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琅點了點頭,認同的說道:“既如此,你就着手準備吧。”
東方朔忽然擡頭看向了雲琅,正色說道:“此事,還需雲侯做主!”
雲琅輕笑了起來,看向了東方朔,問道:“此事你叫我如何作主?”
“某家是有一腔抱負,但並不適合做那個帶頭大哥,軍無主將不成軍,國無主君不成國。雲侯之手段,這普天之下,在某家看來,無一人能及。”東方朔很是誠懇的說道。
雲琅覺得東方朔這廝有些捧殺他的嫌疑,在大漢國他能有那番作爲,很大的原因其實在於他是外來者,曾熟讀大漢的歷史。
但是在這裡,一切都變了。
雲琅即便是想要開個外掛,也沒有那麼多的條件可供他利用。
“我們的陛下就在那皇宮之中。”雲琅含糊說道,打個哈哈,迷迷糊糊先糊弄過去吧。
此事,雲琅還沒有完全的想清楚。
東方朔搖了搖頭,說道:“雲侯,論瞭解陛下爲人的,除了阿嬌貴人之外,恐怕也就雲侯你了。無兵無將,甚至於無人可用之時,並不是陛下出手的時機。”
這話雲琅得承認,說的很到位。
在大漢國,雲琅琢磨最多的,也就是這位漢武大帝劉徹了!
論瞭解,雲琅的確是極深的瞭解的,劉徹的確不適合在前期出手。
他最大的弊病在於耐不住性子,大漢國的銀行就這麼敗在了劉徹的手中。
可讓他做這個領頭羊,雲琅還需一些仔細的考慮。
就在雲琅這麼想着的時候,擡頭看了一眼東方朔,發現他那雙眼睛緊緊的盯着他。
眼神中的意味十分的分明,就是要讓雲琅把這件事情給做了。
“此事,你先去安排。眼下不論是陛下,還是你我,都無兵無將可用,如何成事?先把人拉攏起來吧。”雲琅想了想說道。
東方朔頷首,說道:“某家知曉,合該如此!只是還請雲侯爲在下寫一份手書,在下好行事。”
雲琅依了東方朔的要求,東方朔在軍中確實沒有什麼影響力,他苦口婆心的勸說,恐怕真不如雲琅一份手書來的管用。
在雲琅和東方朔聊天的時候,秀兒那幾個姑娘十分乖巧的,躲得遠遠的伺候着。
雲琅招了招手,喊秀兒拿來了文房四寶,就在這野草青青的草地上,書寫了一封手書。
信中內容言簡意賅,只是寥寥數語,雲琅想要大漢風雲兒郎,不應埋沒於這武力之世,當重振大漢風華。
東方朔拈起墨跡未乾的手書,對着刺眼的陽光,一邊吹着墨跡,一邊不由讚賞道:“雲侯從戎,當真是一大憾事,大漢墨客少了一塊耀眼明珠啊!”
雲琅笑了起來,“我若不從戎,東方先生覺得我能從容殘喘於朝堂嗎?我那雲氏莊園,還在嗎?”
東方朔苦笑一聲,擺了擺手。
這事,心中清楚就罷了!
“再者,我若不從戎,也便沒有今日之手書了。”雲琅淡淡笑着說道。
東方朔站了起來,長身一禮,肅然說道:“此去京都,山高水遠,雲侯多家保重,某家這就去也。”
微微頷首,雲琅也站了起來,看着東方朔甚是瀟灑的大步而去。
一人一馬,在火?辣辣的陽光下,拖着長長的汗漬氣息,漸漸遠去。
東方朔一如既往的灑脫,他的人生追求,雲琅這個普通人有時候很難琢磨的來。
他的志向就像是在這四方天地間一般,追逐飄渺無依的東西,走的坦蕩自如,身無長物,心卻滿懷蒼茫。
即便如今野心乍現,但也如赤子般直截了當。
當然,這只是雲琅的一番猜度,東方朔此人,雲琅是瞭解的,但也又是不太瞭解的。
平凡人去猜測一朵雲彩的心思,誰能說的個準。
秀兒爲雲琅奉上了一杯清茶,語氣如柔風般,輕聲說道:“師父,那人……好生古怪。”
“他古怪嗎?”雲琅呷了一口茶,笑着問道。
秀兒歪了歪頭,撅着嘴點了點頭,“確實挺古怪的,他應當算是佛門弟子吧,可看不出任何佛門弟子的氣息,倒像是一個浪人。不!我的意思不是來子鬼方的浪人,而是以天地爲家的那種人。”
雲琅小看着秀兒,說道:“你說的有幾分道理,他差不多就是那種人。”
“唔,挺有意思的。”秀兒舒眉淺笑,應了一聲。
雲琅的隊伍再次出發了,沿着迤邐崎嶇的山路,轉道向東,下一站乃是大名府。
此大名府並非雲琅所熟知的那座大名府,而是天羽門治下的大名府,據傳乃是一座比飛雪城更要宏大數倍的大城,是天羽門勢力範圍內的第二大城。
悄無聲息間,雲琅的隊伍再次壯大了,古靈精怪的小丫頭小七,被李長風扔下之後,也沒有再去找李長風,而是直接跟上了雲琅的隊伍。
這丫頭倒也淡定,似乎絲毫不擔心,李長風就此扔下她不管了。
心安理得的混在雲琅的隊伍間,跟着去往了大名府。
雲琅本想過問一下的,但後來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就沒有再去問小七這件事情。
自從小七出現在這支隊伍裡面之後,霍去病手中的書出現的頻率變的越來越少了。
大部分的時間,霍去病都和小七呆在一起,時而打打鬧鬧,時而竊竊私語的不知道聊些什麼。
這趨勢已經很明顯了,霍去病的第二春來了。
這是一件值得慶祝的美好事情,雲琅也爲霍去病感到高興。
不過,深知霍去病個性的雲琅,並沒有在霍去病的面前,提起這件事情。
這種事情,旁人說的多了,霍去病這傢伙反倒是還心裡就犯彆扭了,懸崖勒馬絕對將是一個大概率事件。
默默的看着霍去病這傢伙春風二度開,也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
下邳。
這裡不是曾經張良藏匿的下邳城,只是它的名字也叫下邳城。
劉記鐵匠鋪裡,一身銅皮鐵骨,筋骨虯勁的漢子,渾身汗水涔涔,正在炭火熊熊燃燒的爐子上奮力的敲打着鐵刀。
“李敢,這幾把刀你可不得有絲毫的馬虎,好好打啊!出現一點瑕疵,僱主責怪下來,可擔待不起。”竹條編制的躺椅上,一身油膩,肚皮肥碩如十月懷胎般的男子,搖着蒲扇喊道。
李敢拿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下身上的汗水,滿不在乎的應道:“掌櫃的,你放心便是!老子是使刀的人,自然知道這刀該如何飼弄。”
肥碩男子嗤笑一聲,眯着眼睛歪着頭舒舒服服的假寐着,說道:“就你那點本事,還使刀的人,這街上隨便走過來一個使刀的,都能砍死你!你呀,我看也就能在我這地兒混口飯吃了,好好打啊,老子不是會虧待你的。”
李敢笑着瞥了一眼大漢,“掌櫃的,你就安了那顆心吧,放心便是!”
嘴上說着這話,李敢手上的動作稍微停了一下,望着噗噗直竄的火苗,悵然嘆了口氣。
他李敢只能在這個地方混口飯吃?他不甘心!也始終不這麼認爲。
他懷念將軍,懷念雲侯……
如果他們都在這裡,一定會有辦法的。
肥碩的男子搖着蒲扇,假寐變成了真睡,只不過片刻的功夫,便有震天般的鼾聲響起。
倉促的腳步聲,從街角傳了過來,那踢踏着鞋的聲音,李敢不用仔細聽,都能知道是誰來了。
那是他手下的一名兵卒!名喚劉武,是跟他一起掉到這片土地上來的。
“李哥,哥!大消息,大消息!”激動而急切的聲音,在鐵匠鋪外面響了起來。
李敢將打了一半的刀扔進冷水裡,擦了把汗水,繞過爐子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