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臭娘們,賤貨,老子用了你幾個錢你就在這裡倒苦水——”男人一頓粗口,然後啐了一句,‘啪’的一聲擡手就給了面前的女人一巴掌。
女人乞求的話語還沒說完,就被這狠狠的一巴掌連同人一起滾到了地上…
“喂,你怎麼打人啊——”看見唐靜就被男人那一巴掌甩到地上,冉依顏趕緊跑過去,身體蹲下,雙手扶起地上被摔的姿勢有些狼狽的唐靜,然後瞪着恨恨的眼,看向男人,她最討厭,這種好逸惡勞,還打女人的男人。
“你誰啊你——”明顯,對方沒有將冉依顏放在眼裡,同樣的一個毫無還擊力的弱女子,他何嘗會放在心上。
其實,當對方露出那股橫樣質問她時,冉依顏心裡還是害怕的,她知道,就對方那巨大的塊頭,就算是十個冉依顏也不一定抗的住。
可是,她也不能因爲自己害怕然後置唐靜於不顧,她雙手摟在唐靜的腰側,勇敢的對上大塊頭的那一臉橫肉,中氣十足道:“我是她請來的職工——”
她本來在這裡,在唐靜的店裡做事,由她發薪水,那麼,她說是她的職工也沒有什麼不妥。生爲職工,自然可以爲老闆說話的。
“職工——”男人擰起兩道粗雜的眉,陡然的揚起聲音,臉上一抹疑慮,許久,彷彿是聽懂了,恍然大悟,那一張臉突然湊近唐靜,表情誇張,呲牙咧嘴,是怎樣的一種不可思議。
“你個死女人,還跟我說沒錢,請人?把這些錢白白的耗費在這上面,你不知道自己一個人做麼,還請人——?”
“快點,錢給我——”男人粗獷的聲音吼着,而唐靜還在發愣,沒有開口說話,而男人貪婪的兩眼冒着精光就在不大的店面裡四處掃蕩,終於,他看到裝布料的箱子上放着的包包,那眼眸驟然睜大,裡面隱隱一種興奮。
“不——”唐靜似乎看穿了他臉上藏不住的興奮,知道那意味着什麼,她急忙從地上站起來,掙脫冉依顏,用身體攔上去,大喊道“求求你別,那是給兒子準備的下個月幼兒園的生活費——”
“什麼生活費,我先借去用用,兒子的錢,你慢慢賺回來不就好了麼——”男人說的殘忍,嘿嘿的笑,伸手就去抓包。
但是突然間就被唐靜將包抓過去,用身體死死的護住。
“臭娘們,你給不給——”男人看着這幅模樣,也火了。他的手長,力氣大,就算是冉依顏上前去,也根本不能阻止他,那手往唐靜的懷裡一伸,手就強行把包包搶過去。
他提着包包,也跟本不管在旁臉色蒼白的唐靜,自若無人的拉開包的拉鍊,熟練的翻裡面的錢夾。
終於,他從裡面掏出一個黑色的錢夾,拿在手裡,眼又一次晶亮。
“不。不。求你。別拿去賭了,兒子下個月的生活費,我好不容易纔湊齊的。”唐靜看着他翻到了錢夾,那心頭酸楚難忍,哭吼着,頂着還腫起半邊臉,去生生上去,是拼了命想把錢夾拿過來,但是,男人餘光也瞥見了她的動作,毫不猶豫的撐開胳膊將她一把推開。
這一把,就將人推出了一米遠——
男人利落的從錢夾裡將整整的薄薄一疊錢,全部拿了出來,然後得意的拿在大掌裡翻了翻,咧嘴笑,然後將空錢夾往包包裡隨意的一扔,然後轉身就踩着大步大搖大擺心滿意足的離開。
“靜姐——”冉依顏跑過去,將剛纔被推倒地上的唐靜扶起來,扶到桌旁坐下。
唐靜臉色蒼白的撐着頭,似乎久久都不能剛纔的一幕裡緩神過來——
“靜姐——”看着唐靜此刻鬱郁昏厥,蒼白的臉孔,冉依顏是真擔心,尤其看她半邊清麗的小臉被打的那紅紅的五個腫脹的指印。
“依顏。沒有了,”許久,彷彿纔有點清醒的神色,唐靜那蒼白的臉上,淚水大顆大顆的滴落“孩子的生活費又沒有了,你說。你說我該怎麼辦?我湊了一個月,過兩天,老師又來找我,我。我該怎麼辦——”
那茫然的眼眸,虛無的表情,一字一句很輕,輕的讓人把握不住。
那眼淚,看的冉依顏心酸,她不忍再直視下去。
“靜姐,遇到這樣的男人,你真該離婚的,你到底在猶豫什麼——”
“離婚?”女人就悽悽的笑,眼淚依然大顆大顆的滴落,一瞬間,彷彿對什麼都抱着一種絕望的態度。
“我不是沒有想過,可是,他不答應,兒子,他說過,絕對不會放棄兒子,我孩子才四歲啊,還那麼小,沒有了媽媽,你可以想象他跟着爸爸會是什麼下場,難道我脫離了苦海,然後將一切苦楚交給我孩子去背麼——”
“你可以試試,萬一法官將孩子判給你呢——”冉依顏撫上她的肩上,安慰道。
“可是,萬一沒有呢,那麼是不是我就失去了孩子,算了,依顏,你不明白,這就是一個人的命——”
“可是,你爲什麼當初會選擇嫁給這個混蛋呢——”冉依顏有些憤懣,依照唐靜的自身條件,端莊,淑嫺,美麗,怎麼會嫁給這樣一個男人呢。
“我一開始沒有想到他是這樣的一個人,你知道我們這村子很傳統,很多時候還是保留了過去的一些婚戀觀,當初,我根本不知道這個人,而我的父母,也不是我的親生父母,我去外地學做旗袍的手藝,想到學成之後會有一技之長養家,這親事兒,是爸媽幫我訂的,當我回來,他們在我面前說這個男人是如何的好,在外地做生意,而我連面都沒有見過,後來我聽她們的話,乖乖嫁過來,才知道這是一個潑皮,三十歲還沒有娶親,沒有一技之長但是經營了一家小糧店,後來,生意不好,糧店也垮掉了,而我爸媽就是收了他三萬的彩禮而將我嫁給他,說是嫁,不如說是賣,所以,他現在不允許我離婚,說我是買來的,如果離婚,他去我孃家鬧,說我悔婚,然後要求返還三倍的彩金。”
“所以,我父母也不會同意我離婚的——”隨後,唐靜又淡淡的補充了一句。
“但是,你是你,你父母是你父母,你總不能這樣委屈自己,你這樣會把自己給逼死的。”
“算了,忍吧,忍不住就隨他去了——”許久,唐靜只是平靜的說了一句。
但是,冉依顏的心彷彿是久久都不能平靜…爲什麼,爲什麼這個柔弱的女人就應該過這種日子,她現在的處境跟她當初也差不多了了,可是,她還有孩子,這是她最放心不下的牽絆。
可是,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啊…
“對不起,趙太太,衣服已經改好了,很抱歉現在纔跟您送來——”下班之前,她和唐靜坐了半個小時的公交車,然後,跟在唐靜後面,走了十多分鐘,拐進了一家花園別墅。
從大門進去,開門的是傭人,後面出來的是一位掛着大披風穿着日式長裙的富家太太,然後,她跟在唐靜後面,跟人家低着頭,聲音卑微,將新做好的旗袍整整齊齊摺疊好放在手心很小心的託上去。
這位趙太太,是過幾天就要參加丈夫的商業晚宴所以提前訂製了旗袍做禮服。
這件衣服已經反反覆覆改了很多次了,這位趙太太爲人相當挑剔,今天已經是第四次。
冉依顏只看見一隻白皙的肥手,塗着紅紅的指甲油,懶洋洋的波動着摺疊好的衣料,那輕攏慢捻動作,一臉鄙夷的表情,冉依顏覺得彷彿就是那清宮劇裡的高高在上的佛爺。
“這針腳太粗了,我要完美,你不懂完美兩個字麼,這個線的顏色也不好,雖然黑色顯的陪襯,可是,這上面不是還有青色的花紋麼——”
“可是,上次你不是說青色看的眼雜麼——”唐靜那聲音,小的不能再小,一連幾次花通宵的改,始終不滿意,而且連定金都沒有付,但是,她又不敢吭聲,一個是別人是有錢有勢,得罪不起,還有就是她還要賺錢養家,孩子的下個月生活費又沒了,她不拼命的掙錢那要怎麼辦?
“不管怎麼說,我說改就要改,否則我一分錢不給,你這些日子就是你自己白做了,不管我的事兒——”闊太太語氣囂張,雖然唐靜的聲音很小,沒有任何底氣,她還是聽見了,對這些小人物,如同乞討般過日子的人,她從來沒有放在眼裡,她頤指氣使,那這些人也只能受着。
如果還是風家少奶奶,冉依顏早就給她顏色看了,這是欺人太甚,但是,現在她都是小雛鳥一隻,連自己的生存能力都不包,所以,只能乾瞪眼,氣到不行,如果只是她的處境也就好了,她卡里還有錢,雖然不多,短時間自保是夠得,大不了換一份工作,但是,她現在看着唐靜這樣,反而是越來越離不開這裡了,她不忍心她這樣走了,留着她一個女子承擔着一切。
對她,她有一種來至心靈深處的心疼,她不由自主想要替她分擔,可能,她現在和她曾經有一樣的際遇吧。
一個弱女子,丈夫無能,還要動輒受毒打,一個人養孩子,撐起這家小小的店面,然而生意又不好。
所謂的雪上加霜不過就是這樣吧。
“但是,你總的先付點定金吧,你這樣,誰白白替你勞動——”
唐靜不敢開口,冉依顏不一樣,她知道唐靜的經濟處境,她自己現在相對唐靜的處境好的多,而這個闊太太,全然是一副仗勢欺人的模樣嘛。
有意刁難——
“你說什麼,你們連一件旗袍都做不好,還敢找我要定金,難道我們趙家的錢那麼好拿啊——”聽到冉依顏那句話,趙太太立馬就尖嚷起來,橫眉倒豎,臉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格外的兇悍,冉依顏都被她的突然反應嚇着了。 Wшw•тTk an•¢Ο
有種人就是這樣,越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就會越不會將自己不放在眼裡的人當人。
要是這種人敢反抗她一點,就恨不得拿出十層的威懾力出來強制打壓,讓別人嚐嚐厲害,好進一層滿足自己的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所以,冉依顏也是清楚的,所以,在趙太太吼過之後,她很想再衝上去,兇上幾句,大不了惹火了她走人,又跑一個地方。
但是旁邊的唐靜似乎知道她的舉動,所以及時的站出來一把拉住她。
“趙太太,我回拿回去好好改的,改好了再來,就先走了——”唐靜低着的頭始終不敢擡起,語氣謙卑,臨走,都不敢將頭擡起,冉依顏在想,她是不是哭了。
或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就是強忍住沒有流出來,但是,冉依顏想想都還是替她難受,心酸。人活着怎麼會活到這樣一種境地,迫於生計,在人面前毫無自尊。
她們沮喪的轉頭,裡面突然出來聲音,很溫和,又帶着一股子熟悉
“趙董,趙太太,到門口了,不用送了,你們請止步——!”
禮貌又帶着點客套——
“蘇市長好不容易光臨寒舍,是我們趙家三生修來的福氣,對於沁南區修建橋樑募捐的事兒,我們趙家一定會多多出力,這是善款,應該的”
“趙董能這樣明事理,慷慨相助,對於我們也是莫大的幫助,也是H市民衆的福氣——”
“蘇市長客氣,有你助理來就行了,還勞煩您親自跑一趟。”
那聲音越來越熟悉,蘇?市長,冉依顏搖頭,又巧合,不可能吧——
“蘇市長就要走了麼,現在像市長這樣有能力有品行又長的一表人才的青年人真的是不多了呢!”
隨即,就是趙太太的那諂媚的聲音,就站在門口,聲音尖銳,朝着門裡,滿臉堆笑。
“趙太太真會開玩笑——”男人毫不忸怩的帶着禮貌的微笑回覆,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莫不是很有分寸。
一直皮鞋終於漏了出來——
“依顏,走了,你還在看什麼——”已經走了幾步的唐靜又轉頭過來,手裡還捧着那件高級的絲綢製成的衣物。
冉依顏不語,看着門口,然後又是跟在後面的人幾聲細碎的客氣聲,終於,那張臉漏了出來,看見冉依顏站在那兒,男人比她看見他還驚訝。
那英氣的眉硬是沒忍住重重的一挑。
“依顏,你怎麼會站在那裡——”
“你,還真的是你,蘇煜憲,你。你不是公務員麼…”她整個人就嚇傻了,市長,剛剛她明明聽到這姓趙的叫他市長。
或者,她看錯了,後面還跟着一個西裝革履的人,不對啊,明明剛剛是他在說話,那麼後面應該是秘書助理一類的。
“你是市長,你是H市的市長?”天,有沒有人告訴她這都是怎麼一回事兒,她每天朝夕相處,給她吹笛,彈琴的,拉小提琴的男人,將她照顧的無微不至,幾乎是任她差遣的男人結果是堂堂的H市的市長。
“你騙我——”她恨恨的瞪他。
“我沒有騙你啊——”男人好笑的走過去,那俊朗的臉,從明媚的光線下走出來,俊美無比,他笑着看她的表情,走近,修長的手指親暱的撥弄她的髮絲。
“誰說公務員不能是市長——”
他笑的溫柔,被她的表情是徹底弄逗了
冉依顏終於明白,從一開始,他就給她賣了個關子。她氣的牙癢癢。
“不是故意騙你,而且,我也沒有騙你,我覺得沒有必要說出來——”他彷彿是看穿了她所想,手指愛憐的撫弄這側臉上飛揚的髮絲。
好吧,算她白癡了…她不跟他一般計較…
“對了,你來這裡幹什麼——”他柔聲問,眉梢眼角都是溫柔。
“呃。”冉依顏突然反應過來,不是市長麼,不過是市長也不錯,剛剛她們被欺負了,現在接着他的名義嚇唬嚇唬人也是好的。
她故意揚起聲音,話說的大聲,眼眸卻朝着一直在門口的趙太太,意有所指。
“我們剛纔給趙太太送衣服過來,這是我們做的——”她轉身過去,將唐靜手裡的衣物拿過來,展示給蘇煜憲看
“這是你做的——”蘇煜憲有點懷疑,她能做出來。
“是啊——”有些人撒謊眼睛都不會眨一下,比如現在的她。
“但是,趙太太說線不好,我們前前後後修改了四次了,但是——”
“哎哎哎——”上面的趙太太明顯臉上就掛不住了,其實,她自己也知道是有意刁難,看到兩個女孩做生意,就想多找點錯處最後可以少點錢,畢竟這也是高檔面料裁製的旗袍,但是,此刻,被冉依顏當着市長的面抖出來,自己的臉上明顯就掛不住,很丟臉。
急忙出聲打斷,堆着滿臉的笑從臺階上下來。
“其實我現在覺得這黑色也不錯,乾脆就不用改了,就這樣了——”婦人扭着肥臀動作卻飛快,一把從冉依顏手裡將衣物奪過去。
然後轉身的同時又諂媚的朝蘇煜憲笑笑。
這前後的變化實在是快的讓人感嘆。
“那錢呢——”冉依顏站在原地,故作懶懶的語氣問。
“錢。錢。”趙太太愣了一下,聲音有些結巴,。急忙討好道:“明早。明早我就會叫人來付清的…”
好吧,明早,早知道這麼好解決,冉依顏得逞的朝唐靜遞了個眼色。
唐靜的臉上終於恢復了一點平靜——
還好,有冉依顏,她哪裡去認識這麼大的人物,如果不是看在她是市長朋友的面子上,趙太太應該沒有這麼快改變態度吧,否則這一折騰還不知道折騰到什麼時候。
但是,明顯蘇煜憲明沒有察覺出什麼,也不明白爲什麼剛纔趙太太會對着她笑。
“走吧——”他這句話是對冉依顏說的“下班了吧,我也下班了,坐我的車一起回去——”
“好——”冉依顏重來沒有感覺這麼輕鬆過,爽快的答應,他是市長,怪不得總覺得他身上有一種跟別人不一樣的氣質。
晚上,兩個人又坐在陽臺上,清爽的風從四面八方迎來,吹開冉依顏的發,她閉眼,輕輕的長長的呼吸一口這溼潤的空氣,然後旁邊站着穿着一身白色長褲和休閒上衣的蘇煜憲。
“早知道你是市長,那麼我就不用那麼辛苦了——”她坐在陽臺上,無聊的甩着腿。
“怎麼說——”男人身上帶着一股獨特的清爽的氣質,脣角永遠都有一抹溫潤的笑意。
“既然你能管理好這麼大一個城市,而我,只是這城市裡小小的一個,跟着你,有完全感——”
“錯了——”男人的眼眸挑起,看向整個H市,那眼眸有微微的迷離“其實我告訴你,我沒有想過怎麼管理它,是因爲我愛這片土地和這上面的人,我告訴你,我是一路看着這個城市是怎麼一步步的發展起來的,我見證了它的歷史變遷,演繹的過程,所以,我只想着怎樣能讓它變的更好!”
“恩——”冉依顏點頭,表示贊同“這像你的性格——”
然後不久之後樓下又是蘇媽媽的聲音在叫吃飯。
“我估計又是餃子,得,如果你不願意下來你就不下來吧,我把你的那份端上來——”正當冉依顏對蘇煜憲的話表示贊同,準備從陽臺上跳下去吃飯的時候卻被蘇煜憲神清氣爽的模樣悠然阻止。
其實,在這上面用餐,坐在陽臺上,看着身後的天台,又寬闊又幹淨,還可以看風景,是最好不過的。
“好——”冉依顏轉頭,甜甜的答應。
隨後,蘇煜憲真的端上來了,老遠那碗沿燙着手叫冉依顏來接。
冉依顏飛快的從陽臺上跳下來。
果然,又是餃子。
兩個人,面對面,盤腿坐在天台上,小桌子上擺了兩個碗,還有一盆撈湯。
“伯母喜歡吃餃子——?”
“不是——”蘇煜憲旁邊放着一本小人書,他漫不經心的翻着,回答冉依顏的話“是因爲她最近這段時間迷上了包餃子,恰好你就趕上了,我媽媽年輕時候不會做飯,都是我爸爸燒飯,後來我爸爸生病去世了,她才一樣一樣學着做…”
“她學東西很着迷,會一直做,做到自己厭惡了爲止,所以,我們現在每天晚上就吃這個,說不定接下來幾天還是一直吃——”
“哈哈——”聽着蘇煜憲那漫不經心的解說,冉依顏終於是忍不住笑出聲,很歡樂的母親…但是,他給她的感覺,最懂母親的,莫過於兒子。
其實,冉依顏一直覺得蘇煜憲身上的優點很多很多,孝順也是一條,不管母親怎麼做,就算不和心意,他都是選擇默默包容,他相信他是一個對妻子,孩子,負責人的男人,所以,誰嫁給他,應該都是很幸福的。
但是,此刻,蘇煜憲不知道冉依顏盯着他在想什麼,他低頭,還是緩慢的翻着面前的小人書。
他清爽的眉目,身上縈繞的淡淡香氣,總之,就是一個無論從何種角度都看起來極爲舒服的男人。
冉依顏越來越覺得,自己偶爾會被他身上這樣一種清爽俊朗溫和的形象吸引。
多多發高燒住院了,多多是唐靜的孩子,那個四歲的男孩,一大早,唐靜給冉依顏打電話,求她幫忙去看店,還有收趙太太的錢。
冉依顏還在睡夢中,接到她的電話聽着裡面的急促的聲音嚇的她一聲冷汗。
她飛快就從牀上收拾起來,都來不及問孩子燒多少度了,現在情況如何,但是聽唐靜的聲音是很急,但是就算去公司的路上也有兩趟公交,她氣吁吁的趕到現場還是已經八點。
九點的時候趙太太果然送錢來了,來的人對冉依顏恭恭敬敬的,交了錢就走,可是,冉依顏知道這筆錢肯定會現在的唐靜很重要,她知道多多的生活費沒有了,那麼這住院的錢,估計就靠這個了,否則,也不會孩子還在高燒之際,打電話給她看看能不能收到錢。
唐靜,一提起這個名字,冉依顏都有說不出來的心疼,相對於她的艱辛,她覺得自己以前遇到的問題都是九牛一毛。
她收到了錢,然後包包裡還帶有自己的儲蓄卡,然後在中午就關上門,按照唐靜說的地址找上醫院。
醫院的人沒有想象的多,病牀在二樓,來來往往的人也不時出現,冉依顏一趕到病房,就看見坐在病牀邊一臉愁態的唐靜。
她的頭髮凌亂,彷彿出來時都來不及花時間整理,眼睛死死盯着病牀上熟睡的小男孩,點滴是從額頭上打進去的,孩子雙目緊閉,小臉紅撲撲的,睫毛密集的鋪在眼瞼上,看起來,虎頭虎腦的很可愛。
“靜姐——”冉依顏先看了病房裡的情況,纔開口喚唐靜,然後將收到的錢出來的時候用紙外面罩了一層,還是有半個指頭的厚度,冉依顏知道,唐靜是爲了這件禮服用了太多的心,所以,這個錢是她應得的。
“鈔票我都驗了——”
唐靜轉過頭看,用手接了這錢,卻是滿臉的辛酸。
她抽出十幾張“依顏,我現在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其實我很喜歡你,但是我真的養我自己都養不活,所以,我已經發不了你的薪水,這些是你這些天的勞務費,你拿着,去找份更好的工作——”
冉依顏被她的話氣到發噎“靜姐,你說什麼呢?”
“依顏,你也看到了我的處境,我不是在騙你,你跟着我我也發不了你的薪水——”
冉依顏終於明白,其實,這樣的女人,一開始招聘她進來她就知道有養活她的難度,但是她還是接受了她,而現在她已經撐不下去的時候,臨危了還記得將她的工資發給她,其實,是一個善良有原則的女人,冉依顏真的不明白,爲什麼會將自己逼到這副田地。
“靜姐,我跟你說實話吧,其實我跟着你就沒有想掙錢,我只是喜歡設計,我喜歡你設計的那些衣服的樣式,我看見你展示在架上的衣物,很精美,很打動我,我想要跟你學,所以我纔來的,我不需要你的報酬,如果你願意,你可以把你的店分我一半,我想入夥,你今天給我的錢我是不會要的,你孩子的醫藥費還有生活費,你先用着,我拿部分錢入夥,然後我們一起做生意,贏了一起賺,輸了一起虧怎麼樣——”
唐靜被她的一番話感動的淚光疊起。
“可是,現在的旗袍已經很少買的出去,盈利都很微薄——”
“如果找準了銷售的渠道,還是可以賺錢的——”她信心滿滿——
“你真的有這個心麼,不是爲了幫我麼,其實這個行業很枯燥和乏味——”
“你不用說那麼多,你專心照顧好你的孩子就行了——”冉依顏的出發點是想幫她,但是,她真的也很想試試,如果她投錢進去,那麼也算半個老闆了,她很想看看自己有沒有做生意的天賦。
“孩子生病,你男人知道麼——”冉依顏有點關心這個,這個男人會不會對兒子好些。
唐靜看着雙眼緊閉的孩子,虛弱的點頭“他打電話給他了,不知道他會不會過來,他一向對孩子也很淡漠,昨天回家酗酒,喝醉了,對着地上的孩子一頓亂罵,孩子被嚇到,哭到半夜,今天起來我就發現他高燒了,而且全身滾燙,囈語不斷,我被嚇着了,我真的被嚇着了,孩子跟着他也沒過過一天好日子,那個時候我搖他他也根本不醒,我真擔心他就這麼去了。”
唐靜說着,淚聲俱下,最後幾句,哽噎了,再說不下去,只聽見低低的哭泣聲。
“他待會應該會過來的——”說完了,唐靜這樣補了一句。
“他昨天搶了我的錢,又拿去賭輸了,回來身上除了幾瓶酒,就是身無分文,我現在幾乎沒有什麼存款了,可是我擔心孩子,我最怕我養不起他。”
她的聲音纔剛落,立即,門口一道粗獷的大嗓門就大大蓋過了她的。
“我兒子怎麼了——”雖然好像是關切的語句,但是語氣大大咧咧,沒有一點關切的感情,很三粗五大的感覺,然後一個魁梧的身材就大搖大擺的走進病房。
男人從門口進來,第一眼看見的是冉依顏,那半垂的眼睛一下子睜開“怎麼又是你,你怎麼又來了——”
冉依顏淡淡的瞥他一眼,懶得理他,就轉了頭。
但是,男人明顯也沒有將她這一舉動放在心上,毫不在意的越過她,直奔唐靜。
男人走近病牀,首先眼眸停留的地方也不是牀上發着高燒熟睡的兒子,主要是那目光在中午被別的東西吸引,目光本來要移去病牀看孩子,但是卻陡然又收了回來,一轉,落在唐靜的肩頭,那白皙光潔的肌膚。
眼神一頓,一亮,眼眸瞬間笑眯眯起來。
唐靜今天穿着一身玫紅的旗袍,她身材纖細,旗袍做的恰好好處,勾勒出她錯落有致的優美身材,而且,她的臉,因爲憂傷,頭髮有些蓬鬆,卻多了一份自然的出衆的清幽的氣質
然後目光放肆的在唐靜身上打量,從優美的頸脖到胸,然後是腰,最後是那玲瓏修長的雙腿。
男人就毫不避諱的搭上唐靜的肩膀,手指肆意的撫摸那光潔的肌膚,那眼裡明顯的曖昧的笑意不言而預。
“你幹嘛,你不是來看孩子麼——”終於,唐靜是察覺了,吼了他一聲,連忙將身體側開,臉上對他的厭惡毫不掩飾。
“嘿嘿”男人放蕩的淫笑着,露出一排大黑牙,雖然手被唐靜推開,但是,卻是毫無阻力的又一次伸了進去,這次,是直接手指越過肩上,向下——
唐靜嚇的不輕,連忙將身子移開,這門口的門都在開着,冉依顏也站在旁邊,就算在不知羞的女人也覺得難堪,更何況是唐靜這樣保守的女人。
“彆扭什麼——”男人依然嘿嘿的笑,大嘴拉開,絲毫不在意“我們是不是好久沒那個了,舍了你這一身細皮嫩肉,我找誰去——”
唐靜被他露骨的侮辱的話氣的全身發顫,那臉上又羞又怒,根本不敢再坐着,從凳子上站起來就是狠狠的三個字“你無恥——”
“有什麼無恥的,我們是夫妻,又不是沒有做過——”男人涎着臉,嘻嘻的笑着,也根本不理會唐靜的憤罵,現在他腦海裡有yin蟲在作怪,他現在只想得到面前的這個女人,逞一逞自己的獸慾,頗有一股鄉村的無賴模樣,聲音一落,那黑色而骯髒的手指就朝唐靜抓過去。
他衝過去,唐靜本能的朝旁邊一躲,這裡是醫院,而且門開着,裡面還站着外人,她覺得自己都快羞死了,現在根本無暇顧及病牀上的兒子,她是覺得他真的被他羞辱的夠了。
“來嘛——”唐靜躲,男人在後面無恥的浪笑,追,有種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感覺,這個病房本來也不大,如果唐靜要躲也沒有可躲的地方。
在房間裡轉了一圈,唐靜那臉上除了焦急還有羞憤,誰願意當着人的面在病房被這畜生羞辱,而且,兒子還在病中,這個畜生不僅不關心一下兒子,反而將主意都打到她的身上,真的是禽獸不如,但是儘管逃,她這樣的小身板怎麼敵得過男人那三粗五大的四肢,稍微跑慢了一頓就被他上前一步抓住了。
然後被男人提着身板粗魯的壓在牆上壓在牆上,唐靜就動彈不得
“放手,你幹嘛,這是醫院——”
男人得逞,根本不理會她的喊聲,嘿嘿的淫笑兩聲就將頭埋在唐靜的胸前,手指去解唐靜身上的衣物,顯然,男人對解旗袍的動作很熟練,一瞬間就解下了兩顆釦子,胸前就漏了白花花的一大片,春光外泄。
掙扎不了,力氣沒有他大——
“依顏,救我,依顏…。”唐靜終於是忍不住了,滿臉淚水,伸出手朝旁邊的冉依顏求救,可是,冉依顏也猶豫,人家是夫妻,這件事兒她應該管麼,剛纔她也一直在猶豫,她根本動不了大個頭,但是,頓了頓,她看到唐靜眼望着她悲切的模樣,淚水漣漣。
終於還是不忍心,飛快的跑過去,咬牙用盡吃奶的勁兒,從側面一下子將大塊頭推開,那大塊頭本身力氣是大的,就如同冉依顏想的,十個她也對付不了,但是剛纔那刻,他的心都由自己的情慾支配,腦袋裡只想着怎麼在唐靜身上發泄自己的獸慾,根本沒有想到冉依顏,所以,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他被冉依顏推動了。
終於,被按在牆上的唐靜鬆了一口氣,手忙腳亂將自己被剝落的衣服重新扣上,然後身體就朝冉依顏背後躲過去,因爲她怕。
如果站在門口,大不了她拉着冉依顏一起朝外面跑。
“又是你這個死女人壞事兒——”大塊頭反應能力和他的動作成反比,似乎半天才反應過來,對着冉依顏就是眼眸就是兇光必露。
冉依顏看着他凶神惡煞的模樣還是怕的,但是,要救唐靜,她想不了那麼多。
大塊頭突然將她渾身上下一掃,臉上突然一抹興味,就朝冉依顏走過來
冉依顏頓在原地看着他走過來的表情,她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但是那一秒腳底就像生了根,知道該走但是卻走不了。
他一抓將冉依顏的身體提過來
“哈哈,你比她漂亮多了,既然你把她趕跑了,那麼就換你來——”
冉依顏還沒聽懂他的意思,她現在腦袋也慢半拍,當她反應過來,身體卻已經被一道大力按在牆上,她嚇的魂飛魄散。
“不。不行啊——”這句話不是她喊出口的,而是唐靜叫出口的。
唐靜兩步上前,想要卻解救冉依顏但是被大塊頭右手一推就推出了很遠。
冉依顏也慌了,不會吧,今天這悲慘的,不會在這裡被這樣一個男人給糟蹋了吧。
她第一反應就是摸後面褲兜的手機,她今天是穿着牛仔褲出門,手機就放在後面的口袋裡。
這些天,她手機裡只有一個號碼,那就是蘇煜憲。
所以,她閉着眼,趁着大塊頭在跟唐靜糾纏,按了快捷鍵。
顯然,唐靜被推開,又爬起來,想要扳開男人的手,男人又一次被男人推開,這間病房的位置是醫院最差的,末尾的一間,所以,也不會有人在門口走動,而現在醫院人員也少,住院的不多,整個二樓都是空蕩蕩的病舍,可以按鈴叫護士,但是,唐靜還是有顧忌的。
但是,現在已經是急火攻心,沒有立竿見影的法子不行,她不能牽連依顏,怎麼能讓無辜的人陪她一起受害,她這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周剛,如果你再這樣,我立馬就喊人了。到時候你是要坐牢的——”
果然,周剛還在撕冉依顏的衣服,聽到這句話動作時緩下來了。
而冉依顏就是趁着現在,趕緊對着電話。
“蘇煜憲,我在市醫院的二樓,快來救我——”
她甚至連電話接沒接通都不知道,但是,就拼命的朝着電話裡面吼。
其實,蘇煜憲此刻坐在政府的辦公大樓裡,已經是中午的下班時間,助理已經出去吃飯了,但是因爲下午要開會,很忙,他在看文件,事情很多,根本來不及吃飯,然後就不期然間就接到冉依顏電話。
其實接電話時,他黑色的平靜的眼眸還在看文件上的小字,電話接通了幾秒卻沒有聲音,他以爲她是按錯鍵位了,本來都要掛機的,卻聽見電話裡突然就傳出冉依顏求救的聲音。
他捏着文件的手聽到那個‘救’字就微不可覺的一顫,他的臉色卻猝變。
他即刻站起來,摸了辦公桌抽屜的鑰匙,還沒掛電話腳已經跨了出去,電話只有這一句話,但是,他的心卻感到極爲的焦灼和不安,原本是快步走的節奏他掛了電話之後就用穿着皮鞋的腳飛快的跑了起來。
進電梯,他幾乎是擠着進去的,現在是下班時間,電梯裡都比較擁擠,很多同事一下電梯就轉去了樓下餐廳用餐,他卻反方向的大踏步步子急促朝地下停車場趕。
他不知道那小妮子怎麼會去了醫院,又爲什麼會在醫院叫救命,醫院不是那麼多醫生和護士麼,她到底遇上的是什麼情況,匪夷所思,但是心裡就是很急,他害怕她在外面受到傷害,她身體又小,頭腦有點天真,而且長着一張惹禍的臉,他遠遠的按了遙控器開了車門,快速的坐進那輛銀色的奔馳,發動引擎,整個人和心都在高速公路上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