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風冿揚眼裡有些愕然,安放手中的筷子。已經在擺飯了啊…。“要不吃飯了,待會你回來,菜已經涼了——”
他的語氣溫柔,聲音真摯…。
“呃…不用,你給媽說我必須出去一趟——”
冉依顏說着,也根本沒法跟風冿揚解釋,而風冿揚脣動了動,最終也沒有多說什麼,但是眼眸明顯的閃過一絲黯然。
冉母叫寶珠出來恰好沒有看到冉依顏出去,解了圍裙直接叫寶珠吃飯。
而風冿揚明知道冉依顏出去,但是卻一言不問,一腔不發的解了圍裙坐在桌子上面拿筷子,捧着碗吃飯。
冉母也從廚房出來,看到桌子上只坐了風冿揚,還有寶珠,沙拉的椅子是兩個並在一起的,跪在上面自己拿着湯匙在面前的菜裡耗。
“哎喲,我的小孫孫——”冉母看見沙拉那顫巍巍的勺子,幾乎將盤子裡的菜撥弄的桌上到處都是,連忙兩步就過來,將小丫頭的勺子奪下來。
但是,小丫頭不鬆手,冉母還費了一些力氣纔給她從手裡摘下來。
然後自己動手給她夾菜。
“依顏呢——”冉母環顧,並不見冉依顏的影子,問桌子上的人,而風冿揚埋着頭一語不發。
“剛纔好像出去了——”回答這句話是寶珠,寶珠夾了一個排骨放在嘴裡嚼着,然後不清不楚的說道。
冉母用圍裙擦手,幾乎是急的跺腳“這孩子,到底是什麼急事兒,非要現在出去,眼看着都吃飯了,就不能吃了飯再出去麼——”
冉母急,然後也只能解了圍裙在桌邊坐下來,待會晚飯後,還要去給冉父送飯。冉父這兩天在公司加班。
公司太忙了…
一個人幾乎是忙不過來…。
而冉母抱怨之後,也不再多說,就對準桌子坐了下來,而風冿揚全程始終沉默着,一句話也不說。
從頭到尾,一個聲都沒有發…。
吃完了飯,寶珠還是坐在客廳裡看電視,而風冿揚坐在離寶珠不遠的地方,低着頭,悶着聲抽菸
而,晚飯過了,冉依顏還沒有回來…。
那煙不知不覺已經抽掉了半包,女人才送外面姍姍回來。
白色的長裙,上半身套了一件修身的小西裝,腳下踩着紫色的高跟鞋,頭髮柔婉的偏向一邊,露出整張的漂亮的臉蛋,顯得很有氣質,高貴,大方。
手裡提着綴滿珍珠的手提包…
“寶珠,這麼晚了還在看電視,別傷了眼睛,快點去刷牙洗澡睡覺吧——”從外面踩着高跟鞋進來,然後,就看見坐在沙發上手裡捏着遙控器雙目緊緊盯着電視屏幕的寶珠,小孩子這樣熬夜不好,所以,冉依顏讓她去睡覺。
“呃——”寶珠很乖,聽到媽媽的話很快的關了電視,撩了遙控器。
然後冉依顏看她那聽話乖巧的模樣,很欣慰,然後,直接牽了寶珠,去冉家的一樓浴室。
然後根本沒有看跟她旁邊一直低着頭,將頭埋在雙手間抽菸的風冿揚,沒有看一眼,也沒有說一句話
全然的忽略了旁邊的他,牽着女兒就走了…
她沒有理風冿揚,而風冿揚也沒有擡頭看她…
因爲對他而言,依然是一種痛,他提不起勇氣,讓自己的心再一陣陣發疼,其實,從她出去那刻,她臉上的緊張,他幾乎都預感到大概是什麼事情了。
男人的心也是很敏感的,敏感和脆弱…
傭人拿來洗浴用的浴巾,而終於直到浴室傳來那嘩嘩的水流的聲音,和母女在浴室歡笑的聲音,男人才擡起頭來。
擡起來的眼眸,深邃如墨,幽黯如晦,蘊含着一抹濃濃的憂傷和躊躇。
首先是給寶珠洗澡,哄寶珠睡覺,因爲明天星期一,寶珠要上學,現在是幼兒園大班。
而沙拉,被冉母抱出去,給冉父送飯了。
寶珠睡的房間在樓下,而冉依顏和風冿揚肯定是睡冉依顏現在的臥室。
在寶珠洗了澡之後,她也洗了澡,然後換上浴袍,上樓整理牀上的枕芯被套…
暈黃的燈光,房間裡白色的暗花雙層的豪華窗簾,然後衣櫃,梳妝檯,書桌,一應俱全——
冉依顏整理着牀上的東西,穿着粉紅的絲質浴袍,粟紅色的捲髮,柔軟的披在肩上。
白皙的小臉在暈黃的檯燈下更添絲絲的朦朧美感。
風冿揚就站在門口,一個人沉默着在那裡站了很久,最終才走進去…
她俯身,他站在她面前,然後,他能看見她低垂那一排淺淺的羽睫疏影…然後那眼底的黯然…
她臉色沉鬱,而他,同樣渾身疲倦
但是想了想,他還是調整了自己的情緒走過去,面上是強堆積出來的笑容。
“吃飯了麼,要不要我幫你——”他說的幫,自然是幫她弄被子…
而他問她吃飯,主要還是因爲擔心她的身子。
本來低着頭的冉依顏就擡頭看他一眼,眼眸凝視片刻,淡漠的一眼,然後收回來。
“不想吃——”她淡淡的說了這三個字,然後再不說什麼
“我去給你熱飯好不好,其實我真的關心你——”男人在旁邊耐心的解釋。
但是隨即,女人陡然間拔高了聲音:“誰要你關心了,風冿揚,你捫心自問,你從頭至尾,知道我在想什麼麼,知道我究竟想要什麼麼,爲什麼你總是將你那自己理解的一套愛和關心,強加到別人身上呢——”
然後,女人,似乎那滿滿的厭惡的眼神,狠狠的瞪他…
其實,也不主要是對他,這樣傷他,而是,她心裡也很煩,剛纔跟蘇煜憲道別,說的話,讓她的心很沉重。她也知道,這段時間,他真的改了很多…。
“你真的是準備要放棄我,放棄這個家了麼——”男人有些乾裂的脣啓開,那黑色的眸子帶着一些黯然。帶着一些似陰鬱也似苦澀的笑意
彷彿很矛盾的兩種氣質相交,既疏離又靠近,既淡漠卻依然能看到他眼眸裡那種沉鬱的對她的關注。
“我放你走——”他想了半天,最終站在門前,喉結動了動,彷彿很困難纔講出這幾個字。
最終,開口的開頭,卻是這樣。他低頭進去,一語未了,那俊臉上,有濃濃的黯然,輕聲。
冉依顏的手一頓,然後緩緩擡起頭來,那清明的乾淨的澄亮的雙眸,盯着他,他那滿臉雖然一語不發,卻帶着一絲疑問。
“這次,我真的放你走——”男人頓了頓,低頭看了看自己那西裝的褲腿。
而冉依顏心裡猛然的震了下。
“嗯?”彷彿是從鼻子裡發出的聲響…擡起美麗的眼眸裡依然是滿滿的疑問。
“對不起…”他頓了下,彷彿有些感慨“呃。這三個字我一直想跟你講,卻一直說不出口…。”
“沒錯,一開始,就是我強插進了你的生活,強插進了你的感情——”他當初,明明知道她有心上人,卻還是因爲自己的感情,不想放手,而將她強行娶了過來。
“我一直想將你霸佔在身邊,卻忽略了你的感受,你說的對,我總是自己理解的一套愛和關心,強加到別人身上——”
他沉沉的語氣,然後眼眸深諳,手插在褲兜,俊臉滿滿的都是黯然…
因爲不想放手,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將這段感情捆綁,最終,傷害了她,也痛了自己…
“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糾纏,如果你愛着的是他,想找他,你就去吧,我不會再插手半分,以後,我都會尊重你的選擇。以後,冉依顏和風冿揚就是兩個相識的陌生人,我知道,這樣疼痛的挽留,你也痛,我也痛。既然大家都痛,那麼,就分開吧。強行握在手裡的不是愛,而是雙方的無奈…——”
其實,天知道,他每次有多難過看到她爲難的模樣,在孩子和愛情之間徘徊。
他希望她愛他,可是,她愛不了他…
剛纔的話,其實,她真的有傷到他的自尊…。而他,自己一直沒有察覺。一直都是他自己以爲在‘愛’
他的薄脣,一張一合,就這樣說完,他站在她面前,淡定,俊臉毫無情緒,卻沒有見到她低着頭,瞬間溼潤的眼。
然後,看到她一動不動,低頭僵住身子的模樣,他心還是猛然一痛,痛的令人窒息,他拼命的告訴自己,風冿揚,現在不是軟弱的時候
然後,男人轉身…
那清冷的腳步聲,厚實的皮鞋鞋底,打在地板上,一步一步遠處迴響聲。
漸行漸遠。
‘啪——’什麼時候,一滴淚水顫顫的眼角落下,落在整理到一半的牀單上。然後在布料上暈開。
冉依顏站在房間內,任憑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而思緒,卻忽然間飄的很遠…
那會,那個大門外,她站在門口,站在那裡,等着蘇煜憲,因爲他說了,他會過來。
冉依顏就站在門口等,因爲她知道沒有更好的地方。
結果,她真的看到了數天不見的蘇煜憲。
他的精神很好,坐在駕駛位上,黑色的西裝,白色的襯衣領口,一樣的雋秀年輕。朝氣。
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帶了他去市中心,然後那塊草地…
因爲市中心離家的位置不遠…
那塊草地,曾經是她第一次見他的地方。
那時候,暗黑的日子看見他,如同看從曙光裡沐浴出來的神,渾身溫暖,光輝璀璨…
“顏兒,你知道我有多怕,在德國,我想一直就阻止你回來,但是我說不出口,因爲,我不能那麼自私的用自己的意願來阻止你,但是,這些多天,我真的過的心驚膽顫…”
“尤其是打你的電話沒人接,然後你的人也不見了,我害怕,我很害怕,你又回到了他的身邊——”
那細軟的掌心捧上她的臉…就在那塊草坪上。
而冉依顏轉頭,撤開他的掌心,那臉色清冷裡帶着一絲傷,她語氣徐徐,看向對面樓上的璀璨燈夜。
“我和他再無任何可能,因爲我們已經離婚了,只是,因爲孩子,總覺得有羈絆,有牽掛…”
是麼,是這樣麼,已經離婚,再無任何可能,話音一落,那清麗的臉上落下一絲落寞,心上尖銳的刺痛,扎的清晰分明…
痛,爲什麼會痛呢…
冉依顏,你真沒出息,這個男人傷害的你還少麼,你居然痛,你居然因爲說這樣的話而痛…。
“顏兒,一定要離開他,他不會愛你,只會傷你,這次,你一定要狠心,如果你不下定決心,否則,結果就是一個惡性的循環,你想想你過去受到的痛苦,你想想你曾經絕望的想要自殺,我一次次的看你落淚。一次次看你的痛徹心扉,你應該找個更懂得愛你的人,而,這個人,絕對不是他…。”
而一番話,鏗鏘堅決,讓冉依顏陡然間打了個寒顫…腦袋驟然清醒。自殺。傷痛。是啊,曾經的她不就是揹負了滿身的不堪和疼痛過來的麼…
那麼,自己不應該儘快擺脫,還在遲疑拖沓什麼呢?
這個男人,不值得珍惜…。是的,不值得珍惜…。
而此刻,看到他那轉身,看到他說完這些話轉身,他說‘放她走——’,她的心爲什麼卻有些痛呢。爲什麼會一滴眼淚從臉頰上落下呢…
那眼淚溼濡了被子,她隔着朦朧的眼簾,看到那溼潤的印跡一圈圈在布料上暈開。
然後,他走了,她的淚水,一顆兩顆。三顆無數顆從眼角打下來。
這次,他說
“我放你走——”
“我真的放你走——”
他說“他一直欠她一句對不起。”
欠。欠…無數個‘欠’字在她的腦袋裡迴盪。欠,人這一輩子,誰又欠了,誰又還清了。她和他之間,到底是誰欠了誰…
難道,她從來沒有欠過他麼…。
曾經,她曾在他的庇護下,他也給了她的確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權力,財富,驕傲…
他帶遍她走了一個世界…
他說,他只要她的孩子,他說,他會愛她們的孩子…。
他總是那樣,穿着休閒的西裝,一聲不語,然後會在某個地點等她,在公司的門口等她,無論多晚,他從來不會抱怨半句…
曾經爲了救她,他一個人不顧危險的跑過來,在車庫裡被人差點打的半死。而他,從來不提,那件禍事的起源是她。
她已經不記得,腦袋恍惚,因爲她在哭,她不記得什麼時候車子發動了引擎,什麼時候院落的車燈亮開,他什麼時候離開的冉家…
但是,她的心卻彷彿被一隻鐵坨壓在心上,悶悶的,喘不過氣,彷彿是不能呼吸般。
他轉身的時候,那麼傷,那麼傷。
只剩下一個搖搖欲墜,跌跌撞撞的身影。
那是曾經的風冿揚…
外面,夜風的聲音很大,是暴風雨來臨的節奏。
聽到窗外那唰唰拉起的風聲,吹的整個白色的窗簾狂亂的飛揚,然後,風從窗戶進來,在屋子裡狂暴的亂竄,‘啪’,梳妝檯上的一瓶護膚水掉了下來,巨大的聲音,然後栽倒在地上,碎片四處亂飛,然後地板上一攤粘稠的液體,冉依顏嚇了一跳,房間的其他東西也被風颳的搖搖欲墜,趕緊跑過去關窗…。
而這囂張的狂風,彷彿也在宣誓着什麼,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冉依顏心裡騰昇。
而此刻,在那馬路上飛馳的轎車,彷彿速度就是一種內心的宣泄。
風冿揚知道面前晃過了很多車影,但是,他卻根本來不及清醒頭腦,那心中的痛和亂將他折磨的如同一個瘋子。
其實,他並沒有想過自殺,也沒有想過,這一次,那迎面的一架貨車,再沒有憑藉他的機智的頭腦躲過。
他不知道自己面對那一刻來臨心裡是什麼感覺,透過擋風玻璃,他似乎看到了貨車的巨大車頭。然而,那一刻,他覺得應該將方向盤往右打,但是,腦袋裡清晰但是手卻凝滯了。
‘嘭’一道巨大的聲音,其實他沒有聽到,真的,沒有聽到,耳邊似乎劃過一道鋒利的風刃,然後,一切,彷彿一切都禁止了。
而冉依顏站在房間裡,不知道爲什麼,心突然一陣緊縮,收縮的心臟一陣抽搐,彷彿那一刻,心彷彿感覺到了什麼,一陣劇痛‘哇——’,一口血就從喉嚨裡噴涌出來。
點點鮮紅,滴滴瀲灩,噴在手裡雪白的絲質的牀單上…
那纖細的白淨的指節,緊緊的收緊手中的被套,揚。揚…。
爲什麼,突然,心會揪的這樣痛…爲什麼…。
她突然想起他剛纔在下面的沉默,沉默…沉默代表的究竟是一種什麼,是一種包容還是放棄。
她心裡突然有些恐慌…
其實,她不該的,不該這樣的,因爲這樣的男人,強大的自尊心不會讓他們對什麼事情做出讓步,而那時的她,不應該那麼矯情,應該還給他一個機會。
她反應過來了,外面這麼大的雨,幾乎是悽風苦雨,她哆嗦着手去摸包包。
然後手機被她捏在手機按鍵的時候指頭無力然後栽下去,栽進包包裡。
又被她重新拾起來。
她臉色蒼白,然後去按他的號碼,電話緊貼在耳旁,而幾秒過後,她失望了,因爲電話裡面提示已關機。
然後,她用儲物間裡抓了一把傘就跑出去,那個雷雨大作,陰暗的雨夜,她穿着涼拖鞋。
冉母不在家,家裡只有一個傭人,二樓的夜燈,灑落在前院的草坪,她就那樣衝進雨裡。
道路泥濘,她到了路邊,然後順手攔了從路邊經過的空的計程車,然後,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
她只能叫司機開車,沿着從冉家到風家的那條路開轉。
夜裡的雨霧如張開的一張無邊的大網,然後支撐到天際。
然後那被雨水沖刷的街道,人和物都在雨水中朦朧。隱隱綽綽…
然後,從被水滴填滿的玻窗,斑駁,然後,她從計程車的水滴裡,往外,她看到很多人聚集在前面街的街心,一直緊緊的圍在那裡,阻止了很多車輛的通行。
然後還有翻了的貨車,還有救護車那醒耳的聲音,一眼瞟過去,似乎能看到那白色車身。
計程車師傅告訴她那條路出了車禍,然後不能通行,然後選了另一邊的路繞開。
而冉依顏盯了盯那車禍的事發現場,心裡悚然,於是在司機選擇繞道的時候自己也沒有多說。在計程車繞道離開的時候,那眼眸還停留在車禍現場,但是人羣簇簇,她看不見,看不見,她看見了醫生的身體,被擡往擔架上的身軀,一直手垂落下來。
但是,太遠了,一切都看不清…。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出來這一趟的意義是什麼,車開到了一半的路程,她又叫司機將她送回去。
不是已經離婚了麼,不是已經說沒有關係了,自己擔心牽掛的又是什麼勁呢,深夜,她又一個人回來,從大門口,她是舉着傘走回別墅,然後別墅大廳的燈亮着,冉母站在大廳裡,跪在神臺前唸經…
母親去年信了教,天主教,脖子上一直掛着一隻十字架…
而每晚差不多都要跪在地上花半個小時祈禱。
而冉依顏,一晚上腦袋都渾渾噩噩,從風冿揚給她說分手,說真的放開她,然後,她站在牀邊莫名其妙感覺到了痛楚,然後,心慌的跑出去,舉着傘卻全身溼透的回來,是的,她真的不知道今晚這一切,自己到底在想幹什麼,自己想的到底是幹什麼…
彷彿有種東西一直在牽着她的心,縈繞着她的心,她平靜不下來,而且也思索不了其他。
然後從她外面回來,受了傘站在客廳,鞋邊一攤水跡…
而冉母因爲在做祈禱,中途不能被打斷,只是轉頭過來淡淡的看了一眼她。
看了一眼,然後又轉過去,一顆顆的扣着念珠嘴裡唸唸有詞。
而冉依顏站在那裡,就看見那聖母的畫像,藍色的衣衫,懷中抱着嬰孩,一副悲憫而寬和的模樣。彷彿就那樣看着她。
冉依顏的眼眶瞬時就溼潤了…
然後站在那裡,不知不覺,無聲無息的眼淚就自己掉落下來。
如果你是神,你是萬能的神,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我該怎麼辦。爲什麼我怎麼選擇都是痛。爲什麼我心裡會恐慌。
爲什麼從前是身痛,現在是心痛…
聖母,你不是世間最偉大的母親麼,但是我從頭至尾都活的這麼迷茫。
我該愛他麼,我可以愛他麼…。我應該選擇他還是憲…。
她的心在問,而畫像中的女人,依然是對着她笑,一副悲憫而寬和的笑…。
而冉依顏困了,倦了,也乏了。
她也真的想休息了…。
那一天,她上了牀,鞋子溼了,然後衣裙也溼了,她一上牀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身軀卻全身發顫…
第二天,連冉依顏都沒有想到的是,發高燒了。
而風家少爺出車禍的事兒,一時間,電視,網絡,報紙,到處都在瘋傳,彷彿全世界都知道的事兒,而只有一個人不知道,冉依顏。
她高燒燒到三十八度,而冉父上班,冉母一個人沒有辦法把她帶去醫院,只能從家裡翻出一些退燒的藥先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