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楚楚就知道了,怕是宋家的合作條件胡凡興不太滿意。
到了分岔路口幾人相互告別之後,楚楚跟蕭景瑜回了三皇子府。
這幾日都是平安無事。
自從跟宋家談過一次之後,第二次的時間一直沒有定下來,楚楚以爲事情會很長一段時間都定不下來。
商團那邊都已經在商量着開始約見其他家族的人。
今日三皇子府的門房突然來報說是胡凡興求見。
“今天一早送老爺就送了帖子過來,請商團的人,去了他府上相談,雙方重新談了條件,這一次他放低了要求,之前是三七分,現在是四六分。”一見面胡凡興就直接開門見山,沒有說多餘的話,“我當時沒有立即跟他們簽下文書,說是要回來跟你商量過之後才做決定,就是瞧着他們的態度,如果再花點時間,可能還會再拿下不少的成利,楚楚王爺不知對這次宋家突然改變態度,你們怎麼看?”
胡凡興臉上並沒有見到驚喜。
反而是有些沉重。
楚楚稍作思考,“我們的藥酒跟果酒在東臨口碑已經是極高的了,酒的功效傳播也十分廣泛,雙方若是能達成合作,他們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這次宋家肯退讓,我猜測他們是已經收到了消息,我們準備接觸其他家族,他們怕是坐不住了,若是我們之間的洽談一直僵持不下,最後我們選了別的合作商,損失的不是我們,是他們。”
“那就先不着急,再看看情況,如果宋家給不出我們滿意的條件,那到時候我們再去拜訪別的家族,我就先回客棧,準備接下來的洽談了。”胡凡興說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胡凡興走了之後,沒過多久便下了決定。
不準備跟宋家合作。
要合作的是新晉的世家,林家。
對此楚楚沒有意見。
她信得過胡凡興。
與此同時,商團的告知信也在當天晚上就傳到了宋府。
看着那封信讀完裡面的內容,宋老爺臉上的笑容開闊,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沉。
“爹,那邊不準備跟我們合作了”
“自以爲有了更好的合作對象自然是挑更好的,也許是我們家給出的條件那邊不滿意。”雖然滿臉陰沉,但是宋老爺說出來的話,依舊是和和氣氣的。
“這兩次洽談我們已經拿出了最大的成毅,最後我們也只佔了六成的利潤,他們還不滿意也未免太貪心了。”中年男子說道,“一旦合作達成,他們只要將酒運過來,其他的事情就不用管了,皆是由我們打理,我們又是出錢又是出力的,他們連這些都不考慮就只想着拿更多的利潤,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
“竟然不跟我們合作,而是跟那不入流的小世家合作,看來這商團也走不遠。”
已經確定了合作對象之後,胡凡興和商團那邊再次準備了幾天就正式進行了洽談。
簽訂文書。
當天晚上就將文書送給了楚楚。
四六分成。
商團的其他人也跟林家和其他家族定下了合作。
商團的事情到這裡就基本已經結束了。
這就意味着商團在過不久就要回去了。
可是蕭景瑜那邊卻沒有進展,西昌皇依舊在拖着,遲遲不肯下詔。
三皇子府。
三人圍桌而坐。
再次商談此事。
白領只覺得自己有賣國的潛質。
他竟然在想着給蕭景瑜出主意,怎麼對付他父皇這件事情要是傳了出去,他這條命都得交代出去。
可是這麼刺激的事情他想要試試。
“你就直接去找我父皇,斷了他的念頭,看不到希望了,這詔他也拖不下去,要不然一直等着,得要等到什麼時候?你還想在這西昌紮根不成?”
“明日我就會進宮一趟,將事情說開了,使成團已經在西昌呆了數月了,不能再等下去了。”
蕭景瑜剛剛得到消息。
南召那邊的事情已經解決了,管襄即日就會啓程回東臨。
“明日進攻怕是又要撞上什麼公主,你可要小心點,別被人給佔了便宜。”楚楚在旁邊悠悠的提醒。
白令嘴角狂抽,“他能被佔什麼便宜?要是真的發生了點什麼事,吃虧的也是那些大姑娘吧?”
“這可不一定,你那七妹妹纔是包藏禍心,她吃虧就是賺到了。”
白令無語了,這楚姑娘真是一針見血。
“吃不了虧,不會讓人靠近我。”
第二日,楚楚將人送到了宮門口,一直在蕭景瑜旁邊說着,“今天莫名其妙的酒啊茶的你都別和不認識的東西也別碰,離那個什麼七公主遠一點。”
蕭景瑜滿臉的笑意,“行,都聽你的”
入宮之後,由太監引着蕭景瑜去往御書房,這期間蕭景瑜真的是小心謹慎,時時刻刻都記着楚楚的話,生怕旁邊有個什麼東西突然冒出來。
直到安穩地站在了御書房門口,他才鬆了一口氣。
“蕭郡王來了?進來吧。”裡面傳來了西昌皇的聲音。
“參見皇上。”蕭景瑜行禮。
“哈哈哈哈,蕭郡王不用多禮。”
“朕知道王爺此次來的目的,等月底時,朕就會昭告天下, 日後我西昌與東臨永結聯盟。”
“如此一來那就多謝皇上了。”
“至於兩國聯姻之事,既然王爺對我朝公主沒有想法,那也是她們自己不爭氣,入不了王爺的眼,朕也不強求,不過聯姻依舊可行,聽聞東臨皇室當中也有幾位公主尚未出嫁,不知可否將公主嫁與我朝皇子?”
“我朝公主若是能得各位皇子看中,兩國在締結邦交之餘,還能再結姻親,自然是再好不過,皇上所求本王回朝之後,必定向我朝皇上說明。”
“如此甚好。”
等從皇宮出來,三皇子府的馬車還停在宮門口,未曾離去。
他的小姑娘還一直在宮門口等着他。
是真的怕他被什麼人給纏住了不成?
蕭景瑜在原地失笑。
那頭楚楚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挑開車簾,探出腦袋朝他抱怨,“蕭景瑜你快一點,你怎麼那麼久?”
“已經很快了。”蕭景瑜加快了腳步,回到了馬車上。
兩人坐上馬車悠悠的駛離。
皇宮出口處,一道身影惡狠狠的盯着馬車。
眼裡全是仇恨。
回到三皇子府,還沒進門就被白令抓了個正着。
“正好正好我剛要出門帶你們出去玩會兒,來西昌這麼長時間了,還沒好好遊玩過呢。”男子一副興沖沖的模樣。
“去哪兒?”蕭景瑜看着他。
那個眼神讓白令一下子急上火了。
“你這是什麼眼神?,”白令不滿極了,“你這個眼神,好像我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怎麼你以爲我要去尋歡作戰?要是我一個人出去玩,當然是這樣,但是既然要招待你們,還有楚姑娘在場,我怎麼可能把她帶到那種地方?你怎麼能這麼想我?”
他白令在蕭景瑜心裡到底有多不靠譜?
“那就去吧,”楚楚嘆了氣,語氣頗爲心酸“真是可憐。”
“……”非常莫名其妙,他可憐?
楚楚都已經同意了,蕭景瑜自然也會同意。
不過白令還算是靠譜的,帶他們去的地方還能入眼。
是城郊的一處宅院,富麗堂皇,景色宜人。
宅院門口有人守着,門外還停了不少豪華馬車,應該是城中還有其他人來此。
楚楚幾人下了馬車,立刻就有人帶着他們往裡走去。
進到院內,眼前豁然開朗,滿院子花色映入眼簾,令人留戀其中。
令楚楚驚訝的是,帶路的小廝沒有多餘的問話直接就將他們帶往內院的一處廂房,等三人入座後,立即退了出去。
“我是這裡的常客,每次來都是定的這間廂房。”白令似乎是看出來他的疑惑,出聲爲她解了惑。
接着看向了蕭景瑜,鄭重的問道,“今日你入宮,情況如何?”
“你挺可憐的。”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白令的額頭突突的跳了幾下。
他捏捏眉心,“兩位可憐完了,還請說正事。”
“不擔心隔牆有耳?”
“這裡是我的地盤,在這裡說的話,除了我們三個之外沒人會知道。”
楚楚總算是明白了,爲什麼白令要帶他們出來遊玩?遊玩是假,說事纔是真。
如此看來,三皇子府裡並不乾淨。
西昌也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靜。
“聯姻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估計幾個月後,西昌皇室就會迎娶一個東陵公主回來……”
“東臨公主?”楚楚驚訝。
“現在到了適婚年齡的公主並不多,且都是不受寵的,你不知道很正常。”蕭景瑜看出了楚楚的疑惑。
楚楚:“……”
他竟沒聽說過東陵皇室的公主。
身爲公主竟然這麼不受重視嗎?
“不過,不受皇室重視的公主,便是聯姻,西昌也拿不到什麼好處吧?”她問。
娶回來的只是個掛着公主名頭的傀儡,有何大用?爲何西昌還要聯姻?
“就算是不受重視的公主,那也是公主。”
白令道。
“誰說嫁過來的會是不受重視的公主了?不是還有寧德公主嗎?”蕭景瑜道。
楚楚:“……”
是了,她怎麼把這號人物給忘了?
寧德公主是厲太妃的女兒,之前撞着厲家的勢力,爲非作歹,嬌蠻任性,自從厲家衰敗之後,許久沒得到她的消息了。
想來是收斂了不少,卻沒成想要去聯姻了。
既然事情已經談完了,就該吃喝玩樂的時候了,因爲有楚楚在,白令很是守規矩,沒有叫歌姬舞姬,只吩咐下人將宅子裡的拿手好菜好酒奉上。
“我剛纔看院門口停了好幾輛馬車,都是上門吃飯的?”楚楚好奇地問。
“是,這座宅子做的是私房菜生意,菜色各個地方的都有,供人上門吃些風味,自然,價格也是比較高的。”
白令道,“當初弄這個地方,並非爲了賺錢,只是閒着無聊,有一點興趣,也想着煩悶時有個清淨的去處,結果沒想到,還真被我弄出了名堂呢,賺上來的銀子還不少,也夠我稍稍揮霍了。”
“下次帶凡怡姐過來吃,她肯定會喜歡這裡。楚楚說道。
她已經能想象到胡凡怡吃到東西時候的表情了。
“下次,讓她自己來。”蕭景瑜說道。
等他回去,他就去找陽焱,都那麼長時間了,媳婦兒還沒娶回家,天天惹得他家楚楚想着她
時不時冒出來讓人不爽。
男子的話,讓另外兩人憋紅了臉,也不說話默默用膳。
沒想到蕭景瑜雖然是個醋罈子,就這麼小小的一句話,就滿身的酸味。
這傢俬人菜館裡的菜味道確實是不錯。一行人吃得盡興。等一行人吃完,走出宅子的時候,沒想到在院門口就遇上了熟人。
前面不遠一輛馬車前,三人在拉拉扯扯,其中有一人楚楚認識,另外一人也見過幾次面。
一人是宋家大小姐宋敏,另外一人是酒坊的新的合作對象,林家小姐,之前見過幾次,楚楚對她的印象還算不錯,還有一名容貌俊朗,通身溫潤氣質的年輕男子。
“宋小姐我已經說過好幾遍了,我跟餘大哥只是普通朋友,不過是因爲在路上碰到了,下來打個招呼,順便談談,並無其他。”馬車前,看着攔在自己面前不讓她上馬車的女子,林童皺着眉。
“若是沒有其他事,爲何只有你們兩個人在一起,孤男寡女的,當真是不要臉!”
林童紅了眼,卻不知道如何反駁。
“宋小姐,我跟林小姐確實是在路上碰到了,才交談了幾句,再者,我們要談什麼,是不是單獨兩人在一塊,跟你並無多大關係,你爲何這般攔在這裡胡攪蠻纏?”
年輕男子將林童往後拉了些許,看着宋敏,眼底隱含怒意。
“我這般胡攪蠻纏是何意,你當真不知?”宋敏看着男子,冷笑,“餘陽,你我兩家已經開始在議親事,我們很快就會定親,我親眼看見我的未婚夫跟別的女子在一塊親親我我,難道要我裝作視而不見?”
“我們兩家確實在議親,可是我一早同家中長輩言明,不會同意這門親事。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男子神色也冷了下來,看向林童的時候卻有越顯溫柔,“林小姐,我先送你回去。”
“餘陽!”宋敏瞪着兩人背影,咬牙,“我們兩家的親事,不是你說不同意就能拒絕的!你餘家已經大不如前,想要翻身還得靠我們宋家!你當真要如此對我?你最好想想清楚!”
林童制止住了男子,停下了腳步,看了眼前的人一眼,淡淡道,“今日相談之事,回去之後我會跟家中長輩交代清楚,至於你跟宋小姐之間,你們自己尋個地方說清楚吧,莫要連累了旁人。”
“林小姐……”餘陽有些着急,似還想說什麼,林童已經轉身。
一轉身卻正好對上了站在院子門口看戲的三人。
她一怔,眼裡閃過一絲不好意思,卻還是上前打招呼,“兩位王爺,楚姑娘,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你們,好巧。”
楚楚朝她點點頭,看了還杵在林府馬車旁邊的女子一眼,“剛好我們乘了馬車過來,現在正要回都城,若是不嫌棄,跟我們一塊走吧。”
“真是謝謝楚姑娘了。”林童眼底閃過一抹感激。
楚楚的一句話解決了她現在尷尬的處境。
不然,宋敏一直堵在他的馬車門口,她可能真的要走回都城。
那邊另外兩人也看到楚楚一行人也皆走過來行禮。
白令對這些人似乎不怎麼感冒,並沒有多說話受了禮後就上了馬車。
等到馬車上路,才卸下一本正經,“你們這三人在一起不太符合你們的身份呀,宋家跟餘家我還能理解,你是怎麼跟他們走到一起的?”
“王爺說笑了,不過一場誤會。”林童有些無賴無奈,她跟餘陽確實是在路上碰到,還沒聊幾句,就被宋敏給看到了
結果還被宋敏給誤會了。
“要不是今日看到人,我以爲宋敏還被關着禁閉呢。”楚楚嘆道。
“當日七公主出現在宋府,想必那時候人就已經放出來了。”蕭景有些諷刺勾了下脣角,“更何況宋家跟商團的合作並沒有達成,宋老爺斷然不會爲了商團而去責罰宋敏。”
那日的事情不過就是給他們一個面子罷了,既然已經不合作了,那連面子也不屑給了,不過就是個表面功夫。
“其實小時候,我們三個是一起長大的,我的家世雖然不如他們,但是因爲三家之間都有合作,所以我們三個從小就玩在一起,可惜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跟宋敏就越來越疏遠了,她只要看到我跟餘陽說話就會大發脾氣。”
後來,另外兩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他們家雖然也在努力趕超,但是卻始終不如他們,直到現在,宋餘兩家還是有名的世家,而他們家纔剛剛踏入這個行列。
楚楚對於這些並不感興趣,這並不是他該管的事。
不過經過這一次,又因爲東臨跟林家有了生意往來,林家那邊也已經開始爲之後的茶酒業開張做準備,雙方合作的諸多細節,趁着商團還沒走的時候,需要仔細的敲定,否則到時候會有許多麻煩事,所以這段時間林童經常過來找楚楚商談。
同是女子,兩人說話更爲方便些
若是由林家公子親自前來,恐怕某人又會亂吃飛醋了。
也虧得林家連這方面都想得周到。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楚楚一行人已經在西昌待了一個多月了。
十月,宮中終於傳來消息西昌跟東臨的協談,即將落幕,滯留許久的使臣團將可以返程回東臨
商團那邊,很早就已經在開始收拾回去的東西了。
這次的商團中人大多數都是商賈世家的掌權人,離開這麼久,總擔心家族的生意會出什麼亂子,事情辦完能留到現在是極限了。
而且,東臨跟林家之間既然已經達成了合作,他們也需要早早回去做好準備,接下來兩朝進行通商。
走的這天,胡凡興。帶着商團的衆人來跟楚楚告別,他們並沒有叫楚楚跟他們一塊走。
蕭家公子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盯着,誰敢跟他搶人。
而且,衆人也知道兩人之間的關係就讓他們多相處一段時間,更爲重要的是這樣對於商團來說這樣反而更好,回程路途遙遠,誰都不敢擔保路上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萬一傷到了楚楚,那可就是出了大事兒了。
楚楚將商團親自送上行船,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看着船走遠了,才轉頭回馬車。
馬車裡,蕭景瑜靜靜的坐在一旁,等着他。
“我給家裡送了信回去,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會不會擔心我?會不會生氣?我這麼久都沒回去,等我回去了會不會罵我?”
“不會的,楚爺爺楚奶奶都是開明的人,知道你此次出來的目的,他們肯定能理解你,說不定現在都在家裡做的好吃的,就等着你回去了,特別是楚爺爺,肯定在村口等着你呢,怎麼會捨得罵你?”
“說的也是,我可是爺爺奶奶的小寶貝,他們怎麼會捨得罵我?”
蕭景瑜忍俊不禁。
“總算是看你笑了,這幾日沒見你一點笑臉,天天都是繃着一張臉,臉色嚴肅,你在擔心什麼?擔心西昌皇那邊又橫生枝節?”
雖然男子在她面前的時候總是表現如常,但是她能感覺得到,一天沒回去,男子的心情就一天比一天沉重。
“沒什麼擔心的,要是西昌皇還要再拖,將我耐性耗盡,西昌也討不了好。”他伸手想摸她腦袋,被她躲過。
“別在我面前裝,裝不了。”
“……”瞧着女子眼中的認真,蕭景瑜嘆了一口氣,“我只是擔心京城那邊,小師弟已經離開南召,接近東臨境內了,但是隻要一天沒回去,就有發生危險的可能性,這是一點,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蕭景瑜停頓了一下,認真的看向了楚楚,“你還記得七夕那天的那封戰書嗎?”
“記得。”
“使臣團來到西昌已經數月,小師弟那邊也已經離開南召,對方遲遲卻沒有動靜,你不覺的奇怪嗎?我不認爲他們會就這樣放棄,只怕是在等待時機。”只怕是之前,時機未到,所以纔沒有動手。
直到現在,他們還不知道是誰在背後動手腳。
他們也馬上就要離開西昌了,不知道那人會選到什麼時候動手。
選誰動手?
楚楚沉默了下來。
那封戰書背後的主人,他們到現在爲止還不清楚是誰。
背後的人又有什麼目的?
一直在說是厲家背後的人,可是厲家都倒臺了,他背後的人爲何還要幫助他?
爲何總是針對他們?
爲什麼老是揪着蕭景瑜跟管襄不放,搞得好像真正跟蕭景瑜,管襄有仇的人是他似的……
想到這兒楚楚猛的從馬車上坐了起來
“蕭景瑜!”
“怎麼了?”蕭景瑜眉頭一蹙,坐直了身體。
“你有沒有什麼不死不休的仇家?”
“我仇家多不勝數,你指哪一個?”
“……”
“太子的仇家更是多的不行,你是指哪個?”
“……”
定了下心神,楚楚嚴肅道,“你有沒有察覺,背後那人似乎專門在針對你跟小師弟?我總覺得背後原因不簡單,很有可能,他當初會成爲厲太妃的暗勢力,就是因爲厲太妃跟你跟小師弟是政敵。”
所以,厲太妃倒了之後,背後的人依舊時常出現在蕭景瑜跟管襄周圍。
挑釁、下戰書。
聽完她的話,蕭景瑜靜默片刻,眸光一點點冷下來。
這並不是沒有可能。
只是要他從那麼多的死敵名單裡面找出一兩個來,他還真找不出來。
這些年來三王爺的動作越來越大,還有皇上,其他一些兄弟,一個個都不是很安分。
雖然大多數人都被髮配了,一路上也死的死散的散,也許是那些人家的後人活了下來,如今來找他們尋仇了。
放鬆了繃直的身子,蕭景瑜再次靠在車廂璧上,心裡反而沒了此前的諸多擔憂。
事情走到這一步,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的人數都數不清了,他早有心理準備。
如果真是來尋仇的,那就放馬過來。
只要不牽連身邊的人,他沒有什麼好怕的。這一晚的三皇子十分熱鬧。
白令似乎是個特別愛熱鬧的人,也會玩。
將晚膳移到了府上的後院,幕天席地,秋月無邊。
桌旁三人,除了他之外,有楚楚、蕭景瑜。
“今晚怎麼這麼有興致?”楚楚好奇。
“我每天都是這樣,只是你們一個個的,都忙得很,都是大忙人,沒人有時間陪我罷了。”
……
似乎是看出了幾人的無語,白令摸了摸後腦勺,說道,“來來,喝酒喝酒,我覺得咱們只能親近這幾天的了?再過幾天就是祭拜皇陵的日子。我們只剩下這幾天能清淨的了。”
“什麼意思?”蕭景瑜問。
白令笑的賤兮兮的,“我說是直覺,你信不信?”
“那你的直覺有沒有告訴你,你等會得爬着回房間?”
白令:“……”
”
“我父皇難道沒跟你說嗎,要先祭拜完皇室宗祠,才讓你們離開,還有不是我說你,你怎麼說也是個王爺,做事不要那麼暴力嘛,那樣太沒形象了,不知道的以爲你是個賣豬肉的屠夫呢。身爲王爺,你應該像我這樣,儀態得體,風度翩翩,笑如春風,平易近人……”
男子一張嘴噼裡啪啦說着自己的優點,旁邊的兩人雖然是一臉的無語,但是臉上都泛着或濃或淡的笑意。
淡淡的月光透過樹枝灑在人身上,顯得格外的朦朧。
一切都溫馨,柔美,和諧。
在屋頂,一黑衣人靜靜的看着這一幕。
眼神呆呆的,叫人看不透他心裡的想法。
不知是冷眼旁觀。
還是暗自羨慕。
看了好一會兒,黑衣男子眨了口眨眼睛,還是覺得這一幕格外的刺眼。
讓人想要破壞。
他隨手摸了個石頭,朝着下方石桌上的燈籠打去,卻被打了回來。
“……我今日才發現,我府上的防衛,原來就跟紙糊的一樣。”
蕭景瑜已經拉着楚楚躲開,順便推了白令一把,白令揉揉臉,看着掉落在自己腳邊的銅板,一臉鐵青。
他的俊臉在剛纔,一下全丟乾淨了。
雙層守衛,有刺客在旁邊竟然無一人發現!
如果不是蕭景瑜在這裡,對方輕易就能要了他的命!
草!
“來人,上箭!把他給射成篩子!!”
話音剛落,一塊石頭劃破空氣,朝他衝了過來。
段廷疾閃,俊臉黑沉下去。
手臂處傳來一絲痛意,那裡的衣裳已經被劃破,露出一小塊傷口來,正在往外面冒着雪。
白令臉更黑了,用力一拍扶手,聲音沉了下去,“來人!……”
“你別喊了,那人看起來有些瘋狂,你怕是再喊下去,只怕會更慘。”楚楚在旁無語,勸說道。
“你認識他?”白令皺眉。
楚楚看像蕭景瑜,“你仇人?”
蕭景瑜:“……”
白令:“……”
三人一同朝上方看過去,護衛正在跟那人交着手,難捨難分。
蕭景瑜皺眉,他並不認識這人。
見他這般模樣,白令平復了一下心情,也朝上方看去。
隨後暗暗心驚。
蕭景瑜身邊的護衛,武功竟如此高強。
那麼蕭景瑜自己呢?
隨後他又搖了搖頭,將這個想法給搖了出去,蕭景瑜武功高不高強,關他什麼事?蕭景瑜。又不會打他,他武功好還可以保護自己呢。
隨後他又看向了自己的傷口,看了眼旁邊還在觀戰的兩個人,“我說你們兩個,看夠了沒有?沒看到我都受傷了嗎?還不快過來幫我包紮包紮,等下要是更嚴重了,可有你們心疼的。”
蕭景瑜:“……”
楚楚:“……”
“!”
屋頂上打到的幾人,身體一個踉蹌,差點摔了下來。
楚楚揚手丟了瓶止血藥過去,依舊瞧着交戰雙方目不轉睛,對白令的傷口像是絲毫不在意。
見狀,白令更加不是滋味了,“上面一時半會停不了,我們也幫不上忙,你們盯着看能讓我們馬上贏?我好歹是傷患,你們就不能看一眼啊?還說咱們是好兄弟呢”
“小傷,死不了。”
“……”
白令覺得自己的心被楚楚跟蕭景瑜紮了好幾刀。
碎得稀巴爛。
但屋頂上的那幾個人之間的交手,他確實是幫不上什麼忙。
武力不是一個檔次,上去就是炮灰的命。
還是命比較重要。
看樣子,雙方不論武功還是氣勢,皆旗鼓相當。
已經交手了好幾十招,卻沒有一個人退開。
戰意滔天。
“你們要打到什麼時候?”楚楚揉揉痠疼的脖子,無奈開口。
她都已經看累了,那上面的幾個人不累嗎? WWW .Tтkā n .c o
不知道爲什麼,上面明明戰況激烈肅殺,可是她看在眼裡卻一點也不覺得緊張。
只覺得好笑。
“哼。”跟護衛打鬥的黑衣人看了一眼,出聲的楚楚和楚楚身邊的蕭景瑜一眼轉身離去。
白令:“……”
在他眼裡的殊死較量,就因爲楚楚一句話,就散場了?
這天下間,還有那麼乖得莫名其妙的刺客?
“楚姑娘,你跟那個刺客是不是有什麼關係?”白令木着臉問。
楚楚說不上話來。
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甚至不知道那人是誰,但是他總感覺,那人不會傷害他們。
她也不知道他爲什麼那麼聽話。
好好一頓晚膳,被莫名其妙的破壞了。
三人依舊坐在石桌旁,臉色沉凝。
“那個刺客到底怎麼回事?”白令問,身爲皇室子弟,他不是沒遇到過刺殺,可是像剛纔那種程度的,還真沒碰上過。
以前,他對自己的一身功夫素來很是自信。
現在,他開始覺得自己見識實在是過於短淺了。
不然怎麼碰上個人就能輕易擊碎他的自信。
“今天他竟然敢找上門來,用不了多久,定然會有事發生。”蕭景瑜轉頭看着色天空,眸光幽暗。
“剛剛聽三皇子所說,再過幾日就是皇室祭祖,看來你之前的猜想沒錯,那天他肯定會出手。”楚楚道。
送走商團的時候,馬車上,蕭景瑜說過他的擔憂,他們一直在這裡,只怕會招惹什麼麻煩。
那個黑衣人,他到底想幹什麼?
這樣在諸國挑起紛爭,對他有什麼好處?
此前她猜測那人是專門針對蕭景瑜管襄復仇,現在,又開始隱隱不確定了。
如果只是針對蕭景瑜跟管襄
,選在西昌皇室祭拜皇陵或是南召境內鬧事,對他帶不來任何好處。
西昌皇跟南召皇不可能會懷疑到蕭景瑜跟管襄頭上,因爲在兩朝協談落幕的時候,兩人完全沒有理由再給自己找事。
誰都不是傻子。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能不能來個人給我解釋一下?”白令抹了一把臉,他好像跟他們不是活在同一個世界。
否則怎麼他們說的話他竟然聽不懂?
好歹他也是個皇子,能不能給個面子嗎?
楚楚跟蕭景瑜對視一眼,齊刷刷看向白令,那種眼神看的他汗毛乍豎。
絕對沒好事!
“你們想幹什麼?”
“你覺得,如果有人想讓你們西昌大亂,做什麼最有效?”
“……”
兩日後,西昌皇室祭拜皇陵,也就是祭祖。
整個都城全城戒嚴,重兵早早就把持了整條街道,將行人肅清,甚至百姓不能擠在街邊觀看。
務求最大可能的解決隱患。
這一次西昌皇也跟百官一樣,馬車出行。
前有禁衛軍開道,後有精兵斷尾。
上百官員,加上皇室子弟,一共數十輛馬車,如同長龍緩緩從都城大街駛過,根本不知道誰坐在哪輛馬車上。
蕭景瑜跟白令坐在同一輛馬車裡。
看着馬車平安出城,往皇陵方向行進,一路上沒有出現半點騷亂。
“前面就是皇陵。”白令輕道,“裡面住的是西昌皇室歷代祖先,皇陵周圍守衛嚴密程度絲毫不下於皇宮,你覺得真有人會挑戰那種高難度,在皇陵內下手?他腦子沒病?”
蕭景瑜眼睛都沒睜,淡道,“他腦子當然有病。”
那個人行事極不按常理,要是用尋常人的想法來揣度他,必輸無疑。
白令低低咒罵了聲,幾近無言,“到底哪冒出來的瘋子!”
隊伍已經開始爬坡,看看閉着眼睛臉上沒有半點波動的男子,白令臉色越來越凝重。
直到隊伍安全在停在皇陵門口,那張臉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
倘若刺客要設埋伏,那在半路上是最適合的,可是對方沒有。那麼極大可能,蕭景瑜說中了。那人很有可能在皇陵內動手。
前面隊伍已經停下。
皇陵入口到了,文武百官都需要下馬車,步行進入陵園。
白令掀開簾子,擡頭往皇陵方向看去。
因爲是墓地,自然就有一種肅穆陰森的氛圍。
而在皇陵四周,外人看不到的角落裡,都隱藏着不少皇家在此佈下的防衛。
他實在是想不到,那些人究竟要怎麼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潛入皇陵,在裡面設下埋伏?
“內鬼。”耳邊,有聲音傳
白令的臉色頓時就變了,眸色突然就深了起來。
過了好久才壓下外泄的情緒,回頭看着說話的人,壓低聲音,“或許你算錯了,那些人會選在回程的時候在半道動手呢?”
“不會。”蕭景瑜慢慢睜開了眼睛,眸波無緒,說出的話也沒有一點猶疑。
白令抿脣,看着他。
“祭拜皇陵的車隊,馬車太多,沒人知道哪輛馬車坐着什麼人,就連你,都不知道皇上跟其他皇子在哪裡。”蕭景瑜起身先一步下了馬車,輕輕的聲音傳來,“以這幾次的交手,我知道,沒有一擊必中的把握,他不會動手。”
盯着男子不緊不慢的背影,白令用力閉了下眼睛。
再不想承認,他也不得不承認,蕭景瑜說的是對的。
而皇室之中,也定然有了內鬼,才能跟地方里應外合,幫助那人神不知鬼不覺潛入皇陵。
既然這些已經是事實,白令也就不在多想其他的,他現在想的是皇族中,除了西昌皇皇之外,還有誰,擁有那麼大的權力?
進皇陵的位列排序也有講究。
這次是爲兩國締結邦交之事而來,所以東臨使臣團的人走在了西昌皇左側,右側則是一衆皇室子弟。
再之後跟着的,是按照品階高低排列的文武百官。
“入皇陵——”
最前頭,唱報太監尖細的嗓音響起,衆人肅穆神情,將頭微低,隨在西昌皇身後往皇陵步入。
兩相併排行走,白令跟蕭景瑜並排。
蕭景瑜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收回了視線。
對此白令總算露出了笑。
待會要是真有刺客行兇,他就緊跟蕭景瑜不放,他身邊的護衛那麼厲害,他這個主子只怕會更厲害,只有在他身邊纔是最安全的。
反正,周圍的什麼禁衛軍,錦衣軍都靠不住。
危險來臨的時候,沒人會管他。
他表面上雖然受寵,那也只是表面上
眼睛微微擡起,透過人羣看着着最前頭那道明黃身影,白令冷笑。
走到天壇前,皇上走上高臺,焚香,祭拜,宣讀誦文,最後將邦交結盟的事情告知先祖。
所有一切有條不紊。
所有人皆肅穆,心裡想的是什麼沒人知道,但面上都是恭謹狀。
蕭景瑜瞧着上頭,眼角餘光不動聲色將身邊一衆皇子的表現收在眼底。
但皇室中人每一個都是演戲好手,無人露出端倪。
事情的變化,出現在電光火石之間。
臺上,有人見到西昌皇突然將身邊的小太監拉過來擋在身前,隨緊接着太監胸口就一片通紅
短暫愣神之後是焦急的大吼,一片兵荒馬亂。
“護駕!”
一聲大叫過後,圍在周圍的禁衛軍錦衣軍齊齊往天壇上衝去。
蕭景瑜往旁稍稍退開些許,而白令則在第一時間攥住了他的衣袖,就像一塊牛皮糖。
“蕭景瑜,你可不能沒良心扔下我不管你是不知道,沒人喜歡我,要是連你都跑了,我就沒人要了,我很可憐的。”
“你也腦子有病?”
“你才……算了有病就有病吧,保命要緊。”蕭景瑜特別有用,反正他是跟定他了。
被嘲笑一兩句,跟保住性命比起來,根本不算事兒。
他們周圍的隊伍已經亂,叫嚷聲不斷,人潮紛紛往天壇上涌,擋在皇上面前身先士卒。
這種時候,要是誰敢逃,便是僥倖留下性命,回去後也是死。
還不如表個功,在皇上面前得個好感,只要不死,回去以後便是一躍沖天。
白令還在想,他們是不是也該往天壇上擠一擠,免得回頭被人說毫無孝義,便覺一股力道襲來,蕭景瑜拉着他換了個地方
而他剛纔所在的地方,地上已經多了枚暗器!
白令瞬間冷汗直冒
“快,快保護諸位王爺!”
又是一聲厲吼,白令擡頭,就見他對面,原本皇子所站的位置,已經倒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是西昌王偏心偏到沒眼看的五皇子
殺入重圍的黑衣人遊走在禁衛的夾擊中,如入無人之境,遊刃有餘。
蕭景瑜被渾身發抖白令死死拉住,沒辦法動彈,眼睜睜的看着黑衣人丟下一個白色圓球。
砰——
一聲輕響。
陵園內立即白霧瀰漫,所有人的視線皆被迷霧遮擋,看不清前方。
“護駕!護駕!”
“都別輕舉妄動,保護皇上!”
“快閉氣!這好像煙霧有毒!……”
待迷霧散去,面前呈現出來的畫面,讓天壇上安然無恙的西昌皇面色鐵青!
他的兒子沒了!!
他最愛女人留給他的唯一血脈,沒了!
他的兒子靜靜躺在地上,胸口的長刀,貫穿了他的身體,鮮血仍潺潺從那裡流出,刺目的鮮紅灼傷人眼!
他一步步跌跌撞撞走下天壇,到得五皇子身邊,俯身探出手指放在他鼻息間,再擡眸時西昌皇已經雙目猩紅,“找,給朕找!朕要將那些人碎屍萬段!!”
人羣不遠處,白令抱着蕭景瑜瑜胳膊的手慢慢鬆開了,他面無表情看着這一幕,看着不遠處那個顯出癲狂的男人,眼底又涼又諷。
這個永遠高高在上的男人,終於嚐到了痛失至親的痛苦。
他將別人的性命視若草芥,今日這般,卻不覺可笑麼。
真是報應。
刺客已經全部退場了。
完美退場。
交鋒的時間其實很短,陵園內躺倒的屍體全是皇家人,是皇家護衛,沒有一個身着黑衣人
風青柏依舊面無表情,冷眼看着這一切。
原來,那人用的是這樣的手段。
殺掉西昌皇最疼愛的兒子,緊接着,西昌皇就會將懷疑投放到其他每一個皇子身上。
因爲只有對那個位置有野心的人,纔會殺掉皇位繼承人。
有野心者,除了皇子,還能有誰?
西昌皇突然遭受如此打擊,接下來,西昌皇族內勢必會再掀腥風血雨。
南召那邊怕也是差不多的情形。
如果南召那邊也發生了這樣的事。
依照南召皇爲了一塊天下令能虎毒食子的本性,他對其他人,又怎麼可能手下留情。
西昌要亂了。
南召也要亂了。
而這兩國一亂一亂,周邊各國勢必蠢蠢欲動。
作爲強國之一,誰不想在西昌南召分下一塊肥肉來?
那人所作的這一切,是爲了攪亂整個天下!
果然不出蕭景瑜所料,南召太子遇襲身亡。
所幸,管襄已經在東臨境內了。
五皇子殤,西昌舉國上下祭奠,白事近日舉行,身爲東臨蕭郡王,蕭景瑜攜使臣團致哀過後,跟西昌皇提出辭行。
現在這個時候,想要西昌皇昭告天下締結邦交已經不不可能了他們也不可能一直在這裡等下去。
東臨那邊朝堂上還有諸多隱患,他在外多一天,就得多擔心一天。
他需得回去鎮住局勢。
這一次西昌皇沒有再挽留,一門心思沉浸在喪子之痛,短短兩天功夫,初見時的莊嚴威武似蒙上了一層暮氣,整個人衰老了很多。
走的這天,宮中派了皇帝心腹前來送行,除此之外還有白令這個狗皮膏藥。
“此次一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蕭景瑜,我會想你的。”
蕭景瑜走了,他沒有保鏢了。
真是悽慘。
還有上次他下令讓府中侍衛把人射成篩子,也不知道那個刺客記不記仇。
萬一跑來報復,他可能擋不住……
他可怎麼辦……
要死了。
蕭景瑜只淡淡看了了他一眼,“不用送了,今日一別,總有相聚之日。”
“那肯定是有的,我要是想你了就去南陵看你。”
“我再說一次!我沒有龍陽之好!”蕭景瑜青筋暴起。
楚楚挽上蕭景瑜胳膊,憋着笑,拉着人扭頭就上船,不帶跟白令打招呼的。
一個大男人,總說那麼曖昧的話,怪噁心的。
瞅着兩人進了船艙,白令單手支頜,臉上掛着淡淡笑意。
人一輩子這麼短,又這麼長,能交上那麼一兩個不會背後捅你刀子的朋友,是多幸運的事啊。
坐在船上,看着碼頭上的人影越來越遠,前方,是運河在陽光下磷磷的波濤,楚楚長長舒了一口氣。
“終於能回家了。”一個多月後,他們就能踏上東臨國土,想到這點,她便覺得興奮到無法用言語表達。
歸心似箭。
“嗯,回到東泉村應該已經很晚了,若是京城無大事,我會回東泉村過年節。”凝着他的小姑娘,蕭景瑜眼底滿是愧意。
一眨眼,他們在交流會上相逢已經好幾年了,這幾年時間他都沒有好好陪過楚楚
她的芳華之齡,他卻有大半的時間不在她身邊 ,錯過她最美好的時候。
一看男子露出這種表情,楚楚就略帶心虛的扭開了臉。
他在那邊遺憾,可是,她卻暗戳戳的覺着慶幸。
他們雖然沒有一直在一起,但是他們之間沒有像前世那些誤會,她也沒有像前世那樣,想盡辦法離開他,他們現在這樣,她覺得很好,特別好
只要他不是很急,她覺得,二十歲以後成親也是可以的。
那才正常。
他們的心思,都已經成熟,不會像之前那麼幼稚,不會只想到自己。
而且十八九歲擱現代,是早婚。
對於接受過現代知識的楚楚來說,十六七歲就結婚,她有些接受不了。
將心虛的少女拉進懷裡,依偎着看水平線另一端的夕陽,蕭臉上浮出淺淺笑意。
行船到達東臨需要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他跟他的小姑娘能好好單獨相處。
於他而言,是能讓他心情大感愉悅的事。
他現在已經不想去想前世發生了什麼事,他跟楚楚之間的誤會,他只想要好好的陪在楚楚身邊,守護着她,陪着她着她想做的,尊重楚楚的意見。
一個多月後,蕭景瑜帶着楚楚以及使臣團回到了東臨,剛入京城,管襄就急匆匆的找上門來,跟蕭景瑜在書房淡了許久。
等出來時,兩人皆是一臉凝重。
楚楚心裡一沉。
怕是出什麼事了。
果然,蕭景瑜沉着臉,“太子剛剛傳來信息,我們不在的日子裡,左國公把持朝政,皇上稱病。”
楚楚的心更不安了
卻什麼也做不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蕭景瑜,相信管襄。
第二日。
蕭景瑜前去早朝,“今日定必不平靜,萬事小心。”楚楚送蕭景瑜出門,叮囑。
蕭景瑜笑,揉了下少女髮絲,“晚上等我回來吃晚飯。”
“好。”
男子踩着天際第一縷光亮,大踏步離去,楚楚在他身後看着,脣角緊抿。
蕭景瑜這一上朝,又是一場硬仗要打。
正式跟左國公博弈。
除了左國公之外,還有個一直態度不明朗的張鬆。
那些風雲變幻,唯有他一人去扛,而她能爲他做的,也只是站在原地,等他回來。
皇上缺席早朝一個多月後,終於出現。
箇中原因是什麼,在朝文武皆心照不宣。
皇上缺席,左國公雖然這般行爲不是沒有大臣詬病,但是異樣的聲音最後都被左國公派系給壓制了下去。
那段時日裡,皇上儼然成了個傀儡,而左國公一派的勢力則迅速壯大。
這都是趁着太子蕭景瑜都不在朝中,皇上一人,再加上三王命蠢蠢欲動,才能輕易得手。
如今太子,王爺回來了,事情只怕又會是另一副光景。
上朝啓奏,管襄第一個開了口。
“昨日本官剛回到京中,就驚聞父皇多日不曾上朝,一直稱病,你們當中可有誰去探過父皇的病?”
長眸犀利,掃視衆人的時候,眸光中帶着刺人的寒意。
羣臣不敢吭聲。
誰都沒去探望皇上。
皇上是真病還是假病,在場誰人不心知肚明?官裡禁衛軍更是張鬆大將軍的人,有這兩方阻攔,便是有人有心前去一探,也沒那個膽。
“這麼說來,倘若有人在宮中興兵造反,扣住皇上,滿朝文武只怕也全不知情。何時,我東臨國帝王身邊的護衛如此薄弱了?”
“皇上恕罪!太子殿下恕罪!”百官忙跪下稱罪。
稱罪過後,左國公直起身子,看向管襄,“殿下此話過於嚴重了,我東臨偌大兵力,堪稱強國,皆是皇上跟殿下領導有方。
何人敢如此大膽,在宮中興兵造反?
“本王也想知道,何人如此大膽。”視線掠過左國公,蕭景瑜看向朝中百官,“沒想到本王跟太子殿下不過離開短短數月,朝中會發生這麼多大事。
皇上上不了朝,朝政被奸人把持,而皇上的臣子們,竟然沒有一個人爲其發聲!爲官之道明哲保身是沒錯,但是爲了這點,你們連自己的風骨都丟掉不要了?
無法忠心護主,你們還當什麼官?全部滾回家去做一隻蛀蟲!米蟲!”
“王爺怕是糊塗了,竟然開始胡說八道起來了,皇上身體不適,本官身爲左國公,理因爲皇上分憂!怎麼能說成是奸人?要是王爺硬是要如此說老臣,老臣也是有證據的!”左國公滿是怒氣,“老臣這就着人把證據呈上來,皇上跟太子殿下,王爺過目之後,就知老臣所言是真是假。臣等擁護皇上的心從未變過!”
”證據?說來也巧,本王也有些證據拿上來,要呈給皇上跟百官看。左國公不如稍後如何?”
左國公眉頭幾不可見皺了下,“自當聽王爺的。”
此時所有人皆心有忐忑,不知道蕭景瑜此番要玩的是什麼把戲。
他所謂的證據,又是什麼東西?指向哪裡?
帶着諸多疑問,殿外蕭景瑜貼身侍衛捧着一沓信件走了進來,將信件恭敬交到蕭景瑜手上。
接過信件後,蕭景瑜先將之分別遞給管襄以及稱病以來第一次來上朝的皇上。
皇上將信件打開後片刻,即龍顏大變,“荒唐!亂臣賊子!”
百官整個心高高提起,不明皇上突然這般震怒是爲了什麼。
亂臣賊子?指的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