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紫琪一直覺得自己抓住了秦冽的軟肋,可是秦冽卻很久都沒有動靜,這又不禁讓她覺得心裡沒底。
她一直認爲自己是聰明的,很懂得察人眼色和識辯人心。可是這一次,她覺得心裡沒底。秦冽很平靜,甚至一點動向才都沒有。他照常上下班,期間還出差過一次,去美國,具體幹什麼,她卻不清楚。她有時候會忍不住揣測,秦冽是表面平靜,還是真得無動於衷?那可是他今生唯一愛過的夏敏君啊?他怎麼可以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呢?
其實不是她高估了自己的手段,也不是她低估了秦冽的處事風格。只不過在秦冽看來,這件事情並沒有那麼急着處理。原因很簡單,夏敏君不在a市,根據秦朗給他發佈的信息還有電腦屏幕上那個小紅點的緩慢移動,他估計他們至少還要在新疆待上一個月,之後還有可能去西藏,如此一來,等到秦朗和夏敏君回來的時候,應該都已經是冬天或者來年春天了。他有那份自信,在他們回來前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
秦冽和秦朗醫院的那次談話,除了當事人,沒有人知道里面的內容。其實卻是兩個男人之間的一次賭約,秦冽說:小朗,我知道你喜歡敏君,我給你一次機會。我知道你們之間有約定要去新疆那拉提,時間就定在我和宋紫琪訂婚的那一天。
秦朗驚疑,那懷疑的眼神看他。
“海天中文”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他笑了笑說,接着說:夏敏君的一切,我都瞭若指掌……無論我如何抗拒,我都不得不承認,我愛她。可是你知道,秦冷兩家是我們中間的一個毒瘤,如果不能用什麼方式把它連根拔除,我和她之間不會有真正的快樂。所以,我決定要跟宋紫琪訂婚,然後放逐她,如果她真得愛我,她一定會用自己的方式把我奪回去,如果她也放棄我……秦冽停頓了許久,又說,那麼,我就跟宋紫琪結婚,我與她,今生再不相見。
秦朗看着他,然後冷冷問他:這與我何干?
秦冽空濛的藍眼睛有瞬間的迷茫,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冷冽清明,他說:當然有關係,這段時間,我把她交給你。若你喜歡她,就利用這段時間贏得她的心,然後讓她徹徹底底地忘記我。
爲什麼,大哥?秦朗看着他,沉痛地問。你明明愛她,她心裡也有你,爲什麼要這樣?
秦冽慘然一笑:因爲,如果不這樣,心裡會不安。
置之死地而後生。心裡有恨,必得給自己一個發泄的出口,若對方心中夠堅固,那麼無論什麼溝坎,都能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夠跨越。若沒有,放棄便也有了明正言順的理由。說到底,這是自己與自己的較量,沒辦法克服的心魔。
秦朗牽着夏敏君的手在美麗的草原散步,秦冽坐在開往美國的飛機上。
“想說什麼便說吧?”秦冽對欲言又止的方宇說道。
“其實我覺得您沒有必要親自去一趟,這樣的小事,交給我就好了。”方宇見老闆開口,便也不隱瞞把自己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不,我只是想給宋紫琪一個機會。”秦冽說出了自己非去美國不可的理由。“宋家沒有十惡不赦,宋紫琪也沒有可惡都讓我非對付她不可的地步。”
“可是,當年秦家的慘禍,他宋家也沒少參與其中。要不然,憑冷家一家的實力,他怎麼可能搞垮秦家,老爺和夫人也不會?”說起宋家,方宇似乎比秦冽還要憤憤不平。
秦冽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工作的連軸轉,讓他也顯得很疲累。他驀然覺得,自己似乎也有些老了。三十四歲的男人,本該風華正茂,精力充沛的,可是,他只覺得滿目蕭索,懶怠力竭。仇恨,最是耗人心力。
“我知道,其實當年對秦家落井下石的,又何止是一個宋家。a市的那幾大家族,有幾個是獨善其身的。方宇你告訴我,我難道要把他們都一一拔除嗎?”
方宇一怔,他記得秦冽剛回國的那一陣,確實把所有參與當年之事的家族都列出來調查過的。可是,現在他卻如此疲累的告訴他,他不想再追究了,連當年最大的推波助瀾者宋家,他也不想把它逼得太緊。
“可是“小說領域”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少爺有沒有想過,你若退一步,他們就可能欺前一步。”人都有這樣的劣根性,你凶神惡煞他們驚疑,你平靜無波,他們更驚疑,總以爲你在變着法給他們更重的打擊。
“就因爲這樣,我纔要跟宋家聯姻的。”
“少爺,你不會是真得準備跟宋家聯姻吧?”方宇這次是真得吃驚不小,嘴巴張得奇大,訥訥地看着秦冽問。
“是,如果宋紫琪夠安份,我真得準備娶她。”秦冽笑,但那笑沒有流入眼底,卻在臉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籠住那笑,讓它顯得虛幻而不真實。
“可是她並不安分。”方宇說。
“是啊,所有我們纔要去美國嘛!”像是無奈,似是嘆息,可到底是什麼,誰也說不清楚。
秦冽知道自己的心思其實是很複雜的,說不清楚道不明白。一方面,他確實準備與宋紫琪結婚。別一方面,他又確實跟秦朗打了那個莫明其妙的賭。也許他篤定宋紫琪不會如此善罷甘體,那個女人向來是不安份的,要不然當年也不會跟着他又惦記着冷颯。也許他是沒有自信夏敏君會愛他,所以,他需要給自己找一個放棄她的理由。
強硬堅固的秦冽,只是他給人的表象。沒有人知道,他的內心其實很脆弱。小時候嚐遍的人情冷暖,被人鄙夷低看時的卑微忍讓,沒有能力時的低眉屈膝,這些造就了他的強勢和要成爲金字塔尖的人,也讓他更恨那些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仇人。
但是,時過境遷,等他最大的仇家冷家衰敗後,他卻沒得到預期的愉悅,相反,內心反而更加的空虛迷茫。這說不出的空茫寂寞,讓他想拉着夏敏君一起沉淪。既然他不快活,他幹嘛要讓她快活?這一系列複雜的心思百轉,就陷入到了現在這種境地。
有時候,他也不免苦笑,他這到底是爲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