在於這類案件對人心的影響。
牛弘讓劉儵立即查辦此案。
劉儵接詔後下午就帶領五百虎賁,直奔勃海而去。
牛弘想起了孝武皇帝年間,不其侯竇嬰之事,不敢大意。到皇宮專門存放詔書存底的檔案室,查一查劉志下的詔書裡面有沒有密詔之類的東西。
查來查去,也沒有什麼。有關劉悝的,有建和元年封爵的詔書,封劉悝爲勃海王。延熹八年,下達了一份貶爵詔書,把劉悝的食秩由一國減爲一縣。還有一份永康元年,恢復劉悝爵位的詔書。這些事牛弘都知道。
牛弘知道,劉志對自己這位弟弟還是挺忌諱的。就爲一點越制的小事,就貶了他的爵位。死後恢復劉悝的爵位是曹節搞的鬼,最後還沒有收到劉悝答應的錢,當時曹節還恨劉悝一頭的包。
有關杜密的,就多一些。杜密當過代郡太守、泰山太守、北海相。後來又當過尚書令,河南尹,太僕。後面被列入黨錮名單,丟了官。竇武任大將軍時,又起用爲太僕,還是竇妙用的太后璽印。後面的事情就是牛弘親政那一天,爲適度壓制黨人,罷了他的官,貶爲庶民。
細細地查了一遍,沒有密詔之類的文書。牛弘就放下了這一頭,起碼劉志沒有留下給他們胡鬧的理論依據。
劉悝謀反之事,很快就傳遍了洛陽。洛陽人還是有點時局的分析能力的,都覺得劉悝只是胡鬧,根本不可能有所作爲,對自己的生活也不會有影響。正因爲如此,他們把這當作一個消遣的話題。
有人接過以前方士事件時的段子,說當今天子是神龍轉世,那劉悝不過是石縫中的爬蟲,膽敢妄稱天龍。大概是石縫裡呆久了,不知天地之大。
也有人說,魚都可以變龍,爬蟲受了日精月華,騰身變龍也不是沒有可能。要是成了氣侯,神龍鬥天龍也是旗鼓相當。說這話的人肯定是現在不得志,希望來一場大變。當然,這話有點犯忌,洛陽人也不敢相傳。
這一案件也令後宮振動,矛頭直指皇后宋怡。因爲宋怡的姑姑是劉悝的妃子。牛弘的嬪妃合縱連橫,組成了一些小幫派,妄圖趁機把宋怡廢掉。最後竟然說動了董氏,董氏竟放話說,當初掖挺選美時,留下宋怡就是一個錯誤。
這話傳到牛弘耳裡,牛弘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