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了賊將秦根,呂布勒轉赤菟,帶着人從容退去。
縱觀整個賊營,皆是目瞪瞪的看着,誰也不敢上去喝斥攔截。
呂布一走,賊兵們心中鬆了口長氣,好似方纔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又活着回來。賊首們下令將死去的弟兄好生安葬,然後回到大帳,重新合計起來。
如果說之前他們還抱有反抗的念頭,那麼今天親眼見證呂布出手,就徹底摧垮了衆賊們心裡的最後一道防線。
因爲那個持戟的男人,實在太強了,強到了無視上萬的賊兵。彷彿只要是他想去的地方,要做的事情,就根本沒人可以阻攔。
“我說,即使燕帥醒來,咱們也贏不了的吧。”
有人說了句很喪的話。
衆賊默然,誰也沒有作聲。
昨夜他們還說着要與呂布誓決生死,如今聽得這話,心中卻是無比的酸澀。不是他們不想打,而是這場仗,根本沒有一絲獲勝的希望。
賊兵們往日裡靠着劫掠商旅,寇奪郡地爲生,即使是與官軍作戰,也從沒吃過這麼大的虧。
今天見到呂布的風采,賊兵們全都已經嚇破了膽。呂布退去時,所有人都不敢去追,這便是最好的證明。
“唉,還是降了吧!輸給天下第一的呂溫侯,咱們不丟人。”
平日裡自詡實力非凡的賊將劉龔忍不住嘆息起來,虧他以前還號稱‘燕帥麾下第一人’,結果今天得見呂布,眼見秦根被殺,他卻生不出一絲上前拼命的念頭,呂布已經強大到讓他連靠近的勇氣都沒有。
帳內陷入了死水一般的沉寂。
良久之後,衆賊首無奈的點了點頭,“也只好如此了,希望燕帥醒來,不要怪罪咱們。”
當天下午,北部山脈中的衆賊向呂布獻上降書,卸去手中兵器,等候呂布的發落。
看着送來的降書,呂布自是大喜無比,這意味着從今天起,整個太行山脈已經納入囊中。
要知道,太行山脈中的不少賊寨都是險地要塞,乃是扼制幷州和冀州兩地的要道。
等到帶走了這裡的賊兵和百姓,呂布完全可以駐兵於此,在這裡進行秘密的軍事演練和部署,以窺冀、幽兩州。
袁紹和公孫瓚若是得知呂布拿下了太行山脈,估計往後連睡覺都睡不踏實了。
至於這些歸降的賊首,呂布自然不會爲難他們。
不僅如此,呂布還將他們進行編制,又予了他們大小不同的軍銜。然後命衆賊首回到各自領地,將各寨山嶺中的百姓全部聚集起來,十日後,便要動身遷往洛陽。
未隔幾日,張仲景來到黑山之中。
他先去診治了張燕,在老醫郎手中束手無策的病例,在他手中卻是手到擒來。一番推拿之後,張仲景開了藥方,命人按照方子煮藥,服上兩三日,張燕自然醒來。
趙九等人聞言,俱是神情激動,對張仲景那叫一個感恩戴德。
隨後,張仲景隨陳衛前去拜見了呂布。
得知張仲景來了,呂布親自出門相迎,臉上帶着爽朗笑容,哈哈笑着:“仲景兄,多年未見,別來無恙乎!”
兩人不僅有着十幾年的交情,張仲景更是呂布的救命恩人。
當年呂布南下鎮壓蛾賊,不幸患染疫疾,若非張仲景及時出手救治,呂布早就嗝屁在了宛城。
可以這樣說,沒有張仲景,也就沒有呂布的今日。更何況,這麼些年,張仲景還爲呂布培養了不少的醫術學生。
這些學徒進入軍營,救活的傷兵士卒,可謂是數以千計。
“一別數載,大將軍仍是威風不減當年,器宇軒昂,當真令人好生羨慕。”
張仲景微笑說着,如今的他,雖然精神爍爍,卻已是鬢髮斑白,看起來比呂布至少大了十歲不止。
可實際上,他也只比呂布大了六歲。
備下宴席,呂布盛情款待了張仲景。
席間,呂布得知張仲景準備南下荊州,遂主動挽留起來:“仲景兄,數年間你幾乎遊遍了北方,南方也多有涉足。此番就別再走了吧,不如好生留在長安,施術救人,安享榮華,豈不美哉?”
換做別人,這肯定是求之不得的事情。然則張仲景對此卻興趣寡淡,他並非愛慕名利之人,他想要的,只是去鑽研和解決更多的不治之症。
譬如說,戲策的寒疾。
這件事情,張仲景答應過戲策,所以不會對呂布提起。
在黑山歇過兩日,待到張燕醒來,張仲景便與呂布告辭,準備去往南方。
臨別之際,張仲景送了呂布一件禮物。
說是送,倒不如說是借花獻佛。
“這是?”
呂布打開羊皮卷,只見上面繪畫着各式各樣的人物動作,有的像熊,有的像虎,招式頗多,卻各不相同。
若非呂布是練家子,恐怕還真以爲這是哪裡得來的武功秘籍。
“此物件名爲五禽戲,共有五十四式。其中,虎戲十三式、鹿戲九式、熊戲九式、猿戲十式、鳥戲十三式。”
張仲景細細爲呂布講解起來。
虎戲者,四肢距地,前三擲,卻二擲,長引腰,側腳仰天,即返距行,前、卻各七過也。鹿戲者,四肢距地,引項反顧,左三右二,左右伸腳,伸縮亦三亦二也。熊戲者,正仰以兩手抱膝下,舉頭,左擗地七,右亦七,蹲地,以手左右托地。猿戲者,攀物自懸,伸縮身體,上下一七,以腳拘物自懸,左右七,手鉤卻立,按頭各七。鳥戲者,雙立手,翹一足,伸兩臂,揚眉鼓力,各二七,坐伸腳,手挽足距各七,縮伸二臂各七也。
“照此勤練,可以消穀食,益氣力,除百病,能存行之者,必得延年。”
張仲景極爲認真的說着,像呂布這些常年征戰沙場的將領,少不了受傷流血。年輕時候不覺得,等到了老年,各種暗疾發作,就會變得尤爲痛苦。
如果這話是從別人嘴裡說出,呂布斷然不信,可這話由張仲景說來,呂布心中多少還是信了幾分。
畢竟張仲景是當世公認的神醫,肯定不會無的放矢。
“這禽戲可是仲景兄所著?”
呂布命人收好,詢問起五禽戲的來源。
張仲景微微搖頭,此書並非出自他手,而是在不久前,路過長安給嚴薇複診的時候,從嚴薇那裡得來。
“我夫人?”
聽聞此話,呂布愈發納悶兒起來,薇娘是自己的妻子,他這個當丈夫的自然比誰都瞭解。要說琴棋書畫,薇娘是樣樣俱通,可從沒聽說過她會醫術。
“也不是出自夫人之手,而是當年夫人難產時,一位路過的神秘醫郎所留。”張仲景如實說來。
當年嚴薇難產,在生下呂篆、呂驍兩兄弟後,身體變得尤爲虛弱,也因此留下了隱疾。
張仲景後來親自登門診脈,隨後開了藥方,滋補調養,卻也只能暫時抑制,不能徹底根除。
可前不久他再去府上診治時,竟發現潛伏在嚴薇體內的暗疾已經徹底好了,這令他感到無比驚奇。
細問之下,他才得知嚴薇每日清晨早起,都在練習這套五禽戲,活絡身心。
“所以此番南下,我便是想尋得這部五禽戲的主人,好向他討教一番。”
張仲景的臉上露出嚮往之色。
說不定,兩人相互探討交流以後,就能得出治療寒疾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