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虞一聽說倪俊送來了給養,就知道倪俊打的是什麼算盤。劉虞知道,儘管沒有詔命回師平叛,但能穩住倪俊,甚至說動他放棄反漢立場也是大功一件。
安排好糧草交接後,劉虞坐等倪俊的心腹來跟自己談。
那倪俊心腹來後,劉虞感謝他送來給養。隨着給他談起了撣人區的開發,農田開墾、水利、建房、氣侯等,就是不談西南四郡。
那心腹耐不住,對劉虞說:“將軍經略西南,四方歸附。太守讓小的問侯將軍,太守唯將軍命是從。”
劉虞一想,終於沉不往氣了。這些天,劉虞還是暗中派人打探,基本上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永昌沒有大的動靜,知道倪俊還在猶豫,根本不象個鐵了心反漢的樣子。就對倪俊的心腹說:
“郭宗林貪贖枉法,激起民怨,朝廷自會調查清楚,還西南四郡一個公道。伯安(劉虞字)治下不嚴,也有責任。然四郡聯合反漢,必不能成功。倪太守受人要狹,不得已走錯了路。迷途知返尚不晚矣。”
“將軍英明。太守也是上了潘岳的當,本無反意。事已至此,又沒法與朝廷聯絡,願聽從將軍號令。”那親信說。
“伯安知倪太守忠義,纔沒有大軍相逼。眼下太守應與潘岳劃清界線,主動撤關隘之兵,安撫民衆。伯安保太守沒事,還有恢復地方秩序之功。”劉虞既暗示自己的大軍不是吃素的,也擔保倪俊只要現在回頭,不僅沒事,還有功。
倪俊的親信得了準信,高高興興而去。
倪俊的人一走,劉虞心道,大事定矣。只要永昌郡不參與,其它三郡就鬧不出個多大風浪來。開始,劉虞還擔心,萬一倪俊一條道走到黑,到時侯一旦接到詔命,廝殺在所難免。劉虞真不願意永昌之人死在自己刀下,因爲那都是大漢的子民。
來回兩天,倪俊的親信趕回永昌向倪俊彙報。
此時,派往內地的探子也絡續回來了。天子明詔對郭泰的定性,讓倪俊有舉頭三尺有神明的感覺。現在沒有把四郡定性爲反叛應該是一種策略,如果天使一到,還長期抗拒,這定性就會起變化。自己有劉虞作證,到時侯應該容易洗清罪名。
兩天後,又傳來天使橋玄已到越嶲,雲南郡已率先結束混亂,恢復秩序的消息。倪俊更覺得自己有先見之明,自己的使者已見過劉虞,再見橋玄時也不算落後。於是倪俊派使者去見橋玄,聲言永昌郡已恢復秩序。
而東邊的牂柯郡則是另一番樣子,侍御史岑至帶領的郭泰罪行調查一行人在郡界遭到郡兵的阻攔,不讓入境。
接通報後,黎笏來到郡界來見岑至。
岑至要黎笏允許帝國監察人員入境,調查郭泰的罪行。黎笏卻說,天子明詔說的明明白白,郭泰的惡行已昭然天下。牂柯郡可讓郭泰那廝害苦了,既然帝國承認用人不當之過,就應該給牂柯郡補賞。一番話也說得不容反駁。
岑至說,要補賞得到越嶲找橋玄,橋參議纔是帝國平亂專使。
黎笏一邊謝過岑至告知此事,卻還是不讓岑至入境。
岑至一想,黎笏一個小地方人,出來做官也太不通事理了。既然不反了,還阻絕通道,天底下哪兒有這種道理。只是他們的使命只是調查,牂柯郡不配合也暫時拿他沒辦法。最要命的是自己一行人被隔在東邊,沒辦法把這裡的情報及時通知橋玄。
建寧太守潘岳在自己策劃的這一場四郡聯合反漢的鬧劇中,開始還幻想做滇王。儘管一開始沒有控制住四郡太守,但他認爲自己的做法在四郡百姓和豪族中有民意基礎。沒有熱鬧幾天,他慢慢發現,不僅其它三郡太守有意疏遠他,連那裡的豪族也再也不跟自己來往了。他發現情況不妙,卻也無計可施。
要知道,大漢帝國立國近四百年,一些大的動亂主要發生在中原,一大半的動亂來自劉姓宗親之間。西南之地相對來說比較平靜,老百姓比較習慣於安穩的過日子。
新莽之亂時,一些野心家曾蠢蠢欲動,卻被伏波將軍馬援很快平息了。
數百年下來,人心思定。要不是郭泰欺人太甚,西南之地根本翻不起浪來。
殺了郭泰後,他們的怨氣已消了一大半。只是擔心帝國會發兵來懲罰他們,所以才勉強聚集在潘岳周圍,商量對策以求自保。
天子明詔傳到建寧後,建寧百姓和豪族不僅怨氣全消,還有點感恩。感謝上天給了這麼一個好皇帝,這麼遠就知道這裡的百姓受了罪。以前這裡的百姓吃了虧,天子都不知道。
春耕在即,百姓們都去忙地裡的活去了。要他們拼命,讓潘岳來做什麼滇王,這樣的事情他們纔沒有興趣。
這一下潘岳急了,反漢肯定是反不成了,要想辦法解套。要不然,其它三郡太守肯定都把這事往自己身上推。
這世上還真有專門爲人排憂解難之人。這不,正在潘岳無計可施,急得象熱鍋上的馬蟻之際,有人來到了建寧來見潘岳。
那人自稱是劉悝的使者,潘岳心想,自己跟劉悝沒有交情,那劉悝怎麼會派人來聯絡自己。不過潘岳現在也已焦頭爛額,不想擺什麼架子,就親自接見了那人。
那使者稱,天龍再現,劉悝纔是大漢天子,即將號令天下。並說了一大通什麼祥瑞之類的,無非是想證明劉悝是真命天子。
潘岳想,自己想做滇王已弄得焦頭爛額,還有人想做皇帝的,那不死得更快。不過潘岳不動聲色,想知道那人到底想幹什麼。
那人從懷裡掏出一塊黃色的帛書,高聲唱喝:“潘岳接旨!”
“什麼!你說清楚,接什麼旨?接誰的旨?”潘岳真是給弄糊塗了。
“勃海王順天應人,即皇帝位,是爲永帝。陛下命你爲滇王,快來接旨!”那人說道。
潘岳這下明白了,原來劉悝在做皇帝夢,知道了這邊起事,想把自己拉爲外應。不過潘岳很清楚,那劉悝根本不可能成事。本想把他嘲笑一番,轉眼一想,這不正可以幫自己解套嗎?
潘岳接過僞詔,卻令人砍下使者的人頭。拿着僞詔和人頭,親自到越嶲來見橋玄請罪。一古腦兒把責任推在劉悝身上,說是自己受了劉悝的鼓惑,鑄下大錯。現把劉悝使者的人頭和劉悝造反的證據呈上,希望將功贖罪。
橋玄開始還不知道潘岳唱的那一出,但一看到僞詔,大驚。這可是比西南四郡反漢嚴重得多的事件。
橋玄赦免潘岳之罪,讓潘岳嚴守秘密,不要把這事四處張揚。
潘岳的目的就是爲了解套,那會再生是非,自是滿口應承。
兩天之內,其它三郡太守也**來到了越嶲。牂柯太守黎笏提出,郭泰把牂柯弄苦了,百姓很困難。希望帝國減免牂柯稅役,讓百姓休養生息。
四郡已平,橋玄也不想與牂柯太守黎笏就補賞的事多議。橋玄赦四郡太守和參與殺郭泰的豪族無罪,並給四郡減免一年的稅役。四郡太守謝恩後回去了。
建寧四年二月六日,橋玄都等不及與劉虞見上一面,就帶着僞詔和劉悝使者的人頭,匆匆起程回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