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話聽起來還算接近實話。劉秀對一旁的龍淵說道:“提出兩百萬錢,帶人親自送到何府。”而後,他對何魯說道:“何掌櫃,我軍的糧草,就拜託你了!”
何魯感激涕零,向前叩首,說道:“劉將軍的大恩大德,小人無以回報,以後,小人的這條命就是劉將軍的,只要劉將軍吩咐一聲,小人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劉秀拍了拍何魯,含笑說道:“希望,何掌櫃此言是出自肺腑!”
何魯面色一正,說道:“小人可指天盟誓,倘若對劉將軍……對主公心懷二意,天誅地滅,挫骨揚灰,讓我何氏滿門,死無葬身之地!”他這誓,發的也夠毒的。劉
秀眼睛一亮,把何魯拉了起來,說道:“何掌櫃,現在你可以回去了,糧草之事,還需儘快解決!”
何魯知道,劉秀手中的糧食已經所剩無幾,他正色說道:“小人還有兩座小糧倉,裡面的糧食雖然不多,但加到一起,也有幾百石,小人回去後,馬上令人送過來,以解我軍將士的燃眉之急。”
“很好!”劉秀稱讚了一聲,滿意地點點頭,說道:“好了,快去做事吧!”
“主公,小人告退!”
“嗯。”得到劉秀的首肯,何魯方轉身走了出去。跟着他一同離開的還有龍淵、龍準、龍孛三人。劉
秀在襄城並沒有繳獲到太多的糧食,倒是繳獲了不少的錢財。
這些錢財,己方不用也是上交給王鳳了,不如拿出來給何魯,既培養了自己的糧道,而且還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籌糧!
等何魯走後,劉秀的目光落在銚期身上,問道:“次況,調查得如何?”銚
期上前兩步,說道:“是有人縱火!”“
何人所爲?”
“李文和賈軒的餘黨。”“
人都抓住了?”
“只抓到兩人,其餘的人,目前應該還藏身在城內,屬下會盡快調查清楚!”銚期說道。對
於銚期辦事的效率,劉秀很滿意。他說道:“這些李文、賈軒的餘孽,必須得儘快清楚乾淨,否則,襄城將永無寧日。”
“屬下明白。”
“對了,次況,你讓人把君文他們都找來,我們商議一下後續的部署。”
“是!主公!”銚期答應一聲,快步走了出去。
時間不長,賈復、馬武等人紛紛來到縣衙的大堂。等衆人都到齊後,劉秀問道:“現我部已攻佔襄城,諸位以爲,接下來我軍將何去何從?”
馬武說道:“主公,屬下以爲,我軍當一鼓作氣,先取父城,再取穎陽!”父
城和穎陽是距離襄城最近的兩座城邑。賈復說道:“父城地處偏僻,並無多大的價值,穎陽有穎水作爲天塹,我軍要打穎陽,需渡水作戰,難度太大。”說
難度太大還是比較客氣的,實際上,以他們目前的兵力,根本打不了穎陽。
他們率領的都是騎兵,而不是水軍,騎兵又怎能渡水作戰?怎麼去和人家打水戰?這完全不現實。
馬武問道:“君文,那依你之見呢?”
賈復眯縫着眼鏡,說道:“大膽一點,我軍直取郡城!”
此話一出,在場衆人同是一驚,詫異地看着賈復。
賈復說道:“潁川郡軍已被抽調到洛陽,而從各縣徵集的縣兵,現還沒有進駐郡城,目前郡城兵力空虛,正是我軍進取郡城的好機會!”他
的這番分析,和劉秀不謀而合。後者含笑點點頭,說道:“我覺得君文之見可行!直取郡城,看似冒險、冒進,實則是出其不意的險中求勝!”
馮異皺着眉頭說道:“倘若我們真打下了潁川郡城,只怕,隨時可能引來洛陽的大軍啊!”銚
期接話道:“洛陽的莽軍,去打南陽,劉玄必定凶多吉少,莽軍若來打潁川,我部凶多吉少,劉玄在南陽可坐享其成!”
他沒有把話說得太直白,但話中的深意,在場的衆人都能領會。王
邑、王尋一部去打南陽,這對己方而言,未嘗不是一次推倒重來的好機會,甚至等到劉玄被殺之後,他們都可以在潁川這裡,直接推劉秀做皇帝。倘
若王邑、王尋一部來打潁川,他們拼死拼活的在兩軍陣前廝殺,完全是在給劉玄做嫁衣。
打輸了,他們誰都活不了,打贏了,也只不過是進一步鞏固劉玄的帝位罷了。
馬武大眼珠子轉了轉,回過味來,說道:“主公,屬下以爲,次況言之有理!”這
回王霸出奇的沒有和馬武唱反調,他敏銳地嗅到這裡面摻雜了漢軍內部的權力之爭,他剛剛加入漢軍,不瞭解具體的情況,還是少說話爲妙。銚
期話中的含義,劉秀又怎能不懂?可是真讓莽軍去打南陽,被賣掉的又豈止是劉玄一人,還有自己的大哥,還有那麼多的劉氏宗親呢。劉
秀環視衆人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由古至今,衰於內鬥者,數不勝數,我不希望我等漢軍也步其後塵!倘若南陽淪陷,只剩我部孤軍在潁川,又能維持多久?一損俱損,一亡具亡,這個道理,諸位要三思啊!”拋
棄南陽,賣掉劉玄,看似他們馬上就能成爲既得利益者,可是往長遠了看,他們比劉玄也多活不了幾天。衆
人面面相覷,最後都低下頭,沉思不語。仔細想想,主公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倘若真讓莽軍滅掉了南陽,殺掉劉玄,莽軍還能容忍他們在潁川存在嗎?
見人們都不說話了,劉秀正色說道:“我部進取潁川郡城,攻佔還只是其次,其主要的目的,就是要把莽軍主力引入潁川。”
馬武皺着眉頭問道:“主公,倘若莽軍主力真進入潁川了,我軍又當如何應對?”漢
軍進入潁川總共才兩萬將士,其中過半的兵力還掌握在王鳳那個酒囊飯袋手裡,只憑己方和王常一部的幾千兵馬,如何抵擋數十萬的莽軍?劉
秀目光深邃,幽幽說道:“能戰則戰,不能戰就跑,把莽軍拖在潁川的時間越長,南陽所做的準備越充分,我方取勝的機會也越大!”衆
人互相看了看,紛紛點頭,齊聲說道:“我等皆聽主公安排!”
劉秀說道:“好,接下來,我軍的進攻目標就是潁川郡城!”說
着話,他看向銚期,道:“次況,派出你手下的精銳斥候,混入郡城,我要詳細瞭解目前郡城的城防情況!”
銚期拱手說道:“是!主公!”劉
秀突然想到了什麼,說道:“我軍走後,襄城不能置之不理,需要有穩妥之人,留守襄城。”馬
武聞言,眼睛頓是一亮,他轉頭衝着王霸咧嘴一笑,王霸清楚地看着馬武的大板牙閃着森光,他心頭一動,立刻意識到不好,馬武在打自己的鬼主意。他
剛要說話,馬武開口道:“主公,屬下以爲,伯元留守襄城最合適!伯元是襄城人,對襄城的情況最瞭解,再沒有誰比元伯留守襄城更適合的了!”
王霸聞言,鼻子都快氣歪了,就說馬武這個人,面惡心也惡,一肚子的花花腸子。他追隨主公,可不是爲了做個小衙吏,而是要跟隨主公,上陣殺敵,建功立業。
他心思轉了轉,接話道:“主公,屬下以爲,我軍北上,襄城乃重中之重,襄城若失,等於我軍後路被斷,勢必成爲孤軍,有全軍覆沒之危。故,留守襄城者,必當是一位德高望重又驍勇善戰的大將,能擔此重任者,非馬將軍莫屬!”
馬武的火氣,騰的一下直衝腦門,他拍案而起,手指着王霸,厲聲喝問道:“王八,你什麼意思?你成心和老子過不去是吧?”王
霸好整以暇地看着馬武,慢悠悠地說道:“明明有能力可擔重任,但卻推辭不理,已有不忠之嫌!”
馬武氣得火冒三丈,一手握着佩劍,邁步就要往王霸那邊走,一旁的銚期感覺腦仁疼,連忙把馬武拉住,低聲說道:“子、張!”
他邊說着話,邊向劉秀那邊瞟。馬武回頭一瞧,果然,劉秀坐在那裡,臉色陰沉,目光如炬,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和王霸。
要說當今誰能治得住馬武,也只有劉秀了。在劉秀暗含火光的眼神下,馬武嚇得一縮脖,乖乖坐回到塌上,耷拉着腦袋,也不理會王霸了。
過了好一會,劉秀的臉色方緩和一些,說道:“元伯!”王
霸急忙起身,拱手施禮,說道:“屬下在!”
“襄城若選縣令、縣尉,你心中可有合適之人選?”馬武有句話說得沒錯,王霸是襄城人,對襄城的情況十分了解。王
霸沉吟片刻,說道:“主公,屬下覺得,祭遵是合適之人選!”
“祭遵?他是何許人也?”劉秀沒聽過這個名字,好奇地問道。祭
遵是穎陽人氏,士族出身,家中十分富裕。年少時,飽讀經書,十分有才學。祭遵這個人長得非常秀氣,又是個書生,文質彬彬的,看起來很好欺負的樣子。
有一次,穎陽的衙吏便欺負到了祭遵的頭上,當時祭遵沒有多說什麼,可回到家後,他立刻集結了幾名門客,便把那名衙吏殺了。之
後,祭遵爲了躲風頭,便從穎陽跑到了襄城。到
了襄城之後,李文和賈軒都很看重他,或者說祭家的錢送的很到位,祭遵在襄城這裡,搖身一變,從逃犯變成了衙吏。
士族的能量,在當時是非常巨大的,普通人殺人,要被通緝,而士族子弟殺人,逃到別處,躲個兩年就沒事了。祭
遵到襄城,都不是躲,反而還做了官吏,由此可見,當時士族的特權有多大。不
過祭遵這個人倒的確很有能力,鐵面無私,從不與李文、賈軒等人同流合污,在襄城這裡也很得百姓的愛戴。
在王霸看來,祭遵絕對算得上是襄城官場中的一股清流,對他的能力、人品、德行都很欣賞。現在劉秀讓他推薦人才,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祭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