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頜領着後軍四萬,隨同有田豐輔佐,在以馬超爲先鋒一萬兵馬先行向着關中進發後,並沒有多少拖延,大軍同樣也是疾馳奔走,時下已經入了狹下境內。
事實上,一路走過,馬超弄得沿路州郡民生不寧雞飛狗跳,卻讓張頜頗爲無奈。
以馬超爲首使得沿路州郡百姓皆以爲河東軍是驕橫跋扈無惡不作的匪類,張頜大軍走過,幾乎都驚得這些郡縣百姓閉門關窗,紛紛躲避。
張頜雖名爲主帥,但畢竟算是有負馬超,何況兩人乃是平級,張頜終究還是不便去叱喝馬超,只是一路儘可能的讓士兵嚴苛軍律,不能擅自惹是生非。
馬超惹下的民怨致使張頜.大軍行走一路上爲他擦屁股,卻是讓很多人都有些不滿,這其中也包括一向嫉惡如仇的田豐。
田豐不似張頜,本身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剛硬之輩,別說馬超只是區區一介武人,便是衛寧的親戚族人,田豐都有膽量直言叱喝。
當下,田豐也不顧張頜的勸阻,.便直言修書兩封,一封是以隨軍督軍的身份,直接呵斥馬超,一封又送於河東安邑,參奏馬超縱容士卒作惡,敗壞軍紀。
張頜苦勸不住,只能由着田豐去了,雖然田豐這個.督軍也是衛寧臨時給的,比起陳登那個督軍身份,少了約束主將的權利,也沒有調度兵馬作戰的手諭,但畢竟田豐也有督軍作戰,檢查軍中大小諸將的職責。
田豐參奏馬超,卻也是他分內中的事情,張頜只是.擔憂,若這般逼迫馬超,反而會讓他記恨在自己身上,將帥不合,乃是行軍大忌,張頜怎能不清楚,也是他有愧在先,是以才覺得有些畏首畏尾,若是平常的性子,他其實也早該就下了軍令懲治馬超了。
田豐與張頜都是河北老人,兩人一人通謀,一人.善戰,都並非阿諛之輩,以前便也有那麼一些交情,但田豐卻不知道張頜爲何到了河東後就變得怯怯懦懦,甚至好幾次,田豐都看不慣張頜作風而大吵了幾架。
只是苦了張頜,.他知道田豐的秉性,心下也知道對方是爲了自己好,但如此下去,既要懷着愧疚對待馬超,又違背本心做事,卻是兩頭難顧,只是夾在中間,無法周全。
田豐自是不知道,他那封送往安邑的參奏並不曾抵達衛寧的手上,此時此刻,衛寧也已經動身往東南大戰場的路上了。留守在安邑的劉曄見了這一章顯然是要吵架的奏本,皺着眉頭還是忍着沒將它送往衛寧的手中,他雖然不曾知道南面所發生的事情,但田豐的性格他卻是知道的,只道是田豐太過苛刻,不免還有些埋怨。現下馬超乃是重要戰力,用於圍剿關中孫曹餘黨,自是不可能臨陣換將或者處罰,若馬超所犯軍紀乃是真事,也須得等到戰事結束之後才行。
劉曄揉着腦袋,對田豐這個人真是多爲頭痛。事實上,自從田豐答應歸順河東後,歷任太尉府主撰,廷尉府左監,不是和人打交道的活計便是掌管刑獄的官位,以那死臭的脾氣,河東上下諸官莫不是都被他得罪了個遍……即便是衛寧,都曾經被他直面勸告毫不留情面的數落,大落了人的面子。
偏生就是這樣一個又臭又硬的石頭,卻不曾被衛寧冷落動怒,反而還大加任用,如此,田豐更加肆無忌憚了起來。整個安邑,若是沒有人被田豐參奏過的,可以說兩個手掌都數的清楚。
而自從田豐被調任爲徵漢中大軍督軍之後,離開安邑,衆人皆是彈冠相慶,彷彿送走了瘟神一般,但等田豐到了漢中後,那參奏的奏章卻還是絲毫不少,彷彿雪花片一樣不曾斷絕的送到了安邑來……雖然是換了這奏章上的主角,但無疑還是讓安邑衆人想起了田豐那難纏的脾氣……
劉曄當初也曾被田豐告過狀,雖然本性還是比較豁達,但總覺得田豐這個性格遲早是要吃大虧的,當初在袁紹麾下不也曾差點被殺掉麼?只是遇見衛寧,才能容忍他這樣的存在。
劉曄自是不可能聽從田豐的建議,削奪馬超放歸中軍約束,但既然上面白紙黑字寫得清楚,也不好惹上這尊瘟神,還是出面斥責了一下馬超,當然是軟言細語,並且還修書勸解田豐不要遇事便如此苛刻……
田豐收到劉曄的書函,已經是抵達狹縣的事情了。事實上,自從過了鄧城後,一路上百姓雖然還有些害怕河東軍,卻也不曾有人說是馬超縱容士卒行惡,田豐自是不知道馬超在鄧城一戰與魏延一場廝殺,終於是卸掉了身上不少的火氣從而變得開始冷靜下來。
當然,他那一封毫不留情面的書信也是送到了馬超的手中,以前在安邑,馬超也少不得被田豐告了無數次,在攻打漢中時候也被田豐糾纏得不行,早已經麻木,自然也並不在意田豐那封不留情面的斥責。
不過總的來說,馬超雖然不喜歡田豐,但這樣直率而不拐彎抹角的行爲,卻還是讓他覺得不錯,心裡有怨,但也很快忘記了乾淨。身份決定了性格,馬超現在畢竟還是給人打工,並未使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將軍,知道田豐有衛寧庇護,靜下心來,自然也不會對田豐有什麼過激的行爲,只是暗自唸叨日後必然是要給田豐一些好看的……
從出了鄧城後,馬超也知道再不管束一下手底下這些兵馬,怕是可能真要壞了事情,這可不比是在漢中和荊北,那不是自己的地盤,若是還在關中也肆無忌憚,恐怕不單單是田豐了,再來幾個地方上的大佬要告他,那可真就是得不償失。
是以,馬超一路上狠狠的抓了一下軍紀作風,有他這樣一個強硬派出面,手下這些人終於還是不得不收斂了性子。
現下,馬超這一萬人,已經開始靠近洛水,而在不久前,馬超已經知道了安邑派遣郭嘉南下,親自負責平定關中的消息。
郭嘉之名,已經是名動整個天下,更是河東最頂端的一二把手,即便是馬超這樣一個素來不喜歡這些文弱謀臣的人,卻也不得不服從對方的安排。
只是……郭嘉讓他按兵不動屯紮在盧氏之南的淅川,卻是讓他很是不滿。
他千里迢迢趕來,不就是爲了多殺一些孫曹逆黨,爲兄弟之仇以血償還?早前被擋在陽平關半年的時間,早就讓他耐心全無了,此刻又是一句等待,馬超怎就能夠甘心。
馬超直接上書郭嘉,請要出戰,但始終無功而返,郭嘉拿了尚方寶劍,他無從反抗,最後又只能就這樣乾等着。
但出乎他所想的,並沒有過幾天,郭嘉又傳了軍令而來,便是要讓他立刻北上通過盧氏,而原本盧氏的張濟一萬兵馬將退出城內向西入駐於青泥隘口中。
馬超大喜,當即便以爲終於可以開了戰事,便領兵星夜向着盧氏靠近,但還未接近城池內,卻收到了從函谷關傳來的求援書函……
孫曹聯軍開始攻打函谷關了!
馬超並不曾等到郭嘉的軍令,但也知道函谷關乃天下險關,與潼關並稱關西兩大屏障,若失去函谷關,那西面對於孫曹聯軍來說便少了一道強大的防禦。
一方面求戰心切,一方面也認爲函谷關不能就這樣丟掉,馬超當即便留下了兩千兵馬守護盧氏而後親自領兵八千北上,準備救援函谷關。
可是……
當馬超戰意沸騰的抵達函谷關外的時候,卻驚疑不定的發現城外哪有半個孫曹兵馬?甚至關外連一場大戰的痕跡都不曾有過!
馬超大驚,慌忙派遣人馬入城,關中依舊還是河東部隊在那,事實上,關上守軍驀然見了這麼一支友軍出現,還以爲是關中主帥郭嘉派遣來的援軍了,連忙將馬超迎入了關內。
當馬超問道那求援書函的消息時,關中守將也是一臉驚愕,直言先前確是有孫曹兵馬犯境,但只是虛張聲勢在關外兜走了一圈便退卻了,他也不曾有過派人南下求援的事情。
馬超心中一沉,自有一股不祥的預感回來,當下根本顧不上函谷關的那些瑣事,便又準備領兵南下返回盧氏。而函谷關守將也覺得事情頗爲不妥,也調撥了兩千兵馬交給馬超隨行南下,並且修書送往曹陽將此事告之郭嘉。
但行走到半路,馬超碰見了一支潰逃兵馬,時間正是半夜,夜色昏沉,依稀還能見到那支兵馬彷彿衣甲穿戴乃是河東軍模樣……
馬超大驚,連忙差人將那些潰兵引來,卻聞得盧氏在他北上時,便被一支孫曹聯軍趁虛奪取……
什麼函谷關的救援都不過是虛假之情,顯然對方真正圖謀的乃是他所在的盧氏!
馬超幾乎氣得五內具焚,大怒下,當即便催促兵馬立刻趕往盧氏,準備將孫曹聯軍擊敗奪回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