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雲飛揚滿意的笑了,攬着朱貝兒穩步走近酒店。
富麗堂皇的大堂,鄰班帶着一羣貌美如花的迎賓小姐立在正中央,懸掛着的水晶吊燈閃爍着璀璨的光暈。
“雲總。”鄰班殷情的笑道,今天三合會包下了整個酒店,就只爲了舉辦一場龍頭就任的酒會,手筆不可謂不大,她們自然要好好招待。
雲飛揚漠然點頭,牽着朱貝兒進了專用電梯。
電梯的裝潢盡顯奢華,朱貝兒忐忑的縮在角落,看了看左邊的雲飛揚,又看了看身後宛如騎士般的沈庭,不安的問道:“剛纔那些記者……”
“你放心,沒人敢報道這件事。”雲飛揚斬釘截鐵的說道。
在香港,哪個不要命的報社敢報道他不想見報的事?
沈庭也在一旁笑道:“是啊,你放心吧,絕對不會有人敢違抗三合會幫主的命令,”他頓了頓,“除非有人不想活了。”
朱貝兒打了個哆嗦,他們說的是真的,這就是三合會嗎?一個無法無天,將法律視如無物的黑社會社團!
殘忍、冷血,就連一向沒心沒肺的沈庭都能面不改色的說出這種話,那麼他呢?他是不是也是同樣的?
雲飛揚雖然沒說話,可他的表情卻一如既往的冷峻,算是默認了沈庭的說詞。
朱貝兒心頭一沉,慘笑起來,是啊,他是三合會的龍頭,怎麼可能有人性呢?
電梯叮噹一聲停在二十樓宴會廳,兩名身穿西裝的侍應恭敬的立在電梯兩側。
走廊兩側懸掛着精緻的名畫,每一幅都出自國內外頂級畫家之手。
走廊的盡頭,是一扇威嚴大氣的金色大門,從門縫裡隱隱流淌出交響樂的聲音。
朱貝兒忽然膽怯起來,她甚至不敢走近那扇門,不敢走近裡面那個她一點也不想接觸的世界!
一扇門,門外是乾淨的白,門內是純粹的黑。
貝齒輕咬下脣,她的雙腳似被注了鉛,牢牢的定在原處。
“怕了嗎?”雲飛揚笑了笑,嘲弄的問道。
原來這世上還有她怕的事啊,“我還以爲你一直天不怕地不怕,現在居然連門也不敢進?”他邪魅的笑容在朱貝兒看來卻分外可惡!
粉拳一緊,她怒聲道:“誰怕了!”
她纔不會怕!侍應從外將門重重推開,吱嘎一聲巨響,交響樂直衝雲霄,像是從牢籠裡被解放而出的洪水猛獸。
入眼是衣着華貴的男女,燈紅酒綠,盡顯奢華。
眩暈的燈光下,每個人都掛着標準的職業化的笑,氣氛奢靡。
密密麻麻的人羣,個個衣冠楚楚,商業精英、黑幫大哥,山口組堂口老大,意大利黑手黨,恐怖組織成員,各大毒梟,整個酒會黑道雲集。
朱貝兒心頭一滯,她深深吸了口氣,挽着雲飛揚的胳膊,一步一步跨入了他們的世界。
那個黑暗、殘忍,充滿血腥與殺戮的世界。
雲飛揚一出現,立即吸引了衆人的目光,山口組堂口老大高山建雄和姜濤對視一眼,一個滿臉不屑,
一個脣瓣帶笑。
“雲老大,”蘇麻第一個迎了上去,盛滿紅酒的高腳杯輕輕一碰,叮噹的碎響,他的容貌平淡無奇,只一雙眼,狹長陰冷,視線停在朱貝兒身上,從上到下打量着她。
朱貝兒覺得自己好像被一條毒蛇盯上,寒氣順着脊樑骨往上竄。
她身體緊繃,蘇麻,赫赫有名的大毒梟,每年供應的毒品數量,高達上億,不知道毒害了多少人。
“朱小姐。”蘇麻眸光一冷,他不會忘記朱有爲死前攪黃了他多少筆生意,收了他多少貨!甚至差點害得他和金三角的合作關係破裂,面對朱貝兒,蘇麻就像是看到了朱有爲,脣瓣往上一揚,他瞄向雲飛揚道:“雲老大,我再加五千萬,把她交給我!”
如果五千萬不能讓雲飛揚心動,那一億呢?
只要能夠得到朱貝兒,蘇麻不介意出血!
只要得到她……蘇麻嗜血的笑了,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她在自己手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場景。
雲飛揚危險的眯起眼,大手強勢的摟着朱貝兒的腰肢,“哦?一億?”
他似已經心動,朱貝兒錯愕的擡頭,他真的會答應蘇麻嗎?
“不錯,一億,雲老大,一億換這個女人,這筆交易你也不吃虧!”蘇麻色迷迷的目光走遍朱貝兒全身,即使有單薄的禮服遮着,可朱貝兒依舊覺得自己無所遁形。
她僵在雲飛揚的懷中,不敢動彈。
他會答應嗎?
會嗎?
心沒有節奏的狂跳,緊張、害怕,佔據了她的心房,直到這一刻,朱貝兒才明白,雲飛揚曾經說的,落入他手中比落入其他人手中幸運是什麼意思。
如果真的被賣給蘇麻,朱貝兒幾乎不敢想象自己將面對怎樣的地獄。
雲飛揚深幽的瞳眸劃過一絲不悅,脣瓣微翹,似笑非笑的看着蘇麻:“蘇老大,今天是酒會不談公事,更何況,我記得我已經拒絕過你了。”
他絕無可能將自己的所有物讓出去,錢?雲飛揚心頭冷嗤,他最不缺的就是這東西,想用錢來買走他的東西?做夢!
蘇麻臉色一沉,口中哼哼着,卻也沒多說什麼轉身離開。
買賣不成仁義在,他可不想因爲一個朱貝兒丟了三合會這條線。
“呼……”一場虛驚,朱貝兒拍着胸口,狠狠鬆了口氣,好險!還好他沒有答應。
目光流連在雲飛揚與人攀談的側臉上,他爲什麼拒絕?想不通,黑社會不都是見利忘義,見錢眼開的嗎?一億啊,就算把她論斤賣了也值不了那麼多,他爲什麼要拒絕呢?
朱貝兒看不懂雲飛揚的心思,只是爲他的拒絕,暗暗心喜。
酒過三巡,雲飛揚正和黑手黨的人閒聊,他時而輕笑,時而妙語連珠,在宴會廳混得如魚得水,只爲難了一旁的朱貝兒,一邊要面對這麼多形形色色的犯罪分子,一邊還要忍受被高跟鞋擠得疼痛的腳踝。
她額上滲出了冷汗,酒會到達高潮,一位司儀走上最中央的舞臺,一束燈光直泄而下,會場內的音樂聲戛然而止。
“歡迎各位在百忙之中抽空前來參加今天的酒會。”
趁着司儀致詞時,朱貝兒扯了扯雲飛揚的衣袖,低聲道:“我去下洗手間。”
“恩。”雲飛揚含笑點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舞臺上,鮮少有人注意到朱貝兒的離開。
從宴會廳出來,繞過一條金碧輝煌的走廊,盡頭就是洗手間。
朱貝兒將自己反鎖在廁所裡,三兩下脫掉了鞋子。
“嘶--”她倒抽一口冷氣,腳跟被磨得破了皮,血肉外翻。
真疼!
皺着眉頭將紙巾用冷水浸溼,遮在傷口上,一股涼意蓋住了疼痛,朱貝兒斜靠着黑色大理石洗手檯,斜睨着鏡子裡的自己。
原來她是這樣的嗎?淡妝濃抹,禮服加身,陌生得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了。
一個月前的她是什麼樣子的呢?
青春、活力,張揚四射。
而現在呢?她卻要在一幫黑道大佬的面前笑靨如花,指尖摩擦着冰涼的鏡面,順着裡面的剪影,緩緩下滑。
苦澀的笑溢出脣瓣,她的身影落寞得讓人心疼,孤零零的站在偌大的洗手間中,刺目的燈光,卻無論如何也驅散不了她心底的陰霾。
“扣扣--”
有人在外輕輕敲響了洗手間的大門,朱貝兒穿好鞋,收拾好低沉的情緒,揚起笑,拉開門。
“是你?”洪樾失聲尖叫,她可不知道朱貝兒會出現在這裡。
“你好。”朱貝兒淡笑着點頭,禮數十足。
“你爲什麼會在這裡?難道飛揚把你也帶來了?”因爲打扮的關係,洪樾來得很晚,以至於沒有看見朱貝兒和雲飛揚到場的畫面,要不然,她一定會嫉妒得抓狂。
尖銳的質問聲,讓她嫵媚的面容變得猙獰,手指顫抖着指着朱貝兒的鼻尖,指甲塗上了深深的紅,紅地似血。
“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他,”以爲她願意來嗎?如果不是雲飛揚一再相逼,甚至用爹地的名義激將自己,她怎麼可能會來?還和一大堆黑道份子打成一片,可這話,朱貝兒卻不能說,說出來誰會相信呢?
她笑了笑,擡腳就準備繞過洪樾離開。
“站住!”洪樾冷聲低喝,“你不要以爲飛揚帶你來,就表示他對你有多好。”
她從沒這麼想過!
朱貝兒在心底反駁,定眼凝視着洪樾,她真的那麼愛雲飛揚嗎?愛到可以爲了他,來警告自己這個小蝦米?
“你只是他的女奴,不要肖想能夠得到他,你不配!他也不可能看上你。”洪樾激動的說着,自從見到朱貝兒第一面,她心裡就有一股強烈的不安,就好像雲飛揚會被這個女人奪走,這種感覺,她在面對雲飛揚數不清的牀伴時,從未有過。
而今天,更是堅定了她心裡的念頭!
飛揚居然會爲了她,拒絕做自己男伴的提議,帶着她出席三合會的酒會!帶着她出現在全球黑道大哥的面前。
這意味着什麼?洪樾不敢想,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是她想太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