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Yoyo
饒饒和江北的前因後果不做贅述。
這時候我趴在這兒跟饒饒聊天,江北也進來了,並且那精神面貌看上去比平常正經了很多。但是饒饒好像不怎麼願意搭理江北,江北把我拉到一邊,他讓我給他饒饒的電話號碼。
我說:“北哥,你來真的假的,人家正正經經的大學生,和我們可不一樣。”
江北也正正經經地跟我說:“學生怎麼了,我看她長得挺順眼的,電話給我,快點兒。”
我撇嘴看他,我說:“我沒有,你自己要去。”
“唉你個丫頭片子,你信不信我今天就把你弄小陸牀上去。”江北也威脅我。
我不怕,“你別總拿小陸嚇唬我,嚇唬我也沒用。”我還跟他講道理,勸他,“北哥你這樣不好,人家可正經個姑娘了,這邊兒誰要電話都沒給。”
“我也是正經的啊。”江北說。
我可無語了,瞅着他,語言蒼白無力,“你正經啥了你,你左一個yoyo右一個琳琳的,你還真打算爲這麼一個放棄整片森林?”
江北抿了下嘴,似乎在短暫的時間內思考了什麼,又往後吧窗口那看了一眼,“哎,算了。”
江北被我打發掉了,我心裡有種幹了壞事的感覺,不是說寧拆一座橋不破一樁婚,我好像幫饒饒斬斷了一根紅線。但如果這根紅線不是牽在饒饒身上,而是牽在別的夜場姑娘身上,我爲了巴結江北,絕對會顛顛地過去幫忙要電話。
我總覺得人家饒饒不是那樣的人。所以後來我看見饒饒真的跟江北攪合在一起之後,其實我心裡挺鄙視饒饒的。我會對以前的世界觀有點失望,原來這麼正經個姑娘,也是懂得傍有錢人的。
那天陸恆一直堵到我十二點以後下班才走,並且走之前過來跟我說,他在外面車上等我。我心裡很明白,上了他的車的意義,那我今天晚上就又是他的了。
我和饒饒一起從酒吧出來,我們在路邊等出租車,不遠處停了兩輛車子,一輛黑的一輛銀的。那輛銀色的停在黑車後面,我認識,那是陸恆的車。
而黑色是江北的,江北先開過來,江北動了,後面那輛銀色的車子也跟着起步了,但江北堵在路口停下了,小陸的車也就只能先停一下下。
江北搖下車窗讓饒饒上車,饒饒挺爲難的,我就不厚道了,我不管饒饒是不是跳火坑了,反正陸恆的火坑我不跳。我臉皮一厚,拉着繞繞就坐上了江北的車,回頭瞄了眼在後面狂按喇叭的陸恆的車子。
江北這人吧,開車很慢,不像陸恆喜歡橫衝直撞的,江北問我們去哪兒,饒饒不吱聲,我就說隨便。我說隨便是有理由的,因爲我不敢回家,陸恆那輛車還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跟着呢。
我估摸着,江北要是把我送回家,我前腳下車,後腳陸恆就跟上來了,然後我就沒跑了。
江北帶着我們繞,那小速度慢的,恨不得把陸恆那個急性子給急死,我在心裡暗爽,但回過頭看見陸恆終於受不了了,在路口打了方向盤轉彎揚長而去的時候,心裡又有點小小的失望。
江北估計知道陸恆跟着呢,等陸恆消失以後,他開車的速度就正常多了,他問我住哪兒,我告訴他地方,然後他把我送回家。陸恆確實沒有再跟着。
好幾次我都忍不住要問,江北和陸恆到底有什麼仇。
後來我認識了yoyo,才把疑惑都解開了。
yoyo是個混夜場的野模,這些富二代啊什麼的她都熟,她跟我差不多,沒上多少學就跑出來混,不過人家先天條件好,個子高,於是幹起了野模的行當,其實偶爾那點出場費,根本不夠吃喝的。說模特呢,是爲了好聽,說白了就是個職業二奶,今天這個包,明天那個包。
我跟yoyo混熟,是因爲那段時間江北纏上了饒饒,不搭理她了,yoyo心情不好,自己跑酒吧來買醉。醉了以後就去舞臺上跳舞,然後不知道被誰的褲腰帶颳了手,從舞臺上下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手指頭破了,血流不止啊。
我沒什麼事兒幹,就管閒事兒,到處幫她借創可貼,借到以後很耐心地,一邊吹着一邊幫她貼,然後我們就聊起來了。
yoyo就是那天我和陸恆在鳥不拉屎夜場碰見江北的時候,江北身邊領着的姑娘。
yoyo告訴我,江北和陸恆有仇就是因爲她,倒不是兩個人都看上她什麼了,純粹就是個面子問題。yoyo是先跟陸恆攪合到一起去的,陸恆還沒撈着下手,江北出現了。yoyo覺得江北比陸恆還有錢點兒,人又張得帥,於是順順利利地轉身投入江北的懷抱。
陸恆和江北這些年在夜場釣姑娘,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但這次江北就把陸恆給得罪了,因爲陸恆錢花完了,便宜還沒佔到呢。
陸恆不服,花錢繼續砸yoyo,這事兒被江北知道了,江北沒有效仿陸恆花錢砸回去,傳聞都說,江北這人其實花起錢來特摳門,能一百塊搞定的事情,堅決不爲了面子去花一千。江北認爲,他和陸恆的仇,跟yoyo關係不大,關鍵是面子問題,於是江北對症下藥,派了自己的鴨舌帽兄弟,去把陸恆繼yoyo之後的下一個妞也給泡走了。
之後他倆就一直在暗中較勁,陸恆跟誰好,江北就找人去挖牆角,挖得陸恆那段時間都沒妞使。
然後他媽的陸恆才把目光從夜場轉移到遊戲廳來的!
不過這是yoyo的說法,後來我從江北那裡聽來的說法是,江北早就看陸恆不順眼了,他覺得陸恆是傻逼。像江北找姑娘,玩兒和不玩兒分得很開,知道什麼樣的能用心,什麼樣的玩玩兒就算了。但陸恆,對哪個都特別特別用心,然後沒心的時候,瞬間就沒心了。江北認爲,你出錢,妞出時間,這類似於你情我願的交易,但是玩弄人家的感情,這就不對了。
所以江北在泡妞這個立場上,看不上陸恆。
自從我上了江北的車以後,陸恆徹底不找我了,我想他應該是對我失望了,覺得我其實也就那麼回事兒,誰有錢誰長得帥就跟誰走。他心裡要是這麼想我,我也挺樂意的。因爲從始到終,我從來沒有放棄過找個有錢人結婚生孩子的念頭,只是跟他陸恆不行,反正也沒戲。
我的生活遇到點小問題,我發現我缺錢用。在酒吧上班,看着沒什麼事做,可是工作成本太高了,衣服鞋子季季換,化妝品什麼的消耗得很快。我一個月一千四的工資,房租四百,打車兩百,吃喝三四百,別的再消費消費,手裡就不剩下什麼了,我連偷個懶,往乾洗店送衣服都送不起。
我和yoyo一起逛街,聊起我的惆悵來,我說我覺得這工作沒法幹了,存不下錢來。yoyo說她沒工作,照樣過得這麼滋潤。於是我決定跟yoyo一起去見識見識,她到底是怎麼活的。
yoyo這天看上了個新款手機,四千多,她自己肯定是買不起的。於是她去找了自己的金主,她的金主是個快四十歲的大叔,我們過去的時候,大叔正在和一幫朋友一起吃飯。我挺緊張的,儘量讓自己的存在感微弱一點,因爲我過來的目的是蹭飯,不是求包養,我怕被其中哪個人給看上了。
吃了會兒飯,yoyo讓我陪她去廁所,上了廁所出來,yoyo在洗手池裡放水,我就在旁邊看着,水放得差不多了,yoyo唰一下就把自己的手機扔進去了。等了那麼一會兒,確定手機已經報廢,yoyo把手機從水裡撈出來,唰得就又掉了兩行眼淚。
就這麼掛着眼淚回到了我們吃飯的包廂,手裡拿着個溼噠噠的手機。她往金主旁邊一坐,大叔問她,“你怎麼了?”
yoyo就哭開了,“剛纔洗手的時候,手機掉水裡了……”
她哭得可傷心了,好像真的特別爲失去了手機而難過。金主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肯定不能讓她哭啊,金主的朋友就說,“別哭別哭,不就是個手機麼,再買個就是。”
yoyo繼續不遺餘力地哭,我爲這個演技深深折服。金主就安慰嘛,說:“好了別哭了,吃完飯就帶你去買,你喜歡什麼樣的?”
yoyo說,“那天在商場看了個挺好的……”
“多少錢?”金主大叔問。
yoyo:“四千多……”
這事兒就這麼定下了,吃完飯那個大叔就開車帶我和yoyo去買手機了。後來我仔細想了想這事兒,那些個大叔是傻逼?這麼好騙?然後我漸漸明白,其實人家不是傻逼,人家就是明知道你在演戲,也樂意哄着你,有時候包養小姑娘,包的就是個開心,是個成就感。
我恨自己不是個男人,我要是個男人,我會努力把自己變成有錢人,我也去感受感受,那到底是個有多爽的感覺。
買完手機,yoyo就順便去金店櫃檯上挑項鍊,我考慮到自己現在挺缺錢的,順嘴問了售貨員一句,“你們這裡回收白金飾品麼?”