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香閣裡焚着沉水香,還真是又香又暖。二十多位夫人帶着自己貼身服侍的人在主位下分坐兩排,一個個都是妝容精緻,衣飾華美,臨近幾人言笑晏晏,目光不時瞟向主位的安王妃和客位第一席的平王妃。
主位與客位之間的小桌子上放着個青花圓肚花瓶,上面插着一大束鮮紅的茶梅,綠葉紅花,將兩位王妃隔了開來,看不清對方的神情。
獨孤湘語原本很是看不起安然的,一個出身寒門的小家碧玉而已,也不知道怎麼攀上了平王,她心裡是極其不屑的。但經過剛纔的短暫交鋒,她再也不敢輕視這個出身不好的平王妃,恨安然恨得要死。當然,她絲毫不會反省是自己先出手找安然的麻煩,她只記得安然不但落了她的面子,還將整個獨孤家的臉一起打了。
“弟妹看起來也是個大度的人,我那可憐的妹妹以後還請三弟妹多包涵多照顧了。只是平王府就三弟妹和獨孤側妃兩個,如今就剩下三弟妹一人伺候平王殿下,怕是有些力不從心吧?唉,一個人也太辛苦了些,連個陪着說話的人都沒有。”
安然忍不住暗自好笑。還真能忍啊!被人這樣下臉子還能面色溫婉夾槍帶棒地說話。這樣的功夫,只怕她永遠都修煉不來的。
安然當即輕笑道:“多謝二皇嫂關心了。我出身寒微,從小就勞累慣了,如今到了平王府又不管家,整日裡不過寫字畫畫,倒不覺得累。”哼,一個人太辛苦?沒人陪着說話?怎麼?難道你這個做嫂子的還想往兄弟房裡塞人不成?
不上當?安王妃也不着急,後面招數多着呢!之前獨孤家丟了臉面不要緊,這裡都是她的人,誰敢出去亂說?只要等會兒平王妃一句話沒說好,她就要傳得整個京城人盡皆知!
“也是,弟妹不管家,這可就少了好多麻煩了。弟妹你是不知道啊,要管理一個王府的家事有多累。不過爲人妻者,再累也要幫着夫君管好家,讓爺們沒有後顧之憂。弟妹你說是不是?也不知道平王是怎麼想的,哪有不讓王妃當家,反而給奴才的?”
這是譏諷安然這個平王妃實際上不得平王信任,連奴才都不如。同時顯擺她多麼得安王看重,挑撥她回去跟平王鬧呢!安然自然聽出來了,可惜沒有人知道她和哥哥的感情有多深,誰都挑撥不了。
“是啊,王妃,家還是要自己當才行!”
“哪家不是主母當家的?王妃,您要跟平王殿下說說纔好。”
“王妃啊,累一點怕什麼,要把權掌握在自己手裡才行。”
而在場的夫人們也忍不住瞄了安然幾眼,跟着安王妃的話想着,難道平王真的是斷袖不成?莫不是這位傳說這頗爲得寵的平王妃也不過是個幌子?看吧,一點實權都不給。
安然纔不管她們怎麼想,她的幸福她自己知道就行了。她不以爲然地笑道:“多謝各位夫人的好意,二皇嫂說得沒錯,管家實在太累了。我們殿下才捨不得讓我這樣勞累呢!反正那些事情都是要交代下面的人去做的,與其每天跟他們說一遍,還不如說一次就讓他們自己放手去做的好。有他們處理不了的,自會來回我。”
獨孤湘語捂着嘴笑了笑,以爲自己踩到了安然的痛腳,平王是真的拿這個平王妃做筏子,什麼寵愛都是假的。哪有不讓正妃管家而讓奴才管的?
獨孤湘語忽然間心情大好,帶着幾分自以爲是的語氣訓導她道:“也不是我這個做嫂子的說你,三弟妹你也該賢惠大度些,多給平王挑幾個人放在房裡爲你分憂纔是,以後這些人也能做你的臂膀。平王殿下年紀也不小了,尚無子嗣,宮裡太后皇上皇后娘娘可都爲平王殿下着急呢!聽說太醫每天都去平王府請脈?”
這明着是訓導,話裡話外還是譏諷平王沒有子嗣,暗指平王有隱疾。自家情況自己知,安然依然笑得溫婉,卻反駁道:“二皇嫂,我嫁到平王府才一個多月呢,哪家生孩子有這麼快的?”
衆人一聽,可不是這樣?成婚才一個多月,就算現在肚子裡有了,也是把不出來的,怎麼也要兩個月以上纔能有消息的吧?
安王妃卻不依不撓道:“我知道,這也不能怪弟妹,新婚嘛,誰願意有人分自己的寵。可是平王殿下與其他人不一樣,在我們皇族子弟中,年近三十還沒有子嗣的,也只有他一個了。哪怕是有個庶子也好啊,也省得朝裡朝外大家總是猜測。其實多幾個人幫着你伺候平王也沒什麼不好,弟妹不也多幾個人陪着說話?日子也不會無聊嘛!”
果然還是在子嗣上頭做文章,哥哥唯一能給人拿住的把柄,其實就這麼一個。
安王妃一開口,其他夫人也跟着勸道:“是呀,男人都是靠不住的,還是兒子才靠得住。就是有人比王妃您先一步生下兒子來,您也可以抱過去養嘛!”
“可不是?王妃呀,您還年輕,可平王殿下只怕是有些心急了。要是有人爲您分憂,不也可以爲您分擔壓力嘛!”
安然很奇怪,經過剛纔的較量,難道她們還以爲她是個什麼都不懂的鄉下丫頭?居然還用這樣的話哄她。
安然坦然一笑道:“我家殿下說了,他只要嫡子,不要庶子。倒是多謝二皇嫂和幾位夫人的關心了,不過聽說安王府里人多,二嫂的日子肯定是不會無聊的。”
獨孤湘語氣得渾身發顫,安王就只有庶子,沒有嫡子!而且,安王雖說對她還算尊重,可侍妾也不少。
獨孤湘語忍了又忍,好不容易纔以強大的自控能力將這口氣忍了下去,乾笑道:“弟妹才進門,不知道,等過幾年你就知道了,大家最後都是一樣的。再說了,嫡子也不是想有就有的。”
前面聽了太多難聽的,所以獨孤湘語這句意有所指的話,安然就當沒聽到了。她將目光放到今天來賀壽的各位夫人身上,不意外地看到了四位熟人。
新任代吏部尚書錢鵬陽的夫人文氏,鎮國大將軍錢銳的夫人李氏,現任永昌知府賀明朗的夫人吳氏,以及瀘州舉子賀之謙的夫人獨孤氏。
四位熟人看着今日盛裝打扮的平王妃,只覺得與從前完全不同,是那樣的眼熟而又陌生。想不到這位平王妃從前看起來那樣一副溫婉的樣子,今天卻詞鋒尖銳氣得安王妃差點沒吐血。她們都知道,今天的事情要是有一點風聲傳出去,獨孤家的名聲就算是毀了。
安然先前是沒有注意,現在既然注意到了,便起身打了招呼,堅決不給人說閒話詆譭她的機會。
“錢夫人,好久不見了。夫人身體可好?”
“謝平王妃關心,妾身一切都好。”文氏知道丈夫在朝中艱難,又知道皇上有意傳位於平王,她既想搞好自家與平王府的關係,又怕這心思給安王知道。如今安然主動與她打招呼,真是讓她爲難這分寸如何掌握。
安然點點頭,又對李氏道:“大嫂子,有空到平王府來,咱們說說話。咱們兩家是親戚,也該多走動纔是。俗話說得好,親戚也是越走越親的嘛!”
李氏恭敬地行禮回道:“王妃太客氣了,妾身不敢當。”李氏其實一直都是很喜歡安然的,但礙於兩家的身份立場,她纔沒怎麼去趙家找安然。錢銳是平王的人,連父親錢鵬陽都沒有說,更遑論李氏這個不得寵的妻子。
安王妃冷冷地看着安然與文氏和李氏打招呼,心裡更是怒火熊熊。誰不知道錢鵬陽父子是她家王爺倚重的人?平王妃竟敢當着她的面挖牆腳,卻偏偏打着親戚聯絡感情的旗號,實在可恨!
好在文氏李氏還算知趣,沒有對平王妃的示好表現出喜悅來,反而一臉緊張驚恐的樣子,這才讓安王妃心裡好受了點。
接着,安然又對吳氏道:“賀伯母,兩年不見了,夫人什麼時候進京的?太夫人和老夫人身體可還好?”
“謝王妃關心,妾身剛到京城不過六七日。太夫人和老夫人身體也還好,謝王妃關心了。”吳氏強忍心中的不安和怨恨,乾巴巴地回道。
吳氏如何能想到自己當初看不上眼,千方百計想退親的村姑,竟然搖身一變當了王妃!老天爺真是不長眼,一個鄉野丫頭,還被退過親,憑什麼當王妃?竟然還指使平王的人打傷她的兒子,實在太狠毒!可是這個狠毒的女人現在是平王妃,是她惹不起的,所以,她心裡有再多的恨也只能忍着!
“賀伯母不必客氣,賀伯父當年與我父親有八拜之交,老夫人和太夫人從前也對我哥哥也多有照拂,我和哥哥一直記得呢!賀伯母若是有空,歡迎到平王府做客。”
安然似乎沒注意到吳氏的僵硬和難看的臉色,客氣了一句,又對着獨孤氏笑道:“雖然當初與少奶奶只有一面之緣,但少奶奶名門貴女的氣度我一直都記得呢!少奶奶有空可以去平王府尋我說話。說起來,當初我哥哥與大少爺相交一場,還是至交好友呢!”
獨孤氏是獨孤湘語的堂妹,家裡排行第十,名湘怡,父親是庶子。
安然不提賀之謙還好,一提起賀之謙,獨孤湘怡就恨她恨得不行,乾脆面上功夫也不裝了,冷冷回道:“王妃客氣了。妾身身份低微,不敢驚擾了王妃。”
獨孤湘怡和賀之謙原本感情就淡淡的,而自從去年賀之謙代替賀之硯去趙家迎親回來,就再也沒有進過她的房間。就算被婆母逼着回房,也不肯再碰她一下。獨孤湘怡也是個要強的,不屑去求他,兩人的關係便越來越差,在今年年初就正式分房睡了。
安然自然是不清楚內情的,但是人家不給她好臉色,她自然也不會貼上去找不痛快。於是施施然又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安王妃經過短暫的休息,等安然回到座位的時候,她已經又有了鬥志,假惺惺地笑道:“想不到弟妹和賀家也有親啊!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呢!”
安然看了看面色不好的吳氏和獨孤氏,淡淡地笑道:“家父過世以後,賀伯父又遠在永昌府,我們兩家的往來就少了些。二皇嫂不知道也不奇怪。”
這話表面上沒什麼,細細一體會就知道這是暗諷賀家表裡不一,不過是勢利小人。
“是呀,想當初我家老爺在合江縣任上的時候,也是知道賀大人的。那個時候,賀大人還不曾進京參加會試,倒是經常往合江縣去的。”
知情人如文氏忍不住暗自腹誹:什麼八拜之交,結拜的時候說得多好聽,一旦結拜兄弟過世,留下孤兒寡母正是需要人扶持的時候就不見了蹤影,甚至落井下石要退親。她們居然還有臉給平王妃臉色看!
這時,安王妃一個眼神過去,就有人出聲道:“哎呀,賀夫人家不會就是以前與平王妃訂過親的賀家吧?”
當下又有人驚訝地應和道:“什麼?平王妃之前訂過親?可怎麼沒有嫁到賀家去呢?”
另一人更是誇張地驚呼道:“被退過親的人也能嫁到皇家去嗎?不知平王殿下知不知道?”
安然不等她們說完,就主動開口答道:“是呀,我自幼就與賀家訂的親。只是父親過世以後,牆倒衆人推,家母只好帶着我和哥哥回到鄉下,以刺繡爲生。賀伯母擔心我無人教養,就算勉強嫁到賀家,以後也與賀家二哥關係不睦。如此還不如退親,雙方都另尋合適的婚配更好。賀伯母可是難得的好人呢,她也是一心爲了我好,你們可不要誤解她。”
吳氏低着頭,額頭上青筋直蹦,卻不敢開口反駁。且不說這本來就是事實,就算安然有誇大,她也不敢當面指出來。誰知道這個狠毒的女人還會不會報復她們賀家?
安然這話擺明了是說賀家無情無義,嫌貧愛富,欺凌人家孤兒寡母。當下很多人看着吳氏的目光就不怎麼好。當然也有幸災樂禍的。瞧?以前自己看不起的人搖身一變當了王妃,自己卻不得不向對方低頭叩拜,這滋味不好受吧?
“原來是這樣的啊!”
“賀夫人可真是個好人啊!唔,呵呵!”
“王妃得感激賀夫人才是,若不是賀家退親,王妃又怎麼能有現在的幸福?”
安然笑道:“可不是嘛!要不是當初與賀家退親,我和孃親嫂嫂來了京城,又怎麼能遇到王爺?可見這都是冥冥之中上天註定的緣分。”
安王妃以爲安然會盡量隱瞞此事,卻不料她居然不用人逼,就自己坦誠了。可是同樣一件事情,被平王妃這麼一說,她自己就成了引人同情和敬佩的受害者。怎麼就沒有人指責她呢?一個曾經拋頭露面賣繡品的女人,一個曾被人退親的女人,怎麼能當王妃?
獨孤湘語微微一怔,隨即便開口笑道:“真是想不到,原來弟妹差點就嫁到了賀家。聽說,是在大婚那天退的親?怎麼有人提什麼剋夫命什麼的?”
先前還不知道賀家與她的關係,這就知道她們是在大婚那天退的親。連說個謊都不會!安然撇撇嘴,心裡嘲諷一笑。
“啊呀,不會吧?剋夫命?”
“難怪賀家要退親呢!”
“那平王殿下……”
安然腦子裡迅速思考着,今天安王妃請她過來,肯定是想敗壞她名譽的。之前提獨孤側妃那事,是想給她安上一個好妒、惡毒、容不下側室的名聲,可惜被她破壞了,反而成了獨孤家的醜聞;接着又以平王無子嗣爲由,說她不給平王納妾,暗示平王年近三十無子嗣可能有隱疾,被她一句不要庶子打發了。
現在,獨孤湘語是要將她曾經訂過親,甚至“剋夫”的事情抖出來了,同樣是要將她名聲弄臭。安然知道,與其讓人胡亂猜測,不如將事情如實以告,反正也不是她的錯!
安然想清楚了,當即淺淺一笑道:“難怪有三人成虎、衆口鑠金之說!原本沒有的事,從瀘州傳到京城,居然就成了這樣字了。原本那些往事我是不想說的,可既然二皇嫂和各位夫人好奇,那我便跟大家說說吧!正好賀伯母也在,還能爲我做個證人。”
安然這麼一說,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到她身上來,生怕聽漏了。
“當初賀伯母派人到合江縣老家去退親,我娘不願意,誰都知道,被退過親的女孩兒難免被人說閒話。”
吳氏羞愧地低下頭,其他夫人看了看一臉從容的平王妃,又看了看羞愧的吳氏,心裡就有數了。吳氏嫌貧愛富想退親,平王妃的母親要是疼愛女兒,肯定是不會答應的。
安然接着又緩緩道來:“當時,賀家二哥哥裝病不肯去迎親,賀家太夫人和老夫人便讓賀家大哥哥以二哥的名義去我們家迎親。直到婚前頭一天晚上賀家大哥哥說出實情,我們才知道二哥哥原來這樣反感這樁婚事。我知道強扭的瓜不甜,與哥哥商議好了,第二天就去賀家把這樁婚事退了。我親手寫的退婚書,賀家二哥哥當寶貝一般收藏着呢!”
安然這也表明,這婚不是賀家退的她,事實上是她主動退的賀家。
“是這樣嗎?賀家二公子是裝病不是真病?原來整個瀘州都在傳弟妹是剋夫命不過是空穴來風啊!”獨孤湘語不相信,如果是這樣,雖然也能給她安一個退過親的罪名,但到底錯在賀家,說不定人家還會同情她,能起到什麼效果?
“賀伯母,你說句公道話吧!當初是不是賀家二哥哥裝病來着?他是不是拿我的退婚書當寶貝?你放心說實話就是,我們殿下還曾感嘆,幸好當初我沒嫁到賀家去,不然就要錯過我了。所以,他是不會怪賀家的,甚至心裡還感激得很呢!”安然含笑看着吳氏,依然是笑意盈盈的。
吳氏自然聽懂了安然這話裡的威脅。要是毀壞了平王妃的名譽,平王能善罷甘休?
吳氏也不是真的蠢,當即想明白裡面的輕重,起身對着安然跪下道:“王妃說得沒錯,當初是妾身短視,以爲王妃長在鄉下,配不上自己的兒子,暗中支持他裝病敗壞王妃名譽,以達到退親的目的。誰知王妃雖然長在鄉下,卻纔貌雙全,待我們得知真相,真是後悔莫及,卻爲時已晚……千錯萬錯都是妾身的錯,懇請王妃恕罪……”
安然笑着擡了擡手,示意讓表姨母將吳氏扶起來,滿臉溫和的笑容道:“賀伯母嚴重了。事情過去也就過去了,我早已經不放在心上了。真要說起來,我和殿下還要感謝賀伯母和賀家二哥哥呢,若不是賀家肯退親,我如何又機會認識我家殿下?又哪有我如今的幸福和榮耀?”
吳氏小心翼翼地看了安然一眼,見她神情似乎還算滿意,這才起身一拜,而後便帶着獨孤湘怡告退離開。今天的安王府實在太危險了,安王妃和平王妃過招,兇險得很,無論誰佔上風誰落敗,在一旁看熱鬧的人難免被遷怒,還是早點離開的好!
吳氏希望自己剛纔幫了平王妃一把,她能記着一點情分,以後不要再找他們賀家的麻煩了。聽說現在是平王在分管吏部,老爺又馬上要回京述職,吏部的考覈、明年的分配,可全看平王殿下的心情。
獨孤湘語看着吳氏和獨孤湘怡離開,心中暗恨她們臨時倒戈,讓自己不得不另想辦法。
眼看天色也不早了,等會兒就要晚宴了,而晚宴過後,平王妃就可以告辭離去了,獨孤湘語越發着急起來,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要是事情沒辦好,王爺肯定會怪她沒用的。怎麼辦?
這時,正好一隊侍女提着食盒魚貫而入,卻是來換茶點的,獨孤湘語忽然有了主意,吩咐道:“來人,準備一隻小爐子,我們溫酒喝!”
說着,她又明豔大方地對着衆人笑笑,說:“天氣越來越冷了,說不得等會兒還要下雪,不如我們溫幾壺酒來喝,也暖暖身子。”
還沒開席呢,就勸人喝酒?這是什麼道理?可安王妃既然這麼說了,就算沒有道理那也是有道理的。當即就有幾位夫人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