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對喬家?”喬笙不明白,“我們喬家向來低調。”
“樹大招風,何況對方的胃口也大。”喬啓疏慢慢站起來,負着手臂走到窗前。他還保持着在家裡穿長衫的習慣,長衫罩着他筆直修長的背影,千年青松般的挺拔而立,無論何時,都給人一種可靠的信念。
喬笙嘆了口氣,“這麼說,倒是我們連累了長安。”
半晌喬啓疏沒有說話,他回過頭來,深深看着喬笙,“狹路相逢勇者勝,敵人既然來了,不拔劍迎戰,是對敵人的不尊重。喬笙,我們喬家的人可以不惹事,卻絕對不能怕事。”
“我明白,大伯。”喬笙點點頭,卻調皮的笑道“但喬家男兒夠多了,不能事事都讓女孩子吃虧。”
喬啓疏果然被他逗得笑起來,指着他,無可奈何的搖搖頭,“你啊,難怪你爺爺總說,咱們家裡最聰明的不是你爹,是你這個小滑頭!”
“我也這麼覺得啊!”喬笙聳聳肩,收斂笑容,嚴肅的問,“大伯是不是已經知道敵人是誰了?”
“不知道,不確定。”喬啓疏淡淡道。
“大伯,我明白了,我們先按兵不動,看看對方的招式再說。”喬笙瞭然。
喬啓疏滿意道,“的確比你爹通透。”
“我爸聽了該跳腳了!”喬笙得意。
“是啊,他該回來了吧……”喬啓疏再次望向窗外。
話音剛落,突然樓下就有人敲門,喬笙忙下去,喬笛已經率先打開門,迎了個人進來,臉上的焦急神色更重。
來人恰恰是葉誠,渾身是血,卻揹着個血腥味更重的人,臉已經看不清楚,衣服全部,手腳都在滴滴答答的往地毯裡滴血,喬笙跳起來直衝到樓下,一眼看清是盛楠,再想想辦法瞞着喬啓疏,一擡頭,卻見他已經站在樓梯口,盯着盛楠,向來溫和的臉上,第一次流露出肅殺的神情。
“怎麼不先送醫院?”喬笙着急的問。
他這裡縱然好,設備卻到底比不上醫院的齊全,何況只有喬笛一個下手,她還在照顧許長安。
葉誠還在,艱難的從中幾個字道,“二伯,二伯說,顧不上送醫院了,折騰一次,他,他的命就沒了,血止不住,怎麼都止不住,不知道,不知道江口用了什麼……”話音剛落,葉誠噗通跪倒在地,硬撐着脊背,纔沒有把盛楠摔下去。
喬笙再顧不得,立刻叫了喬笛,小心翼翼把盛楠從葉誠身上擡下來暫時放在硬沙發上,喬笛這纔看清,葉誠腹部中槍,血還在汩汩的往外冒。她一時慌亂的,就要去找藥給葉誠療傷,葉誠推開她,“不用管我,我自己去醫院,先看盛楠!”
喬笛這才反應過來,轉過身時,喬笙已經在有條不紊的查看盛楠的傷情。葉誠爬起來,踉蹌走到緊閉雙目,臉色鐵青慘白,血流不止的盛楠身邊,焦灼的問喬笙,“他到底,到底中了什麼東西?”
喬笙沒有言語,只淡淡瞥了眼葉誠,便立即吩咐喬笛,“去準備手術。”
“我一個人?”喬笛大驚。
“還有其他人嗎?”喬笙反問。
喬笛一咬牙,轉身跑了。喬家現在除了她,還真是找不出一個可以幫忙的人!
葉誠搞不清楚狀況,還想多問,卻見喬啓疏從樓上下來。
喬笙正忙着想辦法把盛楠抱上那個可以移動的茶几,以便把他推到後面他自己的手術室裡,喬啓疏走過來,俯,手搭在盛楠血流不止的脈搏上看了看,便親自抱起盛楠,朝後面走去。
離開前,他還叮囑葉誠,“不要亂動,等我回來。”
雖然喬笙不大讚同喬啓疏這樣移動病人,但想着喬啓疏的醫術並不差,雖在行的是中醫,但還不至於連基本急救都不懂就去挪動盛楠,便沉默的跟着,同他一道進了手術室。放下盛楠,喬啓疏叮囑喬笙,“雙手雙腳經脈全部都被捆住,手術時候小心些,儘量別讓他廢了。”
“我知道。”喬笙心中其實很痛苦。一則,盛楠是他至交好友,二則,盛楠畢竟是喬啓疏最心疼的徒弟,幾個徒弟中,盛楠最爲優秀,若是他因此殘廢,只怕最痛苦的,就是大伯。
然而,喬啓疏卻沒有再多說一個字,甚至沒有停留在手術室,轉身出去,帶着藥箱,找到客廳裡的葉誠。
“手術室只有一臺,我給你止血,然後送你去醫院。”喬啓疏一邊說,一邊已經打開藥箱,葉誠忍着痛問,“大伯,盛楠他,能活下來吧?”
“能。”喬啓疏頭也不擡的肯定道。
“那就好。”葉誠點點頭,“二伯說……”
“你二伯是我們兄弟幾個中唯一不懂醫術的。”喬啓疏沒等葉誠說完話,就平靜的打斷他道,手中用力,葉誠低呼一聲,強忍劇痛,好在劇痛很快過去,喬啓疏起身,從衣櫃裡找出兩件衣服遞給他,“披上衣服,跟我走。”
葉誠從命,跟着喬啓疏踉蹌走到車庫,上了車。在車上,他已經因爲失血過多,有些昏昏沉沉,喬啓疏遞給他一顆藥丸,“含在舌頭下面。”
濃烈的人蔘味道傳來,葉誠立刻抓起來,含在舌頭下面,卻還是不放心的問,“可盛楠的情形不大好,我答應過六叔和二伯要帶他回來。”
“你已經帶回來他了,生死自有他的命數。”喬啓疏平靜的把車停在那間特殊的醫院門外,他的車,醫院裡的人一眼就能認出來,立刻有急救人員衝出來,喬啓疏幫忙,把葉誠擡,最後安撫他一句,“能做的你都做了,安心養傷。”
葉誠知道多說無益,卻還是忍不住拉住喬啓疏,“大伯,我是從電椅上把他拉下來的,他手腳都綁着電線,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他突然感覺到,喬啓疏的手腕緊了緊,可再要看清楚時,他臉色仍舊是溫和的,“嗯,他們怎麼待他,我以後就怎麼待他們,這樣,你放心了吧?”
仍舊是那般溫文爾雅的話語,卻讓葉誠頓時覺得,心底裡一股解氣的寒氣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