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早有防備,臨危不亂,向旁一側身,讓開匕首的鋒芒,對方正要收刀再攻,劉秀出手如電,一把扣住對方的手腕,向外用力一拽,喝道:“出來!”
那人倒也聽話,從院門內直接飛撲了出來,隨着嘭的一聲悶響,大漢撲倒在地。
他慌亂地從地上爬起,同時抓起落地的匕首,再次向劉秀衝過去,一刀刺向他的胸膛。劉
秀側身的同時,順勢一腳甩了出去,腳尖先是點中對方持刀的手腕,踢飛匕首,隨後接踵而至的一腳,又狠狠踹中對方的小腹。那
名大漢悶哼一聲,連退了數步,然後一屁股坐到地上,臉色鐵青,他雙手捂着肚子,身子向旁一側歪,倒在地上,佝僂成一團。劉
秀走到那名大漢的近前,腳尖在地上一鉤,將落地的匕首挑起,伸手抓住。他拿着匕首,走到大漢近前,蹲下身形,問道:“爲何要挑釁饑民,陷害陰家?”對
方把矛頭指向了陰麗華,這無疑是踩到了劉秀的底線。無論陰麗華喜不喜歡他,總之,陰麗華是他最心愛的女人,他不許任何人加害於她。
那名大漢躺在地上,緩了好一會,纔算把這口氣緩過來,他慢慢轉頭,看向劉秀,兇狠的眼神如同淬了毒似的,冷冰冰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是誰指使你這麼幹的?”劉秀追問道。“
你孃的,老子說了,老子什麼都不知道!”
“要我幫你想一想?”
“老子什麼都不知道……”大
漢話音未落,劉秀手起刀落,就聽噗的一聲,他手中的匕首深深刺入對方的大腿肚子。別
看劉秀平日裡很隨和,溫文爾雅,謙謙君子,但他的手可是沾過血的,死於他劍下的人不在少數,他若狠毒起來,也能把人折磨的生不如死。
匕首的鋒芒幾乎全部沒入對方的大腿肚子裡,只露出刀柄在外面,大漢疼得發出啊的一聲慘叫,兩眼翻白,險些當場暈死過去。劉
秀摁住他的人中,讓處於半昏迷狀態的大漢恢復神智,他一手握着匕首的刀柄,轉頭看着大漢,問道:“還需要我再幫你想想嗎?”大
漢牙關咬得咯咯作響,喘息着說道:“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
話沒說完,劉秀手臂一用力,將匕首從對方的大腿肚子裡硬生生地拔出來,緊接着,他又是一刀,再次深深插入對方的大腿肚子裡。大
漢這次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雙手在地上直拍打。劉
秀面無表情地問道:“還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嗎?”
這回大漢是真受不了,也真的怕了,他臉色煞白,渾身哆嗦個不停,顫巍巍地說道:“是……是老爺讓……讓我們這麼幹的……”“
你們的老爺是誰?”“
王……王璟……”大漢躺在地上,有氣無力地說道。鮮血順着他大腿肚子的傷口,汩汩流淌出來,只眨眼的工夫,已將地面染紅好大一灘。果
然是他!劉
秀已經猜出此事十有八九和王璟有關。在新野,敢於對陰家出手的人,除了王璟,恐怕也沒有第二個了,再者說,王瑾的死,多少和陰麗華也有些關係,王璟記恨陰麗華,並不難理解。不
過在劉秀的印象中,王璟是個老奸巨猾的人,以他的個性,倘若真要對陰家出手了,那就應該是一擊致命的手段,而現在他暗中派人挑唆饑民,對付陰麗華,這又算什麼?就算陰麗華出了事,對陰家也談不上是致命的打擊啊!劉
秀沉吟片刻,拍打兩下大漢的臉頰,讓他精神一些,他問道:“王璟爲何要這麼做?爲何要對付陰麗華?”
大漢緩緩搖頭,聲音虛弱地說道:“我……我不知道!救……救救我,我快不行了,救我……”
劉秀看眼他大腿肚子的傷口,很不幸,他剛纔的那一刀,正好插中了對方腿上的大動脈,血流如注,壓都壓不住。他
聳聳肩,站起身形,面無表情地說道:“你還有一炷香的時間,一炷香過後,你的血會流乾。”
要救他,很容易,只需撕下一塊布條,勒緊他腿上的大動脈即可,可是,他又爲何要救他呢?此人要加害陰麗華,對於劉秀來說,他犯的錯誤不可原諒。說
完話,他又拍拍大漢的肩膀,然後挺直身形,邁步向衚衕外走去。
“別……別走……救……救我……我都說了……救我……”大漢的聲音越來越虛弱,眼中的一切都在變得模糊,虛汗不斷的從他的頭上、身上流淌出來,那是失血過多造成的。劉
秀沒有理他,頭也不回地走出衚衕。出了這條衚衕,劉秀轉頭一瞧,只見豬孩還在這裡,而且還遞給他一塊又髒又破的麻布,確切的說,它是豬孩的手帕。劉秀道了一聲謝,接過來,將自己手上的血跡仔細擦拭乾淨,同時問道:“你怎麼還沒走?”豬
孩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得看你有沒有危險!如果主公有了危險,我得立刻去通知九兒!”
劉秀笑了笑,說道:“豬孩,幫我個忙,這段時間,盯緊王府,我要知道王家人的一切動向。”豬
孩眼巴巴地看着劉秀,點下頭。劉秀把手掌上的血跡擦乾淨,看了看手中的麻布,隨手丟掉,然後從袖口內抽出自己的手帕,遞給豬孩,不放心地提醒道:“盯梢王家人,務必要謹慎,稍有疏忽,怕是會有性命之憂!”
“主公,我知道該怎麼做!”豬孩接過劉秀遞來的手帕,喜笑顏開地問道:“這是主公送給我的?”
“嗯。”
“謝謝主公!”豬孩像是得到糖果的小孩子,雙手捧着手帕,一溜煙的跑開了。看
着豬孩遠去的背影,劉秀心頭酸楚,這些還不算成人的半大孩子,哪怕只給他們一點點的恩惠,就可讓他們感恩戴德,欣喜好一陣子,很難想象,他們從小到大是過得怎樣的生活。
(漢代男子二十歲行成人禮,也就是冠禮,所以男子到了二十歲又被稱爲弱冠之年。)
當劉秀回到山腳下的出事地點時,陰家的馬車早已離去,許多的百姓正從山上的道觀下來。陰
麗華沒等自己,而是先行離開,劉秀完全可以理解,畢竟對於她來說,這裡太危險了,只不過他的心裡還是多少有些失落。
他正垂首惆悵的時候,鄧禹和嚴光下了山,看到劉秀,兩人快步走過來,不解地問道:“主公,道場還沒做完,你怎麼就先下山了?”劉
秀正要說話,見四周的人太多,他甩頭說道:“走,我們路上說!”
在回鄧府的路上,劉秀把事情的經過向鄧禹和嚴光講述一遍。他
暫時還沒想明白,王璟爲何會突然對陰麗華做這樣的手腳,希望鄧禹和嚴光幫自己分析一下王璟的心態。聽
完劉秀的講述,鄧禹和嚴光也覺得事情蹊蹺,以王璟老謀深算的爲人,他既然敢對陰麗華動手,就說明他已做好準備,要與陰家撕破臉了。可問題是,最近這段時間,王璟非但沒和陰家鬧矛盾,反而還走得挺近的,據說前兩天他曾專程去趟祥雲觀,花費重金,請觀主出山,到陰家爲病重的陰陸做法式,討好之意十足。劉
秀苦笑,說道:“也不知道王璟的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鄧禹冷靜地分析道:“可以說王瑾之死,與陰家有直接關聯,無論王璟做什麼,這喪子之痛,他一定會在陰家的頭上記一份!”
劉秀接話道:“所以,不管王璟對陰家有多親近,有多討好,背地裡,他一定是沒安好心!”鄧
禹點點頭,含笑說道:“我現在倒是也很好奇,王璟到底能用什麼樣的手段來搬倒陰家。”
陰家是傳統的豪門、大士族,在全國的名聲、威望、影響力,都不是王璟這個暴發戶能比的,以王家的實力,想搬到陰家,其難度係數之大,無異於李守能在京城刺君成功。他
們一路交談,回到鄧府。剛走進大門,一名家丁快步走過來,對劉秀小聲說道:“劉公子,陰家的兩位公子,還有麗華小姐,現都在府上。”呦
!陰識、陰興、陰麗華都來了!劉秀三人互相看了看,問道:“姐夫可有回府?”家
丁搖頭,說道:“老爺還未回府!”
“誰在接待他們?”“
是夫人。”“
哦,我知道了。”劉秀三人走出門廊,穿過前院,來到大廳。果然,陰識、陰興、陰麗華三兄妹都坐在大廳裡,劉元則坐在他們的對面,和三人寒暄聊天。
看到劉秀從外面進來,劉元率先起身,含笑說道:“阿秀,你可回來了!次伯、君陵和麗華已經等你好一會了。”陰
識、陰興、陰麗華也都起身,陰識含笑說道:“嫂夫人說笑了,我們也是剛到不久。”說
着話,他看向劉秀,笑道:“今日是下元節,外面很是熱鬧,我兄妹三人在外閒逛,恰巧路經鄧府,便進來坐坐,順便討杯茶喝!”
劉秀多聰明,一聽陰識的話,便立刻意識到他不希望祥雲山山腳下發生的事讓二姐知道。他擺手說道:“坐在這裡喝茶,太單調也太枯燥,我們不如去花園裡坐坐吧!”陰
識樂道:“如此甚好!”劉
元是個很識大體的女人,男人說事,她不會在旁跟着瞎摻和。劉秀等人去了花園,劉元則回了自己的房間。走
進花園中的亭子,屏退下人後,陰識、陰興、陰麗華一併向劉秀施禮,說道:“這次若非文叔出手相助,麗華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